陆邈的指尖轻轻碰到了花小楼的手,让花小楼不禁一颤,他的指尖冰凉,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顺着点点凉意一块游进了他的身体。
花小楼后知后觉地想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先喝一口的!
陆邈喝完之后,木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身恭敬地立着。
陆绥抬眼瞧他,皱了皱眉:“喝完了杵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坐下来。”
陆绥闭着眼睛随手一指,说道:“喏,就哪儿了。”
陆邈和花小楼面面相觑,还是花小楼最先反应过来,拉着陆邈就跑了过去。
清洌的冷风夹杂着没想悠悠转入暖阁中,暖阁之间少有的安宁,突然一个小婢女快步跑来,恭敬禀告道:“殿下,蜀王殿下来了。”
陆绥嗯了一声,花小楼这时候才注意到除了他这一桌,对面还有一副小矮桌,看来陆绥早就有打算让他们三个好好聚上一次。
算起来,他们三个自小就滚在一起的伙伴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地坐下来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说上三两知己话。
陆绥母妃去世自此一战西北,蜀王安居蜀州二门不迈,而他多年以来追求着陆邈的步伐,注定了走的路是不一样的。
正沉思间,暖阁的门被轻轻推来一角。满眼的风雪中渐渐显出两个人的身影。
叶宝璋换了一身雪白的衣服自风雪中而来,一进屋这才脱下斗篷。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眉眼之间风情万种,一袭红衣明艳如锦,潋滟的桃花眼分外引人注目。
“哥,我不请自来您别怪我。”叶宝璋嘻嘻一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当即识趣地住嘴,乖乖坐下。
红锦则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私自离开蜀州还请主子降罪。”
陆绥摆摆手,问道:“无事,可是蜀州发生了什么事?”
红锦欲言又止,这时叶宝璋开口说道:“哥,这件事不怪红锦。是我请他随我一同回京的。”
陆绥眉头微皱,就听他继续说道:“千金坊在蜀州经营多年,我此次操之过急,可能惹怒了暗处的人。自你们走后,蜀州便有大小官员身亡家中,死相凄惨。”
“我……我知道红锦公子是哥的暗卫,这才斗胆请他护我归京。”
“你刚刚说,蜀州出了事?”
叶宝璋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下:“千金坊的势力的确错综复杂,是我太低看了他们。没想到准备多年,还是没有清理干净,这才让暗处里的人怀恨在心肆意报复,害死了无辜的人。”
他微微低头,两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陆绥见状,只能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宝璋。”他顿了顿,觉得自己索性告诉他也好,继续说道:“千金坊背后牵连的东西众多,不是你能解决的,你不用自责。”
“当年我设香盈袖阻碍重重,多亏你在蜀州帮我悉心打点,若不是你,香盈袖根本办不下去,我也不会知道那么多朝堂上的消息。红锦你若是想用,我便将他送给你做贴身暗卫如何?”
这一句话后,乖乖跪在一旁的红锦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缓缓转头,显然不敢相信他的主子会动把他送给别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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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烟火
“殿下!”
陆绥的一句话说完, 红锦却赶在叶宝璋开口前回道:“属下斗胆请殿下收回成命。”他顿了顿, 才微微抬头道:“暗卫此生只认一个主人, 红锦既然已经认殿下做主,此生绝对不会在听从他人指派。”
陆绥双眉轻蹙,却仍是耐心地听他讲了下去。
“此次属下未听您吩咐便私自进京, 实因蜀王殿下生命安危不得不一路护送。还请殿下原谅属下, 不要送属下离开。”
“若是殿下觉得红锦早已失去做您暗卫的权利执意要送属下离开,属下只求殿下一杯毒酒。”
他虽然依旧跪在地上不肯抬头直视自己的主子,可是语气却是少有的执拗, 甚至还泛着一丝卑微的请求。
陆绥轻轻叹了口气, 缓缓起身走到红锦面前,扶住他的胳膊让他起身:“红锦, 本殿下并非要送走你,你是王府的暗卫,和陆邈一样, 都是本殿下的兄弟。”
陆绥缓缓看向叶宝璋,轻声道:“我送你到蜀王那里, 只是为了让你替我护好他, 你能明白吗?”
红锦懵懂地抬起头, 如实答道:“殿下, 属下不懂。”
旁人兴许看不出来,但是陆绥是经历了上一辈子王室厮杀的人, 上一辈子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就像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一旦二皇子和三皇子真正撕破脸皮开始动手, 局势便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控制的。上一辈子早已继位汝阳王的他站队二皇子一派,虽然失了安宁终日沉浸在刀剑厮杀中,甚至最终也被陆巡过河拆桥。
可是至少在两王相争时,他也得到了二皇子一派的鼎力相助,护住王府安安稳稳走过了那段时间。
但蜀王和虎威将军府不同。
在上一辈子的厮杀中,蜀王和虎威将军均选择了中立。既不支持陆巡为首的文氏,也不支持陆峥为首的南氏,最终在陆绥还未来得及保护的时候,全族尽灭。
可是这一世的走向早已与上一世彻底划清了界限。
他不肯再装作风流无能,昭乾殿怒怼祈帝与他撕开了脸。又设计阻止了南氏的攀附,害皇后被幽中宫。一把火烧了广泽花田也必定打草惊蛇让陆巡有所提防。
皇帝对他有戒心,陆巡也会更加小心翼翼,陆峥权利受挫难保不铤而走险。
如今的他最怕的就是一旦陆巡和陆峥提前造反,他又在此时没有了兵权在身,哪怕陆姌与他一条心势必会帮他,他也没办法及时保护好着两个弟弟。
“红锦,本殿下要你在必要时刻护好蜀王,务必保证蜀王毫发未伤。你依旧只听命于我,但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全心护卫蜀王。”
陆绥一瞬间的严肃也令红锦明白了事态的严重,他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属下失礼,遵命。”
此一句之后,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叶宝璋知道此事都因他而起,连忙嘻嘻一笑开口道:“哥你干嘛呢,红锦好心帮我,你别吓他呀。”
他拦在两人中间笑着开口:“我一向无能,兴许是治理蜀州不当,让心怀不轨之徒混了进来,这才连累无关的人。这事怪我,也是我大题小做了。红锦是你的属下,怎么能给我。”
叶宝璋不是傻子,陆绥的所作所为明显是为了保护他,可是他已经麻烦了陆绥很多了,剩下的事情他不能也不应该再让陆绥为他分心。
“陆邈。”陆绥并没有理会叶宝璋的推脱,说话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这是他在战场上的模样,平日里他绝不会以这种将领发号施令的姿态与旁人相处。可是显然,眼前这两个人一个赛过一个的不乖巧。
“属下在。”
“本殿下也命令你自此以后好好护着花小楼,若是花小楼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回来了。”
陆邈抱拳领命,陆绥这才反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
果不其然,席间突然一片寂静,温庭弈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的所作所为,纵然知道他的用心,但也难免觉得自家殿下做法有所欠妥。
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强者风度让他不容易低头,战场上的拼杀磨练了他的血性,一旦决定便不允许拒绝。好好的一顿年饭,硬生生让他演变成了训话。
也难怪小楼背地里喊自家殿下死人脸。
当真不是空穴来风。
温庭弈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道:“殿下,开宴了。”
陆绥恍然大悟,这才打破满室的尴尬。
花小楼不胜酒力,还没喝上两杯就开始胡言乱语,小脸通红,双眼半迷瞪的,像个牛皮糖一样扒在陆邈的身上,嘴里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陆邈眸色一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身上相贴的热度惊人,隔着衣裳缓缓汇聚在他的胸口,引得那里扑通扑通的。
“四哥……我好想你。”
花小楼胡乱说着呓语,拉着陆邈的手捏一捏搓一搓揉一揉,看他不为所动,当即哭丧下脸:“我都说我想你了,你怎么了不拉住我!”
陆邈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哈哈哈哈……”陆绥第一次看着见陆邈这幅神色,一时没忍住,捧着腹开始大笑,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花小楼喝晕了头,也不知道陆绥究竟在笑什么,竟然还跟着他一起笑,表情有些呆。
他按着陆邈的肩头,缓缓爬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又身子一倾险些摔了。
这一次陆邈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他,花小楼眯了眯眼,看清楚了眼前这张棱角分明朝思暮想的容颜,双手捧着他的脸说道:“好!四哥抱着我嘿嘿嘿,四哥一直抱着我!”
边说边拉着陆邈的手扣紧自己的腰部,花小楼笑的特别开怀,人往他怀里一缩,说道:“四哥,我追逐你这么久了,多亏你开窍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他眼皮沉重,有些昏昏欲睡,偏偏还强撑着,张口咬在了陆邈的脖颈间的软肉上。
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一下嘴却还觉得自己咬重了,连忙松口,替他揉了揉:“四哥,如果你再敢忘了我,我就再也不会找你了。往后千山大漠,你自己一个人去。”
陆邈愣住了,缓缓抬头,就见陆绥点了点头。
陆邈扣住花小楼腰身的手一紧,就将怀里昏昏欲睡的人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殿下,属下先行离开。”
陆绥点了点头。看见一边的叶宝璋也显出几分倦意,便也让他早些回去。
偌大的暖阁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陆绥和温庭弈两个人,炭火依旧烧得劈啪轻响,屋外的风雪依旧,大雪纷纷扬扬,迎着天边的皎白月光。
陆绥伸了个懒腰,缓缓枕在了温庭弈的腿上。
“殿下是不是也累了?明日宫中还有宫宴,殿下也应该早些休息。”温庭弈轻轻替他按摩太阳穴,柔声劝道。。
陆绥摇了摇头:“不了,明日宫中的事务太多,我不能陪着你。趁着今日,我想和珩萧一同去看烟花。”
烟花?
温庭弈微微愣住。
临近新年,皇城中的确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不过那也要到了明日晚上。陆绥又要带他去哪里看烟花?
温庭弈一低头,就看见了陆绥带笑的眉眼。
“走,我带你去看烟花。”
“殿下要带臣去哪里?”温庭弈被他拉着跑出门外,惊疑地问道。
“问这么多就没有意思了。”陆绥紧紧攥住掌心中冰凉的手,带着他小跑着走到前院。
暖阁外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院中的红梅沾了白雪,更显得娇艳欲滴。
陆绥领着温庭弈到了一处墙角,翻开墙角堆积的木板才看见木板下隐藏的烟火。
陆绥双手并用地将烟火搬到庭院的中间,然后拍了拍手,说道:“老头子担心我把王府点着,硬是让吴叔盯着我。”
“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想干什么事,哪个人拦得住?”
温庭弈被眼前样式繁多包装精致的烟火吸引住目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殿下可知道怎么点燃烟火?”
陆绥小的时候陪着王妃疯玩,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突然心弦一转,故意说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难道珩萧也不知道?”
温庭弈摇了摇头:“臣幼时少有时间玩闹,后来父亲落狱后臣便着手振兴文毅侯,再也没有时间了。”
陆绥心里突然一痛,轻轻揽住他,柔声道:“没事,以后每年我都陪着你放烟火。”
温庭弈低眉勾唇一笑,打趣道:“罢了,臣倒是担心殿下当真会把王府点着。”
陆绥轻声哼了一声,撇撇嘴:“那珩萧可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完他点燃两个火折子,凑近了那些形状各异的烟火,眼看着赤红色沿着火信一路蜿蜒向上,连忙后退几步,后退到温庭弈的身边,从后边把人搂在怀里。
随着一声闷响,火光直窜上天,立刻便有大朵大朵的烟花竞相绽放,这处黯淡了便有那处的火花盛开,美不胜收。
温庭弈倚在陆绥的怀里,突然开口道:“殿下,臣希望年年都有今朝,臣想一直陪着您。”
陆绥把他搂得更紧,轻轻啄了啄他的脖颈,柔声道:“会的,珩萧。”
几声孩童清脆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不多时王府大院外竟然吸引来了不少的百姓。硝烟味渐渐弥漫,百姓们却自发地提着灯笼汇聚在朱红高墙之外。
陆绥缓缓口勿上他的爱人,温柔细腻,缓缓地亲啄,仿若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彼此。
*
第二日一大早,陆绥和温庭弈便起身赶往宫中。
老王爷今日起了个大早,难得收拾得如此人模人样。不仅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连下巴上的几撮小胡须也梳理的十分整齐。
陆绥走到门口乍一看他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嘚,哪里来的老贼!”
老王爷翻了个白眼,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皮痒痒了是不是,敢这么对你爹说话!”
陆绥这么一说就乐了,连着旁边的温庭弈也没忍住,偷偷用袖子掩住了嘴角。
老王爷顺了顺气,没好气地开口:“臭小子迟早气死我……一会去了宫里,给我安安静静杵着别说话,省的丢人。”
陆绥点头如啄米,不是一丁点地敷衍道:“知道了……您老也记得安安静静地杵着别说话,省得丢了人还要儿子去领你回来。”
“你……”
老王爷吃了个哑巴亏,一甩袖子自顾自钻进了马车。陆绥则趁机给吴叔使了个眼色,然后才拉着珩萧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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