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祷告不能吃东西。”没好气。
“规矩真多。”小声哔哔后,女巫伸出手。
是个苹果。
“我晚饭都没吃,看见那个送信的男孩就跑来了。这几天大女巫不让我出门。”女巫不满意的撇嘴,却迷眼笑着在苹果上咬了一口,才递给公主。
公主接下苹果,发现那毫不客气的一口,全咬在了青色的一边。又瞧着跑去给乌鸦开窗户却怎么也打不开的人,不禁笑了。
·
“你说森林?好看是好看,不过野兽多,下次我带你去。”
“我看不必了!”霍利斯夫人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紧接着,一群卫兵包围了两人。
“保护公主!抓住女巫!”
女巫看着惊慌的公主,不免有些责怪似地扫视了一圈。却被卫兵手里的银制十字架吸引去了目光,眉头一皱。
你知道生来就贩卖灵魂的人吗?总会被这些小玩意烫出泡来。
女巫握紧了拳。
听见公主的哭喊声:“走…快走!”
……
“啊……”
“说吧,接近公主的目的?!”银钉刺穿血肉的时候,似乎能听到划过骨头的声音。
女巫倒抽一口冷气,散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张好看的脸,还挂着明艳的笑:“你说呢?我家……小公主,那么好看。”
“殿下那般纯洁善良,怎能是你能接触的!”话语间,教父狠狠把银钉按深了。
“哈哈哈哈……要看她能不能看上你们这些杂碎?”女巫原本笑的喘不过气来,却在黑暗处看见栏杆外站着一个穿斗篷人,已经满脸眼泪。
她忽然难受的不得了,趁着下一根银钉刺破皮肤之前,压着颤抖的声线,自言自语般道:“笨女孩,不疼的……”
可说完之后,那人就跑走了。
“跑什么……”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最后一面了,也不让我看清楚一点…真是笨。
女巫行火刑的那一天,半路就被各种水果白菜砸了个遍。
她却一直抬着头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了人群里的某张脸。
可直到她站在了十字架下,也没找到。
黑色裙子上的血迹并不明显,可她却连站也站不稳了。
抓着腐蚀手掌的十字架,她才能直起腰,又看了一圈围观的看客。
还是没有。
“我就说,不要跑……”
记得奶奶告诉过她们,女巫的灵魂早已投喂了地狱。死,就是消失。
你说看不清最后一面,是不是什么也不剩了?小公主。
她闭了眼睛,笑的张扬。
“啪!”
脚边发出一个声响。
“啪!”紧接着类似的声音频繁的落在不远处。
四周爆发了了恐慌。
女巫抬起眼皮,只发现天色变得暗沉,大批大批的乌鸦盘旋于空中,遮蔽了微弱的阳光。
这是……
有人收了黑色的羽翼,停在十字架旁。
女巫的嘴唇有些颤抖。
不可能吧……
不可能的……
她穿着和翅膀颜色突兀的白裙子,琥珀色的眸子变成幽绿。
捡起女巫脚边的白色玫瑰,别在了她沾上血色的发髻上。
“小女巫,想我了吗?”
女巫失神地望着残破的四遭,心忽然拧成一团。“你…你……做了什么!”
公主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摘下了王冠,在她耳畔轻声细语:“我们,一样了。”
终于,一样了。
我试了好几个晚上。
一笔画成七芒星真的很难,血容易凝固,伤口结痂之后再剥开比第一次要疼很多。
可是灵魂被取走的时候,我看见了很可怕的地方。那……是不是地狱啊?
那你很小的时候,是不是就见过了?有没有害怕啊?
不过别担心,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了。就连灵魂也是一样。
“不……不、不行……”女巫原本就无力的腿刚迈开就一个踉跄。“为什么……为什么!”
公主稳稳地接住她,微微笑道:“没有为什么,笨女孩。”
哪有为什么?
就是太怕了。
·
王后站在刑台上,看也不看破碎的王冠。
她感受着遮天蔽日的黑暗,总觉得这结局早已经注定好。
从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开始,她就永远失去光了。
乌鸦盘旋着,与阴森的空气交织缠绕,发出悠久久不绝悲鸣。
十字架下,有人开口轻轻吟唱:
河的岸旁伫立着眺望远方的石像。
少女的歌声里藏着飘零于天际的花朵。
少女的衣角似纷飞的飞鸟,歌声惊动了少女的心。
飞鸟衔走了少女的玫瑰。
飞鸟啊飞鸟,何时回来啊?
少女啊少女,歌声已沙哑。
少女啊少女,何时归来啊?
飞鸟啊飞鸟,为我传信吧。
王后伸开颤抖的手臂,即将去拥抱那漆黑的十字架。
恍惚间,她看见那梦中的城堡。它终于不再被朦胧的大雾所笼罩。
城堡前接天盛开着白色玫瑰,隐隐约约有个身影奔跑而来……
想不到,死之前真的可以看见最想念的人呢。
“伊丽莎白——”
有人喊了一声。
“后面!躲开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女巫:啊哈,我的小公主好飒~
第33章 以你之名
·
“戚砚——”
伸向前的双手只触碰到了柔软的棉麻,一瞬间就扑了空。
“戚砚!!!”
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让秦墨的眼睛变得发红。
会死的。
常年和系统生活在一起的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早已经对死亡没了恐惧感。
可是这一次,他几乎在意识到手里没有温度时就开始发抖。
他的瞳孔剧烈颤抖,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会死的!”
“他会死的!”
“怎么办?”
“怎么办啊……”
眼前是什么呢?
被乌鸦遮住日光的阴森刑台上。国王高举着银锥,狠狠刺穿了挡在王后身前的少年的心房。
“戚砚……”
王后于惊慌中回头,正接住了下坠的“公主”。
“不可以……”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他的肩膀,“不可以……”
怀里的人只是吐出一大口鲜血,剧烈的痛感让他身体不由地痉挛着。
“不能死……”
王后伸手去拔他胸前的银锥,皮肤刚接触到就听见滋滋的烧焦声。
同样的声音与痛感,在戚砚身上放大了千万倍。他的心口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和痛感。
“伊…丽莎白……”他开口,气管因为灌了血而发出杂音。“我母亲……很想你……但她想…让她的公主…活下去。”
伊丽莎白。
很久之前,这是她的名字。
漆黑的飞鸟盘旋于天际。
血液染红了公主的衣裙,她躺在王后的怀里,眼睛逐渐失去光亮。
地上还躺着一只白色玫瑰,旁边破旧的牛皮日记本被风胡乱翻着。
即将失去呼吸的公主,却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真想不到,还是忍不住……
再多看你一眼呢。
那个地方,别人看着空荡荡。
然而只有他能看见,那位向来无畏的主管先生,竟然再发抖。
“连接系统,C考场2区终止考试。”
[管理员,您好。经排查,C考场2区并无违规或其他情况。请您再次确认。]
“重复一遍!C考场2区终止考试!”
·
根本没地方可去了。
那就来吧,来这里。
哪里?
森林。
公主背着奄奄一息的女巫走进了大雾弥漫的森林。
她幽绿色的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紧握着一把断剑。
有人追上来了。
她的感觉如今灵敏的可怕。
要怎么办?
要……杀了吗?
公主低头盯着手上的鲜血,眯起眼睛。
杀了吧!
“伊丽莎白……”
可惜肩膀传来的沉重喘/息声让她紧绷的神经猛的一松。
她慌张地把女巫放下,让她安稳地靠在树干旁。
“你怎么样?”公主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不顾及自己的裙子,直接跪坐在满是露水泥土的草地上。
“没事……”女巫伸手摸摸公主的手指,安抚似的。
公主终于放下断剑,眼眶通红。“我准备带你去邻国,我认识那里的王子。”
她紧紧抓住女巫的手,轻抵在额头上:“阿瑟答应了,他说会替我照顾你一段时间。我保证,我马上会去找你……莫佳娜。”
“我、我母亲昨夜病了…我就回去一趟……”
“好。”女巫微微一笑,“我等你…伊丽莎白。”
“殿下。”克里匆匆驾车赶来,下了马后恭恭敬敬向公主施礼。
“克里,送莫佳娜去阿瑟王子那里。”公主没有再去看莫佳娜,她伸手拔了一根小草,幻变成一只乌鸦。
“跟着它,它会保护你们的,我先…走了。”她捡起断剑,头也不回。
莫佳娜被克里扶着站起身,看着远去的人,紧咬着的嘴唇还是松开。“伊丽莎白——”
远处的背影停下,还是没有转身。
一时间,森林安静了。
女巫学着人们的样子双手合十,声音不大也不小:“愿你,与我摒弃的神明共存……”
·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知道你的名字呢?”半年里,阿瑟一直都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那个被朋友寄托在自己这里的女孩。
喜欢穿黑色的裙子。
不喜欢说话。
看人冰冰凉凉。
她喜欢吃苹果,喜欢好看的彩色丝带,养着一只胖乎乎地猫。
最爱白色玫瑰。
他喜欢她。
可是……
“她什么时候来?”还是这句。
她好像,更在意他的那位朋友。
阿瑟抿起嘴,舒了口气:“她啊,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城堡外落着大雪,女孩乌黑的长发及腰,伸出手就接住一只乌鸦。
那只乌鸦满身霜花,显然从远方来。它什么也没带,只是叼着一枝白色的玫瑰花。
可是,那足以让她露出笑容:“乖,回去吧。”
太碍眼了,那只乌鸦。
阿瑟轻轻地皱起眉头来。
……
乌鸦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有多久呢?
“两年,十个月,五天。”女孩一双眼睛已经越发无神。
“伊丽莎白公主远嫁了。”阿瑟捧着一簇新开的白玫瑰,一枝枝插进窗前的瓶子里。
还剩下最后一枝,他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别等了,好不好?”
“远嫁……”对啊,她已经二十岁了。我的公主,该嫁人了。
可是,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再走啊。
阿瑟点头,“我知道你想她。可是……我……”
“我很想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女孩抬起眼来,视线停留在他手中的花朵上,夕阳把半透明的花瓣映成血红。
“殿下想娶我吗?”她问。
“……你…我愿意!当然愿意!”
“那就娶吧。”她答。
……
王子大婚与加冕礼都在同一天。
她的长相完全配得上这些隆重的仪式。一切都按照预想进行。
只是,当主教宣读完誓言时,却哽住了。
要怎么称呼呢?阿瑟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竟不知道妻子的名字。
“美丽的……”主教吞吐道。
“伊丽莎白。”女孩开口。
“美丽的伊丽莎白小姐……”
……
“您最好笑一笑,这样画像才更好看。”画师微笑着提醒她。
端坐着的人望着画师,盯着他心口的十字架,忽然笑出声来。
“你,相不相信?”
“嗯?您说什么……”画师愣住。
“我现在有些信了。”她的嘴角上扬,“出卖灵魂,果然会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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