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横倒的桌子旁趴跪着一个人,他像是窒息般用力捂着自己的脖子,他似乎想喊救命但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就像是气球似的,一点点被放了气,直至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死去的模样,和两年前江湖上出现过的几乎一样,有些人忍不住顿时大喊:“是魔教!魔教回来了,魔教又来害人了!”
谭言云瞪大眼睛,双手握拳,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是他,是他回来了。”
祁老夫人见到干尸后捂住胸口,直接晕了过去,被身边的侍从接住焦急的让人去请大夫。很多胆子小的甚至被吓哭出来,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笙西琴在暗处给祁林使了个眼色,祁林瞬间抽出佩剑,带着剑鞘伴随着内力重重的在地上一按,发出了“叮”的刺耳共鸣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吵够了吗?”祁林的声音宛如寒冬,他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不做任何客套直接下了逐客令,“各位请回吧。”
第52章
干尸的出现,使得所有人心情上都蒙上了一层阴云,消息很快从祁家传到了江湖各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不知真相的人以为魔教又回来了,两年前的那场武林盟与其的对决随着当时盟主秦江河的消失而暂且被搁置了,此事一出各门派义愤填膺,纷纷扬言要去讨伐魔教。
笙西琴将干尸从祁府弄回了风月楼,为避人耳目直接在地下牢房的第一层搭了一个临时的验尸房,牢房下面两层关押着两年前逃出过的囚犯,如今尚有两人还在外面逍遥法外躲过了无极楼一次次的追捕。
沈尘看着身前被盖着白布的死者默默无语,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查看死状凄惨的尸体,笙西琴果断将白布扯下,露出了里面干瘪的尸身及微微的腐臭味,沈尘被味道逼的后退一步,伸手掩在口鼻上显得略有不适应。
笙西琴对他的反应挑了挑眉:“在江湖闯荡这么久了,小尘难道还见不得死人?”这小白兔般的模样让他心脏重重的跳了下,真是过于可爱了。
沈尘瞥了他一眼,镇定自若的解释道:“就算见得再多,也总是适应不了的。”
笙西琴却摇了摇头,不知为何语气令人毛骨悚然:“那只是说明你见得还不够多。”说完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小刀,走到了干尸面前。
尸检的全过程几乎都是由笙西琴完成的,沈尘偶尔也会说上几句提供思路,但大部分时间都异常乖巧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自认没有对方心理强大,不但能面不改色的近距离观察那已经干枯到没有人形的尸体,还能耐着性子一刀不错的将其解刨。
沈尘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了,才迈开腿努力向前移了半步,关切的问:“如何?”
笙西琴陷入沉思,过了很久才回答:“与两年前的那些没有区别。”
整个停尸间安静了会儿,沈尘还是把话问了出来:“这两年来,你有派人盯着秦家吗?”
“有,”笙西琴语气肯定道,“我的人不会出错,不会是他。”
若是将秦江河排除在外,那还会有谁呢,某个画面忽然在沈尘脑海闪过:“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在万福阁,谭文的唯一后代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死的?”
除了那人之外,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其他人变成干尸的过程,若那些被秦江河用做试验品的人并不是飞速致死的呢?笙西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让人把谭言云叫了过来。
谭言云被店小二恩有带到了地下,他这才明白原来风月楼背后还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倒是也不好奇,就这么顺从的跟着往停尸房走。干尸的模样实在太过抢眼,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仔细看了很久才开口问:“沈公子,叫我来是和它有关吗?”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但谭言云第一反应却是直接问沈尘,看来沈尘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笙西琴轻笑一声,用眼神示意沈尘亲自问话。
沈尘也不啰嗦,直奔主题:“言云,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让你来是有问题想问你。”
谭言云恭顺道:“沈公子尽管问,言云知无不言。”
沈尘伸手指了指干尸道:“你可还记得云雾村那些死去的人,死状是否和此人一样?”
“一样?”谭言云一开始有些不解,便顺着沈尘的思路开始回忆,越想眉头皱的越紧,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疑惑,“说来我见过很多族人临死前的模样,但像是今天直接在这么短时间里变干尸的,我……我从来没见过。”
此言一出,笙西琴和沈尘都沉默了,若这真是出自不同人之手,那么在两年前当秦江河在做实验的时候,这人便混在其中用此方法害人了,能逃过各路人马的眼线,这人到底是谁。
沈尘第一反应便想到了笙西琴小说的大boss裘仇复的身上,只是对方为何要害谭文的唯一血脉呢,可怜沈尘纯有大纲,很多人物关系细节都没有想到,他不禁有些担忧,不知这个世界为这位大boss补了个什么背景。
笙西琴闭上眼睛,语气半感慨:“看来这太平日子快要结束了。”
沈尘抿了抿嘴,担忧的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笙西琴,我会帮你。”他目前也就最后一个任务了,至少等大boss死后,再回家也不迟。
笙西琴眼睛扫过对方真挚的表情,低下头翘起嘴角半真半假的回了句:“本座真是好感动。”
沈尘只是道:“你信我就好。”
笙西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挥了挥手作出赶人的手势,自顾自的往下面楼层走去:“你们先去上面等我,我去下面见个人。”
沈尘:“见谁?”
笙西琴:“一个老朋友。”
风月楼地牢的底层是暗无天日的,走道两旁的火把是这里唯一有生气的东西了,除了之前被关押的谭文外,最后一层还关着一位先帝时期的大红人,两年前的那次逃狱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选择离开,笙西琴当时看着锁已经被破坏的牢门问他为什么不走,对方只是回了一句“人老了,太懒不想动。”
笙西琴隔着栏杆往里看,相比谭文他对此人一直不错,房间里有数之不尽的蜡烛,食物上也没有半点亏待过,除了被困在这里晒不到太阳外几乎是有求必应。
牢里的人正背对着他在玩弄地上的蜡烛,笙西琴提声道:“沈公公,我来看你。”
被称为沈公公的人一头白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显然是年事已高,他听到笙西琴的声音有些激动,颤颤巍巍的转身,放下手里的蜡烛,双膝跪地对着笙西琴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殿下。”
笙西琴叹息:“沈公公太过迂腐了,以前的称呼早就过时了。”
沈公公磕完头后也不站起,直接就着姿势坐在了地上,挥了挥手道:“只要规矩定下来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殿下愿意来看老奴,老奴就已经很高兴了。”
笙西琴轻叹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公公摇了摇手,眼底中一片决然,“老奴只求早点老死,可以把那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绝不让殿下与皇上为难。”
笙西琴重重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
几日后,一辆光雍容华贵透着无比贵气的马车停在了秦府门口,沈尘将车帘子撩开率先下了马车,两年没来秦府的大门让他恍如隔世,即使笙西琴对自己的部下很信任,但他依旧执意来一次秦家。
一路上笙西琴半依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不理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马车停下后才睁开眼慢吞吞的下了车。
门口的守卫早就收到了消息,见到沈尘后立刻将人迎入府内:“沈少爷,您回来了?”
沈尘对沈少爷的称呼微微一愣,看着守卫问:“盟主呢?”
守卫回复道:“盟主早上刚刚离开,走之前还交代好好招待您,还特许你随意在秦府走动让我们不要阻挡。”
沈尘点点头,想起了两年前他与对方打架的事情,他心里猜测秦初阳一定是怕见面尴尬,所以溜出去了。
沈尘摸了摸鼻子,对笙西琴偷偷道:“我还以为今天会见到大哥。”
笙西琴瞥他:“你很想见秦初阳吗?”
沈尘对此摇摇头:“不是很想。”他是真的不想,在秦江河的问题上他与秦初阳之间已然裂出了一条深渊巨缝,现在见面未免难堪。
笙西琴对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意料,眉头微挑,整个人显然精神了些。
秦府的布局与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园林摆饰等可以动的物件全部变了个模样,沈尘根据笙西琴给的地点直奔秦江河被关押的地方,他看着眼前依旧被白布封住的房间,心中感叹这两年为了躲避秦江河被逼得到处换地方,最后依旧又回到了老地方。
笙西琴见沈尘站在原地不动,向前一步破坏了封条推开房门,门里的布局早已变动,所有的家具床榻早就被拆除,整个房间内只有一只大铁笼,里面关着浑身上满锁链的秦江河。
沈尘见到人后眼神立刻严肃起来,眼前的秦江河头发散乱,眼神迷离,仔细一看衣领处还有大量的口水印,妥妥一个疯子的模样。
多日不见的系统突然上了线,一上线就开始逼着干活:【宿主,动手。】
沈尘深吸口气,手指动了动,下一刻他的整只手掌就被紧紧握在某人的手里,笙西琴缓缓的贴上身从后面抱住沈尘,对着耳朵里吹气。
笙西琴距离近的就差咬耳朵了:“小尘要在我面前动手吗?”
系统在沈尘脑海里特别傲娇的轻哼一声,气呼呼的下了线。看来这两年可怜的系统也是不好过,被气的人类脾气都出来了。
沈尘摇摇头,放松身体看着笼子里的人:“你说,他真的疯了吗?”
笙西琴:“我派了很多个顶级大夫来诊断,都说是疯了。”
沈尘皱眉:“但他也可能是装疯卖傻。”boss级别的人物,要骗人并不困难。
笙西琴不否认:“是,但目前看来祁府那客人的死亡并非出自秦江河之手。”他派人日日夜夜盯着秦府的一举一动,不会有半只苍蝇逃过他的监视。
沈尘点点头,既然不是秦江河,那么最大的嫌疑人便换到了另一人身上。背上的触感难以忽视,他表情无语道:“你贴我这么紧做什么?”
笙西琴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腿麻了。”
沈尘撇头:“…又在胡说。”
比脸皮厚是没有人赢得了笙西琴的,最后沈尘只能就着半背半扛的姿势离开了房间。当两人一踏出房门,笼子里刚才还眼神呆滞的人顿时收起了傻子表情。
秦江河的眼底一片清明,嘴角掀起了残忍的笑容。
第53章
沈尘与笙西琴问完话后婉拒了留下用饭的邀请,直接离开了秦府,引路的家仆恭敬的将人送了出去,转身便去到书房禀告。
家仆:“盟主,他们已经走了。”
秦初阳正在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下,语气冷漠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家仆不解:“盟主,沈少爷好不容易回来,您为什么连面都不见呢?”难道江湖上那些传言是真的,两人当真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进行过生死决斗,如今已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秦初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让人心生寒意,这两年来武林盟在他的铁血手腕下被管理的仅仅有条,江湖门派虽仍有不服,但稍一反抗都被其压的透不过气,这高度统治的模式使得武林盟主肩膀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秦初阳:“再多问,小心你的舌头。”
家仆只是被瞪了下,便觉得浑身发冷,连忙点头称是,灰溜溜的离开了,他走的太快,没听到身后被暴力折断的毛笔声。
秦初阳看着慌慌张张逃离的家仆,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当他听说小尘是和笙西琴一起来的时候,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依旧令他嫉妒的发狂。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埋首在各类卷宗里继续履行一位盟主的责任。
……
沈尘与笙西琴在秦府无功而返,既然秦江河的嫌疑暂时放下,那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马车内,沈尘拿着一根刚从大街上买来的冰糖葫芦,将最顶端的那颗糖葫芦从签子上咬下,边嚼边道:“那位死者的身份可有什么不对劲吗?”
笙西琴动作自然的伸手抹去对方嘴角上的冰糖渣,回道:“就是祁阳的一个小门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沈尘这两年对此类接触已经习惯了,不在意的继续问:“那他身边人呢,难道都没什么线索吗?”
“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拥有一位美丽的妻子,两人常被师门里的人称为是神仙眷侣。”笙西琴说到此处停顿了下,“小尘对此怎么看?”说来这人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见过对什么人动心,笙西琴实在好奇沈尘对夫妻眷侣之类有何看法。
那沈尘能怎么看呢?可能是相似桥段的小说看多了,他第一反应便是:“你说他的妻子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已经查过了,身份很干净,”笙西琴暗叹沈尘果然没有风趣,接话道,“那娘子自从得知丈夫的死讯后悲伤至极,一度想要自杀,还好被人救了下来。”
沈尘闭上眼睛,荡下的嘴角显得心情不是很好:“好不容易的太平了两年,江湖又要波动了。”
“暂且不会,”笙西琴毫无人性的道,“既然这种死法和两年前一样,怕造成多余的事端,我准备先让魔教把事情接下来。”
沈尘已经可以脑补残无命咆哮的模样了,既然查不到凶手,那为了江湖平稳也只能暂时让魔教背了这个锅,他轻笑着点头:“看来只能这样了。”
“先这样办吧。”笙西琴一声叹息,忽然脑子里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他就着拇指将刚刚从对方嘴角抹下的冰糖渣舔了下,落落大方的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夸赞道,“糖葫芦真甜。”
沈尘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瞪大着眼睛问:“你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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