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方如此阔绰,似乎是真的被自己的“真情”打动。
苏少茂这个人,对工作有着近乎变态的热情。那时候他的生母还活着,被安排在一所养老院里。他总是忙忙碌碌地从公司到养老院,然后再从养老院去公司。
可即便这样,每周还是会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回别墅陪潇潇。
慢慢的,她竟然发现了苏少茂被冷俊外表遮掩住的闪光之处。
苏少茂喜欢听音乐,交响乐。特别喜欢哼唱一首曲子,尤其是夜晚加班的时候,他总是把那曲帕格尼尼的《钟》挂在嘴边哼哼。
他还舍得花重金,从音乐学院请了老师来家里给潇潇教小提琴。然而,潇潇确实对这些毫无兴趣,苦练了两三个月后无疾而终。
苏少茂还喜欢画画,有时间的时候,他会花一整个早上在院子里侍弄花花草草,然后摆上画架,一直画到太阳下山。
潇潇虽然有贪恋财富的心,但人的本质还是善良单纯的,日子久了她便也真的爱上苏少茂。
她开始主动去附近的农庄买菜,为苏少茂烹饪可口的菜肴,小日子过得清淡倒也平和。
潇潇进了苏少茂的别墅一年后,意外怀孕了。
她本以为自己被苏少茂当成金丝雀似的藏起来,从不带她到公开场合露面,恐怕会对这个孩子产生厌恶。
却没有想到,他听到自己要当父亲之后,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很开心。
是那种从内而外的开心,他破例推掉了一切工作,在别墅里陪了潇潇一个星期,主动为她做吃的,还从网上默默买了一堆孕妇要用的物品。
潇潇真是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宠爱,那时候的她真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且幸运的女人了。
只是稍微动了点心思,就得到了这么完美的一个爱人。她发过无数的誓言,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她将誓死守卫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家。
哪怕是被人圈起来当一辈子的金丝雀,她也会幸福的坦然接受。
十个月后,伴随着一声惊雷,她开始产前阵痛。
苏少茂就怕出现这样的紧急情况,到了最后一个月,无论忙到多晚,都会回到别墅陪潇潇。
那一天,他亲自开车去妇幼保健院,像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在医院里跑上跑下,为他的女人做尽可能周到的服务。
初次生育的女人阵痛总是会格外漫长。潇潇又年龄偏小,阵痛十多个小时,人已经精疲力竭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
那时候,沐浴在苏少茂温柔的眼眸里,她却一点都不恼火和惧怕,硬是咬破了下嘴皮,挨过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最后终于产下一个男婴。
“是个男孩。”
苏少茂虽然天资聪慧,很早就被父亲送去国外学商,回国后又一直跟着打理苏氏的大小事务,但那只不过都是少年老成的表象而已。
小小的肉团被护士送到怀里时,年仅二十的他才终于认识到,那不是两个人的过家家,而是他真的成为了父亲。
他是一个生命的起源,怀里的婴儿是他生命的延续。
同样年轻的潇潇,在得知孩子顺利降生之后,便由于体力不支,安心地睡过去了。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一觉醒来之后,已经被人送回了城郊的别墅。
屋子里除了请来照顾她的月嫂以外再无他人。
潇潇起初疑惑,问月嫂自己的孩子呢。
月嫂不遮不掩地说:“你和少爷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要太难过了。”
潇潇神情恍惚,她记得自己在产床上看过那孩子一眼。因为营养充足笑脸红润润的,足足七斤的体重,小腮帮子都是圆鼓鼓的。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没了!
那是她费劲所有心神,怀胎十个月孕育出的生命啊。
晚上苏少茂回来,脱掉黑色西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潇潇的床前安静的看潇潇。
潇潇被他看得怕了,虽然心有疑虑,但那个疑问总归还是没有问得出口。
要说对这个孩子,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孕育,苏少茂也是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如今,孩子没了,伤心的人也不应该只有她一个。
于是,她选择相信,如果孩子没了,那就是所谓的缘分未到吧,那么她只要抓住眼前这个男人,就能像月嫂说的——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你不要伤心,”潇潇的泪水滑过脸庞,声音轻如蚊虫,“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宝宝的。”
苏少茂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饱含晶莹的光泽,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但也仅有那么一瞬,然后很快消失了。
潇潇的世界从此变得不一样,她再也不是那个被苏少茂宠到天上的幸福小女人,而成了一只正儿八经养在别墅里的金丝雀。
第50章
潇潇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只是隐忍悲伤,用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安抚同样受伤的苏少茂。
然而,从那天之后,苏少茂对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原本冷俊的脸上纯粹就像是镀了层冰霜,除了偶尔醉酒后半夜来别墅拿潇潇发泄一通,几乎很少再去别墅。
并且除了给潇潇吃喝还严格限制了她的花销。
潇潇以前听人说过,有钱人家的少爷,总不能保证在一个女人身上衷心的。
她觉得就像是得到过一只棒棒糖,含在嘴里的时候很甜美,可总有吃光的一天。
如今,苏少茂对她是没有一点兴趣了,她也应该知趣地离开。
她想离开,想去过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她以为,凭苏少茂的教养,听到这话,除了让她离开也做不出别的。
然而那往日绅士又安静的苏少茂宛如疯癫的野猫一般,突然翻身骑在她身上,伸手就抽了潇潇一个大耳光。
而那一个耳光,只是潇潇未来三年被禁锢的痛苦时光的开始。
苏少茂怎么会允许有人背叛他?
他带潇潇进这幢别墅前,是问过她的——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会一直在我身边?
他是亲耳听到潇潇给予他肯定的答案后,才把父亲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拿出来与这个女人分享的啊!
莉姐说到潇潇被苏少茂精神、身体双重虐待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
苏朗紧紧地捏起了拳头,他还记得苏少茂被领进家门的那一天,他正请了老师来家里上课。
小提琴架在脖颈处,拉的就是那曲帕格尼尼的《钟》。那么多的装饰音,他怎么都拉不好,烦得要死,好几次求饶似地看老师。
老师一遍遍耐心地教导,他就趁机放下小提琴活动一下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小提琴,他一点都不喜欢啊。可是他又迫切地想要把这首曲子拉好,因为那是他父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那一天,是苏俊朗四十六岁的生日。
回想起来,苏少茂在那一天进门,无论他多努力地去学习一样不喜欢的乐器都没有用,因为苏少茂才是父亲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啊。
宴会上,宾朋满座,苏俊良举着香槟,满脸红光,把他默默藏在身后十多年的小儿子拉到身边,向来宾介绍。
“这是犬子少茂,朗朗的亲弟弟,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说完,他便疼惜地拉着苏少茂的手,带着他去和家族的长辈们打招呼。
父亲对小儿子宠溺的眼神,苏朗不确定自己之前有没有得到过。
晚饭后他跑去疯母亲的房门口哭了好久,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在上高中的大男孩,可还是迫切地想要得到母亲、父亲,哪怕是任何一个随便从哪冒出来的人的关怀。
那顿家宴之后,苏少茂就被父亲送去了国外读书。
苏朗那时候才知道,苏少茂少年聪慧,智商极高,虽然年纪不比他大,但是已经破格被国外的商学院录取了。
他是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弟弟比下去了啊。
“原来他也是有缺点的吗……”苏朗的声音是木讷的,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把头扭向莉姐,“潇潇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莉姐说到伤心处,抽了抽鼻子,想到潇潇那空洞的眼,她除了伤心更多的还是惊惧。
苏少茂对潇潇的虐待变本加厉,简单的抽耳光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更喜欢在房事中对潇潇百般折磨。
终于,在三个月前,潇潇因为被苏少茂折磨地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
苏少茂还算是有点良心,当即就安排了一个手下送潇潇去了医院。
潇潇浑身多处软骨挫伤,一侧肋骨陈旧性骨折,还有大腿、上臂多到数不清的淤青和伤痕,据说,连送她去医院的大哥都不忍心看下去,又悄悄请了一个护工来照顾。
潇潇那个姑娘,那时候已经被苏少茂完全控制了心神,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逃出去,可是总会被苏少茂暗藏在各处的手下给重新提溜回来。
回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被虐|打。
那时,潇潇住在医院里,更是连跑路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安安静静地流泪,等待身体复原,再一次被带回去扛受刑罚。
她真是至今也没想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在医院里遇到了邓小仙,一个因为父亲得了尿毒症而眉头不展的黄毛青年。
她以前就听人说过,得了那种病,除了移|植|肾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她虽然一身伤病,却有两颗健康的肾脏!
于是,她趁着护工偷懒的时刻,偷偷跑去医院天台的活动区,找到了邓小仙,说只要对方能给她三十万,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一个肾脏取下来给他的父亲。
三十万!
潇潇早就算过了,这是在她的老家盖一院房子的花销,她拿了这笔钱就躲回老家去,再也不来这个让她身心充满伤痛的地方。
邓小仙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这么多年,那么多痛苦,父子二人都经历过了,再闹着么一茬也不算什么,于是便点头同意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潇潇背下了邓小仙的电话号码,安心躺回去养伤。她要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让自己早日恢复健康。
一周后,苏少茂来接她出院,她不知道苏少茂又是在玩什么把戏,突然会对他温柔起来。
这种情况,在过去的三年里也曾反复地出现过。
有那么几天或几个小时,苏少茂会把她当成布偶玩具似地抱在怀里,亲她蹭她,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说上一两句类似“至死不渝”的情话。
潇潇瑟缩在后排,她现在看到苏少茂就会本能似的发抖。
苏少茂则是调整了下倒后镜,温柔地对她微笑:“潇潇,来,坐到前面来。”
潇潇不敢违抗,颤抖着下了车,心里默念着邓小仙那救命稻草似的电话号码,挪到了前排。
或许是因为潇潇老老实实地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苏少茂作为奖赏似的对潇潇温柔了许多。
在车子开进车库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潇潇一句:“你还想念我们的儿子吗?”
苏少茂的言行总是飘忽不定,潇潇已经不敢去直视对方的眼睛,她两手抓着车把手,连连点头,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滚落了下来。
第51章
苏少茂似乎对潇潇的回答很满意,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绕过车前走到副驾驶旁。
潇潇被他异常的举止吓得下巴颏打颤。
只见,苏少茂打开车门,弯腰把潇潇从车里抱了出来,然后一直抱到了楼上的卧房。
他为她盖好被子,还亲吻了她的额头。
潇潇躲在被子里发抖,她只能默背邓小仙的电话号码来分散苏少茂带来的恐惧。
苏少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三年前突然对潇潇厌恶似的,又开始突然对她好了起来。
潇潇甚至猜测,是不是他或者他的手下听到了什么她想逃跑的讯息,用这种方法来挽留她。
可是,另一面,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那么重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计划悄悄地执行下去。
又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潇潇看苏少茂心情不错,便提出要去医院复查,因为肋骨处的陈旧性骨折总是让她在阴雨天里夜不能寐。
苏少茂自责地道歉,然后为潇潇安排了司机。
就是在那一天,潇潇终于拨出了那个烂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她约了电话那头的邓小仙,带着父亲去医院做配型。
司机在医院的停车场里耐心等待,医院里,潇潇像捏着救命稻草似地祈祷能够配型成功。
化验结果要一周后才出,潇潇拿着肋骨扭曲的x光片跟司机回家。
那一晚,潇潇卷着被子躺在床上,苏少茂举着潇潇拿来的x光片对着灯光看了许久,许久。
久到潇潇都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才听梦幻一般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苏少茂说:“潇潇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对你那样。”
这样的话,在过去的三年里,潇潇已经听过无数遍,她根本不愿意再给自己渺无的希望,便应付似的微笑点头。
果真,苏少茂说到做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动手打过潇潇一个巴掌。
然而这一次,无论如何,潇潇都不愿意再麻痹自己当一个傻女人,她心里头想的永远是要逃,要跑,再也不要回来。
三天后,夏日傍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把偏僻的别墅区照得宛如白昼。
潇潇傻站在窗前,祈祷着不久之后看到的化验结果能配型成功,突然,苏少茂的车子滑过雨幕停在了院子里。
潇潇本能地惊惧,连忙钻进被子里装睡。
苏少茂带着浑身泥水闯入了她的卧室,走到床边声音却是温柔的:“潇潇,走啦,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拉着潇潇的手就往外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急迫的苏少茂。
车子在泥泞的小路上走了许久,外面很黑,她根本看不清走过的路。
终于,不知道颠簸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亮晃晃的院落。
潇潇下车,那里竟然是“极乐堂”,就是墓园里为亡者设立的悼念场所。
潇潇懵了,他不明白苏少茂,一个从未带她见过家人的人,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苏少茂却用宽大的掌心包裹住了潇潇的手腕:“进去看我们儿子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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