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新和钟鸣楼碰到过一样的难题,只是钟长新遇到了闻向秦,穆方教授也很乐意指导他,因此研究组才能顺利成立。
闻缇趁机问道:“林教授,那您知道十六年前研究所研发的新型抗精神病药是怎么回事吗?”
林震光点头道:“这在当时是个大型医疗事故,研究所还受到了许多业内人的联名谴责。”
“我听说除了谴责研究所外,他们还联名要求钟所长退出精神医学界,因为他监管不力导致那么多患者因为新药引发共病死亡。”
钟长新立刻接过闻缇的话茬说:“可我爷爷当时并没有参与新药的研发和临床实验,他一直是反对新药研发的。”
闻缇自顾自地对钟长新说:“那就是有人冒用研究所名义参与研发,或者研究所看到新药不仅研发成功还正式上市,为了某些利益把研究所和新药的研发机构挂钩。”
钟长新立刻反驳闻缇:“绝对不可能是我爷爷的授意。”
“研究所里有那么多专家,但负责人只有一个,没有人点头谁敢私自让研究所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研究所因为新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不是还有孙所长吗?”
“那你爷爷被免去所长职务怎么解释?”
林震光看着突然争执起来的两个年轻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劝谁,张着嘴看一眼闻缇,再看一眼钟长新,闻缇察觉到了林震光的尴尬,率先低头满脸歉意地说:“林教授见笑了。”
钟长新还是一副非常不认可闻缇的表情,对林震光说了句抱歉,他们觉得没有逗留下去的理由,便说还有其他事要办,林震光将两人送出家门。
走到楼下,钟长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闻缇说:“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林教授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穿。”
反正钟长新比不上楚行暮的睁眼瞎话,“这些事一旦牵扯到政府层面,就是穆方教授也不敢随意评判,研究所就特殊在这儿,我可以理解林教授是怕说错什么话受到影响。”
眼看时间不早了,闻缇计划着回公司,顺便把钟长新送回了长青大学,再过几天长青大学就开学了,钟长新还要安排研究组的工作,不可能一心三用。
下午六点多,闻缇让詹妮弗送了一袋猫粮和宠物零食到公司,打定主意要在楚行暮家借住一晚,又给楚行暮发了短信提前说了一声,一直到七点他都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
闻缇以为楚行暮又因为案子耽误了,正考虑要不要自行去楚行暮家,楚行暮早就给了他钥匙,走到商务大厅闻缇看到外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要不是正赶上下晚班时间,公司楼下多了很多不想干的人和车,楚行暮肯定会在见到闻缇的第一眼给他一个拥抱,结果只是从闻缇手里自然而然的接过闻大橘的口粮,问他累不累,然后随着人群往停车位上走。
“你们公司平时下班也这么多人?”楚行暮把猫粮放在后备箱里,坐上车问闻缇。
“今天是情人节,很多都是来接女朋友去吃晚饭的。”
难为楚行暮百忙之中还想过个情人节,闻缇当然得全力配合他,窗外正好路过两个人,楚行暮故意借给闻缇系安全带的机会飞快的在闻缇嘴上亲了一下。
亲完还假装正经地问:“晚饭想在哪儿吃?”
闻缇说道:“你会煎牛排吗?”
楚行暮:“我会土豆炖牛肉。”
第147章 李尔王10
闻缇对情人节晚餐的要求一降再降,“土豆炖牛肉也可以,不试试煎牛排吗?”
楚行暮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像闻缇平时的作风,除了牛排肯定还惦记着别的:“怎么突然想吃牛排了?”
果然,下一秒闻缇就说:“ 我们上次开的那瓶红酒是不是还没喝完?”
“你是怕下次再被枝江大曲灌的不省人事,所以拿我的藏酒练酒量呢?”
闻缇听完抬头说:“有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爱喝酒,家里怎么会存那么多名酒?”
楚行暮把车停在路边,“周局长和杨叔年轻的时候就爱小酌几杯,得了什么好酒都不敢带回家,怕我师娘看到生气所以就寄存在我这儿了,从我进刑警队到现在,一转眼都十年了,不过他们最喜欢的还是枝江大曲。”
“难怪伯父喝枝江大曲的时候豪气干云,原来平时不喝是怕伯母生气。”
楚行暮思索着这个时间上哪儿能买到新鲜的牛肉,他又瞥到了街道旁的花店,于是转头看闻缇,闻缇低头看手机对楚行暮的视线视若无睹,没有表现出一点对情人节的期待。
“我下去买点儿东西。”楚行暮把车停在路边,也没穿外套就下车走了。
闻缇看到马路对面有热饮店,让楚行暮帮他带一杯热咖啡,楚行暮满口答应下来,慢悠悠的过了马路,在想闻缇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楚行暮去了近五分钟,闻缇在车里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于是不放心地拔了车钥匙拿上楚行暮的外套下车去找他了。
二月中旬气温在慢慢回升,夜晚降温也没有深冬那么冷,大街上穿羽绒服的人都少了,各家饮品店和鲜花店都站满了小情侣,虽不至于挤得寸步难行,但满目望过去也没法儿一眼看到想找的人,一些餐厅也都紧跟节日氛围,连门口打折菜品的海报上都印着粉色的爱心。
闻缇刚过了马路看到不远处的花店前围了一圈人,本着凑热闹的心态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赶上鲜花店打折,含苞待放的红玫瑰不仅没有因为节日涨价,反而便宜了很多,闻缇年三十才送了楚行暮一束玫瑰,现在再送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闻缇转身往热饮店走,给楚行暮打电话,结果他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闻缇有些不放心,担心楚行暮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结果走到热饮店门口,闻缇在路边的冬青树下看到了穿着一件薄毛衣的楚行暮,站在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梯子上够卡在树杈上的卡通气球,梯子下面有一个哭的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周围还有两个穿着供电所衣服的电工师傅。
闻缇后退了几步拿着外套站在人行道旁边,行人和汽车有条不紊的前进,难得还有星星和月亮冒出头,把漆黑静谧的夜空晕染的温柔了一些,闻缇忽然期待着钟鸣楼能再给他讲一遍小王子的故事。
楚行暮从梯子上下来把卡通气球还给破涕为笑的小女孩,修电工师傅也扛着他们的梯子继续检查其他地方的电路了,一转头看到闻缇站在路边抬头看天,活脱脱就是杂志封面上的忧郁少年。
“你怎么过来了?”楚行暮把手背在身后问道。
闻缇转身问他:“我的热咖啡呢?”
“医生让你少喝咖啡因类的东西。”
“前几天你还跟我一起喝过。”
闻缇把外套递给楚行暮,楚行暮接到手里并没有立即穿上,他从身后拿出来一支玫瑰花,送到闻缇面前,情人节送来送去就这几样东西,虽然简单但是不能少。
“多少钱一支?”闻缇接过玫瑰花问道。
“十块钱。”
闻缇指了指旁边那家花店:“那家店里十块钱三支。”
“我的心意还能打折?”
楚行暮把花从闻缇手里拿过去,插在了闻缇的大衣口袋里,大摇大摆的拉着闻缇的手过马路,闻缇低头一看楚行暮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戒指带上了。
虽然过路行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但是楚姓人士又得意又享受。
最后楚行暮在他经常去的鲜肉店里买到了一块新鲜牛肉,够煎了一块牛排也够做一锅土豆炖牛肉,虽然和闻缇期待的香煎牛排不太一样,两人好歹也过了个像样的情人节,因为他们一开年就各自忙的天翻地覆。
第二天一大早楚行暮又一头扎进了案子里,从楚行暮拿到钟鸣楼自杀案的卷宗再到曾樊报警称自己的父亲生前曾受到威胁,两人的死亡时间相隔十年,但某些方面却出奇的一致,吴换山把这两个案子一起派给刑侦队的意思不言而喻。
曾荣德与钟鸣楼的死互相关联,也牵扯出十六年前的一起科研事故,由于时隔多年调查难度加大,刑侦队在调查过程中不免又要惹一些人不快,现如今楚行暮顾不得考虑会得罪什么人了。
会议室里与之前无二,没有因为少一个人就不习惯,夏辞他们三三两两的走进会议室,楚行暮罕见的打开了长时间不用的投影仪,但因为不经常使用,投影仪有点故障了。
楚行暮借了唐哲的电脑把钟长新给他的U盘和电脑连上,夏辞带着他从各处搜集回来的线索坐在楚行暮身边,两人都好奇那个U盘里到底是什么。
夏辞把资料放在一旁,挪过椅子问楚行暮:“钟长新把这个东西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他说希望我能说到做到,搞的这么神秘,我还纳闷他是希望我能尽快查出他爷爷的死因,还是查出研究所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就是为了他爷爷才把这个给你的?”
“去年沈司发给我的那封邮件里还有一样东西,我没跟你说过。”
楚行暮也不是第一次对夏辞藏着掖着了,夏辞懒得计较那么多:“你现在说也不迟。”
“一份参与那场贩卖儿童案的成员名单,详细到对方的名字和职位,还有他们是什么时候参与进去的。”
夏辞一下坐直了,惊讶地问:“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
“我们抓了成海,只会让那些人有所收敛,青市有那么多儿童福利院根本管不过来,当时太乱我就没把名单给李局,后来知道我被绑架他让吴换山开枪杀我,虽然他拿师父的卷宗跟我和解,又为了我被袭击的事为难三分局,可是我们已经有隔阂了。”
“那名单你最后给谁了?”
“吴局,我让他协助我调查师父的案子,他答应了,我们也算各取所需。”
夏辞瞠目结舌的看着楚行暮,皱着眉说:“楚行暮,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连着威胁了两个局长?一颗子弹给你重新换了个胆子?”
楚行暮瞪着眼睛说:“我那是威胁吗?对李局和吴局来说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就这我还觉得亏了。”
夏辞抱着文件离楚行暮三米远,他越来越看不透楚行暮是真的,他到底是凭什么觉得李局和吴局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后来夏辞想明白了,他和楚行暮的差距就在这儿,楚行暮可以为了真相豁出命,而他还在为拆不拆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废墟摇摆不定。
事实虽是如此,夏辞还是生了点儿气,结果就是会议上一向严肃的队长头一次这么和蔼,而一向和蔼可亲的副队长却黑着脸。
大家心照不宣,他们肯定吵架了。
赵忱见正副队长之间的气氛陷入僵局,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我现在能汇报工作吗?”
楚行暮抱着胳膊说道:“开会不就是让你汇报工作的?”
“那我就放心了。”
确认战火不会蔓延到他们身上,赵忱开始眉飞色舞地报告他的调查结果:“曾荣德服用的氯普噻吨的来源还没有查到,我和小唐把离曾荣德家最近的、与曾荣德有过合作经历的医院都查了,近期并没有曾荣德购买抗精神病药物的出单记录,也没有发现曾荣德去哪个医院的精神科看过病,我认为曾荣德并没有精神病。”
郎朗把她在曾荣德家里找到的相关材料整理了一份出来,传给了其他人,“曾樊说他可以保证曾荣德没有精神病,他的遗物里大多数都是一些项目资料和课题论文,没有找到精神病鉴定书。”
楚行暮问道:“他的信件只有这些?”
郎朗低头看了一眼,“跟研究所有关的我都拿回来了,有些信封已经很旧了,那四封威胁信的信封是新的,说明是他近期才收到的。”
夏辞问她:“曾荣德家门口有邮箱吗?”
“小区里有专门寄收信件的站点,我去问过了,负责派件的快递员没有见过曾荣德,如果不是曾荣德亲自取信,那应该就是他的助手帮他带回去的。”
“保姆呢?”
“保姆还在老家,我已经联系过了,她说她只负责照顾曾荣德的起居,没有替他收过什么信件。”
白瑶把电话记录单拿出来说:“曾荣德有一个私人号码,通话记录里很多都是内线电话,应该是他们研究所里的,他家里的座机一般都是他儿子和女儿打过去的,近期只有曾樊给他打过电话,是为了确定去医院做检查的时间。”
夏辞接着问她:“年三十那天白天,曾荣德去过什么地方?”
“曾荣德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保姆提前一天回家过年了,他女儿一家晚上要回家陪他吃年夜饭,曾荣德也答应好了,结果他们敲门没人答应,临时找了物业才把门打开,进去的时候曾荣德已经休克了。”
“韩法医说曾荣德的服药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药物过量引起的心力衰竭,正好跟他一直研究的共病有点关系,曾璇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曾荣德不会真的是挑好时间自杀的吧?”
赵忱撑着脑袋说:“应该不可能,他外孙年后就要结婚了,曾荣德再想不开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啊?”
“曾樊那天晚上没回去?”
“曾樊是直接从公司赶到医院的。”
楚行暮问他们:“曾荣德的两个学生助手呢?”
赵忱说道:“都在家里,现在还没到开学时间,要把他们叫过来问话吗?”
楚行暮说道:“尽早联系他们。”
听他们说了这么多,楚行暮大概有方向了,可以排除曾荣德因精神病自杀的可能,已经75岁的老人不太会因为生活中的琐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曾樊虽然与曾荣德的关系不太好,但还是尽到了人子的赡养义务,他们近期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争执。
那导致曾荣德自杀的原因很大部分在他的工作和研究所上。
楚行暮把他拼接打印出来的报纸内容发了下去,“都说曾荣德没有精神疾病,可我昨天去研究所找他以前的上司孙所长,他说曾荣德有精神病,经常攻击研究所里的同事,他找曾荣德谈过,让他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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