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啊，我们再谈谈”
“你开门啊”
易姜立在门口，听着门外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声比一声绝望。他的心也跟着撕裂开来，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往下滴，落在胸前洁白的T恤上，很快窜进棉线里，湿了大片。
易姜脑袋晕晕沉沉，不清楚这是回忆还是现实，双眼迷离，耳边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易经理，这才喝多少，就醉了”
林希穿戴整洁的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点着扶手，眩晕的灯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眸充满戏谑的意味。
房间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近两平的桌上摆满了红酒，一半红，一半白，白的是易姜喝过的空酒杯。
“林总，喝不下了”
易姜栽倒在桌上，空杯子推散开来，东倒西歪。
林希语气轻佻：“没诚意啊，这让我怎么放心把项目交给你”
“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开口，易经理不想要的话，我给别人了”
易姜努力睁开眼，看着晃动的酒杯，眼睛迷晕，脑袋昏昏沉沉。艰难的伸手握住高脚杯的腰身，举手灌下去，暗红色的酒水从嘴角溢出，流在洁白的衬衫上，顷刻间红了大片。
林希面无表情的说：“桌上的全喝完，我可以考虑下”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易姜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林希走到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为了单子你这么拼命，却毫不留情的把我推开”
“我连个单子都不值么？”
“小矮子，对不起....”易姜迷迷糊糊嘟囔着。
林希身体一僵，俯身凑近。易姜睡得很沉，连绵不绝的呼吸声键入耳膜。
走到门口，冲助理小徐说了句：“把人照顾好”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包房。
白天下班时，约好和林希谈合作，指名道姓的让易姜去。刘博演只能在家等消息，大半天过去，手机没任何消息进来。
刘博演有些怀揣不安，看眼手机已是深夜十一点半。按理说这会应该谈结束才是。但易姜那边仿佛失联似的，没有任何消息。
小徐准备抬人离开时，易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摸摸索索半天接起电话。
对面人语气急躁且小心翼翼：“易姜，怎么样呢？”
“我不是易姜，他喝醉了，在新天娱乐会所”
李博演脸色沉重，谈合作怎么谈去那里了。
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朝新天娱乐会所赶去。
刘博演赶来时，易姜已经不省人事，怎么也叫不醒。
小徐守在旁边，刘博演认识，这是林希的助理。显然是林希约在这里谈判的。
小徐说：“这些都是他喝的”
刘博演往桌上看去，整整一桌空酒杯，剩下几杯盛着酒。
易姜倒在酒泊中，酒水浸染了衣服，头发耷拉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
刘博演也没想到让易姜去谈个单子，却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心下有些愧疚。
“谢谢，你回去吧，人我带走了”
小徐点头离开了包房。
刘博演叹口气，捞起易姜往身上抗，易姜身形比他高些，又是醉酒状态下，烂如泥。刘博演抗的有些吃力。
易姜酒醒时，已是下午时分。
外面太阳很刺眼，透过黑色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恰好打在脸上，有些烫。
眯着眼在床上坐了会，头很疼，枕边的电话吵醒了他。伸手抹过电话。
刘博演问：“你醒来了，还好吧”
易姜无力的嗯了声：“抱歉，我没谈妥”
刘博演说：“等下来公司吧，见面说”
刘博演语气亲和，听不出半点责备之意。
这几年和刘博演一起共事，易姜很是了解他。刘博演对工作恪尽职守，严明律己，对生活富有激情，总之是个极端之人。
易姜合作没谈成，刘博演不但没训他，语气反而轻柔，他有些担心，刘博演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刘博演挂断电话，眉开眼笑的冲林希说：“他马上来”
“不用”
林希从桌上的文件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推到刘博演面前：“合同我签好了”
“这次别让我失望”
刘博演还记得上次谈判太顺利，总觉得没这么好的事。果不其然几天后林希毁约了。
刘博演震惊之余很是郁闷，几百万美金的单子林希说毁就毁，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看着心痛啊。
好不容易到手鸭子还给飞了！
消息传至总部，接着简梵一个电话甩过来大骂一通，刘博演欲哭无泪，他也纳闷这件事。
简梵放话了，如果谈不成扣除他三个月奖金，刘博演心说我特码碍着谁了，凭什么扣我奖金！
简梵发起狠来，谁都别想逃过，刘博演只能乖乖应着。
说到底，每次谈合作林希指名道姓的叫易姜，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两人之前关系肯定不错。林希对易姜态度极好，羡煞旁人，但易姜貌似一直避而远之。
刘博演开始郁闷，难不成是易姜的态度得罪林希了，才让小林总任性毁约。这么一想，刘博演心下清明了些，只要易姜让小林总高兴，那单子不成问题。
李博演看着合同，眉开眼笑：“保证让您满意”
“行，没问题我先走了”
林希起身朝外走去，路过易姜办公室时，忽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刘博演狐疑的看着林希俊秀的侧脸，余光见易姜的身影由远及近。
刘博演惊喜道：“你总算来了”
易姜有些宿醉，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看见林希那刻，他下意识的回避了林希的目光。
“林总，很抱歉，昨晚喝多了”
“能再给次机会吗？”
易姜不得不争取，因为不光刘博演，还有他再不拿下林希这单的损失，不止扣奖金这么简单，随时拎包走人。
林希微微抬眸：“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但你珍惜么？”
易姜身子僵硬，神色怔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刘博演叫醒他。
“易姜，你没事吧”
易姜摇头，走出两步，手撑在门上，刘博演见状上前：“你怎么了？”
“酒还没醒，有些头晕”
“要不回去休息吧”
“不了，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完”
刘博演说：“林希签合同了”
易姜漠然点头，身形不稳的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瓶葡萄糖喝了口，放回原来的位置。
视线看着桌上的黑水晶电子台历，没有数字的台历像块石碑立在桌面上，像他此刻的脑袋一样沉重。
他似乎从来没打开过它，不知道通电后的台历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从桌下面最底层抽屉里拿出充电器，接通电源后台历忽然亮起来，屏幕上出现林希的照片，是几年前的旧照。
易姜眼睛酸涩，手肘抵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遮着眼睛。
连刘博演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没发现。
易姜桌上一直放着一台黑水晶电子台历，刘博演从未见它亮过，此时的电子台历屏幕上映出的正是林希，相貌青涩，五官轮廓丝毫没变。
刘博演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易姜，但易姜这会状态不是很好，便打消了念头。
“实在坚持不住，就回去睡一觉，这里交给我”
闻言，易姜抬起头，有些愣神：“演哥，什么事啊？”
“我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工作！回去好好休息吧”
“没事，没吃午饭，有些低血糖”
“我给你叫饭吧”
做这行的大多数时候会忙的忘记吃饭，很多人不是胃病就是低血糖，对他们来说很正常。
刘博演说到做到，不一会还真有人送饭进来。
易姜吃着饭，忽然记起来Z市时只有他们两人相互扶持，配合也算默契，一同将公司做起来的同时，刘博演总在生活中照顾他，好像除了安祁之后就是刘博演了。
说起安祁，这家伙毕业后留在了学校，还当什么辅导员。辅导员这三个字在易姜心里一直是个可怕的代名词。
易姜想像不到安祁当老师是什么样子。
饭吃到一半，安祁来电。
说曹操，曹操到。
“阿祁，什么事？”
安祁的声音有些骚气：“突然想你了，最近还好？”
“还行，你想我？”易姜轻呵一声：“也不见你来Z市看我！”
“哥们，别逗，你又不是我对象”话锋一转：“哦，对了，今天办公室老师们闲聊，还说起你和林希的事”
易姜吃着饭，细细听着手机，闻言嘲笑一声：“过去这么久，那些老古董还记得！”
很快对面接着说：“最近学院有同性学生抑郁自杀，闹得满城风雨，记者把校门口都堵住了”
“那孩子父母起诉学校了，校长这会还在法庭呢”
易姜挑拣着筷子，眉心一锁：“所以你要辞职，来我公司吗？”
“跟你怎么这么难沟通，当年林希”安祁的话没说完，对面传来敲门声。“我先挂了，改天再说”
易姜举着电话，饭卡在嗓子眼，轻咳几声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缓和后将饭盒扔进垃圾桶。
安祁想说什么，易姜大致猜的到。当年的事他们自己都不在意了，旁人还记在心里，这种感觉既很让人反感又让人难以忘怀。
来不及想别的，付荣的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蔡隽星说今晚可以见面谈谈，他是不错的选择，你把握好”
“嗯，谢了”
付荣口中说的蔡隽星是著名企业投资人，名下投资成功的企业不大大小小不下百家，此人八面玲珑，深谋远虑，业内诸多称其为鹰眼，并不是说他有一双像鹰般的眼睛，而是他看中的项目百分之百会盈利，也有不少企业被他列入阆中，据为己有。
易姜看着付荣发来的蔡隽星的资料，只觉此人野心勃勃，很难把控。
“林总，今晚约了玉郎酒业王总，七点半在翁泽坊见面”助理小徐进来提醒。
林希手里忙着工作，头也没抬的应了声：“嗯”
仿佛慢半拍才想起玉郎酒业的这位王伯仁，立马喊住小徐：“等一下，去帮我备一份柚瓷茶具”
小徐应了声好，随手拉上门出了办公室。
晚高峰怕堵车，易姜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小时，因为蔡隽星最注重时间，曾有不少千辛万苦找上门的人，因为迟到一秒钟，连说话的机会也没了。
包房里易姜看着腕表，数着时间，分针恰到七点时，蔡隽星大步流星的从门口走进来。
不过四十的蔡隽星依旧英气勃发，面部硬朗冷峻，一双乌黑的眼眸宛若两颗深邃的黑宝石，能将人看透，一身得体的西服在他身上显得更为高贵。
秘书跟在他后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年轻的女秘书在蔡隽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普通。
白色包臀短裙的正装，齐肩直发，带着细细的银边眼镜，貌似眼镜有些重，女秘书扶起下滑的眼镜，正直的站在蔡隽星后面。
“蔡总，幸会！”
“易先生吧，请坐”
蔡隽星客套的握过手，在一旁随意落座。
桌子是圆形的，有些大，他们的位置以圆桌为中心，形成六十度角。
等上菜这段时间里，蔡隽星似乎没打算开门见山今天的主题，易姜细细观察了会，觉得时机差不多时，恭维了句：“蔡总，初次见面，多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蔡隽星双手放在餐坐上，服务员将最后一份菜上齐后纷纷撤了出去，蔡隽星缓缓开口：“易先生过谦，我很满意”
“这杯酒我敬您”易姜端起手边的红酒。看向蔡隽星。
蔡隽星嘴角微微弯翘，摆了摆手：“我不喝酒”
易姜手尬在半空中，秘书似乎看出易姜的尴尬，赶忙解释道：“易先生，我家老板不能喝酒，抱歉”
易姜霎时明白过来，蔡隽星或许是身体有恙，不喝便不喝，易姜这下真觉得是自己照顾不周，酒杯轻轻放在桌上。
“是我考虑不周”
蔡隽星面色柔和：“边吃边谈吧”
蔡隽星似乎身上自带强大的气压，这种压迫感是他险些失去思考能力，易姜说：“您应该看过我送去的资料，所以今天我想...”
蔡隽星截断他的话：“你的条件我看过，今天我就是因为这个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我和同事去吃麻辣烫， 旁边一个女生说：我这次吃了18感觉好多啊， 我以前15都吃不完。
我看了眼自己的碗，30，emmm 还觉得不够吃。
同事27，“......”
关键的来了，女生男朋友说：“你吃的一点都不多”
我擦！特喵瓦特意思？麻辣烫不够吃你还塞我一嘴狗粮。
☆、第六十五章 合作关系
蔡隽星不喜欢被动，无论哪次谈判都是他主导别人，像易姜这样的愣头青在蔡隽星眼里没必要多费口舌。
他看向女秘书，女秘书马上会意，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起身放在易姜面前，轻声说： “易先生，这是我们对易程做的数据调差和分析，您过目”
易姜完全没有还话的余地，细细的翻看着这份不太厚的调差表。
房间很安静，明黄的暖光照在雪白的纸上，密密麻麻的方体黑字遁入眼睛，侧耳听见蔡隽星斯条慢理吃饭的声音，青菜的清脆声响亮，看来牙口不错。
林希因为堵车到的有些晚，王伯仁早就恭候多时，见林希大摇大摆走进来，王伯仁年过半百的老脸由阴转晴，笑呵呵的上前抓住林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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