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卿卿骋少年(古代架空)——阿荒

时间:2020-06-21 10:02:45  作者:阿荒
 
  如此过去快一年,江寻与七皇子恢复旧日友好,但始终未能实现猎苑共骑之愿,两人各自都有公务要忙,江寻日日在弘文馆校书勘误,一月能得两三日清闲已属意外,七皇子则比江寻还忙碌许多,圣上委任渐重,时常要代表朝廷去地方上奔走。
  如是,别说远游,就连两人相见,都是一两个月也未必见到一面。可每当两人真见着了的时候,却一直平平淡淡,不过吃茶下棋,读书画画,莳花弄草,对坐在一张小圆桌边用三餐,甚至都不出去寻个好吃馆子吃一顿,好像嫌外面太纷扰似的,打搅彼此相看。
  两人明明不过过着寻常日子,却莫名雀跃,总是忍不住地唇边带笑,还都笑话对方傻气,心底明了,不说的,是欢喜。
  不幸当年大旱,夏秋之交,蝗虫肆虐数省,以至秋粮歉收,到冬季时愈发拮据,谁知祸不单行,年末偏逢连日大雪,饥荒寒冻交迫,死者每日以千计,各地灾情急报,圣上派江旷星和景王共同负责赈灾事宜,同时遣太子代为祭祀半月,日日风雪中从承天门步行至祭坛。
  破晓,太子将行,月姬送行,月姬忽然落泪。
  太子为她拭泪,“你哭什么?”
  月姬垂目,摇头不语。
  太子说出月姬心中担忧:“你是担心,圣上在让我慢慢淡出权力中心,是吗?”
  月姬抬头看太子。却见他脸上笑容和煦,竟如春阳烂漫,恍惚间,她以为他们是在很久前初次相遇的那一刻。
  就和那时一样,太子捧住月姬的脸,与她额头相触,像哼一支让她心安的歌谣,轻轻说道:“不要为我担心,我还是你初识时的我。你认命吧,你找不到比我更坏的好人了。”
  月姬忍俊不禁,泪却还是止不住,太子看着她笑,“不哭。”月姬点头,太子走远两步,脸上已经恢复毫无情绪的面容,开始步行从此处走到祭坛的数里路,一步一步,在风雪交加中缓缓行去,仪态却不泄露丝毫艰难,身后跟随的仪仗和随从也静默无声,决然如漫天大雪,也如同往后未知的命运。
  太子刚出发未久,朝会开始,有数名官员发难,联名弹劾江旷星。
  其中多人素来都是□□,不足为怪,圣上也未有任何惊诧,直到殿外一人疾奔而至,满身雪花、跌跌撞撞,捧着满怀的文书冲上正殿,一脸赴死般神情,大呼:“江旷星欺世盗名!”
  此人乃邹成卓,江旷星多年得力手下,数年前起就跟随江旷星,不惧劳苦,不畏结党排异之流,为民请命,多方奔走。
  三年前赈灾一役,更令邹成卓声名卓著,因其家乡受灾严重,却丝毫无假公济私之举,直至赈灾事毕,众人方知其家乡邹氏族中,数十人皆在当年寒冻中罹难。此后,由江旷星上表,邹成卓得圣上格外嘉奖,清廉之名传遍天下。
  今日邹成卓却突然如此呼告,令朝中哗然。谁打击江旷星都不奇怪,更何况□□遍布,而厌烦□□者,私下都以江旷星拒绝太子邀揽一事,讥讽太子多年,因此江旷星早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弹劾江旷星几乎是每月必有的戏码。
  但这次竟然是同为清流又声名显赫的邹成卓,那得要江旷星犯下何等丧尽天良之事,才能逼得同道大义灭之?一时众人瞩目,连圣上的神色都为之一变。
  众人注视下,邹成卓拿出准备俱全的弹劾证据,出具三年间账目,指控江旷星自上次赈灾起,就挪用赈灾款项,为当年七皇子、如今的景王建府一事,大肆操办,劳费人力物力,讨其欢心。
  圣上脸色阴沉下来,邹成卓继续追击,出具江旷星与景王三年间往来信件中几封,坦诚是从江旷星书房盗出,皆为景王亲笔,另有江旷星亲笔书写款项账目为证,并述数年来在江旷星身边所见所闻。
  “臣亲眼所见,景王与江家少爷江寻私交甚密,关系非同一般,臣推测,正是当年江旷星因病卸任太子教导之责后,将江寻送入宫中作为伴读,暗度陈仓,以此与向来不声不响的七皇子结为同党,而七皇子声誉日隆,也正是这几年间的事。”
  洋洋洒洒检举完毕,邹成卓不忘钉下棺材上最后那根钉子,定论道:“江旷星长久蛰伏、精心算计,先以拒绝邀揽立清流之名,再等待时机培育自己势力,圣上治下,海内盛世清平,唯患两面三刀者,一朝窃国,大厦倾覆,圣上,不可不防啊!”
  说罢涕泪俱下,跪伏在地。
  圣上仍沉默不语,只微微皱着眉。此时其他曾经弹劾江旷星的官员纷纷进言,备陈各自所见所闻,更有几人拿出所查详细账目、物资、当地上报情况为证,皆有各地官员署名担保,指江旷星不止三年前,连今次赈灾,亦有苛刻赈灾粮饷之举,至于去处,恐怕与景王加盖王府后院有关,听闻景王于灾祸之年大兴土木,挖湖建岛,府中亏空甚巨。
  看着那一排排跪伏的官员,和几乎摆了一地的各种指证,冰冷而华丽的宝座上,圣上垂目扫过这悠悠众口,大殿里是沉重的死寂,原有几个向来以江旷星为标榜的,此刻也噤若寒蝉,没有人出来讲话。
  圣上叹一口气。这热热闹闹一场盛宴,四位主角却只有他在。一个,不知为这致命一击准备了多少年,今天终于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在代他祭太庙;一个,不知祸之将至、忠心耿耿的,和一个不知道那一次对弈开始就是生死局的,都在地方奔走赈灾。
  四个主角,三个是绕着他。不,是绕着他坐的宝座。
  他抬手,在扶手的盘龙上轻轻摩挲。
  金属的冰凉渗入掌心。几十年来,这宝座未曾挪过分毫位置,可时时在动摇它的风雨,从何而来,向何处去,他又如何不知。
  圣上手离了盘龙,正襟危坐,威严如山,众人屏息待命,圣上顿了顿,即命人调取江旷星与景王近日上报赈灾事宜奏折,又命人收拢整理殿上物证,待奏折取来,当堂与邹成卓所呈证据一一校对字迹、落款、印章。
  半个时辰后,有了结论:无一不对应。字迹是他们俩,落款,印章,也是。
  圣上眉头紧蹙后又松开的那一刻,在下面看着圣上的邹成卓并不理解。那好像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为什么?圣上何等器重江旷星,他邹成卓作为江旷星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为何此刻,江旷星终于死到临头,圣上却松了口气?
  邹成卓的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官袍宽大,他跪在地上,无人注意到。
  当日深夜,几百里外,江旷星忙碌一日,回来就着炭火暖手,因到处奔走一整日,手已经冻成紫褐色了,僵得像木头,怎么也暖不回来。
  忽然听得院内动静,听到景王的声音,又一阵,屋门被猛地踹开,来人有三,中间拖着一副镣铐,只低声说了三个字:“江大人。”
  江旷星看着来人一身黑衣,衣摆用暗色珊瑚丝绣了激斗的一团飞鱼,便知已经回天乏术。
  景王奔进屋内,拦在那副镣铐和江旷星中间,刚要说什么,却被江旷星摁住肩膀。
  江旷星摇头,只说了一句:“一切都与你无关。”便戴上镣铐,随那三名黑衣人走了。
  第二天,圣上下诏,赈灾事宜全部交由太子和太子引荐的数名官员负责,同时查封景王王府,景王撤去一切任职,居北苑执戟,由羽林卫看管,以儆效尤。
  惩罚自己的圣旨一到,接旨后,景王即刻离开,快马加鞭赶回都城。
  城门口,管家章先生已经等候许久,冻得像一尊石像般没有血色,厚厚的雪积到膝盖。
  景王几乎是滚落下马,“江阁老怎样了?”
  管家一语中的,“王爷万万不可去求情。”
  景王一愣,眉头紧蹙。他被说中了心思,之前数百里路快马加鞭,就是为了尽早面见圣上。
  管家弯下腰,“王爷,奴才两条腿已经冻得动不了了,奴才要是能跪下,现在就是跪下求您:万万不可去求情啊。”
  景王默然不语,他冷静下来时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去,去求情只能更糟。
  管家把话挑明,“江阁老的罪名之一,就是挪用赈灾款项为您操办建府事宜、翻新府中山水景致。江阁老本是有清流之名的,若非这次证据密集确凿,再加上灾事太过严重需要一个泄民怨的出口,本也不至于直接下狱。但王爷急忙回来,一旦去求情,坐实两人关系深切,恐怕就连最后一丝翻身机会都没有了。”
  景王眼神闪过波澜,“先生认为,还有翻身机会?”
  管家摇摇头,“即便有,王爷哪怕是旁敲侧击,依然使不了什么力。而今能影响最后结果的,只有江阁老自己了。”
  景王忽然想起当晚江阁老被带走前说的话,“一切都与你无关。” 
  管家更近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羽林卫直属圣上号令,你从此居北苑执戟,看似弃用,其实是在保住王爷您啊。”
  景王心中知道章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可那太过残忍,他并不想承认。
  “王爷,”章先生短促地叹了一声气,牙关因为寒冷而颤抖,但终究,还是抛出了那定音一锤。
  “王爷,保您,就是要弃江阁老了。”
  景王没有说话。
  许久,他与章先生颓然对立。雪纷纷扬扬,没有一丝要停的迹象。
  深夜,景王访江家,江母跪下求景王,景王只能扶她起来,却无法说什么。江母心中明了,也不多言,只求能入狱探望江父,景王表示会竭尽所能。
  直至七皇子要离府,江寻什么都没说,送七皇子出府,临别,江寻平静地问:“他们指控了父亲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说不出来?”
  七皇子看他,他从未见过江寻如此眼神。江寻的眼底从来都是清澈的,可现在,那里却淤积了深深的痛,死寂,与默然不言的许多心事。
  几乎,就像看到他自己。
  七皇子摇头,“对不起。”
  江寻:“他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七皇子说。
  江寻不语,很久很久,他看着七皇子,然后说了四个字:“……是因为你。”
  七皇子无法再看着江寻的眼睛。
  是的。
  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
  他转开目光。
  “如果找到机会探望,我来接你和令堂。”
  江寻没有回答,七皇子转头看时,那里已经只有一扇关上的门了。
  他看着雪花打在那扇紧闭的侧门上,然后仰头望向天上,想起那年,他们许愿要一起骑马,读书,看花。那时,他们还不知道雪可以下得这样大,这样冷。
  数里外,祭坛。
  太子穿上了暖和的银裘大氅,月色里,皮毛雪亮,仿佛有凛冽又跳动的光生在上面。
  他呵手赏雪,想到什么,转头问身边谋士:“江阁老的牢房,能看见在下雪吗?”
  谋士一愣,“这……”
  太子摆摆手。这问题,本是不求一个答案的。
  抬头看着雪,眼角带笑,雪光洁白,映在他眼里。这天时,像极了他初见江旷星的那年。
  
 
  ☆、一千天·雪星
 
  他是知道父亲不喜欢他的。父亲爱的是皇后娘娘,而非母亲——他的生母——涟贵妃。奈何皇后娘娘多年以来,别说诞下皇子,就连孩子都没怀上一回,体弱多病,不知是何时落下的病根,每年总有一半的日子卧病在床。
  宫里所有人在私底下悄悄议论,说这是个没福的皇后,既没子孙福,也没长寿福,当上皇后也不受上天眷顾,可怜。
  可怜?他只觉得这些人的议论可笑。他们都眼瞎,看不出:她有父皇爱她啊。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父皇深爱着皇后,这许多年,没有变过。
  自他记事起,到如今十七岁,多少次,朝臣提议另立贤后,父皇都拒绝了。
  那天也是那样一个日子,是冬天,下着雪,他本是按照母亲涟贵妃的要求,去御书房给父亲看母亲新寻得的古棋谱,还没走到殿前,就听见父皇在御书房大发雷霆,那声音如此震怒,殿外的宫人们哆哆嗦嗦,一下子齐刷刷跪在地上,他心中淡漠,但也一同跪下了。
  殿内,父亲几乎失控的声音爆发出来。
  “她跟着我戎马半生,吃过多少苦?!
  “我们的长子,是在被敌军追击的时候没的,那些大臣们难道不知道?是啊,他们知道又怎样?事不关己,无非这世上又多一个胎死腹中的孩子罢了!
  “他们哪里懂得,我亲眼看到孩子小小的尸身从她腹中取出的时候,我在那些日夜里守着她看着她气若游丝生死难卜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那时起我就跟她说,孩子自有妾室去生,可无人能取代你。我这辈子当多久的皇帝,你就是这个帝国多久的皇后,谁都不能动摇这一点。
  “口口声声为社稷为天下的那些君子良臣们,总是上书我已经再三拒绝过的提议,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他们的目标怎可能是我?
  “不,他们要攻击的目标,是她,他们要用这一句句义愤填膺的假模假式给她垒一座牢房,要一刀刀把她心剜出来,要让她承受的痛一天天变得更深更重。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有几张面孔?他们就是欺负朕的皇后没显赫的家族,欺负她不能反驳,他们就是在欺负她!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当年跟着我打天下的是他们吗?老子再说一遍:不是。是我的夫人,是朕的皇后!不是他们。他们懂什么!
  “忍?你还叫朕忍?你给老子滚!”
  片刻后,有个穿着朝靴的人走出来,大约正是被父皇骂出来的大臣。
  还未直起身,跪在地上,看到那双靴子的同时,他就闻到一股书墨独有的芬芳,清淡,却脆酥酥的香。
  当他直起身子,抬头仰视,看到那个走出来的大臣时。他感到好像有夹着雪花的风穿过他的胸膛。不是冷,而是心中一动。好像那一刻,他的的胸腔打开,他的心,被天光照见。
  他未曾见过如此动人的人。雪薄薄地落在他俩之间,他看见他眼里映雪,就像星光。
  “皇子……您这是?”大臣无知无觉,看着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中,竟然还有个皇子打扮的人,脸生浮现惊讶神色。
  “在下二皇子承朗,奉母妃的命给父皇拿棋谱来。”他跪着答,分毫不挪开灼灼的目光,心中其实如明镜般已有答案。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