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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直男(近代现代)——园有星

时间:2020-06-21 10:23:01  作者:园有星
  那一场本来就是霸道男主强吻心意不定的女主,亲得泪眼涟涟也不是不可以。全剧组都疲惫不堪,懒得陪她耗,感觉差不多就过了。
  小树林的戏拍完,大家收拾东西转场,小花想找他说什么,被他一眼瞪到后退,不甘心地走了。
  放平常他不至于这么不绅士,但这天气搞得他火大。
  就当小花运气不好吧。
  贺征东西多,收拾起来也麻烦。等两个助理都弄完,他收起手机站起来,下意识环视四周。
  没见江昀,已经回去了?
  这时江昀那个不靠谱的女助理匆匆跑来,见到贺征眼睛一亮,求助说:“贺老师,你看到江昀哥了吗?他人不见了,手机又关机……”
  又来了。
  贺征心里暗骂。
  贺征撑了一把黄伞,随便选了个方向直走。影视城什么风格的区域都有,穿过小树林,穿过民国街,一座欧式小花园里有栋蓝色的玻璃房子。
  房子外面摆着一架钢琴。
  雨下得细密,经过玻璃散射,成为灰蓝色的雾。
  江昀像个傻子一样,半个身子伏在缺了琴盖的琴键上,双手高举,好像是……在给琴挡雨。
  他什么也没做,没哼歌,没动作。
  比女主还特么像个弱智。
  愣是给贺征气笑了。
  “你手机有电吗?”贺征在他身后出声,他故意的,果然看到江昀吓了一跳,全身骨头都缩紧了。
  “手机?”江昀听出贺征的声音,呆呆抬头,想了想:“应该有电的。”
  “有、个、屁。”贺征说:“你先起来,我撑着伞。”
  “啊……”江昀站起来,大概是淋迷糊了,或者不知道之前想什么哲学命题,反应仍然慢半拍。
  贺征看他一系列动作,比如对着黑屏的手机按开机键,发现开不了机之后渐渐发红的耳朵和脖子,还有他迟来的尴尬眼神。
  贺征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昀:“…………”
  江昀解释说,这台钢琴是这个花园布景的一部分,这几天他常常到这儿来弹,音色尚可。
  本来琴盖是好好的,今天他一来,已经不翼而飞,找了一圈也没有。
  他又不是场地的管理员,也没什么办法,忐忑地弹了几个小时,下雨了。
  他极力解释,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傻逼,但越解释越混乱,最后无奈说:“我真不知道手机没电了。”
  雨水打在鲜亮的黄色雨伞上,把这片蓝灰色的空间映亮。
  贺征好笑说:“这琴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早不行了吧,你挡着一下有用吗?”
  “它挺好的。”江昀不高兴了:“能弹。”
  “那你弹个我听听。”贺征说。
  …………
  “We drove to Cali
  我们开车到卡利
  And got drunk on the beach
  在沙滩上酩酊大醉
  Got a motel and
  找到了一个汽车旅馆
  Built a fort out of sheets
  在床上共度一夜春宵
  I finally found you
  我终于找到了你
  My missing puzzle piece
  我遗失的那片拼图
  I'm complete
  我完整无缺了……”
  客栈里,江昀唱到这句,单手按住喉咙,还是有点破音了。
  停了两秒才开始下一段。
  一曲结束,瑞秋疯狂鼓掌:“好听啊!贺老师这六百块花得不冤!”
  众人连声称赞,江昀笑笑说谢谢,心里有点紧张和失落。
  还不够好,吃力。不够圆融。
  “很棒。”贺征拍他的肩,声音沉着温暖,像有无限力量:“慢慢恢复,喉咙会好的。”
  江昀用力点了点头。
  ***
  旅行家们做这行已经三年了,去过不少地方。
  晚上江昀一直坐在钢琴前,弹点轻音乐,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只觉得胸襟无限开阔自由。
  第二天他们带着相机在叠溪镇走了一整天,贺征和羽茜全程陪同。不愧是野外冒险过的人,竟然从林子里摸了一窝野鸡蛋回来。
  “还有这个。”贺征把竹框往地上重重一放:“这次不是跟村民买的,真是在山上搂的。”
  一堆跟刺海胆似的棕色圆果堆在框里,江昀伸手拿,被贺征猛地抓住手腕。
  “小心,这个会刺手。”
  江昀只得缩回手,看贺征把果子扔地上,用脚一踩——里面的深棕色种子爆出来。
  “栗子原来长这样!?”江昀震惊了。
  “对啊。”羽茜从厨房出来,笑着说:“昀昀一看就是没在乡下玩过的小孩。不然毛栗子毛栗子,为什么这么叫呢?”
  江昀昨天睡眠不错,今天心情也好,半点不情愿都没有,主动抱着一兜栗子去厨房捣鼓吃的。
  板栗淀粉多,烧菜固然可以,做点心更惊艳。
  刚好小烤箱回来了,江昀查了查菜谱,带着全家在餐桌上做板栗酥饼。
  上帝给你开一扇门,就会给你关一扇窗。
  这点在贺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整桌就他手残。
  江昀其实算不上手艺好,但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有的。相信多练习几次,就能像他熟练度猛涨的做饭技能一样从初级升中级。
  羽茜也会做饭,陈恋恋会做手工,这俩包起饼来比江昀都麻利。
  赵严和柳文潇也还好。赵严开始有点笨,被柳文潇手把手教了几次,能捏出个样子了。
  就连一开始最不放心的瑞秋,大概是会吉他又会打鼓的原因,手还算灵巧。
  剩下一个贺征。
  毁灭级的厨艺。
  “你这个家务能力……”江昀感慨:“衣服不会洗,饭不会做,让你搓个面团都能搓成方的……”
  他提起那块可怜的面饼,中间缓缓裂开,啪地掉在桌上。
  江昀一愣,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做到的?又掺干粉了?”
  旁边陈恋恋和瑞秋已经笑趴下了,沾了一身的白灰。
  “我会洗碗。”贺征无奈。
  “哦,好厉害啊。”江昀说。
  两人对着看了一会儿。
  江昀给自己打气,非常坦荡地站起来,手从贺征背后绕到前面,抓住他两只手。
  “我教你。”他说。
  福利时间。
  江昀的一对一教学取得的成果是显著的,最终贺征的栗子酥饼出炉后样貌平常,既没有炸开也没有断裂。
  他挑了一批面相好的饼装在塑料饭盒里,给赵严和柳文潇带上。
  “我们路上饿不死了。”柳文潇笑着说:“能遇到你们真的很开心。”
  赵严:“以后你们想去哪儿旅游,先问我们。”
  这一说大家又高兴起来,和他俩交换微信号。
  江昀改备注时,柳文潇趁人不注意,在他耳边悄悄说:“你是吗?”
  江昀心脏猛的一跳,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柳文潇没追问,或者江昀的反应本身就代表了某种事实。他丹凤眼微眯,晃晃手机说:“有问题可以问我。”
  江昀笑笑。
  如果他不退圈,永远也不可能和他聊什么。但等他成为一个普通人,和谁交朋友就无所谓了。
  收拾好行李,赵严和柳文潇离开了静水客栈,去往新的旅程。
  大家没兴致再做满汉全席,一顿不同浇头的打卤面打发了晚饭。
  江昀简直爱死那台钢琴了,恨不得长在上面,一没事儿干就过去弹,变成了静水客栈点歌机。
  当晚,瑞秋的打碟设备也乘着卡车轰隆隆来了。
  “怎么样?我的音响!”瑞秋被贺征启发以后迫不及待地实践了一番……但自己给自己送礼物怎么了?没见过吗?
  这东西一来,就算江昀以千钧之力敲钢琴,也响不过鼓点。
  他只得含恨提刀削竹筒。
  “怎么还削!”贺征大吼。
  “万一要用呢!”江昀也吼。
  “哪有那么多客人!已经两个房间了!”贺征吼。
  “你怎么知道没有!”江昀吼。
  “操!你看着点,小心手!?”贺征怒吼。
  “我看着呢!我又不傻!”江昀吼。
  “够了!”羽茜从楼上下来,声音高亢嘹亮,在沉闷鼓点中仍然清晰:“瑞秋!关掉!”
  “…………”五秒后,世界总算安静。
  导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手中抱着几个红包,笑眯眯说:“哎对,正好呢,我宣布个新的好消息。咱们又来客人啦。”
  “几个人?”贺征问。
  “三个小姐妹呢,定了三间房。”导演说。
  两间房竟然不够!
  江昀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筒,认命削了下去。
 
 
第21章 
  翌日,江昀被闹钟闹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一头乱毛地拉开窗帘。
  起雾了。
  山中的雾是雪白的,不像北上广,一下雾,统统变成霾。
  他拉开玻璃门,深吸一口气,清凉水汽钻进呼吸道,有股难以形容的气味,他非常喜欢。
  以前同公司一个艺人,拉他去参加某小众香水沙龙。
  调香师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味道,他不懂这些,就老实说下雨以后他家车库的味道。
  调香师万分苦恼,一直做不出他满意的香味,最后肯定地说:“那大概是霉味吧。”
  江昀没争辩。
  此刻他又狠狠吸了几口“霉味”,向左探身,想看看贺征起没起来,碰巧隔壁窗帘一拉,猝不及防地跟人打了个照面。
  “早。”贺征拉开玻璃门,被凉气激得后退一步,搓了下手臂:“降温了?”
  “是有点,冷空气来了。”江昀说:“得加衣服了。”
  天气预报也说降温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挨个敲嘉宾的门,提醒他们多穿点。
  江昀把箱子整个翻了一遍,把厚衣服收拾出来,才发现这些年他买的衣服都大多是浅色系,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以前是个喜欢黑色的人,因为话少显得酷酷的,上学的时候有女生悄悄叫他黑衣骑士。
  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米色白色的衣服,他自己都不清楚。
  人真是会变的啊。
  江昀感慨了一会儿,下楼碰上穿着牛仔外套的瑞秋。
  “怎么起这么早?”江昀问。
  “嘘嘘嘘嘘小点声!”瑞秋是要上楼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怎么了?”江昀一愣。
  “你去门口看,别凑太近!”瑞秋甩甩袖子狂奔回房。
  大门敞着,牛奶似的浓雾丝丝缕缕往客厅里飘,很仙气。
  江昀听了瑞秋的话,放轻脚步,离门还有五六步时停下,惊喜的哎了一声。
  有个小动物,正在门框边上,抱着个东西啃。
  它有一个竹筒那么大,大尾巴翘着,随着啃食的动作一颤一颤。
  见有人走近,它不肯放下食物,而是警惕地静止三秒。确认来人没有要弄死它的意思,变本加厉地啃起来。
  这时瑞秋带着贺征下来了,后者扛着他的单反。
  两人走近一通拍,照片取名仙境里的小松鼠,稍微修了修发在了静水客栈的微博上。
  “是红腹松鼠。”饭桌上,瑞秋难得科普了一次:“我刚刚百度了,小栗子的腋下和肚皮毛是红的,体型也对得上,肯定是红腹松鼠!”
  江昀:“谁是小栗子。”
  羽茜想起来,迟疑地说:“是不是之前在四川泛滥,把林场树皮都啃了的那种……”
  “就是它!”瑞秋打了个响指。
  江昀坚持:“他不叫小栗子。”
  早餐是简单的栗子粥,香甜软糯,配上泡萝卜丁,很开胃。
  除了江昀和瑞秋忙着争松鼠的名字,剩下三人都吃得很香。
  “为什么不能叫栗子!?多可爱啊!而且他是被我们家的栗子勾引过来的,叫栗子天经地义!”瑞秋说。
  “它吃栗子,你让它自己吃自己吗。”江昀说。
  “世界上那么多叫汤圆饭团土豆棉花糖的狗,它们不吃饭吗?”瑞秋不能理解。
  “在我这儿不行,换一个,随便你。”江昀说。
  瑞秋愤怒地拽贺征衣袖:“哥!你说!你支持谁!?”
  贺征撒了一筷子粥出来,不悦道:“听江昀的吧。”
  瑞秋:“……”
  瑞秋悲愤:“贺老师你偏心!”
  江昀对叫食物名的宠物有心理阴影。
  他邻居家一条叫肉骨头的狗,在他六岁那年被自行车压死了。外婆家一只叫鱼汤的大白猫,吃到药死的老鼠被毒死了。小学买了几条金鱼,虽然是被喂食不当撑死的,偏偏叫了红豆糕这样的名字。还有叫汤团的兔子,叫饼干的仓鼠,叫酸奶的玄风鹦鹉……都死于非命。
  他这个人相当没有宠物缘,也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暗暗发誓再也不给宠物起食物名字。
  昨天的小羊羔,赵严起名叫欢欢,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松鼠的厄运他一定要阻止。
  瑞秋闹了一通,最终松鼠的命名权还是给了他这个第一发现者,改叫“捧捧”,因为它捧着食物的样子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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