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后一场,当晚就下起了雨。
雨滴突兀砸下,路上不少正在走的人都被砸了个激灵。
这个夏天似乎特别炎热,又或者是成为准考生的他们特别的急迫,只觉得印象中这样的雨水算是少有。
雷声轰鸣而至,霹雳在天边炸开,闪现出一道亮光,隐没在黑夜中大楼一闪而逝,又很快躲藏起来。
“快快快,衣服还没收。”
“幸好考完了,要不要先躲会儿?还不到十点。”
“我草,这水那么深,我新买的运动鞋。”
简纯书包里倒是常年带伞,她和荆歌几人的考场不一样,也没有硬要约着一起。
人群跑了一部分,又有一部分瑟缩着,另一些人遇到相熟的人都跟着走了。
简纯跟在后面,正解伞扣的时候,又看见,立柱一脚,正倚着个人。
模样她很熟悉,倒像是虞思颐。
她斜靠在立柱上,低头看手机,短发垂落,一双长腿踩着运动鞋,时不时拿脚尖轻点地面。
简纯装作没看见,收回视线,边撑伞,又边顺着人群往雨里走。
雨滴重锤在伞面上,脚踩在地面,带起一水的雨滴,发出步伐轻溅的声音。
简纯的脚尖却没踩下去,不知道是雨水太多,还是雨下太大。
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声,各种抱怨和推让。
“谁啊,唉,干嘛啊,别挤我。”
“走得好好的干嘛啊这是——”
“走边上不行吗?偏要走中间。”
简纯逆着人流而上。
走到一楼大厅,她顶着同学莫名其妙的眼神,抬起伞沿,在看着头上灯光时忍不住眯了眯眼,简纯把伞一收。
雨水染湿了她的手,又从伞尖落到地面。
简纯带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走到了虞思颐的面前,她看着虞思颐,“喂,落单了?”
虞思颐被简纯挡了一下,她的目光从手机上,抬头,眼神相撞,灯光落入她的眼里,闪闪发亮,如缀满的星光。
猛然,简纯的呼吸一紧,虞思颐对她笑了。
“有事?”虞思颐温和的语气,笑着问简纯。
简纯怎么可能有事。她再怎么有事,也不会找虞思颐。
当然,今晚的抽风,算个例外。
她想不到虞思颐顶着风雨出去挨雨淋雷劈的场面,也想不到对方跑地仓皇失措的场面……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
想着以前还有点交情。
简纯啧了一声,心里夸着自己,我真是个好人。
“走吧,我带你。”
简纯拿了伞,在虞思颐面前晃了晃。
“简纯,你在对我献殷勤?”虞思颐问。
简纯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有指望能瞒得住虞思颐。
这不,对方骗她,她报复回来,不是很正常。
简纯没有回,反问:“反正你不喜欢我,不是吗?”
虞思颐看着简纯,似乎想要从简纯眼里看出什么,但简纯眼瞳漆黑,光亮处,似乎能看出自己的影子。
虞思颐收了目光,而手臂一热,是简纯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身体失衡,很快被简纯拉走。
几秒钟时间,虞思颐被简纯拽着拖入雨中,在雨水将要落在头顶之前,伞面嘭地一声撑开,隔绝了一切。
虞思颐被简纯拖拽着走,语气也不由带了丝不愉:“你真让人讨厌。”
简纯一歪头,看着虞思颐:“什么?你说大声点,没听清。”
虞思颐:“……”
作者有话要说:虞思颐:糟糕,魅力太大。
虞思颐:以为我会帮你抄作业?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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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5K!为什么没有加更!!因为……又又昨晚馋凉面,今天去买凉面回家做(然后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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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路上,两人无言。
简纯深一脚浅一脚,感觉板鞋也有些浸湿,她偏头问虞思颐,“你们家菲菲呢。”
声音说得有些大,但她和虞思颐距离不远,这一声,激得虞思颐耳膜一痛,神魂一震,提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虞思颐没回简纯,她没道理要回答这些,何况她们只是比普通陌生人要好一丁点,只是认识彼此而已。
突兀的,有什么冰冷顺着腿弯滑落。
是雨水。
虞思颐感觉到了,眼皮稍微抬了抬,便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她的头发不算长,只恰好到肩膀位置,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就不知道有多少雨点儿从哪儿钻进来,落在她的头顶上,沁得她头皮发凉。
更糟糕的是,头上伞扣,挂住了虞思颐的头发。
虞思颐漫不经心地伸手,脸部肌肉微微抽动,将头发□□。
她刚刚是真宁愿淋雨,也不该半推半就,进了这伞底。
再看简纯,简纯丝毫没有发现不对。
大约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走,所以也是小学生式撑伞。
伞柄斜靠在肩头,伞沿一面高,一面低,将虞思颐给牢牢得压在伞中的同时,高的那头时不时掉雨,低的那头已经快把虞思颐的腿给清洗了一遍……
简纯还在琢磨着自己要把虞思颐给送到哪儿。
送到车站?
对了,虞思颐会坐车吗?她知道公交卡这种东西吗?她知道自己家里最近的站台叫什么吗?
虞思颐平时是怎么回家的?
简纯还真的不知道,只能想起虞思颐还和诸菲菲一道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当简纯魂游天外,手背被温热触碰,只是一瞬,很快又错开她的手,一股大力带着伞柄一拿,伞就脱离了简纯的掌心。
“??”简纯疑惑,挑着眼神,看向旁边的人。
虞思颐拿着伞,目不斜视地面向前方。
两人走到站台后,都一直无话,简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和虞思颐做朋友是很不错的,就像是,自己和她分享伞,而对方也投桃报李,主动地撑伞。
简纯觉得微微暖心,但很快,这样的心情又被抗拒替代。
她如今会下意识拒绝对方的好意。
做朋友,算了,她觉得,对方最好是讨厌她,对她有成见——
正当简纯想要说些什么,明天你的作业借我抄之类的话,车就来了。
水雾朦胧的,溅起一路水花,打着雨刷,在车站边停下。
是简纯最顺路的一班车。
回她家的车有很多辆,比较方便,但总有的车喜欢绕远路。
简纯看了看虞思颐,得到依旧冷淡似乎又带了些疑惑的目光。
简纯想要拿伞的话僵在嘴边,动了动,始终没有说出那几个词。
算了。
简纯想。
一把伞而已,对方之前给自己的也不少。
当然,这并不是物质的东西能够衡量,能够偿还。
简纯看准时机,趁车开门之际,脚尖点地,溅起水珠,飞快两步钻进车门,伸手拉住了一根栏杆。
简纯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帅成了武林大侠!
刷卡坐下,一气呵成。
简纯还有时间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湿漉漉的拨开。
她擦了擦玻璃,看了看站在暗色中的虞思颐,好了,都把人给带出来了,要是真不知道怎么回家,那也不管她的事了。
简纯收回视线,又看了看时间,也不是很晚,今天回去要洗头洗澡。
因为头发太长,很长时间才干,估计要弄到很晚。那就正好看书。
车下,站台的虞思颐莫名其妙地抬眼,看着冲上车的简纯。
不得不说,某人的某些方面,在虞思颐的判断中,依旧非常的神奇。
车上的人落汤鸡般,傻乎乎的擦玻璃,似乎是要引起虞思颐的兴趣。
但虞思颐没有再多看几眼,她对这些人都习以为常。简纯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虞思颐的电话响了起来,虞思颐一边换手撑伞,一边接起。
这并不是第一次响了,在她和简纯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的手机就亮了很多次,但经常都是虞思颐看了一眼,确定是司机的电话后,就掐断了。
她说道:“我在学校外的站台边。”
“思颐小姐请您稍等一下,我还在教学楼。”司机说着,语气又急促了些。
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听得出来,司机很着急,并在往回赶。
“嗯,别急。”
说完,虞思颐才挂了电话。
简纯回去后吃了两片感冒药,她一边想着虞思颐有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又想,这样大的人了,不会真的废到这种地步吧?
半小时后,简纯把澡洗好了。
一般她都洗战斗澡,实在是中学时期的时间都是不够用的,能省就省了。
她穿了睡衣,吹好了头发,这才回卧室。
严珊和弟弟已经睡了,整个屋子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安静地有些可怕。
开了房间灯,再关了客厅灯,简纯举着一杯水,逃也似的,脱离了黑暗,钻进卧室,开了灯看书。
如今才满打满算也还有八个月,正经上课的时间,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其余时间都靠自觉。
然而她这边却没有多安静,手机刚一开了流量,就有无数条信息进来。
不用看都知道,封雪。
简纯干脆把封雪的名字设了不提示——
因为比起拉黑,让封雪有底,并掌握简纯现在的态度,这样不拉黑,不表态,不回复的方式,更能让封雪提心吊胆。
简纯还顾忌一个东西,那就是剧情。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抗拒走剧情的后果,会发生什么。
简纯背书背到十二点才睡,睡前,又按了按眼睛,把头发往枕头之后一拨,这才蒙了被子睡觉。
早上起来,简纯起晚了,闹钟闹了很久,她才慢悠悠苏醒。
她昨晚梦到了虞思颐。
很可怕的一个梦,梦里的虞思颐一身狼狈,落汤鸡模样,抱着伞,走近简纯,活脱脱一厉鬼现场。
简纯也不知道后续发展了,反正很可怕。
她用温水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才带着有些湿乎乎的额发和眼睛去吃饭。
严珊正在厨房忙碌,弟弟简琰珉这会儿也坐在位置上,小口的拿勺子舀稀饭。
看见简纯的时候,简琰珉傲慢地哼了一声,又别过脸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
反正简纯是没当回事,自顾自吃饭。
千篇一律的蛋炒饭终于被撤下,这大约是在楼下买的肉包子,入嘴便是鲜香,咬下去汁水横流。
简纯赶忙拿碗接住,吃完一个,又装模作样的喊了声:“妈,吃饭了。”
“你们吃吧。”严珊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有两个蛋,给了简纯和简琰珉一人一个。
“你昨天考试了?昨天忘记了,今天补上。”严珊说着,又冲简纯笑了笑。
简纯也乐呵呵的,有鸡蛋吃,干嘛不乐。
只是这要吃也是两个鸡蛋啊。
简纯没有戳破,反正她昨天已经考完了。
简琰珉把鸡蛋在桌上狠狠地敲了两下,鸡蛋都快砸碎了,他还没有上手剥。
严珊看地一阵皱眉,又去帮忙。
严珊边剥鸡蛋,边问简纯:“你爸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明天放国庆,要不要去玩?带你弟弟一起去。”
简纯一听,抬头,故作诧异道:“爸没跟你说吗?”
严珊说:“他那么忙,工地上的事,你爸是老大,就要都兼顾到。”
“那估计等这个工程完就会回来吧。”简纯说完,又说:“而且我国庆只有三天假,要走哪儿都不方便,也没时间,到时候作业肯定多。”
“那就算了。”严珊泄气道。
简纯也没有继续假惺惺。
她大概知道严珊什么意思,以前还没简琰珉的时候,严珊对她还不错,无微不至的,每到简纯放假,严珊就带着简纯去工地上找简芳华。
因为严珊和简芳华就是这样认识的。
工地上都是男的,就算有谁带了家属,不管漂亮不漂亮,都是赛貂蝉。
严珊也怕,这些年简芳华的项目一个比一个好,她虽然生了儿子,但还是不怎么安心,就怕简芳华又如法炮制的,在外面养了小的。
简纯把这些藏在心里,上学之前,又给她名义上的爸爸打了个电话,大概那边也醒了,这会儿在外面吃饭,周围和工友聊天的声音很大。
简纯问:“爸,国庆你回来不?”
“不回来,这边有点事。”简芳华的声音传来。
简纯说:“哦,我妈说要我带弟弟过来找你,但我没时间。我国庆只有三天假,我还要做作业。”
简芳华一听,女儿要做作业,也不想着国庆到处野了,当即就道:“叫你妈别乱跑了,国庆就在家里安生待着,各地都人挤人,哪儿好玩了。”
还不如留在家里给女儿做饭。
简芳华就是这个意思。
简纯也是这个意思。
两父女的思想在这一刻达到高度统一。
“我昨天考完试了,我要是考好了,你有没有奖励啊。”简纯说。
简芳华道:“看你到时候考得怎么样。”
简纯其实想要的还是这句话,“谢谢爸,那就说定了。”
简纯愉快地挂断电话。
虽然两辈子的爸都是势利眼,但简芳华更让简纯觉得乐意些,毕竟她的付出似乎有回报,于是喊人时自然更叫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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