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听了有些疑惑地看着涣海,心里却已经隐约猜到了想做什么。
“玉姑山上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凶险,我保证不了。”叶辰注视着涣海沉声说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他。”
涣海听了立马对叶辰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司水君,我家殿下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叶辰听他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立马开口向他问道:“你想让我在上面破阵,自己留在这里破最后一道阵法是么?”
涣海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我答应过居悦和掌道大人,不会让殿下涉入任何险地,我已经食言了一次,绝不能再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司水君,我家殿下人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他不会吃这么多苦,我把他的命交给你,虽然不是很放心,但绝不会后悔。”
涣海说完突然提着剑朝岩壁上的阵法冲了过去,然后抬剑将靠近地面的阵法一一破除,等到地面下陷到差不多时,他忽然将手上的夜辉投掷了出去,刺中了一道阵法,随后深深地扎进了石壁里。
随着那道阵法的阵眼被破除,地面又快速朝下陷了下去,此时涣海突然大声朝叶辰喊了一声:“司水君,快,我助你上去!”
叶辰听了立马纵身一跃,随后一脚踏上了涣海的胳膊,涣海抬着叶辰奋力往上推了一下,之后叶辰整个人便快速朝岩壁上方冲了过去。
叶辰冲到岩壁之上,一脚踏上涣海扎在岩壁上的佩剑夜辉,接着借力朝上方弹了上去,在他纵身飞上半空时,他突然右手握着左手手骨,猛地将自己的长剑从手臂之中抽了出来。
叶辰提着剑纵身上了半空,躲过那些阵法的攻击之后,随后便迅速朝岩壁上的阵法冲了过去,握着剑开始一一破除墙壁上的阵眼。
涣海站在地面,抬头看着岩壁上的红光不停地在不同的方位闪现,他脚下的地面也越陷越深,但涣海心里却很欣慰,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叶辰身上,只要叶辰能顺利上去,秋昭就能得到援助,仅此一点,就足够让涣海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叶辰提剑在岩壁之上连续不断地破着阵眼,他既不想停下片刻,也不能停下片刻,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停下手中的剑,墙壁上的那些阵法便会立即将他压制进地底,如此涣海所做的牺牲便白费了。
叶辰提剑破了一道又一道阵眼,一开始他还记得数量,到后来连他自己都忘了已经破了多少道了,他只要看到有阵眼在他面前显露了出来,便奋不顾身地冲过去破除,如此一道又一道,不知不觉之间,山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但玉姑山内却昼夜不分,依旧是一片阴暗,除了那些阵法散发着阵阵金光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光芒了。
☆、第 52 章
秋昭与玄灵在屋内对坐着,屋外的天逐渐亮了起来,秋昭看了玄灵一眼,突然缓缓开口向他问道:“兄长,你和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玄灵沉默着给秋昭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杯里的热气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回过神来回道:“这些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秋昭见玄灵神情沉重,似有心事在怀,便又道:“兄长,我并非想要窥探你的私隐,只是他们毕竟是魔界中人,正邪不两立,我担心你会因此被天帝惩罚。”
玄灵听了突然冷冷地哼了一下,眼神一冷,沉声说道:“阿昭,你笃信正邪不两立么?那么如果有一天你自己就站在那条分界线上你还会坚定你心中的立场么?”
秋昭对玄灵的话有些疑惑,但玄灵所问,却勾起了他的一段回忆。
“兄长怎么忘了,三百年前在凌霄殿外,我便如你所说,曾站在正与邪的分界线上,那一日的经历何其痛苦难忘,但我现在却很感激天帝没有放弃我。”
也许是那段往事太过阴暗,秋昭回忆起的时候后背突然冒出了一阵阴冷,他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随后又对玄灵说道:“或许是感同身受过,其实我心里对正邪不两立这一说法,并没有兄长想的那么坚定,亲身沾染过黑色才会知道,其实白与黑,并没有不同。”
玄灵听见秋昭这番话,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欣慰,他看着秋昭,眼神中的冰冷渐渐缓了下来,随后又道:“阿昭,你很幸运。”
秋昭有些惊愕地看着玄灵,随后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玄灵长长的缓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有亲人长伴左右,即使与天界对立,也总有人会和你站在一起,永远有人信任你,这是很难得的。”
秋昭听了微微笑了笑,随后回道:“我能如此幸运,也托了兄长的福,当年在我深陷深渊时,除了阿昀和天帝,便只有兄长坚定地选择相信我。”
玄灵听了看着秋昭沉默了一阵,随后又道:“阿昭,如果当年你我境况互换,你会选择相信我么?”
秋昭看着玄灵怔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虽然玄灵只是做了一个假设,但秋昭却从他严肃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随后,秋昭突然对玄灵露出了一丝笑意,回道:“兄长还记得当年我们被困伏麟山的日子么?”
玄灵点了点头,脑海中闪过那段回忆,虽然过去了将近千年,但玄灵却觉得那些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随后秋昭又对玄灵说道:“当年我们被困在伏麟山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底待了一年,支撑着我坚持下来的,其实并不是对救援的期望,而是兄长的声音和绑在我腰间的缚神索,那个时候,我只要听见兄长在我身旁说话,我就知道自己并不孤独,只要我腰间的缚神索没有松开,我就知道兄长还在我附近。
“兄长记得找到出路的那天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你问我,相不相信你,我没有回答,而是解开了腰间的缚神索,让你从出口跳了出去,你跳出去的那一刻,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伏麟山底没有昼夜,那一年就像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一样。”玄灵突然感慨着说道。
秋昭却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刚掉进山底的那几天,说实话我心里还有一点恐惧,每次我心里慌的时候,就‘武灵君、武灵君’地叫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在梦里叫你,你没有应,我就突然从梦里惊醒了。后来我跟你说,我其实一直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兄长,于是你就让我叫你兄长,这一叫就叫了一千年。”
玄灵听了神情逐渐开朗了些,随后对秋昭说道:“其实那时我在想的是,为何天帝会让一个胆子如此小的人任武神之职,后来见到你在战场上神色不改的斩下千百妖魔之首时,我才知道,你其实胆子一点也不小。”
“胆子再大的神仙,也很怕孤独不是么?”秋昭笑着回道,“兄长方才问我,如果三百年前你我处境互换,我会不会选择相信你,我当然会,因为我知道兄长需要我的信任,不只是我,我相信天帝也一样会选择相信兄长。”
玄灵听了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在天界,能如此真诚待我的,也只有你了,所以只有将真相告诉你,我才不会有任何的顾虑。”
秋昭见玄灵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消沉,立马问道:“兄长是怕天界众人不接受你和元瑶的关系?”
玄灵听了看着秋昭反问道:“你能接受吗?”
秋昭听了笑道:“元瑶是你的小姨,与她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况且你和她的关系也不是你能够选择的,如果兄长能够接纳她,我自然也会接受。”
“那么如果我也是魔界之人呢?”玄灵突然沉声的说了一句。
秋昭惊诧地看着玄灵,心里突然莫名地慌了一下,立马问道:“兄长,你不是说你的母亲是重元殿的元灵神女吗?”
“我母亲是天界神女,但我父亲却不是天界中人。”玄灵沉声回道。
“你父亲是什么人?莫非是凡人,还是……”秋昭心里的恐惧将那一个“魔”字重重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因为他怕自己刚刚才打消的担忧又重返心头。
“崇山君玄修!”
玄灵看着秋昭重重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秋昭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如雷击天灵盖,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崇山君玄修,便是我的父亲!”玄灵语气低沉地朝秋昭重复了一句。
秋昭看着玄灵,惊恐地摇了一下头,对玄修说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崇山君的,兄长你在开玩笑吧……”
玄灵看着秋昭惊恐的神情,立马又道:“崇山君陨落之前,天帝从不让我去崇山,不是毫无理由,因为他知道我是崇山君之子,所以他不会让我与崇山君相见。”
秋昭听了更加震惊了地看着玄灵,不可置信地问道:“天帝也知道你的身世?”
玄灵神情一冷,沉声回道:“他当然知道,他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秋昭眼神中突然露出了一起愧疚,随后对玄灵说道:“兄长,真的是崇山君吗?为什么偏偏是他呢?除了他,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接受。”
玄灵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接受崇山君是自己父亲的事实,于是连忙对秋昭说道:“阿昭,从我知道崇山君是我父亲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杀他,是为了救你自己,你没有错,他也死有余辜,所以你完全不用自责。其实,我三百年前就已经知道崇山君是我父亲了,当时我也和你一样接受不了,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
秋昭满眼自责地看着玄灵,愧疚地说道:“可是,是我杀了他,他是你父亲,而我……”
秋昭突然哽咽了一下,比起玄灵身带魔界血统更让秋昭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是玄灵的杀父仇人,秋昭曾无数次庆幸自己那一日杀死了崇山君,断了他卷土重来的最后一丝希望,虽然事后他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但无论哪一次提到那件事,他都坚定无疑表示自己从未后悔过。
但是现在,秋昭再也说不出不后悔这三个字了,虽然玄灵说不怪他,可是杀父之仇却永远不是一句话就能释怀的。
秋昭始终不愿相信玄灵是崇山君之后,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崇山君会和天界的神女结合,因此怀着深重的疑惑,秋昭又向玄灵问道:“兄长,你母亲既是天界神女,为何会与崇山君有瓜葛?”
玄灵听了神情逐渐沉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声,随后向秋昭道出了那段不为人知的旧事。
三千年前,经历过鬼界谋反一事后,天界陨落了大批神仙,当时天界神官寥寥可数,女神更是少之又少,而且,为了防止天界再次遭受动乱,天帝在天界立下了许多律例,规定天界神仙不得随意与下界生灵来往,出入南天门皆需得到天帝许可,若有违天条律例,必定会严惩不贷,因此当时天界诸神皆奉公守法,无人敢随意触犯天条。
当时天界有两位女神,乃元始山上的一对精灵修炼成形,这两位女神以姐妹相称,姐姐名唤元灵,妹妹名唤元瑶,元灵性子沉静,喜诗书礼乐,元瑶性子活脱,善舞刀弄枪,这对姐妹自上天界开始便同居重元殿,因相貌出众,能力不凡,因此深受天界诸神敬重。
当时天帝继位不过三千年,前有鬼界谋反搅乱天界,使天界遭受重创,因此当时的天界正处于百废待兴之时,与此同时,崇山君玄修也蠢蠢欲动,意图效仿鬼界颠覆天界。
当时的天界只有十二位武神,虽有天兵十万,但与鬼界大战之后已元气大伤,已然无法与玄都抗衡。
就在天界岌岌可危之时,一日,天帝忽然下了一道旨意,要十二位神将集结五万精兵随他一同前往玄都。
一时间,天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遍寰宇,崇山君玄修一听说天帝要亲自率兵攻打玄都,当即便在崇山脚下仰天冷笑道:“好个天帝,好个无情无义的太一,才收拾了酆策,这便又打起了我玄都的主意,有胆你就来,我玄都弃门相迎,倒要看你敢不敢进来!”
言毕,崇山君便当场将架在漓江之上的玄都城门拆下,由此,玄都便成了一座有城无门的城池。
天帝要亲征的消息在天界传开之后,天界诸神议论纷纷,其中便有那位神女元瑶,元瑶在外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便立马回了重元殿。
一进殿门,元瑶便慌忙对坐在殿内弹琴的元灵嚷道:“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弹琴啊,天帝都要率兵出征了。”
元灵听了立马停了下来,随后抬头看着走进殿内的元瑶问道:“什么出征?”
元瑶匆忙走到元灵面前说道了:“就是率兵去攻打魔界玄都啊,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天帝今早下了旨,要亲自率领十二位武神,领五万精兵前往玄都除魔!”
元灵听了不可置信地看了元瑶一眼,随后问道:“怎么好好的要出兵玄都了呢?”
元瑶听了在元灵身旁坐下,搂着元灵的胳膊叹了一声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崇山君虎视眈眈我们天界已久,早就该出兵收拾他了!省得魔界哪一日跟鬼界一样上天界来造反。”
元灵听了沉默了一阵,双眉微微蹙了下来,随后向元瑶问道:“阿瑶,天帝何时出发?”
“今日午时,怎么,姐姐难不成要去送他们?”元瑶说着看了一眼元灵面前的琴,随后又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用这把天帝送给你的灵音琴去给他们奏乐送行是吧?”
元灵听了忽然将琴抱了起来,随后匆忙往殿外走了出去,元瑶一见,也立马跟了上去。
元灵急匆匆地赶到南天门,此时天帝已经集结好了诸将众兵,他一身金甲,腰间挎着佩剑行天道,巍然立于众人之前。
元灵见到天帝正于众将之前点将整兵,并不敢冒然上前,便在南天门内寻了一处高台坐下,开始弹起了琴。
琴声悠扬,传入南天门内外众人的耳中,天帝听见之后立马从南天门外朝里面眺望了一眼,看见高台之上的元灵时,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柔和,随后又更加坚定的转头看向了众天兵。
元灵所弹之曲,前柔后烈,正是她自己即兴所作的一首曲子,也就是后来天界传下来的“灵音出殿曲”。
一曲奏毕,正好到了午时,随后天帝便率领着众神离开了南天门。
元瑶站在元灵身旁,看着逐渐离去的诸神闷闷不乐,低声抱怨了一声:“天帝也太偏心了,凭什么瞧不起女神!”
元灵将琴收好,随后看着元瑶问道:“阿瑶,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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