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昭沉声回道:“他不是想查自己的身世,而是想在神籍上查寻自己家人的下落?他昨晚亲口告诉我,他父母死后亡魂不知所踪,所以想从神籍上找到父母亡魂的下落。”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秋昀深皱着眉头说道,“凡人成神时,的确会将亲眷的信息一并录入神籍之中,如果他的家人在他成神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神籍上便会一同记下他家人亡魂的去向。但我看他的神籍上连身世都很模糊,更没有关于他家人的记载。”
“我正是想不明白此事。”秋昭叹息一声回道,
秋昀想了想,随后又道:“其实也不难想明白,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神籍上的内容,误以为自己父母的去向记在了神籍上,他既然已经成神,地府的生死簿上自然是没有了他的名字,如此一来,他也只能来天界找了。”
秋昭听了沉默了一阵,随后又道:“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在生死簿上,他的身世会与其他人不同。”
秋昀叹了一声回道:“这有何不明白的,凡人一出生,便会在生死簿上留下生辰记录,如果生死簿上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改了他的生死簿,至于是什么人改的,天地之间,能做到这件事的无非几个人,一是地府阎王和他手下的判官,二是天帝,除了这三个人,其余人就算有心也无力。”
“但居悦当年录神籍时曾在地府问过,阎王和判官都说不知此事。”秋昭又疑惑着说道。
秋昀笑了笑说道:“若真是他们改的,如何肯对外承认?但有一点,我倒觉得十分巧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辰应当是先成的神,后入的魔,如今他的身世又如此模糊,这些事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仿佛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出现似的。”
秋昭心里一阵杂乱,他本来是想找秋昀解惑的,现在却越来越想不明白。
“另外,还有一件事很奇怪”秋昀突然又道,“既然叶辰早就成了魔,为何他在天界潜伏了如此之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别的不说凌霄殿上的帝星之辉能照出所有妖魔,但叶辰却能在凌霄殿自由进出,你不觉得奇怪吗?”
秋昭听了沉着脸色想了想,秋昀所说之事的确很奇怪,如果崇山的那半颗内丹真的在叶辰身上,那么他必然是无法再出入凌霄殿的,除非那半颗内丹没有在他身上,也就是说叶辰仍旧是神仙之体,想到此处,秋昭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沉思了一阵,秋昭突然又向秋昀问道:“如果有些亡魂的去向在地府查不到,那么是否还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查到?”
秋昀听了立马惊诧地向秋昭问道:“你不会是想帮他吧?”
秋昭沉默着,秋昀见了,立马叹了一口气,回道:“有是有的,你知道世间万物分五类,命道都记在道碑上,要找亡魂去向,第一种方法便是通过鬼道碑,不过鬼道碑早就毁了;至于第二种方法便是去地府查生死簿,因为鬼道碑被毁,天帝才建了地府,所以生死簿就相当于鬼道碑的替代物;除了以上两个,还有一个,当年鬼界还在时,酆都群鬼尊鬼君酆策为王,酆策为了掌控手下群鬼,造出了一面镜子,叫轮回鬼鉴,从这面镜子里可以看到任何鬼魂的动向,包括过去的动向。”
秋昭听了立马问道:“那轮回鬼鉴现在何处?”
秋昀却哀叹一声说道:“我说了,轮回鬼鉴是酆策之物,这鬼君酆策都死了几千年了,那镜子十有八九也被毁了。”
秋昭听了立马露出了一丝失落,回道:“说了半天都是废话。”
秋昀听了,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道:“不是废话,而是想告诉你,要找一个连地府都没有记载的鬼魂,堪比大海捞针,如今叶辰已经离开了天界,他的事就轮不到你操心了,与其花心思关心他的事,倒不如省点力气用在清理案卷上,天帝要尽快清查完神官,这几日你只会越来越忙,其他事就不用管了。”
秋昭听了立马沉默了下来,秋昀其实没说错,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查清楚心里的疑团,他不仅仅想要找到叶辰父母的亡魂,更想知道为什么叶辰会恨自己,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找到叶辰父母的亡魂,他就能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从掌道府出来,秋昭没有回司神府,而是心不在焉地四下走了走,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降檀星君府外。
秋昭抬头看了一眼降檀星君府外的匾额和紧闭的府门,随后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便有小童来开了门,见到秋昭,便连忙行礼将秋昭请进了府里,
秋昭进府后发现降檀星君府比上一次安静了许多,他知道原因,前几日送进司神府的案卷中也有不少降檀星君府的。
秋昭进府后便向那小童问道:“星君此刻在何处?”
那小童连忙回道:“星君正在后院。”
秋昭听了便跟着那小童往后院走了进去,走到府后的一座小院里,果然看见降檀星君正坐在院中的小亭中,亭内摆着一个小香炉,香炉四周放着许多香粉,降檀星君正坐在那配香。
小童走到亭下,向降檀星君招呼了一声,降檀星君一听秋昭来了,连忙从亭内走了出来。
秋昭走到降檀星君面前说道:“今日星君府上倒是清静了许多。”
降檀星君叹了一声,惭愧道:“是小神管教无方,让司神大人见笑了。”
秋昭听了忙道:“这些日子,天界被清理的府邸不止降檀星君府一个,星君府上还算好的。”
秋昭边说边往亭子里走了进去,降檀星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如今府里人少了,更清静了不少,小神倒觉得是一件好事。”
秋昭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香料,随后坐下问道:“星君这些时日都在府里研制香料吗?”
降檀星君微微笑了笑回道:“小神在府里闭门思过,与外界没有来往,只好重操旧业,聊以打发时日罢了。”
秋昭听了突然又道:“说起香料,大庆那日,多亏星君及时研制出禁神香的解药,此事我倒忘了禀报天帝,本来也该记星君一功的。”
降檀星君摇了摇头,回道:“司神大人说的哪里话,天界有难,小神虽在闭门思过,却也不敢袖手不管,况且那禁神香还是檀儿制的,小神有责任为天界化解此劫。”
秋昭听了立马惊诧地问道:“星君如何知道那香是徐檀制的?”
降檀星君忙回:“那日司水君送香来的时候告诉小神的,况且檀儿的制香之术是徐家传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日看见那禁神香,我便确定了。”
秋昭听了这才明白过来,随后降檀星君突然又用疑惑的语气对秋昭说道:“说起那禁神香,有一件事小神想想还是告诉司神大人为好。”
秋昭听了忙问:“何事?”
降檀星君随后回道:“那禁神香配工序十分复杂,所用原材更是稀少,但那香之所以能有封禁神官法力的效用,最主要的是加了一样东西——一种血液。”
“血液,什么血液?”秋昭赶忙问道。
降檀星君却深皱着眉回道:“具体是什么人的血液小神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血液一定是属于妖魔的,而且还是修为极其高深的妖魔,至少不逊于天帝,否则不可能连天帝也受到那禁神香的禁制。”
秋昭听了心下立马一惊,能与天帝修为相当的妖魔,秋昭脑海中只能想到一人,便是崇山君。
☆、第 74 章
“司神大人!”
降檀星君见秋昭神情有些恍惚恍神便叫了他一声。
秋昭回过神来看了降檀星君一眼,随后向降檀星君问道:“星君确定那香中含有妖魔之血吗?”
降檀星君十分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回道:“其他事小神或许不敢这么肯定,但在香料一事上,小神绝不会弄错。”
秋昭听了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崇山君已经在三百年前就形神俱灭,徐檀不可能拿到崇山君的血制香,如果不是崇山君,那么又会是谁?
叶辰?叶辰只得到了崇山君一半内丹,应当还没有如此高的修为才是。
管颂?管颂在崇山四魔中以计谋为长,修为并不算特别高深。
想起崇山四魔,秋昭便自然想到了童婴,在崇山四魔中,以童婴修为最高,初次出山便以一己之力击退数万天兵,自他出山后的几百年,天界从未出现能击败他的武神,且天帝与玄灵都未与他交过手,因此谁也不知道童婴的修为究竟有多深。
崇山除了崇山君,修为能与天帝相提并论的就只有童婴了,不过,想到童婴,秋昭不禁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大庆那一日,崇山四魔都在天界露了面,但镇魔塔外的那个童婴显然是假的,既然管颂想要搅乱天界,为何大庆那一日他没有带童婴来,有童婴在,难道不是更能达成他们的目的吗?
秋昭越想越迷惑,心绪乱如麻线,与降檀星君谈论了一阵,实在没有头绪,于是便离开了降檀星君府。
从降檀星君府出来,他又去了武灵殿,本想去找玄灵,向他打听禁神香中的秘密,走到武灵殿外才突然想起来如今的武灵殿已有重兵把守,没有天帝的指令任何人都无法进殿,于是秋昭只能远远地看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秋昭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并且认定她一定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便立马转道去了凌霄殿。
秋昭在凌霄殿外见到传音,立马上前向他问道:“传音,元瑶是否已经被送去了无尽之海?”
传音见秋昭行色匆匆,又询问元瑶的下落,心下一疑,看了秋昭一眼便匆忙回道:“前几日已经送过去了,离开之前,陛下还让她和武灵君见了一面,我看她的样子,是一点怨恨之意也没有了,到了无尽之海,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秋昭听了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随即忙问:“送去几日了?”
“到今日有五日了。”传音回道。
秋昭听了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丝失落,怔了一下说道:“已经五日了,来不及了!”
传音见秋昭似乎有要事要找元瑶,立马疑惑着向秋昭问道:“司神大人难道想见元瑶?”
秋昭遗憾地叹了一声,说道:“我是有些事想问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传音听了突然抬头在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随后便将秋昭拉倒角落,低声说道:“司神大人如果想见,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让你见到她。”
秋昭听了立马抬起头惊讶地看了传音一眼,问道:“莫非……元瑶还活着?”
传音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司神大人有所不知,那无尽之海上方的悬崖上有一座平台,陛下那日让小神送元瑶到无尽之海时,特意让小神将此事告诉了元瑶,元瑶从崖上跳下后并没有掉进无尽之海内,而是落到了那座平台上,此刻,元瑶正好好在那座平台上待着呢。”
秋昭听了心下又惊又喜,原来天帝终究还是没忍下心来处死元瑶,如此正好给秋昭留下了一丝希望,于是连忙又向传音问道:“那座平台的位置在何处?”
传音随后便将具体位置告诉了秋昭,又告诉秋昭不可将此事宣扬,秋昭自然天帝的苦衷,立马向传音作了保证,随后便匆忙朝南天门奔去。
出了南天门,秋昭便直接往无尽之海赶去,无尽之海位于极北天地相连处,在一座极深的断崖之下,断崖上方是人间极北之境,崖上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荒芜之地,荒地之上常年飞沙走石,莫说生灵,便是连杂草也没有一颗,天空常年阴云密布,时常有闷雷滚动作响,却从来不下雨。
秋昭踏入极北之境后,便进入到了一片阴暗之中,身旁狂风呼啸,沙石夹在风中从他脸上刮过划得生疼,秋昭半合着双眼往前方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地面只有乱石堆积,悬崖的尽头仍在百里之外。
秋昭逆着狂风艰难前行着,走了许久,他走到了悬崖尽头,随后站在崖边朝崖下看了一眼,悬崖下方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漆黑的虚空之景,但隐约能听见下方传来阵阵水浪拍打之声。
秋昭在悬崖边寻找传音所说的位置,找了许久才在崖边找到传音说的那颗断石。
按照传音所说,断石的正下方便是高台,只要站在断石的位置跳下去,便能落到高台上。
秋昭站在断石旁朝下方看了一眼,下方仍旧是一片漆黑虚无的景象,丝毫看不到高台的影子。
秋昭站在崖边犹豫了一阵,忽然听见正下方的崖底传来了一阵琴声,那琴声哀怨清灵,秋昭立马听出那是元瑶所奏。
秋昭站在崖边,听见琴声之后心中欣喜不已,既然有琴声传来,那便说明元瑶仍旧还活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秋昭便纵身朝悬崖下方跳了下去。
秋昭跳下悬崖后,立马摔进了一片乌云之中,身子快速朝下方坠落,耳边是阴风呼啸之声,眼前之景越来越暗,也不知下坠了多久,秋昭忽然掉进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里,因为四周漆黑一片,他看不见身下的东西是什么,只能伸手去试探,摸了摸,发现那是一团丝线,如头发般粗细,却透着冰凉,铺在身下犹如一块长毯。
秋昭在那团软绵绵的丝线中挪动着身子,正准备站起身来,突然脚下一陷,随后整个人便朝前方跌了下去。
耳边的琴音延绵不断地传来,秋昭虽看不见前方之景,却能听出那琴音就是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心下一喜,连忙起身循着那琴音找了过去。
就在秋昭靠近那琴音时,琴音戛然而止,随后秋昭便听见元瑶在前方发问:“是谁?”
秋昭听了立马回道:“天界秋昭!”
元瑶听了用疑惑地语气问道:“你为何会来此处?难不成也是被天帝送来的?”
秋昭回道:“不是,我是来向前辈打听一些事情的。”
元瑶却突然冷冷地回道:“我不是你的前辈,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你,你走吧!”
说完元瑶又抬手拨弄起了琴弦,那琴声哀怨绵长,向悬崖上下缓缓传开,像一个女子在缓缓哭诉。
“你是崇山四魔之一,郎岐已死,如今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管颂和童婴了。”秋昭高声对元瑶说道,故意将声音压过了她的琴音。
元瑶听见秋昭提到管颂和童婴,突然停下了手,用惊诧地语气向秋昭问道:“你见过管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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