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饶驱车前往校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迎了光,该死的魅力无人能抵挡。
白饶自动屏蔽了站在他身侧的苏怜,好像眼睛会过滤似的,将这个人给过滤出去了。
他拿出眼镜布,仔细擦了擦镜片,让它光洁如新,一尘不染。然后掏出小镜子,捏着自己的碎发,一根一根摆好,完后甚至捋了捋自己的眉毛,简直吹毛求疵。
可白饶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尤觉不够,他对着镜片揉了揉自己的嘴唇,从小盒子里翻出唇膏,细细的为自己涂上,一个角落也不落。
唇膏的香气淡淡的传来,非常好闻,白饶撅了撅嘴巴,使劲吸了吸鼻子,满意地弯弯眼角,合上了镜子。
白饶手按在车把手上,趴着车窗看了看门口长立着的男人,心跳从这一刻开始加速。
白饶有些腿软,紧张地好像要去上刑场,他想了想,还是坐回原位,又拿出小镜子,咬了咬嘴唇,将又软又薄的淡色嘴唇变成红润润的颜色,然后捏了捏鼻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鼻子捏地再高一点一样。
小镜子被重新放回原位,白饶深吸一口气,按下车把手打开了车门。
诶不行不行,白饶像是瞬间怂了一样,又把车门扣上,慌慌忙忙找出香水,在脖子后面和手腕处喷了喷,这才咬着牙真正下了车。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两人已经同居,亲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同床共枕也不止一回,可他今天看见这个男人,却还像是头一回见到似的,紧张且忐忑不安。
白饶走近了,贺屿天像是安了雷达似的,抬起头,眼睛精准地找准白饶的方向,弯着眼睛呲牙一乐,笑得开朗又帅气。
苏怜不乐意了,合着他站在贺屿天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逗他开心,废了这么多唾沫星子个脑细胞,还抵不上白饶一个露脸吗?
他不服!
苏怜哼唧着撒娇,伸手就要挽上贺屿天的胳膊:“贺哥哥,咱们在这儿说话说得开心,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来了啊,真烦人。”
贺屿天手臂一抬,捞住白饶的脖子,将人往自己怀里带,跟个特务似的,低声跟他说:“白总,帮我演一场戏,这家伙一直缠着我,烦死了。”
白饶一开始还惊讶,但是在被男人搂在怀里的第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心里笑得打跌,激动地“啊啊啊啊啊”,嘴上却配合着男人压低了声音。
白饶的声音本就好听,这样刻意压低了,更有一种性感诱人的味道:“怎么演?”
贺屿天心里刷过一排“计划通√”的弹幕,手臂从白饶的脖颈处缓慢滑下,沿着他精致的腰线,一路若有若无地点火,最后扣住了他的腰。
……真他妈细诶。
贺屿天像是调整姿势似的揉了揉,将白饶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让人难以不发现的得逞味道:“白总在我怀里待一会,配合一下就好了,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还望白总不要生气。”
生气?
他绝对不生气,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好了,他自然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骚不过。
白饶低声:“嗯。”了一下,脑袋顺势靠在男人胸膛上,鼻尖是不知道是谁身上的味道,也可能是两人身上香气的混合,分外好闻。
忽然,白饶像是站立不稳地踉跄了一下,换来对方更紧的拥抱。
好像要把他揉碎在怀里一样。
两人紧紧相拥,爱情的酸臭味熏得苏怜终于忍不了了,他决不能允许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这里。
苏怜委屈地开口:“贺——”
贺屿天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别整天贺哥哥,我认识你么就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我这辈子只爱我未婚夫一个人,你再诋毁他一句,我就炸了你的鱼塘,听见没?”
炸、炸鱼塘……
白饶窝在贺屿天怀里,差点笑出声来,这种话亏他说得出来。
不过这个威胁还真的有可能打中苏怜的三寸,毕竟鱼塘是他的立身之根本,要是真的被贺屿天搅合了,那可哭都没地方哭。
苏怜又羞又气,眼中很快上了泪花,但贺屿天好像瞎了一样,根本看不见。
苏怜尖叫:“什么鱼塘,我根本听不懂!你以前那么喜欢我,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我那么喜欢你,居然换来这样冷漠的对待!”
“喜欢?”贺屿天道,“宁喜欢的人可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而且,我也不喜欢你,从来没有过。”
苏怜指着白饶,控诉道:“那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喜欢啊。”贺屿天等的就是这句话,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说话像是开了倍速:“是不是需要我给你证明?”
贺屿天根本没等苏怜说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着白饶的脖子,在他抬脑袋的一瞬间低下头,轻而缠绵的吻落在怀里人微勾的嘴角,谁知白饶不经意抬了抬下巴——
落错位置,正中嘴唇了!!!
贺屿天感受着柔软濡湿甚至有点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吓得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这真的不是他本意啊。
白饶不会……生气吧,像上次一样扭头就走他可就尴尬了。
现在是不是出大问题了?!
如果解释还来得及挽回形象吗?
这场戏因为两个男主演的问题被无限拉长,一个男主吓傻了,另一个男主听话乖巧地配合演绎,本来蜻蜓点水般一触就拉倒的纯洁轻吻,生生延长好几秒。
苏怜&悄悄吃瓜的无辜路人们看得清清楚楚,都被结结实实的塞了一嘴狗粮,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
苏怜的回答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惊呆呆地瞅着冒粉红泡泡的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但是趁着人家亲亲扭头就走,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不是他的风格。
苏怜默默咽下了狗粮。
一吻罢了,贺屿天的血条只剩下一点点,他艰难地落幕:“看见了?我是有夫之夫了,以后见我绕道走。”
白饶埋着头舔了舔嘴唇。
否则呢?见他一次亲我一次?
倒也不错。
车里。
亲错地方的贺屿天不敢说话,他板正地坐在副驾驶,双手放在膝盖上,悄悄抬眼看了一下白饶。
他的嘴唇还是轻抿着,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认认真真地开着车,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贺屿天现在有点觉得,专家给的套路有点不适合他。
他刚刚那么努力地撩白饶,怎么到头来,白饶没什么反应,他却感觉甜甜蜜蜜,被撩地不行不行?
已经临近中午,两个人找了一家餐馆落了座,中间白饶起身去卫生间。
贺屿天赶紧拿出手机来场外求助,让无所不能的顾问为他答疑解惑。
你天哥:我撩了。
你天哥:他怎么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天哥:这个套路是不是不太适合我?
不知名情感顾问:不可能的,你要相信我。
不知名情感顾问:没反应,只能说明刺激地还不到位,你还是不够努力。
不知名情感顾问:加油,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的吧。
贺屿天体会到了顾问坚定的信心,抿了抿嘴。
第48章
“啪!”
翠绿翠绿的啤酒瓶子被狠狠摔在墙上, 瞬间炸开一朵碎片组成的绿花, 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
苏怜仰靠在沙发上,脚高高翘起,丝毫没有他在外表现出的温柔娇俏, 反而尽显颓废之相。
四周一片乱糟糟的,茶几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几个酒瓶, 整间屋子飘荡着难以散去的酒臭味。
他又开了一瓶酒, 仰头灌了一口, 脸颊映着酡红,眯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
苏怜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渐渐暗去, 他有摁亮,再看着屏幕一点点暗淡下来。
循环往复许久。
手机里静悄悄的,这么长时间, 没有接收到一条消息。
苏怜捏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泛着白色, 他狠狠地咬着后槽牙, 胳膊一甩,将手机甩到墙壁上。
“砰”的一声响后,和啤酒瓶子的尸体混合在一起。
隔壁传来邻居气疯了的怒吼:“别他妈砸了神经病啊!”
苏怜踹了一脚椅子, 从玻璃碴子里刨出只是碎了屏却依然顽强生存的手机, 走出自己的出租屋。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贺屿天居然这样绝情,不但当众羞辱他, 还当着他的面亲吻那个男人。
这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他苏怜之前和贺二少攀关系,只是夸大说辞的吹牛皮。
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人当面跟他说过,但是他能够察觉到,周围的人们都在嘲笑他,挖苦他。
苏怜之前到处宣扬说跟贺家二少关系好,自诩是贺屿天最宠爱的人,以此得到的便利和好处,踩着许多人办事。曾经的所作所为,如今都一一反噬回他的身上。
那些他曾经仗着有贺屿天做靠山,肆意掠夺资源的事儿被挖了出来,到手的资源又被别人抢走,他现在几乎无事可做。
还有之前围着他,众星捧月般的男人们——他们现在也不来找他了,虽然还有几个人依旧在他身边,早安晚安地问候着,但那些人木讷无趣而且穷,都不是他的目标,他们的问候可有可无。
之前贺屿天在的时候,喜欢自己的人警惕他,担忧自己被他抢走,殷切且小心,所以自己手机里的消息都没断过,各种嘘寒问暖从未停歇,而现在……
他的社交软件已经可有可无。
苏怜原本以为,没有了贺屿天这个巨大的威胁,男人们应该会松一口气,然后更加卖力地追逐他,争取一鼓作气将他搞到手。
就连苏怜,都没有想到,贺屿天放弃他之后,对他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
他有时候都会怀疑,那些男人被他钓上钩,是不是只为了和贺屿天争一争高下。
近期,终于耐不住性子的苏怜,甚至主动联系那些男人,谁知他们好像约好了似的,都说自己特别忙,根本没空。
作为暧昧届的杠把子,苏怜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敷衍?
苏怜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上,狠狠薅了一朵花,泄愤地一瓣瓣揪花瓣。
都是因为贺屿天脱离了他的掌控,所有人都嘲笑他,喜欢他的人离他而去,让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苏怜用脚尖狠狠地碾碎了花瓣,鲜红的花汁染在地上,和着地上的尘土,愈发显得肮脏不堪。
他捏着拳头,屈辱地咬着牙,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没接。
他又打。
又没接。
苏怜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打了过去。
“有眼力见吗?我上课呢。”
苏怜哽咽着音:“姚遥哥。”
“啊,是小怜啊,哥上课呢,你看要不……”
苏怜抠着花坛边缘的手用力到发白,盯着地板的眼神阴冷。
姚遥以前不是这样的。如果说贺屿天是所有人当中出手最阔绰,最让他拿得出手的底牌,那姚遥就是他的小保姆。
一天三次电话嘘寒问暖,带饭打水一次不落,而且不管他出了什么事,姚遥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向着他。
苏怜几乎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偶尔的那几次,姚遥必会在三秒之内接到,因为他的铃声是特殊的,他从不会被怠慢。
更别提这样被羞辱。
苏怜咬了咬后槽牙,手指快要抠出血来。
行,你优秀。
等到以后我咸鱼翻身了,你再来喜欢我,我定让你后悔莫及!
苏怜的声音里含着楚楚可怜的委屈,上挑的尾音把撒娇这件事做到了极致:“姚遥哥哥,小怜不是故意打扰你的,人家就求你一件事,以后定不会再烦着你了,好不好?”
电话那头顿了顿,男人都声音带了些显而易见的烦躁:“说吧。”
苏怜:“哥哥能不能帮小怜办一次咱们班的聚餐?”
姚遥:“你办那玩意干什么?大伙空闲时间都不一样,凑不到一起。”
苏怜:“不是,我是为了——”
姚遥:“行了啊,就这样吧,有事儿再说。”
苏怜急道:“是为贺哥哥办的!”
电话那头想要歇菜的声音重新挑高,带着明显的兴趣:“谁?”
那头顿了顿,声音中有点不可思议:“贺屿天?他怎么了?”
苏怜见他这样,心中快要气的呕出血来:“贺哥哥回校上课了,我觉得他跟大家还不熟,所以——”
姚遥爽快道:“行,这事儿我帮你办了!今儿或者明儿晚上,一定弄到人!”
非常积极。
他们又随意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苏怜捏着手机握紧了拳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和贺屿天修复关系,他一定要把握机会,重新赢得这个男人的心。
既然之前他能把人成功钓到手,没道理第二次就会失败。
等他重新获得贺家二少的宠爱,一定要给他们——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一个好看!
你们等着!
苏怜脸色阴沉地吓人,他“蹭”地站起身,准备去找聚餐要穿的衣服,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
“诶!那个小伙子你站住!”
苏怜回过头,只见一个义愤填膺的保安过来,操着一口朴实无华的乡音,怒道:“不能乱摘花知不知道?罚款十块!”
苏怜本就憋着火,听见这话,火气蹭地冲上头顶,他简直怒发冲冠,对保安怒目圆睁。
保安的铜锣眼睛瞪得比他还大。
苏怜看了看保安的大高个,和五大三粗的身材,掏出钱包,摸出一打绿票票,狠狠地摔在保安身上!
然后潇洒地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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