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乐晨安知道他打小就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异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爸妈感情不好留下的感情创伤恋母情结什么的。高中那会儿张奕泽还上赶着追过一个大他10岁的网吧老板,殷勤的就差二十四小时住网吧里了,直到被他爸的司机发现,张爸爸当时气得差点打断他的腿。
乐晨安问了他为什么,他说放学路过网吧看到老板站在门口边吸烟边教训小混混的样子太性感了,当时就有种被箭射穿心脏的感觉。
当然,每隔几个月就会出现这么一个对他心脏射箭的大姐姐。
“我看你爸就是怕有一天你把你们家家底败光,至少还可以给人家当个便宜姑爷,生活质量不至于下降太多。”乐晨安也就是嘴上亏他,虽然不够看,但自己那小一百万的身家大部分还涅在这小子手里呢。
两人回到酒店,正准备去餐厅随便吃点,乐晨安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暮寒两个字欢快的闪烁,顿时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他很确定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加过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啊……
“接呀哥们,谁啊?让人催债了?欠了多少爸爸帮你还!”张奕泽敲了敲他脑门。
没来得及接通,电话铃声戛然而止。
“是暮寒。”
“暮寒是谁?”张奕泽还捧着自己朋友圈跟他的雪友们吹牛。
乐晨安戳了一下他的屏幕:“就他。”
“卧槽你,打回去啊!!”张奕泽当机立断夺过他手机就按了回拨键。
乐晨安一惊,立刻伸手抢。张奕泽被他反手一扭失去重心,额头直接磕在门板上,咚的一声巨响,两人都愣了,谁都没注意电话已经接通了。
“乐晨安!你这是要谋杀亲爸么!不想要钱了?!”张奕泽疼的声音都颤了。
乐晨安赶紧把人扶回椅子上,他没打算下狠手,就是着急抢手机而已。
“喂?乐晨安?”听筒里忽然传出动静,张奕泽把手机塞给他:“快快快接接接,我MU神!”
“喂。我,那个刚才你电话没接起来,你找我?”乐晨安狠狠剜了张奕泽一眼,那人一脸无所谓。
“你……安全吗?”暮寒没回答他问题,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啊?什么?安全啊……”乐晨安听到暮寒好像松了口气,吹的他听筒爆麦了。
“晚饭吃了么?没吃的话一起吧。”声音好听的人说什么都像调情,只一句不咸不淡的邀请,乐晨安心里的小野马立刻撒蹄子乱跑。
“行,我去接你。”他抓了张奕泽的车钥匙扔到口袋里。
“你知道我住哪儿?”对方反问。
“知道啊,你们运动员不都住悦苑吗,不远。”挂了电话乐晨安回屋披了外套就要出门。
“晨晨。”临走前,张奕泽忽然出声叫他。乐晨安回头被他一拳冲着门面招呼上来,他本能一躲,结果另一拳落在下巴上。
“嘶!!!你他妈!”乐晨安生挨了一拳牙床都有点麻。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扯平!让你跟老子动手!”张奕泽在乐晨安还手之前迅速躲进了洗手间,咔哒把门给反锁了。每次都是打不过就跑。
乐晨安早习惯他这个脾气,懒得跟他计较。他自小手劲就大,没少揍哭这个少爷,结果少爷长大了依然这么幼稚,但自己多少有了些分寸,不会跟他动真格。
郊区的路况实在是舒爽,一脚油门轰出去不到10分钟就接到了人。
乐晨安带他去吃附近的农家乐。一路上车开得专心致志,他感觉得到副驾的人盯着他就没撒过眼,但他心虚的既不敢扭头看,也不敢主动说话。
原本他被这个人的眼神吸引,觉得俩人情投意合,共演了一场异国的美好邂逅。可今天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人家就是天生电眼,看谁都蹦火花,跟那些玛丽苏小言剧里开了挂的男主一样,谁见了都忍不住一场妄想。
“你有什么不爱吃的吗?”乐晨安看他迟迟下不了决定,准备代劳。
“不爱吃素,不爱吃猪肉羊肉,不爱吃葱姜蒜。不爱吃……”
“不爱吃带壳带刺的海鲜,不太敢吃麻吃辣,爱吃甜的,爱吃软软糯糯的东西,对吧。”跟他上小学的表外甥差不多口味,有些东西不是不吃,只是嫌麻烦。
对方没说话,只看着他点点头,似乎有点吃惊。
铁锅炖小笨鸡的那口大黑锅端上桌的时候,暮寒目光中都是讶异:“这么大……”
乐晨安看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
农家乐的大姐对于这道菜显然已经麻木,端来一个小塑料盆,带上一次性手套,将调好的玉米面团揪下一团一团的小箕子,揉成厚薄均匀的小圆饼贴在了铁锅锅壁上,大大小小码了一整圈。锅底一层浓油赤酱的金色鸡块被滚热的汤汁托着,伴着咕嘟咕嘟地声音抖动。没一会儿醇厚鲜美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小屋子。
乐晨安掀开桌布,调小了气阀,文火煨着免得小公鸡细嫩的肉质被煮过了头。
他取了个小碗盛了一大勺,仔细地挑走了混迹其中的调味料,只剩了干干净净一碗肉,推到暮寒面前:“尝尝。他们家的鸡都是散养的笨鸡,吃谷物长大的。”
“笨鸡?多笨?”暮寒塞了一块进口。
“……笨鸡也叫柴鸡或者土鸡,就是不笼养,不吃加工饲料和生长激素的鸡,可以慢慢长大,过得比较开心的那种鸡。”乐晨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公鸡的肉一口咬下去Q弹爽滑,吸足了酱料的味道,鲜甜可口。这几年市郊的农家乐层出不穷,他还是觉得这家最好吃。虽然老板和老板娘的待客经有些过于冷淡,但乐晨安觉得无妨,干净好味足以慰藉旅人身心。
第9章 格差
“饱了?”乐晨安看他消灭了最后一个驴打滚,帮他抽了张纸巾:“别舔了,擦擦手。”
不知道是运动了一天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他真的能吃,原本乐晨安还想给张奕泽带份甜品回去,没想到两个人吃到渣都不剩。
吃太饱人就容易犯困,暮寒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脸,屋子里没别人,乐晨安被看得实在没辙:“走吧,出去溜溜,消食。你也太能吃了。”
大部分地方的雪季都结束了。
“入了夏不下雪了,你们怎么办?”乐晨安走在前面,其实这附近他不怎么熟,这家农家乐也是常年保存在地图里的标记地点。
“北半球没雪了可以去南半球。”暮寒跟在他后面。
“真好啊,你们可以满世界飞。哈。”乐晨安回头冲他一笑。
那个人忽然伸手,食指关节勾着他下巴尖轻轻一抬一扭:“不疼吗?青了。”
他的虹膜折射着清白月光,含一汪水,比白天柔和许多,看得乐晨安下巴麻酥酥的。
“没事。习惯了。”乐晨安一仰头,让过了那根温暖的手指。
“他经常对你动手?”暮寒皱皱眉,把手抄回口袋。
“是啊,每次见面几乎都要动手。其实他打不过我,我让他而已。”乐晨安觉得暮寒有些小题大作了,男孩子们不都是你一拳我一脚的相处吗:“他算是我财神爷了,不敢惹他。”
“你缺钱?”暮寒看起来问得很认真。
“缺啊,没听说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吗。”他努努嘴:“要不是他,我估计简历都不敢投宋深这种大工作室,随便找个影楼拍婚纱写真什么的,虽然发展有限,但是来钱快。”
不过小工作室有小工作室的好,至少没有被霸占作品的糟心事。
“宋深带过的助理,离职之后基本都开了个人工作室,在业内混得风生水起,不过这条路前期投资挺大的。本来像我这种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哪里吃得消,这要多亏张奕泽了。”三万变九十万,算是他人生中稀里糊涂的第一桶金。
“走啦,送你回去。”乐晨安看他穿得少,夜里风太冷。
悦苑的建筑仿古,外观青瓦灰砖进门红廊绿树的还挺有气氛。
“进来坐。”暮寒的口气完全不像是询问,他平日里说话总是有那么点不容置疑的意思。
房间内部是干净宽敞的现代装修,细节中融入了许多中式元素,红灯笼木隔断,怪不得会被选为全世界运动员下榻的酒店。
吹了半天冷风,乐晨安脱了外套歪进了沙发里。空调太足暖得他有点犯困。暮寒在迷你吧台给他热了一玻璃杯牛奶,乐晨安看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拽了一包透明包装的糖果,右下角写着made in canada。一颗一颗晶莹剔透,枫叶造型的硬糖被他从包装里撕出来,扔进了热腾腾的牛奶。他把杯子递给乐晨安自顾自地去卫生间了,等乐晨安反应过来花洒的水声已经响了半天。
他低头看看牛奶,枫糖已经在牛奶里融出了好看的金色大理石纹。
去迷你吧台找了根咖啡搅拌棒,他认真地将枫糖牛奶搅匀,大口大口灌入喉咙,他本意是慢慢品尝这甜蜜的异国味道,可阵阵水声传进耳朵里撩拨得他心烦意乱,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具漂亮的身体,令人头晕目眩的呼吸,深邃迷离的眼神,冰冷空气里的熹微晨光。
越是想控制大脑越混乱,久违的耳鸣和心跳声在颅腔里横冲直撞,他忽然对于血气方刚的二十岁有了崭新的理解,口干舌燥让他有些心慌。
“你怎么了?”他没注意暮寒什么时候洗完的,恍惚回头一看,那人白皙的胸口和反光的锁骨从松垮的浴衣领口中暴露出来,冷白的皮肤被蒸得泛红,这人总像是刻意试探他,考验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压住要蹦出喉咙的心跳,尴尬地咧嘴笑笑,想要在失控之前离开。
“乐晨安。”隔着耳鸣他听到那人认真地唤他名字,乐晨安,最后一个音节帮他一贯冷淡的唇弯出温柔的弧度,像收起了利爪的野兽,温驯地躺倒在草丛中嗅着花香,危险又克制。
乐晨安的笑僵在脸上,既舍不得移开目光又不敢轻举妄动。
暮寒伸手,用食指指尖戳了戳他那颗锐利的虎牙:“你紧张什么呢。”
乐晨安不由自主张嘴咬住了那根手指关节,那人也不躲,任他挫磨,中指轻佻地揉拨了一下他的下唇,乐晨安呼吸一窒,松了口。
他贴上来,舔掉了乐晨安留在唇角的牛奶。四片柔软的唇厮磨在一起,乐晨安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似乎是个无比普通的周末,他作为一个职场失意的年轻人不小心见证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灵魂,他在雪地里疾驰,飞翔,登顶,接受鲜花和掌声。他远远地仰望那个站在高处喷洒着香槟的身影,格差的火光四溅,灼的人心痛难忍。
不知道气喘吁吁地吻了多久,暮寒轻轻推他的肩,后撤一步与他分开:“出什么事了?”
这人话不多,却敏感得很。
乐晨安意犹未尽追着扑上去,埋头在他颈窝里:“没什么,其实不是什么该沮丧的事。至少,算是实力被肯定了。”他之所以走上摄影的道路,有天赋,也有机遇。
对方没有追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暧昧的气氛急速降温,忽然变得温馨起来,乐晨安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当我是小朋友啊。”
“你不是么?”暮寒的声音清澈干净,在耳边低语尤其动听。
“如果我是的话,你刚才的某些举动可是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了。”乐晨安笑笑,掏出手机打开了薛晓新单曲的页面:“好看吗?”
“他又欺负你了?”慕寒拿过手机点开大图。
“没有。没人欺负我。你就说好不好看嘛。”撒娇似的,话一出口乐晨安有被自己的语气吓到。
“好看。”暮寒应该认得出这是大白滑雪场:“你拍的?”看着乐晨安一脸膨胀的表情,暮寒仔细看了看图片:“宋深是谁?为什么摄影师没有写你的名字?”
“是我大老板。”
好像说出来就舒服多了。乐晨安不敢随便找人吐苦水,如果被当作谣言传回宋深耳朵里,对自己的发展有什么负面影响也未可知。但是暮寒没关系吧。除了站在滑雪板上的时刻,这个人性子温温吞吞,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样子,听过就算了。
“抢不回来?”那人眯了眯眼睛,像豹子看到猎物。
“嗯。没必要得罪业界大佬,我一个小透明今后还想在行内混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唯一一个遇到这种事的,挺普遍的。”乐晨安叹了口气,其实他可能只是希望宋深事后至少给他一句歉意或保证,而不是像现在,仿佛无事发生。
“总有一天我会比他厉害。”乐晨安闷闷地说。
“嗯。”暮寒站在原地没动,任他倚靠着。
“你怎么这么香……花仙子吗……”乐晨安蹭蹭鼻头,这似乎不是香水的味道,有点像洗衣粉,分辨不出的花香,混合着工业气息,却不知为何绕在这人身上完全不刺鼻,还有种宁静的安心感。
暮寒侧脸闻了闻自己肩头:“沐浴露吧。我自己带的。”
“你……”一个男人走哪儿还自带沐浴露啊……这人设不太对啊……
暮寒似乎看出了他揶揄地眼神,主动解释道:“我皮肤容易过敏,不太敢乱用。”
“哦——”
乐晨安早上六点被张奕泽生拉硬拽起了床,这会儿吃饱喝足又陷在温柔乡里,困倦来势汹汹,几个哈欠打得泪眼汪汪:“让我眯一会儿……”
虽然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上次都没能好好告别,虽然这个人是个毫无疑问的强者,可乐晨安面对他依旧拿不出一丝警戒心。
好可怕啊,像个被磁铁吊住地大头针。
“你不回去可以么?那个张……”
“不理他。”乐晨安脸冲下砸在了宽敞的大床里。
“脱了衣服再睡……”暮寒摇摇头,过去帮他脱掉衣服,轻而易举把他塞进被子:“够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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