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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点。
岳星疏看着手里的相机，感觉巨大的失落正在挖空他的心，那里曾经也装载过梦想。
高三那年，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早已没可能进入理想大学。他没日没夜的读书，最终也只是考上一所三流大学。不过没关系，至少他很喜欢这个专业。他想着以后，即使当不了什么大记者，也可以成为一个小记者。记录真实，报导真实，帮助更多的人。
可是他现在呢……
整天跟在明星身边挖隐私就算了，现在还要杜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就为了让大众“眼前一亮”，就为了所谓的“爆点”。
如果新闻连真实都不存在，这份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岳星疏觉得悲哀。
久蹲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他想要站起来，一阵强烈的酸麻，却让他直接跪了下来。粗糙的水泥地面磨砺着他的膝盖，很痛，也让人无比清醒。
岳星疏满是汗水的手护住了相机，却像是什么也没护住，一切都被砸个稀烂。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又是为什么？
“葛格，你今天躲在哪里呀？”
通知栏里，躺着楚希西3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岳星疏没有看到。
他点进去，发现后面还跟着几条。
“附近好像没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你该不会，在垃圾房后面吧？”
岳星疏抬头，目光正好撞上在墙角探头张望的少年。
楚希西穿着黑色帽衫，帽子上还有两只猫耳朵，看见他一下笑了，“哥哥，你还真在这啊？”
岳星疏唯有苦笑。
他撑着墙壁起身，对方蹦跶过来扶他，埋头在自己的大口袋里掏了掏，又递了罐冰可乐过来。
“谢谢……”岳星疏受宠若惊。
大热天在外面呆了几个小时，他早就渴得不行了。
不过当了几个月的狗仔，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跟拍对象送关怀，觉得怪怪的。
更奇怪的是，这个对象转头就刨起了垃圾。很有目的性地在找着什么。
“怎么了？”岳星疏问。
楚希西骂了句脏话，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鸷。
“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的漫画扔掉了！”
……
……
岳星疏帮忙翻了半天垃圾，顺手整理出了一些瓶子和易拉罐，想着待会可以拿去给老人。不过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褴褛的拾荒老太太，觉得可怜，又忍不住全给了人家。
最后两手空空地上门。
岳星疏很不好意思，“爷爷，我陪你去……”
老人拉他坐下，冲他比划说，“不用。”
“晚上八点，出去，垃圾桶里，全是瓶子。”
岳星疏听得一愣一愣的。
会生钱的聚宝盆他听过，会生瓶子的垃圾桶还是头一回见识。
老人继续织毛衣。
岳星疏这阵子常来，这毛衣也看他织了很久了。
从上个月就开始织，也不知道是给谁的，那么久了也才一只袖子。可谁也穿不了这么大的袖子啊。
“一个好孩子。跟你一样。就是，人胖点。”
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岳星疏呆了一会，姐姐岳小娜打电话来催他回家吃饭。
可能是觉得自己前一阵子没照顾好他，她现在对他的吃饭问题特别上心。
岳星疏也很无奈，他现在吃一顿饭，要发给两个人看，还要接受类似“分量少”、“没营养”之类的评价……感动是感动，可总觉得像是在提前享受被子女照顾的幸福晚年。
岳星疏起身告别，还没走到门口，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条件反射跑进了洗手间。
江晟走进客厅，见老人抱着一个筒状物在织……
脑门上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织那么大的麻袋干什么，拿去装瓶子吗？
江晟瞥到茶几上的茶杯，还在冒热气，疑惑道：“有人，在这？”
老人笑眯眯地给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江晟敲了敲门。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拉开门的瞬间，一双白白的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腰，头埋的死死的，像是觉得自己在这很丢人。
当然丢人了。岳星疏都想不明白，自己这个见人就躲的坏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你怎么在这？”江晟困惑。
“给你一个惊喜。”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鱼死网破一样，岳星疏继续狡辩，“我天天躲在这，你总会来的。”
“哦。”
岳星疏抬起头，想看看他这个哦是怎样的表情，然后就看到他在笑。
像是新雪融化在他的嘴角。
他今天穿得非常休闲，发丝清爽，亚麻衬衫垮垮挂在身上，看着格外好欺负的样子。
岳星疏大着胆子，去揪他的领子，没控制好力道，崩开了一颗扣子，原本就是V领的衬衫开得更大了，露出明晰的锁骨。江晟笑容不减，放之任之，似乎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做些什么。
岳星疏被他的笑容撩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上去污染了一下。
又污染了一下。
再、再……污染一下？
江晟忽然变了脸色，按住他的肩膀，“够了。”
岳星疏不明所以，“够吗？”
江晟说：“爷爷还在……”
“没关系，爷爷听不见，不会发现的。”
岳星疏为自己的机智和无耻点赞。
江晟叹气，“可他看得见。”
难道说……
岳星疏转过头，这才发现原本专注织毛衣的老人，不知何时正伸着脖子，一脸惊愕地望着这边。
完了，辣眼睛了。
回去的路上，岳星疏无地自容。江晟说会好好解释让他不用担心。
可是他怎么能不担心。
“怎么看都是我在非礼你啊。”
岳星疏担心，“爷爷现在肯定已经把我当作变态了……”
车子停在路边，晃动的大幅树影遮蔽下来，车身完全隐入其中。
江晟倾身过来，为他解安全带。他的扣子还没扣好，随着俯身的动作而下沉，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不少内容。岳星疏咽咽口水，又想去搞搞污染。
他乱动的手很快被举高至头顶，交叉按住。
江晟撑着手肘，将他困在自己的臂弯范围里，牢牢抵在座位上。
安全带已经解开，深一层的束缚让他动弹不得。
“很介意吗？”江晟问。
“什么？”
“被当成变态。”
岳星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说：“一点点。”
主要是尴尬。
江晟：“那，以后我来当变态好了。”
他的脸越凑越近。
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呼吸却是烫人的。
吹拂在他的脸上，让人平白臊了起来。
放在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不停，岳星疏手忙脚乱地去拿，然后发现自己压根没有手。
江晟替他拿出来。
是西瓜发来的消息，最新的一条挂在锁屏上。
“小星星，我明天要去跟小哥哥约会了，等我给你直播哦～～”
……
“你怎么在玩这个软件？”江晟看了眼软件名，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小绿是个同性交友/YP软件。”
楚希西捂着小手机，要是被经纪人发现，腿都给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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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突然造访，瘫了一天，晚上才开始写。对不起等更的大人们。
明天不出意外会多更一些，因为……肝榜单。
最近降温严重，大家记得多穿点衣服！！！
第34章 故事
江晟只说让他少玩， 然后接了个电话走了。
岳星疏回到家，姐姐正在沙发上直播，他挥了挥手没去打扰她， 自顾自晃到餐桌前吃饭。
岳小娜下意识地又去遮镜头。
手底下涌出一大片弹幕， 比之前还要热闹。
“小娜别挡啊——！！！”
“求求你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天哪， 底迪你终于回来惹！！！！”
“阿姨快想死你了1551”
“有谁跟我一样是因为DD关注小娜的吗？”
“说的不就是我吗？”
“我我我”
“举手举手”
“（*/ω＼*）表白迪迪小可爱！！”
……
岳小娜随意收了个尾， 掐了直播，过来监督他吃饭。
“身上怎么弄得这么脏？”岳小娜问。
她只知道他在报社工作， 整日忙得不见身影，并不知道他现在每天都是在各种地方趴着藏着当狗仔。
岳星疏不想让她担心，每次回来都会赶紧洗澡换个衣服，今天实在是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饿了一天， 现在却什么胃口都没有。
岳小娜心疼地看着他消瘦的脸，给他夹了一块红烧鸡翅， “多吃点！”
岳星疏咬着鸡翅，囫囵不清地：“捷捷……”
“吃完了再说！”
一块骨头咽下去了，岳星疏说，“……我想辞职。”
出乎他意料的， 姐姐竟然没什么反应。
这份工作是她托人介绍的， 他以为她会很生气，数落他吃不了苦、辜负她的期望什么的。
“看着我干什么？”岳小娜忙着在他的碗里塞排骨，“辞职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介绍的什么鬼工作，把我弟弟都减没了一个！”
碗里已经满了， 筷子还没停。
岳小娜：“明天就去辞职， 然后回来好好休息，姐姐给你天天做好吃的。”
岳星疏煞是感动， “姐姐，你以前人就这么好的吗？我为什么会没发现呢。”
“什么意思啊你！！”
两人闹了一阵，岳星疏被踹过去洗碗。
收拾完回到房间，他给前辈先发了条信息，然后打开文档写辞职申请。
前辈很快打电话过来，怒不可遏地说他没志气，这点苦头都受不了。见他态度坚决，又放软了语气，要找他出来谈谈。
“小胖，你是不是觉得待遇太低了，这些我们可以再谈啊……”
两人工作一直都是电话联络，现实中很久没碰面，因此对方喊的还是当时取的外号。
现在的孩子都娇贵，好不容易碰上个那么好使唤又不抱怨的家伙。他走了，以后那些没人肯干的跑腿杂货谁去？
“是不是之前新闻爆料，前辈署名在你前面不高兴了，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是因为你现在没资历……”
现在想想确实很奇怪，自己辛苦跑来的新闻，到头来连功劳都分不到。
不过岳星疏已经不在乎了。
假使对一样东西彻底没有了期望，那么任何美好设想都将不再对他产生吸引。
岳星疏决定辞职。
第二天大早，他去报社办离职，却被递了一杯热茶。
美女HR激。情对他描绘了一番公司前景，然后拿给他一张表格，亲切道：“帅哥，您是来应聘哪个岗位的？”
岳星疏从口袋里拿出工作证，“来离职的。”
“……”
阳光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梧桐叶铺了满地，晴空高远。
有那么点初秋的气息。
从报社出来，岳星疏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
他的脖子上不再挂着沉沉的相机，也再没有随时随地催促的电话，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觉得世界崭新又陌生。就像是游戏中的新副本。
“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江晟在电话里问他。
“有啊。”
岳星疏说，“想吃饭，想睡觉，还想见你。”
江晟当然明白他是在转移话题。他原本以为他喜欢这个工作，就没有横加干预。既然不喜欢，帮他安排一份喜欢的也不是难事。
只要他开口。
可他有自己的自尊，或许很可笑，很不切实际，他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到达自己想要的高度。
岳星疏抱着纸箱站在通道里，早高峰已过，地铁站里空荡荡的，不时有呼啸的风声灌入耳朵。
两侧的墙面贴着《XX联盟20》的海报，被灯箱照得通明。
据说这是系列电影的最后一部。
海报画风复古，借鉴了最初版也是最出彩的《联盟1》。红白两色，车厢密密坐着所有出场的主要人物，20年的梦，仿佛也跟着列车的浓烟驶向终点。
岳星疏驻足望了会，目光停在那个终章上，心中无限感慨。
地铁进站，下来不少人。
岳星疏忙退到一旁，一个拿公文包的身影擦着他的肩膀匆匆而去，冰冷的腕表撞痛了他的胳膊。
一股莫名的熟悉冲他袭来。
他转头去看，人已经看不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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