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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近代现代)——谢朝夕

时间:2020-06-24 08:45:02  作者:谢朝夕
  “那怎——”方姨刚要拒绝,却见一旁的阿文默默朝她使眼色,方姨马上会意,对祝深道:“那就辛苦深深啦。”
  祝深点头,坐在床边,看着钟衡的睡颜不知在想什么。
  床头只开着暗暗的一盏灯,想来是供钟衡晚上阅读所用,此时光线垂落在钟衡的面颊,倒使他挺立的五官显得愈发立体深刻了。
  抽出了体温计,祝深定睛一看,眉头皱得更深。
  这个人还真是善忍。
  发烧都烧到四十度了,还佯作无事在如意山喝汤。
  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也是,祝家对他还有用,就连发着烧都要去笼络,实在是敬业得很。
  可想着想着祝深不禁又有些生气,祝家既然对他还有用,他为什么还要舍弃祝家,舍弃他呢?
  “谁要你的谢礼。”祝深剜了他一眼,将他的被子捂得更严实,动作幅度不小,床垫被拍得“啪啪”响,恨不能捂死他一颗冰冷的心。
  忽然听到楼下似有响动,祝深忙走了下去。
  果然,是医生来了。
  这医生名叫章愿,是祝家的私人医生。家里世代学医,父亲从前还当过祝老爷子的医务兵。他的年纪不大,虽说总穿得和个花蝴蝶似的,看上去十分不着边际,可若非有真才实学,想来也入不得祝老爷子的法眼。祝深从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就是他来祝宅给看的,两人算是相熟的。
  “少爷这么晚了还把我叫来,诊金双倍啊。”章愿倚着门,看了看表:“十点半了。”
  祝深瞥他一眼:“上来。”
  章愿一撇嘴,提着医疗箱便跟了上去。
  “现在见了我怎么话变得这么少,怕不是被你老公给带的?”章愿有个毛病,就是嘴碎,话还特多,“还记得你小时候吗——‘章愿哥哥我不打针针’,‘章愿哥哥我不想吃药药’,那多可爱啊。”
  一提黑历史,祝深脸色都变得青黑,忍不住将章愿推进了钟衡的房间,亮了个明一点的灯。
  他的房间与自己的房间格局相似,今天是祝深第一次进到里面来,直到这时他才借着这亮光看清钟衡的房间结构。
  如他预想的一样,果然是经典的黑白灰三色,与他办公室的布置相类,整个房间都是简约低调的装修风格。唯一有些生动色彩的是窗台上放着的一排五颜六色的花盆,祝深对此并不陌生,里面植的是风信子,可惜已过花期,花瓣已经凋零了。
  没听钟衡说过他喜欢什么花,看样子,其实他也喜欢风信子。
  “少爷,回神。”章愿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中止掉他漫无边际的思绪:“测了体温吗?多少度啊?”
  “刚测了,四十。”
  “人都得烧迷糊了。”章愿皱眉,拿出个小药瓶:“一日三餐,一次三片,让他吃了。”
  祝深接过了药瓶。
  “他怎么会烧得这么重?”
  “他今天淋了一个上午雨。”
  章愿啧啧称奇:“今天?那么大的雨?他淋了一上午?不烧他烧谁啊。”
  祝深瞪他。
  章愿见祝深有些生气的意思,便说:“把他手拿出来,得挂个水了。”
  祝深将钟衡的左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掩实了他的被角,想了想,又从旁边移了个衣架来方便挂药瓶。
  章愿打着手电看钟衡扁桃体,发现祝深在他身后忙活,不由得道:“行啊少爷现在知道疼人了?”
  祝深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只问:“严重吗?”
  “你说呢?他都烧晕了。”章愿打开医疗箱,开始配药水,见祝深心情低落地坐在沙发上,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有点冲,又道:“你好好照顾他就没事。”
  本以为祝深听了会嗤之以鼻,哪知他竟乖乖道:“好。”
  章愿抬头看了他一眼,疑心自己听错了。
  祝深却不再说话,拿着钟衡床头的水杯,走出了门外。
  章愿道:“我也要喝。”
  却没人理他。章愿笑了一声,盯着祝深的脚步却轻轻皱了眉。
  婚后的小少爷好像成熟了不少呢。
  什么政治婚姻啊,网上都瞎扯啥呢?
  祝深端着水杯进来时,章愿正给钟衡绑压脉带,拽了个结,瞬间将隐在钟衡腕上的青色血管给逼现了。
  只见章愿弹了弹针管,尖细的针头便扎在了钟衡的手背上,他迅速用胶带固定好了针头,调好了药水的流动速度,终于放下了心。
  “这要打多久?”祝深望着衣架上挂着的两个大药瓶问。
  “三个多钟头吧。”
  祝深点点头,将刚才的药喂钟衡吃下了。
  章愿又不放心地叮嘱道:“打完了空瓶了你就再插一个新的药瓶——你会插吗?”
  “会。”
  “那行。”
  祝深见章愿转身,以为他要走了,便说:“我送你下去。”
  哪知章愿绕到他的药箱边摸出了个透明的药瓶,把祝深拽到了沙发上坐下:“走什么,吃药。”
  祝深看他一眼。
  “看你脸色发白,又捂着肚子,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祝深不语。
  章愿走去将钟衡床头柜的水杯拿给他,又倒出了一粒药片:“吃了。”
  祝深一仰头,便将那药片和水吞了下去。
  章愿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药水瓶,拿出两只棉签道:“把裤腿挽上,我看看你瘸成什么样了。”
  祝深没动。
  “快点儿,还想不想活蹦乱跳了?”章愿催促道。
  祝深只好将裤脚给慢慢卷上,灯下,祝深本已结了痂的膝盖,因沾了水已经有些感染,又因头先那一摔正好磕在伤处,伤口裂开,暗红的痂上渗出了不少血迹。祝深的腿很白,膝上有了这么一个大伤口,乍一看十分骇人。
  章愿没料到竟然伤这么重,凑近了一看,周围青紫还未消,问道:“你这是摔的?”
  “嗯。”祝深拿过了他手中的药水瓶和棉签,打算自己涂。
  还没说话,见到床上的钟衡不知何时已坐了起来,脸颊被烧得绯红,哑着嗓子叫他:“小拾。”
  “你醒了?”祝深忙将药水瓶放在桌上,将他的枕头靠着床头竖放,将他扶了起来。
  钟衡看着他不说话。
  祝深见他眼睛都烧红了,不确定地叫他:“钟衡?”
  钟衡依旧抬头看着他,一语不发。
  祝深伸手碰了碰钟衡的额头,依然烫得可怕。刚一抽手,钟衡却扣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他这是?”
  “烧迷糊了。”章愿抱臂站在一旁说,“问问他想干嘛?”
  祝深将手心紧贴钟衡冰凉的额头,低声询问道:“你好点了吗?你想要什么?”
  钟衡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祝深附耳过去,“想要什么?”
  钟衡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祝深一怔。
  章愿见祝深这表情,不禁也有些好奇,忙问:“他说什么?”
  祝深道:“他要你滚。”
  章愿:“……”
  本来以为祝深在胡扯,可见到钟衡靠着枕头,用一双烧红的眼睛盯着他时,他竟有些不寒而栗,往后退了两步:“这叫什么事啊……”
  祝深的掌心渐渐地热了起来,想要抽手给钟衡换块凉快点的湿帕贴在额头,稍微一离开,钟衡的额头又贴了上来。
  祝深扶稳了他,望见他的一双眼睛濡湿通红,倒与平常很不一样。
  平常的他,看人决计不会拖泥带水。
  发着烧的钟衡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委屈,祝深心知自己是走不成了。
  章愿收拾好了医药箱,指了指桌子:“药给你留下了。”
  祝深点头。
  章愿离开时还不忘将明晃晃的顶灯和敞开的大门给关上了。
  这下,空间被封闭,室内变得更暗了。
  祝深问钟衡:“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钟衡摇了一下脑袋:“不放。”
  祝深一愣,这个人可能真是烧糊涂了,平常的他哪会这样说话?
  怎么发个烧变得这么叛逆了?
  “不是要给我涂药?”祝深低声哄道,“放开吧。”
  钟衡这才将扣紧祝深腕子的那只没有打针的右手给松开了,可眼睛还是一寸也不离地紧贴着祝深,看着他绕到床那边的桌子上拿药。
  祝深走了两步,回头一看,看见钟衡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里酸胀,回过头来,用发热的手握成拳抵在心口。
  太吵了。拜托你,别再动了。
  ——刚刚钟衡醒来将他叫到了身边,问他想要什么,钟衡贴着他的耳朵,薄唇翕合,气息吞吐在他的耳边,“我来给你擦药……”
  这人烧迷糊了,倒是不忘给他擦药。
  深吸一口气,祝深拿着药瓶和棉签坐到了钟衡的床上。暗光下,他清楚地看见钟衡的眼睛好像亮了亮。
  喜欢给人擦药。
  这是什么毛病?
  祝深屈起那条伤腿,试图与病号讨价还价:“擦完药就睡觉,睡一觉就会退烧了,听到了吗。”
  钟衡歪着头看着祝深,好像在思考话里的含义。
  祝深用棉签沾了点药水,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听见了吗?”
  这回,钟衡终于点头。
  一下,两下,看起来还一板一眼的。
  祝深不由得一笑,竟不知道钟衡发烧还能烧出这一面来。
  若是等他醒来,回想起现在发生的事情,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了。
  正想着,祝深的手上突然一空,见到钟衡已拿过了他手中的棉签,正往他的膝盖上覆去。
  初一碰,祝深疼得缩了一下。
  这药水对伤口的刺激很大。
  钟衡皱着眉头,轻轻地吹。
  吹着吹着,祝深的膝盖顿时凉爽了不少。
  他凝眸看着钟衡,后者正认认真真地为他涂药。钟衡的脸颊烧得很红,祝深想探探究竟有多烫。
  会比一颗因他而胡乱冲撞的心还烫吗?
  祝深这样想,也确实这样做了。
  指腹贴在钟衡脸上的时候,钟衡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缓缓抬起头看着祝深,眼睛一下一下慢慢眨动。
  好烫。
  眼神好烫,脸颊也好烫。
  避过钟衡灼人的目光,祝深抽出他手中的棉签,“蹭”地从床上站到地上,近乎手足无措道:“我……涂好药了,你脸很热,我去隔壁……药水滴完了我再过来换。”
  语无伦次……
  乱了,乱了……
  不过烧成这样的钟衡本身也没有什么逻辑了,看到祝深下床的一刹那,面色便沉了下去,眼里的光也一点一点熄灭了。
  祝深一心想要离开这间房,聪明的人不会踏进相同的河流两次,聪明的人该学会及时止损。
  他的脚步匆忙而莽撞,顾不上腿上的伤口是否还在疼,他只想迅速逃离这里。
  突然,他被叫住了。
  “小拾。”
  钟衡倚着枕头,无精打采,语气低落。
  祝深手中的药水瓶“哐啷”一声滚落在地,因瓶盖未关严,不少红色液体溢出,触目惊心鲜红一片,流淌着的不知是谁的真心。
  祝深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慌张。
  他被施了定身咒,走不了了。
  只得缓缓转过身,看向钟衡。
  灯下,钟衡的耳垂薄的像粉红的蝉翼,他靠着枕头,浑身像是脱了力一样,唯有眼神半点不肯松懈,只听他对祝深说道:“别走。”
  声音喑哑,听上去甚至还有些委屈可怜。
  病里的钟衡没有克制,少了自持,遵循本心,此时,也不过只是说出他心底的那句话而已。
  一句轻描淡写的“别走”,翻山越岭,横亘了数年,终于能被他说出口了。
  是未退的烧在捣乱,不是他。
  是折腾的病在作祟,不是他。
  只见钟衡双手撑着床,渐渐发力,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坐得更直了些,目光也是直直地不加遮掩地落在了祝深的面前。半晌,他又低声重复说道:“小拾,你别走。”
  足下被灌了铅,祝深彻底走不了了。
  “我不走,你别乱动了。”
  钟衡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为表诚意,祝深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床边。
  为他放下了枕头,让他躺好,又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祝深这才发现,针管里不知何时血液倒流了。
  祝深放平他扎着针的左手,“你别乱动了。疼不疼?”
  钟衡摇头。
  “别忍着,我不喜欢你总在忍。”祝深不知想到了什么。
  钟衡顿了顿,不知道是哪个词刺中了他,看上好似更加委屈了。
  祝深又问:“疼不疼?”
  “疼……”
  是很小的一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祝深只好蹲下来给他吹了吹,本以为这就算是安慰好了,他刚一松手,就立刻被钟衡用手指勾缠住了。
  祝深望着钟衡不语,后者眼睛眨得有些迟钝,见祝深在看他,眼睛先是一亮,继而缓缓地,缓缓地将头给低了下去。
  反正他脸上是红的,细究不了究竟是发烧烧红还是害羞羞红的。
  不过,祝深不相信钟衡会害羞。
  “我真不走。”祝深保证说。他知道病人烧糊涂了总是想找一个依靠的。
  重新坐到了钟衡的床上,钟衡也变得安静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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