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咬就快咬，元白想。反正alpha的唾液有消毒镇痛的作用，其实就是真被咬破的那一下，也只是轻微的麻罢了，并不痛。
可是。
元白回过头，发现alpha并没有咬，而是把他的手慢慢握在手里。
放下来，搁在沙发上，就这么握着。
元白奇怪地看了眼，不信任地问：“你是只要这样……就行了？”
陆曜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真的只要这样？”
“……。”
陷入“想咬他”那个失控状态的陆曜，就会变得很少说话。元白也习惯了这种眼神交流，低头看了眼他们交握的手，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别扭。
明天不用再跟人解释他为什么又被野猫咬了，他还是很庆幸的。
握个手而已嘛，他一个堂堂的未来alpha，也是完全不在乎的。
问题就在于，陆曜这厮的手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此刻握手的方式，竟然是这家伙把他的拳头完全地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从外面看，都看不到他的手了。
“……”
元白坚决不承认那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小了的缘故。
他沉默而坚决地再次转头去看已经快放到尾声的剧，想再次转移注意力。
可是天气那么热，包住他的那只手掌心更烫，如此强烈的存在感实在无法忽略。
无法忽略……也要强行忽略。
老想着自己正被一只alpha牵着手，可没什么意思。
日头转了个向，空调停了之后的室内越来越热，元白被热力蒸得晕乎乎的，渐渐意识迷蒙起来。
“……好困。”
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一直有节奏地扇着风的手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住了。
杂志从手里掉下来，在沙发边缘蹭了一下，落到光滑的地板上。
元白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坐着，竟然是就这么睡着了。
陆曜慢慢低下头，看着倒在他肩头的人，屏住呼吸。
“这么热也能睡着。”
电仍然没有来，陆曜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右手裹着元白的拳头，左手拿着本《国家地理》。
缓缓地，温柔地。
给靠着他的少年扇了两个小时的扇子。
*
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第二、三集的拍摄完成后，公司给这些整个假期都没闲着的高中“童工”们放了一周的假。
“终于能休息了！”
祝明羽高兴了没几秒，就被Alan揭了老底：“你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写，补得过来吗？”
祝明羽沉默后反驳：“……你不也没写？”
Alan笑道：“我上的是潞安呀。”
他揽了下曲晓星和谌嘉禾的肩膀：“我们仨没暑假作业。”
潞安是专供艺术生上的私立高中，教育质量还不错，但对入学筛查很严，并不是谁都能去的。
在慈航，能去潞安上高中的，基本上都是出道预备役。传说在初升高的时候，公司会有一个内部名单，把练习生分成S级、A级、B级。
S级的，公司会尊重他的意见随便他选择要不要完成普通高中的学业，无论他态度如何，都一定会送他出道。
A级要看本人的态度，如果那孩子表态一定要当偶像，就会送他去潞安；
如果犹豫不决，则会失去很多机会，公司会把吸粉的资源给那些更有野心的孩子。
B级是处在边缘的人，他们的想法公司根本不在乎。
内部名单只是一个传言，但有很多人都深信不疑。谁都不想做“被抛弃的人”，因此，在练习生中，去了潞安的人主动提“潞安”两个字，就等于是在挑衅那些没去成的人。谁能想到，一所学校而已，竟然把只是小小少年的孩子们划分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Alan、曲晓星和谌嘉禾三个人都是在潞安上的高中，自然是属于“潞安派”的，在练习生时期都是被羡慕嫉妒的存在。
祝明羽上的是普通高中，不过他要是想去潞安也能去，只是家里不让，非要他按照“正规程序”完成学业，不然就别异想天开搞什么偶像事业。
至于陆曜和元白，他俩读的是小初高一路直通的天勤。公司也从没问过他们要不要去潞安，只是对陆曜因为太重视，对元白则是因为无所谓。
几人分开前，谌嘉禾再三邀请元白去他家看看猫，元白果断而委婉地拒绝了。
他怕面对那些小猫咪，会暴露自己从没养过猫的事实。
Alan则是有点担忧说：“元白，开学之后你是不是就没什么时间参加团活了？”
元白愣了愣道：“这个可能要问陆曜，因为我还没上过高中……”
他这话让除了陆曜以外的人都是一呆。在一起活动了这么长时间，只知道元白跟陆曜一个学校的所以关系好，却不知道他们俩不是同一个年级。
“你开学是高一？”祝明羽拍了拍元白的肩膀，唏嘘道，“我就说你看着一直就像个初中生！”
曲晓星则是感叹：“天勤的学生好惨，初三暑假也逃不过写作业。”
谌嘉禾道：“对哦，我对天勤还挺好奇的，不过你们学校不给外人进去……”
“开学高一有新生入学典礼。”元白想了想，“那天学校是开放的，要不然你们都来玩吧？”
Alan笑了笑，第一个答应下来，谌嘉禾也说要来。
祝明羽苦着脸：“我可能去不了，我们学校开学就分班考试。”
曲晓星则大大方方问：“入学典礼，元白你会代表发言什么的吗？”
他这么一问，祝明羽当即道：“元白，要是这个典礼你会去表演节目，哥就是分班考试考最后一名也要去给你捧场！”
元白笑道：“不用了，你就好好考试吧，代表发言肯定不是我。”
表演节目说不好，如果他没出道肯定不会找他，但是现在，他自己也怀疑老师会让他去跳个舞什么的。
至于代表发言……
老师干嘛会想不开找他这么个哪方面都不优秀，既不是学霸也不是特长生的人。
几人在公司门口就分开了，难得放假，祝明羽要补作业，谌嘉禾和曲晓星表示要先回家打两天游戏再说，Alan则说要出国旅行。
暑假作业早就写完了的元白望着那四人离开的身影，心想他好像都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当初就是因为找不到想做的事，才一直没有离开慈航吧。
陆曜包里震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元白随手放在他这的手机。
“你的电话。”
元白看了眼来电人，陌生号码，兴趣缺缺地接起来。
“……”
“？？”
“！！”
“……”
一个电话下来，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总之是无比的惊讶。
挂完电话，元白呆立了许久，不敢相信道：“……陆曜。”
“？”
“这个人说是我新学期的年级主任。”
陆曜微微一顿，大概预料到了点什么。
“他说他姓秦叫秦斯，问我入学典礼有没有意愿代表新生发言？？？”
陆曜眉宇间染了点笑意，很有兴趣地问：“然后呢？”
元白表情有点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确定是找我吗，是不是找错人了。”
“……”
“他把我名字和手机号都报了一遍，还念了我的入学资料。”元白低头单手捂脸，“我是不是给年级主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啊。”
“没有。”陆曜安慰道，“他一定觉得你很可——”
元白抬起眼睛看他，等夸。
陆曜“可爱”两个字咬在唇边，在元白亮晶晶期待的目光里，还是默默吞了回去。
“……可信。”陆曜抬手，指节蹭了蹭鼻子，不大自然地说，“走吧，回家。”
这回可不就有事做了？
*
元白在家奋笔疾书，大打草稿，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他的演讲稿。
这段时间里，《超凡GOING！学园》热度节节蹿升，第一集 的点击量每天以千万计数增加，评论数也早已有好几十万。
第二集播出前，点击量已经破亿。
在数据相对真实的ITU平台，这是个非常亮眼的成绩，打碎了很多人对于GOING！的虚红印象。
【那个什么GOING学园播放量一亿？？确定不是机器人在看？？】
【我本来是来看流量笑话的，现在我真香了。校霸x小跟班简直不要太好嗑呜呜呜】
【我每五秒就刷新一次同人网站，为什么这对cp到现在还没粮？】
【他们好像有个很牛逼的对家，拦着不让这家粉萌cp，说是邪教（】
【最烦圈地盘的了……】
【有个对家感觉很不爽啊，我在入坑这对的边缘观望下吧。演员关系怎么样？】
【目前曜白血红！曜白血红！真·竹马竹马，同一个学校的，连直播都在一个家里暗戳戳分两个房间，打歌都不忘互动的那种，简直就是仗着我俩都是alpha疯狂秀恩爱】
【呜呜呜可惜因为太真了，所以只有糖，没有粮】
【ls可太真实了QAQ】
【那这么真的cp，为啥有个比他俩牛逼的对家啊？】
【大概因为两个alpha比较难嗑，传统ao配比较好嗑。谁让他们团里还有个omega呢……】
……
元白稿子背好，忙里偷闲刷了会微博，突然“呃”了一声。
陆曜在旁边给他修一个飞机模型，早上起床不小心撞掉在地上，坏了。
“怎么了？”
“我的粉丝好像和Alan的粉丝掐起来了。”元白翻了两下广场，有点懵逼，因为他根本看不懂两边到底在掐什么。
掐什么，当然是掐cp。
对于没国民度的偶像来说，要么有大爆作品，要么有大爆cp。cp是天然的吸粉利器，是免费的自来水管，谁家唯粉要是说完全不想要cp粉，要么是正主太强确实不需要，要么是唯粉嘴硬。
大部分都属于后者。
Alan靠35%omega分化率吸的第一批粉，他自己又是比较中性精致的形象，他的粉丝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里早已不自觉地将他当成了莬丝花，非得找棵大树才能生存。
现在这棵大树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抢了，能不急吗？
而陆曜也没在他们这讨着好，在最近的文学创作中，赫然已经成为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边咬碎了牙恨那个渣男，一边又绝不肯放过这根金瓜，换成根一根成色不那么足的普通瓜了。
元白皱着眉看了一会营销号发的微博，发现底下的评论里，Alan粉丝在刷自己的图。
元白不解：“这是什么新的掐架方法？为什么他们好像很讨厌我，还要刷我的照片？”
陆曜扔了螺丝刀，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
随便看了两眼，他冷笑了声。
“你不用看了。”陆曜道，“这种东西，没营养的。”
元白道：“我现在一头雾水。”
陆曜看了眼他的屏幕，点了张Alan粉丝刷的图，放大。
那是张元白在路边被拍的私照，常有那种长期蹲点公司的代拍人，见到艺人就会拍下来，然后在论坛上出售照片。
陆曜从小被跟拍，他的私照数不胜数，相对而言元白的几乎没有几张，这张图在饭圈都没几个人有。
照片上，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生戴着顶褐色毡帽，看起来土土的，眼皮耷拉微肿，脸色很差，特别没有精神，而且腿也被拍的很短。
陆曜问：“你觉得这张照片像你吗？”
元白仔细看了会，看衣服应该是他十四岁的时候，偶然被拍到的。
那个时候本来就是他最丑的时候。
“像啊。”元白喃喃道，“不……就是我。”
他没觉得这照片有什么。
陆曜看着他，眼里是黯然的，他有些看不懂的神色。
陆曜低头，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打开了一张照片，放大。
把两个人的手机并在一起。
陆曜淡声道：“这才是你。”
元白睁大了眼睛，那是两张一样——又不一样的照片，陆曜手机上的明显是原图，他从来没见过的原图。
照片的男孩脸上分明带着点笑，那点笑让他整个人都很生动，其余五官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脸色要鲜活得多。
关键是。
小腿很直，很长，才不是开始看到那张里的小短腿。
“他们P图了？”元白这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某些讨厌他的人，把他P得丑了，想让更多的人讨厌他。
“无聊的人太多了。”陆曜拿起手机。
陆曜有那么一点明白大概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这场掐架，索性登上大号，点开元白的超话，报复性地点了一堆赞。
元白被他这个操作骚到了，有点胆战心惊：“……那什么，等会赵姐肯定该打你电话了！我觉得这没大有必要”
陆曜点完赞，颇有一种宣泄式的快感，他觉得很有必要。
“你别看了。”陆曜道，“有这功夫不如到阳台上眺望远处，放松睫状肌。”
他顿了顿，催促：“快去，看远处五分钟再回来。”
元白：“……行叭。”
保护视力，呼吸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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