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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恶龙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但还是把盒子拿了过来，老实道：“小时候在人类的村子里捡到的。”
魔镜抚摸着盒子，已经大致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却还是询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这次恶龙回复的很快：“可以的。”
魔镜打开盒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本陈旧的童话书，一本讲述王子公主爱情的童话书。
王子名叫布莱恩，是一位边境之国的储君，坚韧独立。他遇到了被后母欺凌多年的莉莎公主，带着公主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不过几页的内容，故事老套，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魔镜却在看完这个故事之后明白了更多。
恶龙从小便和其他龙不同，他一点都不孤僻，渴望着爱。但他的母亲不能明白这些，她对儿子的纠缠很是厌恶，一次又一次地打伤对方，命令对方不要再缠着自己。
恶龙不明白为什么龙族会如此冷漠，他觉得自己无依无靠，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生而为龙。
魔镜把童话书合上，转过头看向恶龙，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恶龙原本以为对方会笑话自己，憋红了脸正要解释几句，猛地看到对方竟然落了泪，顿时心脏都揪了起来，慌成一团。
“你怎么，怎么哭了啊...”
魔镜伸手擦了脸，这才发现自己落了泪。
“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没什么大碍。”
接着他把童话书放回了盒子里，动作小心翼翼。
“你一定很喜欢这本书。”
才会把它保管得这么好。
恶龙看着男子的侧脸，什么都没说。
以往冬日在这龙窟的每一夜他都要翻看着这本童话书寻求慰藉，可现在他怀里抱着这个人类，只觉心里被装的满满的，哪里还在乎那本被翻烂的童话书。
而且里面的那个布莱恩，也没有这个被他抱着的布莱恩好看啊。
魔镜发现只有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恶龙倒是没有半点不开心，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抚摸着对方的脸庞，心念一动，低声问道：“法里纳，我可以亲吻你吗。”
恶龙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微微垂下了头。
“嗯...”
魔镜按住胸口，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然后慢慢地吻上了恶龙的嘴角，接着是唇瓣。
他想，他应该是爱上恶龙了。
他变得有些奇怪，甚至会落泪。
恶龙不知道魔镜的想法，他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感觉全身都要烧起来，恨不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渴望着对方能再多做一些更亲密的事。
亲吻结束后，他的眼神乱飘，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又从盒子里拿出了童话书。
他看着童话书里的布莱恩王子，明明是他小时候最为憧憬的对象，此时却这么瞧怎么不顺眼。
“布莱恩，你是王子吗。”
魔镜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对方正盯着童话书里的王子瞧，轻声坦言：“我并不是王子，法里纳。”
恶龙继续问：“那你是勇士？”
“很抱歉，我也并不是勇士。”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魔镜看着恶龙的侧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对方的内心。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恶龙，可现在他竟是产生了怀疑。
他知道恶龙一直羡慕有那么多的王子和勇士为了救爱尔公主而来到古堡...
而他只是一面镜子。
他不是王子，也并非勇士。
他不是恶龙等待的那个英雄。
第6章 蓬火山的日子
恶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做了一夜的美梦，梦里布莱恩带着他走遍了美丽的花园。
魔镜一直看着对方，见对方睁开眼便马上笑着说了早安。
恶龙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醒得这么早啊，为什么一直看我。”
魔镜眼里的笑意更浓，一如既往地坦言：“法里纳，我想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遇到你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
他感谢仙女教母，如果不是对方的魔法，他根本不会拥有这样的机会。
一大早就听到这样的情话，恶龙感到很是愉悦，又有点害羞。
两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坐到了龙窟入口处欣赏外面的景致，虽然恶龙并不觉得这座秃山有什么可看的，但他感觉得到男人是有兴趣的。
他伸手指向左边，开口道：“我的母亲就住在那个方向，然后这个方向好像有两三个，以前我出去转的时候见过。”
魔镜点点头：“你们都隔得很远。”
确实很远，蓬火山的龙族并不多，却完全分散着居住，彼此之间从不来往。在这里生活的龙族不需要任何进食也能保持最好的状态，这就使得他们更不需要外出。
魔镜看着还在咬肉干的恶龙，愈发觉得对方真的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恶龙想起过去那些不美好的回忆，下意识地补充道：“我是最厉害的，之前遇到的时候他们想打我，都被我打回去了。”
魔镜知道恶龙为什么会去找其他龙，漫长的寂寞使得对方一直想找到可以结伴的对象，他很是心疼。
“你很想和他们做朋友吧。”
恶龙放下手里的肉干，当即反驳：“我没有。”
刚说完，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魔镜还是第一次看到恶龙这副模样，对方的嗓音粗犷，哭起来更是洪亮，抽泣的声音在这龙窟内回荡了许多次。
他帮对方擦了擦脸。
“没有就没有吧，为什么要哭。”
恶龙听到温声细语，哭得更夸张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因为，因为我其实是想和他们做朋友的...但他们不愿意，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排斥我。”
恶龙说完这些，更是感到委屈，索性靠在魔镜的肩膀上哭个痛快。他那些不光鲜的，脆弱的，不安的过去都可以展现给这个男人，他相信对方会理解他，包容他。
魔镜抚摸恶龙的后背，等对方平静了之后才笑着转移话题：“我给你做的新衣裳和裤子应该可以试穿了，要现在穿看看吗。”
恶龙吸了吸鼻子，眼角的皮肤越来越红，显然是情绪激动的表现。
“为什么不做裙子了？”
是不是我穿裙子不好看？
魔镜当然听出了恶龙的言下之意，也明白对方的忐忑，立刻解释：“你穿裙子真的很好看，但我希望能让你穿上各式各样的服装，我觉得无论是怎样的衣服，你穿上都会很适合。”
恶龙这才咧嘴笑了。
“那你转过去不要看，我这就换上。”
魔镜知道对方在换漂亮衣服的时候都不希望被人看到过程，闭上眼转过了身子。
恶龙换上新衣服，心情顿时提升了几个档，看到为他做新衣的男子也很是欣赏的模样，便问对方：“你想出去玩吗。”
“这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一个我经常去的小镇。”
魔镜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小心思，看来是对这一身黑色镶金的骑士装太满意了，迫不及待地想穿出去让别人看到。
“是你捡到童话书的小镇？”
“嗯，就是那里，要去吗。”
“好，我们这就出发吧。”
恶龙把衣服脱下放到旁边，又用干净的布料包装好，然后才化成龙身，弯下腰部让对方坐上来。
魔镜把衣服拿好，还没等坐上去就又听对方说：“你披个斗篷，会冷。”
他知道这是恶龙的贴心，也不拒绝，听话地穿上了斗篷。
恶龙所说的小镇并不大，和蓬火山的距离也没有魔镜想象中的那么远。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临近日落，街上尽是成双结对回家的人，恶龙已经换上了新衣，他许久不到这里，竟是生出了几分紧张，直到身边的人牵住他的手，表情才自然了许多。
路上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恶龙身上的衣服，恶龙看到大家都很羡慕自己的模样，心情越来越好，嘴角上扬着昂起了头。
魔镜看到对方的这一面自然是觉得可爱极了，什么都没多说。
有个管家装扮的老爷子突然走到二人面前，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先生，您的衣服真是好看，我想问一下，是在哪里买到的呢。”
恶龙顿时觉得更加威风了，神气地道：“是布莱恩做给我的。”
老爷子见对方指向身边的男子，转而对魔镜道：“我家少爷很喜欢这样的衣服，不知您是否有意做一笔生意？价钱好谈。”
恶龙马上摆手拒绝，他喜欢别人夸，但绝对不喜欢布莱恩给别人做衣服。
“我们有钱，不做。”
魔镜也只是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恶龙看出对方与自己是一派的，心情更好，拉着人又逛了很久才回到蓬火山。
第7章 冬日收尾
从前在古堡的时候，恶龙很少说起自己幼时的事，但现在地点变了，恶龙总是能想起那些独自难捱的过去，看到在自己身边的布莱恩，他会情不自禁地与对方分享。
他有时候觉得布莱恩好像什么都知道，有时候又觉得他如果说出了这些，布莱恩会对他更好。
“我小时候时常会想，为什么只有我是异类，母亲也以我为耻，她孵出过三颗蛋，只有我总是缠着她。”
魔镜可以猜想得到恶龙曾经有多么厌恨自己的母亲，可对方也一定早就明白，无论那时候抢到对方的是龙族的哪一位，都不会留对方在身边。
“布莱恩，我是不是很奇怪。”
“或许你的这份独特，是上帝希望你能做一些其他龙都做不到的事。”
“上帝？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或许。”
“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事呢，我相信你，布莱恩。”
恶龙不信这些，也不在乎上帝的想法，但他在乎布莱恩的期盼。
魔镜看着恶龙认真的模样，突然语塞。
他感受得到对方完全的信任，也在这一刻突然后悔说出了刚才的话。
“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恶龙不解：“怎么了。”
“你不需要做什么，因为你是自由的龙。”
自由的龙不需要束缚，而他也不应该仗着对方如今的信任给对方灌输不属于对方的理念。
恶龙听到这句话，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发现布莱恩总是能说出一些令他倍感震撼的语句，而他只能捂着胸口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早就发现了布莱恩的与众不同，对方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他从没有追究过当初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古堡的那间屋子里，因为对方一再表明过对他的心意，他就算再蠢，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能感受得到男人是真心的。
在遇到布莱恩之前，他似乎从没有真正感受过自由，尽管从不曾有谁束缚过他。
他抓走了爱尔公主，守着古堡，那些王子和勇士每一个都大言不惭地说着要打败他的话。
他们救不出爱尔公主，也看不到他。
恶龙想到已经离开的爱尔公主，突然明白了很多。
他已经不再需要利用爱尔公主了，因为他遇到了布莱恩，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恶龙与魔镜的日子愈加和谐，在二者共同的努力之下龙窟里完全变了个样，温馨至极。
恶龙有时候出去找东西吃，回来都会慌神片刻，不敢相信这样的生活是真实的。
在一个宁静的下午，魔镜听到了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他起初以为是山体滑坡，可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声音的特别，是从蓬火山最高的山峰上传来的。
“这是什么声音。”
恶龙自然是对这个声音很是了解，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次听到。
“有新的龙蛋要出现了。”
魔镜走向洞口，浓雾之中他看不太清远处的山峰。
“是在那上面的湖里？”
恶龙一怔，随即点头道：“嗯，你连这个都知道，是从哪里看到了记载吗。”
“关于龙族的记载很少，恐怕并没有这方面的。”
恶龙想了一会，突然被自己的猜测惊到，凑到对方肩膀上仔细嗅了嗅。
“布莱恩，你该不会是龙族吧。”
魔镜笑道：“怎么会。”
恶龙闻了一会，确实没闻到同类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对方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气味。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无论是多么干净的生灵，都多多少少会带着些气味，也怪他平日里粗心大意，竟然从没仔细注意过这么奇异的问题。
魔镜这时候转了个话题，问道：“你想把它带回来吗。”
恶龙垂着头犹豫了一会，然后才坚定地道：“嗯，我想。”
“你们有什么默认的规矩吗。”
“有，要等所有龙都在蓬火山的时候才能各凭本事去抢。”
“那么现在就可以了？”
恶龙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颊，不禁调侃：“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这个冬天不可以，龙蛋还需要在净湖里待上一段时间，恐怕要等到明年冬天了。”
魔镜握住恶龙戳自己的手指，侧过脸在上面落下一吻，看到对方憋红了脸却不愿把手指抽走，低声笑了会。
“你会抢到的。”
恶龙恨不得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让对方亲吻，虽然对方只是轻轻碰了碰，每次亲密都非常克制，但这就足够让他心跳加速得近乎断气了。
“我会抢到的，虽然我还没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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