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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然本意不是想让大家都听到，本来都放置耳边，手机却自动公放了。
语音的声音以及内容都让餐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莫然的大哥和姐姐同时望向他们的父亲，果不其然，父亲一副随时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莫然反扣手机，申辩道：“这次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解释非常虚无，莫父捂着胸口道：“如果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气我……”
莫然：“我回来是为了道歉。”
大概全天下只有莫然，才把道歉说得如此堂堂正正，又气人。
大姐莫敏拧眉，以不赞同的目光注视莫然。
莫然：“我男朋友说我不应该这么气你，叫我回来跟你道歉。”
莫父：“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他？！”
莫然：“我是这么认为的，但你不愿意就算了。”
莫父：“……”
二哥莫谭出声道：“老三，不许再这么对爸爸说话，他这几年心脏不好。”
莫然：“所以我都说我干脆别回来，省得爸爸更生气。”
莫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莫然看看二姐，又冷淡望向莫谭：“或许你们可以过过我的日子，再来道德绑架我？”
这话让所有人都脸色一黯。
当然，莫然并不认为自己当年的日子有多艰难，只是他擅长踩人痛处，家人的内疚，会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一些。
莫然认为，如果让柯廉了解真实的自己，或许柯廉就没那么喜欢他了。
他不过是个冷漠自私，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同理心弱，脾气也差。
莫然：“好了，我知道我继续说下去，大家都吃不下这顿饭了。”
莫然：“至于我的私生活，就不劳诸位操心了。”
莫然：“不指望你们都能接受他，但请不要做出背着我去找他的行为。”
莫然起身，迈步离开了餐桌。
莫敏追了他出来，姐弟二人在院子里站定，莫敏恼怒道：“你就一定要把家里的气氛弄得一塌糊涂吗？”
莫敏：“当年的事你到底要记恨多久？”
莫然侧头：“姐，我当年上学，高考，甚至打工，都在用身份证，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踪迹。”
莫敏一愣。
莫然：“可是这么多年了，直到我都快毕业了，你们才来找我。”
莫然：“早几年时，我还是对你们抱过希望的。”
莫敏面色复杂：“爸爸……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倔。”
莫然有点想笑，但他没能笑出来，而是大步离开了这个家。
路上下了点小雨，莫然一身潮气地推开了家门后，家里的灯全都开了。
柯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跟着剧情小声地笑。
听到门的动静，扭头过来。
柯廉抓起一旁的毛巾，朝莫然走了过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带伞，我不是在你车里放了一把吗，没看见？”
莫然没说话，柯廉把毛巾罩在了莫然的脑袋上：“要不要去洗个澡？”
莫然抬手握住了柯廉的手指，垂下眼睫，问：“这是我家吗？”
柯廉亲了亲莫然的脸颊：“你在说什么傻话，这是我们的家。”
柯廉：“我等了你好久，一直在等你回家。”
第76章 《家教》76
那天晚上，莫然被柯廉抱在怀里，虽然他本人抗拒过这个姿势，但在柯廉的要求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窝在柯廉怀里。
柯廉知道莫然从家里回来心情不好，所以尽所能及地给予爱人安慰。
莫然却不太领情，脑袋埋在他胸口没多久，就隔着衣服咬住他。
柯廉红了脸：“我在认真地安慰你。”
莫然含糊道：“你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安慰我。”
柯廉推开莫然的脸：“别弄了，肿了明天就穿不了衬衣了。”
莫然松口，认真地看了看那里，笃定道：“不会的。”
不会个头，柯廉用力敲了下莫然的脑袋，跟教训小孩一样：“别闹！等周末再弄。”
莫然拧眉：“你当这种事是上下班？还要到周末？”
柯廉：“当初是谁说要惜身，不能做太多的。”
莫然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我觉得答应你那会，应该再提个条件，不许翻旧账。”
柯廉靠近莫然：“你真的没事吗？”
莫然：“我看起来很糟？”
柯廉：“倒也没有，就是像淋湿的小狗。”
莫然：“……”
柯廉：“不喜欢回去的话，就不回去了，我养你。”
莫然：“柯先生，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就算不靠家里，我也能找到高薪工作。”
柯廉：“你不回去也可以吧。”
莫然：“那怎么行，家业有我妈一份，我爸那些随便给谁，我妈的东西，我得要到手。”
柯廉：“你妈妈……”
莫然：“过世了。”
柯廉觉得自己失言，莫然却自然地把话题继续下去，他们兄妹之间关系其实都挺淡的，莫然出生那会，大姐和二哥都被爸爸送到本家去了。
莫然小时候身体不好，才养在他母亲身边。
他妈早年也是名门闺秀，嫁给他爸后，娘家却出了事，莫家本来想让他爸再娶一个，他爸没同意。
于此付出的代价则是，他妈妈生的每个小孩都会被带走，除了莫然。
没有和妻子离婚的莫父，却没做到和他嘴上说的那样深情。
莫然和妈妈住的房子里，很少能见到爸爸。
印象里，他妈妈每日傍晚都会在院子里坐一会，等着大门会不会打开，丈夫的车子会不会行驶进来。
等了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后来他妈过世，他才看见他爸过来一夜夜在他妈房里干坐，看照片。
他妈说的最多的，就是她和丈夫当年恋爱的趣事。
不管如何，她总说莫父是爱她的。
小时候莫然相信，长大后莫然就不信了。
感情能麻痹人的感知，也能叫人自欺欺人。
莫家的东西，莫然都不想要，除了他和妈妈住过的那所房子。
莫父说会把那栋房子给他，叫他回去。
莫然就回去了，在哪工作对他来说都没区别，家却不一样。
莫然搂住柯廉的腰：“那个房子很大，到时候我带你搬过去。”
柯廉眼睛鼻子都挺酸的，抱住莫然说好。
莫然认真地看着他说：“如果以后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跟我说。”
莫然：“我不想等。”
第77章 《家教》77
柯廉本以为莫然是不大会谈恋爱的，还有一张轻易气死人的嘴，哪怕说起喜欢来，都带着几分别扭，不情不愿。
现在莫然说的这番话，是质疑他的心意，又像是对恋情不太抱有希望。
可是柯廉却怎么样都生不起气来，反而一颗心都像被握紧了，拧出酸楚的汁。
莫然不会恋爱，却又将他吃得死死的。
柯廉怎么可能不喜欢，也不想答莫然这句话。
他以前不清楚莫然到底是怎么形成今天这个性子，现在却又明白了几分，
越了解就越放不开手，柯廉抱住了莫然，说了声我爱你。
不是通过语音，而是在现实里，看着对方眼睛，充满真挚地将心里话都掏出来。
我爱你。
莫然定定与他对视，一双眼微睁开，似探寻似质疑，像困惑又像索取。
到底，莫然还是给出了充满他个人风格的一个答案。
不像眼神那样，如此动摇，仿佛不知柯廉喜欢他什么一样，他说：“我早知道了。”
柯廉笑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然：“你第一眼见我。”
柯廉老脸一红：“是啊，你那时候肯定觉得我很奇怪吧。”
莫然：“不奇怪。”
柯廉：“真的吗？”
莫然：“你现在都是我男朋友了，我要是觉得你奇怪，那选择你的我不就更奇怪了吗？”
柯廉有点气，把被子盖上翻了个身：“睡觉！”
莫然瞪眼：“你不是还打算安慰我吗？”
柯廉：“你需要被人安慰吗？”
莫然想了想，好像真的不是很需要，一切的安慰，在进入这个家被柯廉抱住的那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两人嘴上斗着气，被下却手牵着手，睡前莫然低声道：“该买张大一点的床了。”
柯廉把头往莫然胸膛一靠：“嗯，两个人睡的那种。”
第二日，柯廉给莫然发了消息，他今日要去女儿学校看表演，所以莫然自己的晚餐自己解决。
莫然不一会就发了消息回来：“刚好，我今天也要回趟母校。”
柯廉虽然有点担心莫然和柯娜之间的相处，但他也说不出拒绝莫然的话。
于是在微信上，他和柯娜说了一声，柯娜回得也很自然，表明她不介意莫然的到来。
柯廉是在学校门口和莫然汇合的，莫然不是特地跟柯廉过来，而是要作为优秀毕业师哥回学校演讲，是正事。
而柯廉打算去参加柯娜社团活动的表演，两个人的目的却很一致。
因为莫然是晚上表演的开幕嘉宾，柯娜是节目中的一环。
女儿男朋友都在一个舞台上出现，这种感觉还是蛮微妙的。
柯娜中途表演完时，柯廉上去给柯娜送了一束大大的鲜花，父女俩直接去了后台。
化妆间里，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柯廉和柯娜躲在角落里。
柯娜对着镜子拆掉头上的发饰。
这时莫然走了过来，自然而然揽住了柯廉的肩：“表演的很精彩。”
柯娜至镜子里看见莫然，又着重在莫然的手上看了下。
谁也不知道柯娜那时候想了什么，柯娜竟然轻声：“是吗，谢谢小妈。”
柯廉被雷到了，错愕地看着女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有心想为女儿跟莫然道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然脸色倒没不好，而是亲切诚恳地应了声：“不客气，乖女。”
柯廉：“……………………”
无形中，一片刀光剑影。
第78章 《家教》78
如果比谁更尴尬这件事有比赛，柯廉现在就可以拿这件事去参赛并且拿奖。
他头皮都麻了，看莫然和柯娜一派和谐的模样，甚至不知道该出言劝谁。
可能他是有点偏心的，不愿意当着莫然的面说女儿，省得女儿心里难受，觉得他有了男朋友就不管她了。
但是不帮莫然说话，又觉得今晚肯定会被折腾一番。
柯廉正犹豫着，这时有人将莫然喊走。
柯廉算松了口气，再望向柯娜，他为难道：“刚才你不应该这么喊你莫……”柯廉纠结了一会，硬是没找出一个准确的称呼。
学长？哥哥？老师？总之不会是小妈。
柯廉没抉择出称呼，便越过这茬继续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去见他，这事……是爸爸对不起你。”
柯娜别扭道：“爸爸，对不起。”
柯廉叹了口气：“娜娜，其实你没必要逼自己那么快就接受，就算你说你接受了，但心里不会这么想。我是你爸爸，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柯廉：“日子还长，我们能慢慢来。”
柯娜眨眨眼，总算露出个笑：“他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吗？”
柯廉：“当然。”
柯娜：“那你得看好他了，莫哥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呢。”
柯廉：“真的？”
柯娜吐了吐舌头：“不过没人愿意追他一个月，据说是特别难搞。”
柯廉回忆了下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忽然就理解了。
不过如果莫然不难搞，也轮不到他来捡宝，怎么样都算是他占了便宜。
柯娜卸了妆就去找她社团的伙伴，柯廉帮柯娜收拾东西，顺便等莫然回来。
莫然没多久回来，也跟着卸了妆，嘴巴上的没有擦太干净，一点点淡红。
莫然望向柯廉身侧：“乖女呢？”
柯廉：“她去找她同学了。”
柯廉给莫然递纸：“你的嘴唇没擦干净。”
莫然挑眉，接纸的时候连同握住了柯廉的手，将人推到了化妆间的拐角处。
那里存放着许多杂物，背靠光线，处于视觉盲点。
可是要有人走过来，还是能看清这个角落的。
外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里面光线一束，恰好落在莫然残余微红的唇上。
莫然说：“花呢？”
柯廉：“娜娜的花？她抱走了。”
莫然：“我的花。”
柯廉哑然，半天才笑道：“晚上我回去补给你一束。”
他拍了下莫然的肩膀，那里落了点金色的纸花，亮闪闪的，不知从哪披了星星回来。
似鬼迷心窍，柯廉抽掉了莫然手里的纸巾：“别生气了，我给你卸妆。”
莫然垂下眼睫，下巴往前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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