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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瑜跟个小鹌鹑似的乖乖挪过来，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你……不生气吗？”何瑜耷拉着脑袋，有点害怕地问。
“什么？”贺钧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见他半天没动静，干脆把捂了半天的碗放下，一只手把人拉了过来。
“啊！”何瑜还以为他又要动手，结果只是抱住了自己，原本的惊呼到最后化成了一声孱弱的气音。
把人拉到怀里，贺钧仰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后半句话声音太小，何瑜没有听清。
这个人最近好奇怪啊，该不会真的被砸坏脑子了吧，何瑜目光闪躲，不敢去看贺钧，这人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有点亲昵的动作。
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应该会很感动，觉得看见了曙光吧，但是现在，只要不用被责骂，不用挨打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几年前不懂事时憧憬过的爱情……何瑜抿了一下嘴唇，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做梦。
“在想什么？”贺钧捏住何瑜下巴，直到在这人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力道才稍微松了一点。
何瑜没发现自己眼圈又红了，准备用“没什么”糊弄过去，可是还没开口，就被贺钧囫囵塞到了被子里。
原来他只是单纯地想问，根本不需要自己回答，何瑜松了口气，可心里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见贺钧端起碗，何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饿是真饿，馋也是真馋，两天没怎么吃过正经东西，水也喝不上，意志力再坚定也硬气不起来，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手已经先于脑子一步伸出去了。
“我来吧。”贺钧温柔地说，喂投小瑜宝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自己很早就像做这件事了。
何瑜咬了一下下嘴唇，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让他喂，只是小表情委屈的很。
“粥不合口味吗？”贺钧手里的勺子方向一转，毫不避讳地把这口粥送到了自己嘴里，舔了一下上嘴唇，嘟囔着说：“是没什么味。”
贺钧把粥放下，安抚地揉了揉何瑜脑袋，随即就要站起来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去拿点白糖过来吧。”
何瑜不敢吭声。
贺钧出了门才想起来问小瑜要不要来点小菜或者面点，奔着服务周到的原则又折返了回去，打开门一看，自家小宝贝正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粥呢。
何瑜也没想到贺钧会突然进来，被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碗都端不稳了。
“哈”，贺钧失笑，又有点心疼，心里暗骂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小瑜宝还饿着肚子呢，自己却只想着喂投他的满足感。
“别着急，别着急，”贺钧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还有很多，我让阿姨把锅给端上来。”
第15章 人形靠枕贺钧
家里的内线电话第一次派上用场，和阿姨说了之后，贺钧就动作无比自然地坐下来半抱住了何瑜，也不说什么要喂他的话了，安安静静地看着小孩一边警惕地偷瞄自己，一边往嘴里塞粥，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小碗粥很快就见了底，阿姨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
刚才听贺钧说把锅端上来何瑜还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可看到阿姨手里的砂锅，忍不住噎了一下。
贺钧却笑了出来，让阿姨把砂锅放下，还嘱咐她再去准备点小点心来，自己则是从何瑜手里拿过碗，要再给他盛粥。
“先生，小何两天没怎么吃东西，您一次让他吃太多他会肚子不舒服的。”阿姨小心提醒道。
“这样吗？”贺钧语气有点不对，不过也没表现出生气或者愤怒来，“我再给他盛半碗，你先出去吧。”
何瑜心想这人今天脾气好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却不知道这幅壳子里确实是换了个灵魂。
端着这来之不易的半碗粥，何瑜愣了好一下，手还没捏稳勺子，就被一只大手给包裹住了。
“我这人是不是挺过分的？”贺钧闭上眼睛，饿了两天……何瑜什么都不说，阿姨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小瑜宝跟了自己之后，过的就是这种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吗？
何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不妨碍他下意识去思考这个问题，是很过分啊，不过也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而已，其实要说的话还是自己太犯贱，硬要凑上来的造成的。
感受到落在手背上的泪水，贺钧才意识到自己又把他弄哭了，在这人脸颊上蹭了蹭，温柔缱绻地叫了几声小瑜后就不再说话，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形靠枕。
何瑜填饱肚子后又有点犯困，等再睡醒外面天都黑了，他以为折腾了快一天，贺钧肯定没耐心了，结果扭头一看，发现这人还在床边坐着，似乎姿势都没怎么变。
“已经快八点了，这么能睡，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我叫林田再过来一趟吧。”贺钧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没，没有。”何瑜确实睡的有点头晕，想伸出手拦一下，却忘了手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结果就是直接把贺钧手机给扒拉到了地上。
听到清脆的声响，何瑜顿时就吓得不敢动了，也不敢去看贺钧，准备迎接这人的发疯和打骂。
贺钧却只是原样坐了回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手机就这么在地上掉着，连捡都没去捡：“好，那就明天再让他过来。”
贺钧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谁要是敢和他讨价还价，估计会被他把头拧下来，但何瑜不一样，在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珍宝时，哪怕何瑜要把他脑袋拧下来，他估计都会温柔地提醒自家小朋友别伤到手。
“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闷在屋子里这么久，对身体不好。”贺钧提议，真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何瑜直到这个时候，脸上才真正出现了惊诧的表情，这半年几乎是楼和地下室两点一线，他自己都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这人……真的愿意带自己出去吗？还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送命题？
第16章 惊弓之鸟
“我……我还是不去了。”何瑜磕磕巴巴地说，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忍不住往窗外瞟，但他暂时还不想死，没办法，就是这么窝囊呀，在自由和生命之间，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贺钧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真以为他是被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太累了，不想动，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那去天台站一会儿，不能这样一直躺着。”
何瑜还是摇头，贺钧一提天台，他就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关到那里让自己反省，相比较于四面漏风的天台，还是这里安全一点。
贺钧这下总察觉出来不对劲了，不过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还是做了最后一次试探。
“主卧那边有个小阳台，去那边坐坐吧。”贺钧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手下意识揽到了何瑜的小肚子上。
何瑜吓得打了个激灵，连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了，浑身僵硬的像是个木头人，如果地下室天台这种地方只是普通折磨级别的话，那主卧绝对是噩梦级别的地狱了，每次进去，能站着走出来都算是贺钧大发慈悲。
“你到底是怎么了？”贺钧紧蹙眉头，眼神中的担忧已经浓重的快要化为实质了。
何瑜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已经不耐烦了，小脸惨白，闷声闷气地说：“那，那就去吧。”
贺钧一只手还放在何瑜小肚子上，另一只手却已经朝他脸边伸过来了，还没打上来，何瑜就紧张地闭上眼睛，甚至脑中已经浮现了熟悉的痛感。
结果贺钧只是捏着他的下巴晃了两下，又十分不讲究地把何瑜的头发揉成了鸟窝：“你在害怕？”
何瑜求生欲很强地摇了摇头。
贺钧在何瑜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自己一腔热血想弥补小瑜，修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小瑜却已经被自己作的完全关上了那扇名为信任的门。
“没关系，怕……也正常，毕竟我做了那么多混蛋事，小瑜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好，我不会生气，更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像砸入大海的石子，一点回响都没听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把碎成渣的信任修补回来，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到的，贺钧在内心宽慰自己，但转念一想，两人总得迈出第一步，小瑜不敢动，那就让自己抱着他往前走吧。
“那我们现在过去？”贺钧问，就当何瑜刚才是同意了，手自然地伸到这人腿弯，来了一个十分浪漫的公主抱。
失重感传来，何瑜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走喽。”贺钧没注意何瑜的失神，怀抱最珍贵的宝贝，他走路都要飘起来了，甚至还得意忘形地在何瑜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这种兴奋在打开主卧的门之后瞬间荡然无存，要不是还抱着何瑜，贺钧可能要表演一个当场去世，早知道这样，他刚才为什么要撺掇人过来。
床上和地上散落着绳子和各种工具，一片荼蘼不堪。
看到这些，何瑜拼命挣扎了起来，不抱幻想是正确的，十二点的钟声还没有敲响，这人就要撕下伪装露出獠牙了吗？
第17章 杀人诛心
“小瑜，小瑜，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贺钧怕摔着何瑜，竭力保持平衡，可何瑜就跟案板上濒死的鱼一样，如果递给他个花瓶，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再照着贺钧脑袋来一下。
贺钧实在治不住这条滑溜的小鱼，只能迅速走到床边把人安稳放下再说其他的。
“放过我，放过我吧。”何瑜脱离他掌控的一瞬间就抱头躲到了大床最里面的角落，每一声哀求都是在戳贺钧的肺管子。
根本不知道家务是什么的贺二少认命地开始收拾这一屋子狼藉，他收拾的方式非常简单，床单一团，把这些东西都踢到了门外，转身还不忘把门反锁上。
门啪哒关上的一瞬间，何瑜惊恐的连抖都忘了抖，可怜兮兮地看着贺钧，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打死了。
贺钧哪儿舍得碰他一根手指头，隔着大半张床和他对视，半晌就憋出来一句“别怕”。
何瑜还要往里挪，可再动一下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他摆出一副垂死挣扎的架势，好像自己是一只被赶到悬崖的羚羊。
贺钧忍着心疼，从床的另一边绕过来，蹲到了他面前，一低头就看到了他光着的脚，上面还有几道不知道是被什么弄出来的伤痕。
贺钧想伸出手摸一下，何瑜没地方躲，吓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还……怪可爱的。
“我真的只是想带你来这边阳台看看夜色，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昨天就直接去医院了，忘了让人收拾这边，如果知道……肯定不会让你过来的。”贺钧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最后总结的一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沾这些东西了。”
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贺钧上辈子走了后面那条路，可现在，只要小瑜还在自己身边，他就不会这样轻贱别人，也轻贱自己。
何瑜犹疑地盯着他，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虽然还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个时候给他泼冷水，遭殃的还是自己。
“你还想看夜空吗？”贺钧问。
何瑜睁大眼睛，试探着点了点头，原本黯淡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
贺钧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用床上的小毯子裹住这人，把他放到了阳台的摇椅上。
阳台不是露天的，可就算隔了一层玻璃，何瑜看的还是极为认真。
看到小瑜眼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向往，贺钧心中又酸又疼，揉了一下他脑袋，转身要走。
何瑜一下就从夜空中收回视线，紧张的盯着他。
贺钧这次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把阳台和卧室之间的门开到最大，笑着说“我去拿点点心上来，你想吃什么？桃酥？或者曲奇？我记得阿姨每天都有做的。”
“都可以，谢谢。”何瑜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他把门关上，自己又要一晚上或者一整天都待在这个地方。
“你想喝鲜奶还是酸奶？”贺钧又问，这服务真的堪比海底捞了。
“给你榨杯橙汁吧。”贺钧摸了一下鼻子，笑嘻嘻的退出去，关上主卧的门，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个干净。
“先生。”刚才往外扔东西的时候阿姨就已经被惊动了，这会儿正站在门口等着，态度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是语气比之前更加恭敬了。
第18章 得随身携带
贺钧捏着眉心吩咐阿姨收拾一下这烂摊子，自己则朝楼下走去，心里想着事儿，下楼的时候差点没一脚踩空把自己给摔死。
唉，贺钧摇了摇头，想着让阿姨一会儿下来把地下室给填了，又觉得这个别墅需要整改的地方太多，头疼的不行。
换个新的？现在搬家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小瑜更加没有安全感，贺钧选择性忽略了一点，其实他的存在才是对何瑜最大的威胁。
贺钧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里面果然有点心，他拿出两个橙子来准备榨汁，又觉得有点太亏待小家伙了，发挥自己毕生的天赋鼓捣了一杯花里胡哨的水果茶。
阿姨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吓死。
“这是……”阿姨无比头疼地问。
“给小瑜做的，看着还可以吧？”贺钧一边把桃酥摆到盘子里一边说，还挺自豪。
“天太晚了，吃这些会闹肚子的。”阿姨真是为他们的饮食操碎了心：“要不给你们一人煮一碗小馄饨？很快就好，吃点热乎的也能暖暖胃。”
贺钧才想起来小瑜的身体得好好养着，自己这样瞎喂容易喂出事儿来，泄愤似的吸了一大口水果茶，被齁到全吐了出来，明明记得刚才并没有放多少糖，怎么会甜成这样？
幸亏没拿给小瑜，不然小孩又以为自己是在虐待他了。
磨蹭了快半个小时贺钧才端着两碗小馄饨上楼，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何瑜已经在摇椅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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