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顾清。”
“你和受害者宋呈是什么关系?”
“我们见过一次面而已。”
“见过一次面?”老刑警做笔录的手指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看向顾清,眼神中带着狐疑。
苏契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了敲,“小清以前从没有和宋呈接触过,昨晚的见面是因为小清想问宋呈之前为什么针对他而已。”
那老刑警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刑云在旁边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是个倔脾气的刺儿头,因为天赋极佳入行以来,周围的人都是捧着,适才被苏契一个眼神便吓得不敢动弹,心里头此时正窝着火,见苏契替顾清回答,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哗啦啦地翻阅着资料,他突然看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道:“资料里显示你在上个月做了一场视网膜手术?”
“是的。”顾清脸上掠过一丝难过的神色,他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伤感。
“手术的时间似乎和你哥哥死亡的时间很接近。”刑云忍着心软,追问道。
“现在到底是哪个警官在做笔录?”
徐未平双手撑在桌上,俯视着刑云,他的眉眼充满戾气,气息瘆人得可怕。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刑云的舌尖顶了顶上颚,“徐先生,我们不过是奉公执法罢了,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在插手我们的工作?”
“小刑!”
老警官一阵头痛,他就说不该让刑云插手这件案子。
这一下子连捅了两个马蜂窝,这本事整个业内估计也就刑云有这胆子了。
“没关系的。”顾清拍了拍徐未平的手,他声音里有几分悲伤,听得人不禁心里头一软,“我的视网膜就是我哥哥的。”
刑云怔了怔,他脸上露出无措和抱歉的神色。
“那个,对不住,我不知道。”
“没什么。”顾清说道:“这件事如果能对这件案子有帮助的话,那么你们就应该有知情权。”
他的话让刑云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了。
刑云低着头写了几个字又忍不住抬起头拿眼睛看着顾清,他这辈子就从没见过像顾清这样的男人,美得如同山水画一般,又干净得叫人忍不住心生出邪念。
他的心头突然一跳,他不由得悄悄地拿眼神去观察徐未平、苏契等人,在看到那三人眼神中对顾清的觊觎时,他的喉咙发紧。
刑云下意识地看向顾清,他正毫无察觉地做着笔录,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处在怎样的险境当中。
“刑警官……”
顾清连唤了几声才把刑云的心神呼唤回来。
刑云耳根一红,低着头道:“什么事?”
他从没觉得自己名字竟这么好听。
“是这样的。”顾清露出商榷的神色,他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们想去命案现场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个没什么不方便的。”刑云说道。
他们其实压根没怀疑顾清,因为顾清可是个盲人,就算是刚刚做完手术,身体也很脆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用枕头闷死宋呈,然后再割断他的声带,取出他的眼睛。
“只是尸体现在还在现场,你们……”
“我们不会乱碰现场东西的。”
顾清一副乖巧的模样,刑云瞧着脸上不禁一红,他倒不是怕顾清乱碰东西,只是怕尸体吓到顾清而已。
宋呈住的地方离着警察局不远。
因此,在案发第二天早上他朋友报警的时候,警方几乎是过了五分钟就到了现场。
即便是已经过了快一早上了,一打开房门,屋里的血腥味还是迎面而来。
“案发现场现在已经确定是在卧室。”老刑警介绍道,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在苏契和徐未平身上扫过,显然是寄希望于他们俩能够找到答案。
顾清的嗅觉很敏锐,他清晰地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玫瑰花味道,这股味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若不是他的鼻子比起一般人敏锐,绝不会在此时弥漫的血腥味中发现。
徐未平扫了一眼床上仰面躺着的尸体。
宋呈的双眼就被摆在旁边,他的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不由得闭上双眼,将自己代入宋呈的角色。
昏昏沉沉的脑袋,愤怒、疼痛让宋呈在床上难以入眠。
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但他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来人既然能打开门,必然是他所认识的人,按照得知的消息,不难推测出他估计以为来的人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当朋友走进来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在这一刹那,他看到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否则他绝不会露出这样惊恐的神色。
那么,他到底看到了谁?
是谁知道他家密码门的密码,轻易进入?又是谁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
徐未平总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一丝头绪,但思维偏偏又陷入凝滞之处,他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那双被挖出来的眼睛上,宋呈临死之前到底看到了谁?
他的视线在床头柜上的现金扫过,视线停住,不由自主地走到床头柜旁边,看着那一沓现金和回执小票,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有人动过床头柜的钱。”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什么?”老刑警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疑惑。
顾清也不解地看向徐未平。
看在顾清的份上,徐未平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次:“宋呈一向有炫富的习惯,他喜欢去酒吧一次性把身上带着的钱都消费完,回执发票上他取款的金额是五万,但是昨晚他显然忘记把钱带过去,可现在床头柜上的钱却少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凶手拿走他的东西?”
老刑警诧异地问道。
徐未平扫了他一眼,“不,不是他,是发现宋呈尸体的那个朋友。只有他才有可能拿走这些钱。估计是觉得宋呈喝醉了,所以就算拿走一些也无所谓。”
“这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刑云皱眉问道。
“有关系。”徐未平冷笑了一声:“他除了隐瞒这件事以外,还隐瞒了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顾清疑惑地问道。
徐未平的视线落在那一沓人民币上,“他或许曾经和凶手擦肩而过。”
“去把他找来吧。”徐未平顿了顿说道:“问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苏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一沓钱,他眉头皱了皱,显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老刑警很快打了电话,让人把宋呈好友谢云华请到警察局。
谢云华在审讯室内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环视着面前两个警察,“你们找我来是干什么,你们不去抓那个杀手,找我问多少话都是没用的!”
第41章 是谁杀了知更鸟
“谢先生,你没有必要这么嚣张。”
刑云说道,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我们让你来,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而已。”
“什么事啊,笔录我不是已经做过了吗?”谢云华咀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的语气十分散漫,但是审讯室后面的徐未平和苏契已经看出他此时有些紧张了。
“问下他昨晚是不是送宋呈回家后就再也没回酒店了?”徐未平通过蓝牙耳机低声说道。
刑云的眼神闪了闪,他虽然不喜徐未平,但还是照着他的话问了:“昨晚你送宋呈回酒店后,是不是再也没回去了?”
谢云华咀嚼着口香糖的动作顿了顿,他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神色,却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那么请你再回答一次!”
刑云语气果断地说道:“你最好仔细想清楚,你的每个回答我们都会在笔录上记下来,如果你说谎的话,这是妨碍司法公正。你知道妨碍司法公正,可以判多久吗?”
谢云华的心头一跳,他不过是跟在宋呈身后混日子的小混混罢了,念的书都未必有十本,哪里知道什么法不法的,他眼皮的肌肉跳了下,含糊地说道:“或许可能回去过一次吧。”
“没有或许,去就是去,没去就是没去!”
刑云拍了下桌子,身体前倾,“请你如实交代,你到底去还是没去过!”
谢云华被他吓得脸上肌肉都哆嗦了下,“去了,我后面还去了第二次!”
“你去干什么?”刑云追问道。
谢云华已经知道警方似乎知道了一些线索,他不敢再隐瞒,生怕自己被当做杀人犯,他所犯下的罪行不过是偷拿了几千元而已,要是被当做是杀人犯,那才真的倒霉。
“我想去开一间总统套房带着几个妞爽一下,可是我拿的钱不够,我想宋呈这个时候肯定睡死了,就回去想要多拿一些钱。”
“所以床头柜的钱的确是你拿的?”
刑云拿起桌上牛皮纸档案袋,将档案袋拆开后,倒出几张照片来。
他把一张拍摄床头柜上那一沓人民币的照片推到了谢云华面前。
“是,是我拿的。”谢云华哪里还敢再撒谎,他双手双脚都抖得厉害,脸色更是出奇的难看,“可是我没杀人啊,我就记得我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死在那里了,眼睛都被挖出来了。”
“你确定?”刑云眯了眯眼睛,问道。
“我真的很确定!”谢云华连忙说道,“警官,我是跟着宋呈混饭吃的,他要是死了,我去哪里混吃混喝,我就算杀了别人,也不会杀他啊。”
“那这张钱又是怎么回事?”刑云又将一张照片推到了谢云华面前,那是一张被压在下面的人民币,虽然压在底下,但是不难看出有个折痕。
“我,我进去看到床头柜夹着这张钱,我一时脑子慌了,怕别人误会是我干的,就连忙开了柜子把钱取出来压在下面。”
谢云华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因为过度紧张,他说话甚至没有条理,但是还是能够让人听清楚。
单面玻璃后,白骅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暗芒。
“问下谢云华,那柜子里头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或者多什么东西?”
徐未平顿了顿,疑惑地看向白骅。
白骅平静地说道:“那宋呈在死之前曾经说过他知道一些线索,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说这话来哄骗小清,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的确知道一些线索。”
徐未平皱了下眉,复述了一遍白骅的话。
谢云华愣了愣。
他皱紧了眉头,“这事我怎么知道,昨晚上我匆匆忙忙把柜子打开又关上,压根没注意里头的情况。”
刑云相信谢云华这话是真的。
谢云华这人就是好吃懒做,贪财好色而已,他看上去像个流氓似的,但是真碰上事,跪得比任何人都快。
“你看看这张照片。”
刑云拿出柜子里抽屉的照片,“这是抽屉里头的东西,你应该有些印象。”
谢云华看着那张照片,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宋呈这个抽屉里装得是什么东西,宋呈这个人心思脏得很,喜欢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花钱雇佣水军黑同行这些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他还有个抽屉专门收集他认为的可能拿来威胁人的把柄。好好想,谢云华!为了你的小命你一定要想出来!
谢云华死死地盯着照片。
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高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少了一副手机。”
“手机?!什么手机?谁的手机?”
刑云急忙问道。
他跟了这单连环杀人案这么久,总算是抓到一点儿线索了。
“好像是,是顾烟的。”
谢云华激动地说道,他想起来了,顾烟死的前几天,宋呈和他喝酒的时候,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银色的苹果手机,在他跟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嘛?”
“不就是手机吗?”谢云华喝了口酒,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错,这是一只手机,但是这是一只很重要的手机,有这手机在,我可以敲诈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甚至还能让孤烟那个自以为是的人跪在我跟前。”
宋呈实在喝得太醉了,但凡他有一丝一点儿的情醒,他都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那个时候,谢云华也喝得太醉了,他笑了一声,“你吹牛!”
“我从不吹牛,这手机我要藏起来,好好地利用。”说完话,宋呈把手机放入抽屉里,慎重地锁上。
“你确定真的是顾烟的?”刑云和老刑警脸色骤变。
“那是宋呈告诉我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应该就没错。”谢云华不敢笃定,毕竟他也是从宋呈口中知道这件事,而当事人顾烟已经死了,宋呈也死了,现在就算想找证据,也无处可查。
谢云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审讯室里和单面玻璃后的众人都不禁朝他看去。
谢云华身体前倾,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
“你们说,顾烟会不会是诈死不然凶手要拿走手机干什么?”
刑云和老刑警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无语的神色。
他们刚才竟然一瞬间真的觉得这个傻子能知道凶手是谁!这也真是太可笑了。
“不可能!”刑云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电影和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谢云华反问道:“最不可能是凶手的往往就是凶手。”
“啪啪啪——”
刑云“佩服”地看着谢云华,他边鼓掌边看着谢云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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