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口中的喂药,是璃鸢中毒那几天,她闹着不肯喝药,一心想死,皇上和她大吵一架也没去看她,皇后有一日路过清欢殿,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动静,姚紫也被赶了出来,一问才知道,她把药碗给摔了。
姚紫没办法,只有重新再熬一碗,皇后想既然来这了,就进去看看她吧,璃鸢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见她来了既不行礼,也不问好,只冷冷的看着皇后,没多久就开骂。
等药来了,璃鸢说什么也不喝,嘴里依旧骂着难听的话,皇后抓起那碗药,捏着她的下颚,硬生生的灌了下去,这一幕,让下人看了去,传来传去的,太子又还小,唯一记住的就是母后亲自喂璃娘娘喝药,在孩子眼中,这样的亲密举动只有对亲人才会有,璃鸢不是亲人,那就是母后喜欢的人。
顾北柠吹着曲子,几人安静听着,思乐的肉也吃完了,孟梓故意很吃惊的对她道:“这么大一块,你全吃完了?要不要再来一块。”
“不用了,臣妾饱了。”
孟梓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小声地说:“你刚才吃东西的样子特别像一只老鼠…嚼个不停,生怕别人跟你抢。”
“……”
她明明很斯文了好吗,要是在番族,早就大口大口吃了。
“皇上,你很烦。”
孟梓笑着想再逗她两句,手背上传来一阵痒痒的触感,低头一看,是个黑色的大虫子,瞬间鸡皮疙瘩起满身,一蹦三尺高,甩掉了那只虫子。
在座的,包括将士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孟梓尴尬的笑笑:“那什么,有个虫子,朕见了恶心。”
那只虫爬到了思乐那边,思乐不动声色的捉在手里,待够皇帝坐下后,她将虫凑近他眼前,大声道:“皇上,你看!是不是这只。”
孟梓跟见了鬼一样,连忙摆手,迅速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还把它放在手里,你…你不觉得恶心吗!那种爬过皮肤的感觉…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赶紧扔了!”
“皇上,它挺可爱的呀,圆圆的脑袋,长长的身体。”
思乐说着,一步步靠近够皇帝:“皇上,你看呀,很可爱的。”
“可爱个屁呀!”
孟梓绕着篝火跑了一圈,气呼呼的:“赶紧扔了,不然朕回去治你的罪!”
“您就看一眼嘛…”
两个人你追我赶,像孩子般打闹,给顾北柠悲伤的曲子增添了一丝欢乐。
婉清也忍不住笑了,对顾家兄妹说:“皇兄什么都好,就是怕虫子,从小到大都这样,你们瞧皇兄那样,真好玩。”
她说完,又去看皇兄和思乐去了,顾北辰也兴致勃勃的看着打闹的二人,只有顾北柠满腹心事,眼神却在婉清身上,深情又隐忍。
第25章
小太子吃的满嘴是油,张开小爪子就要扑向孟梓,皇后拦住了他,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手,边擦边说道:“你啊,越来越没规矩了,手脏兮兮的是不能碰父皇的,知道吗。”
“儿臣…积道,儿臣要父皇抱抱。”
孟梓将他抱了起来,笑着问:“烤羊肉好不好吃?”
小太子搂着她的脖子,吧唧吧唧嘴:“好吃。”
“以后,朕每年都给宝宝烤羊肉。”
小太子拍拍手:“等儿臣长大了,同父皇一起抓…羊。”
孟梓微笑说好,心中却感忧伤,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已经和这个孩子有了不算浅的感情,他的这句话,让她突然想起,她已经答应过他许多事情了,骑马,射箭,练功夫,这些男孩子憧憬的未来她统统都允诺了。
可是,若你真的长大了,她也该走了,女子身份若长期伪装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就沉闷,孟梓捏了一下小太子的圆脸:“你吃胖了,父皇都抱不动了。”
说到这个,为人母的皇后就有意见了:“皇上,以后可不要惯着他了,他要什么,你给什么,昨天半夜,非要闹着吃糖,不给就不睡觉,气死臣妾了!”
皇后平日冷漠惯了,刚才控诉小太子,脸上多了一点气恼的微表情,倒别有韵味,孟梓是有点高兴她这样的,之前她总是绷的紧紧的,生怕哪里出了错,不免和她有些距离感,现在倒是轻松了许多。
孟梓讪讪笑道:“朕这不是想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吗。”
“他倒是快乐了,臣妾连觉都睡不好。”
小太子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去看母后严厉的眼神,小手紧张的搅着自己的衣角,心里在祈祷,父皇千万不要罚他啊。
父皇并未说要罚他的话,只说:“以后你晚上要是再闹着母后,朕就不许你跟母后一起睡了,自己睡,知道了吗?”
小太子点点头,小小声地问父皇:“宝宝还可以吃糖葫芦吗。”
“这个嘛…得看你的表现…”孟梓飞快地看了一眼皇后:“和牙齿了。”
“知道了。”
小太子在被嬷嬷抱出去的那一刻,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在他的印象里,父皇是个温柔的父亲,很少对他说过重话,母后则不怎么爱笑,但也十分疼他,可就是这样美好的两个人,却不怎么亲密,直到某一天,父皇好像变了,变得喜欢和母后说话,爱对母后笑了,他虽然来母后的宫里的次数很少,却每次呆的时间都很久。
小太子趴在嬷嬷肩上,思绪又飘回了糖葫芦上,沮丧的叹了口气。
“皇上,吵架归吵架,你该去看看璃贵人了。”皇后道。
“朕今晚就去。”孟梓应道,皇后猜测,璃鸢进宫快两年,先帝时常宠幸,肚子却没个动静,怎么都说不过去,先帝心中可能有数,因为他知道璃鸢的性子,若和她撕破了脸,便是破罐子破摔,再也不给对方好脸色了,上次的中毒事件就已经很明显,表面上看起来是妒忌她圣宠不断,实际则想公开她私自偷喝避子药的秘密,好让皇上动怒,如此一来,她就失去了恩宠。
既然先帝心中知晓,上回孟梓和璃鸢的争吵自然就成了一场戏,演给想看的人看而已。
“皇上,你为什么会怀疑严九香呢,后宫那么多嫔妃,如果是别人呢?”
孟梓在殿内走了几步,眉眼间带着思虑,稍后说道:“如果是其他嫔妃,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为何要等这么久,偏偏严九香来了,璃贵人就中毒了,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不是严九香,那就是其中有人想陷害严九香,对于一个不怎么受宠,平日里又少言寡语的人,谁又会害她?”
皇后静静听着,孟梓接着道:“皇嫂,朕总觉得严九香看朕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有一种浓浓的占有欲,那种眼神,就像是女子面对深爱多年的情郎才会有的,可朕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有点奇怪。”
孟梓恍然大悟,道:“皇嫂,是不是皇兄以前就认识她?”
皇后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她依旧沉着回道:“严羽的女儿我早前听说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按理来说,先帝见过她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朕多虑了?”
“皇上,如果可以的话,你不妨试探试探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以后你在她面前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皇后说完,注意到孟梓嘴角的油渍,心中不由得一软,肯定是她刚才抱小太子的时候二人偷偷吃桌上的烤羊肉了,一大一小都不太正经,她上前用手拍擦干净孟梓的嘴角,轻声教育道:“你啊,二十几岁的人了,心性还跟个小孩一样,要稳重一点,知道吗。”
孟梓不好意思地摸摸嘴,笑嘻嘻地说:“这…这不是在皇嫂这吗,朕…就随意了点。”
皇后温柔含笑:“皇嫂知道,你在前朝绷的够紧了,辛苦你了,往后来皇嫂这了,没人的时候,便放松放松吧。”
孟梓乖巧的点点头,她看了看连微笑都不是很大弧度的皇后,说道:“那皇嫂私下里,在朕面前可不可以也放松一些,不要绷的那么紧,朕想你能够轻松一点。”
“谢皇上关心。”皇后平静道:“我已经习惯了,无妨的。”
孟梓没说话,每次看到皇后不卑不亢,从容应对的模样,顷刻间,无数心疼骤然而起,皇后十几岁就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从那时起,她便不是她自己,是皇家对皇嗣的期望。
刚开始那几年,皇上并未立马有孕,太上皇曾一度逼迫太子夫妻二人,皇后肚子未有动静,太子的急切粗鲁,让皇后每每在太子沉睡过去后,独自落泪。
后来,她成了皇后,要管理后宫,母仪天下,摒弃妒忌之心,替皇上料理选秀一事,她时常都会看见自己的丈夫同他喜欢的女人谈笑风生,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不久后,小太子来了,她把心思放在了照顾小太子身上,只有在那个时候,皇上才会短暂的露有温柔之色,对她嘘寒问暖。
小太子是她的唯一念想,她常常想,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谁知,这样安稳的日子持续没多久,皇上临幸宫女,突然就暴毙而亡,那一夜,太皇太后和她彻夜未眠。
皇后清楚的记得,太皇太后对她说:“皇后,和哀家一起撑起南离江山。”
顾北柠跑死了几匹马,把孟梓接到了宫中,一切无缝衔接,皇后肩上的担子不再只是后宫的琐事,而是将眼前的这个姑娘变成原本的皇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该有多难,她们姑嫂二人心中最为清楚。
孟梓离开了未央宫,紧记皇嫂的话去了清欢殿,璃鸢站在窗前逗弄笼中的鸟儿,她说:“皇上,这鸟儿好看吗。”
孟梓没有回答,这只翠鸟是先帝送她的,意喻将“鸢”锁在牢中,只能呆在他身边,而且鸟笼是锁死的,先帝对她的爱偏执又炙热。
璃鸢又说:“皇上,鸟儿即使在牢中,可它想飞出去的心丝毫不减,时间长了,它会抑郁成疾,失去了生机。”
孟梓眼里闪过疼惜,随即恢复冰冷,用先帝的口吻对她道:“就算如你所说,死也只能死在朕身边,璃鸢,不要同朕斗气,乖乖留在这里。”
“好啊,臣妾留在宫中陪着皇上。”
孟梓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真的?你不生气了?那就好,那就好。”
璃鸢主动投怀送抱,在孟梓耳边说:“除非,你杀了皇后,若您舍不得,废了她也好,让臣妾折磨折磨她。”
“胡闹!”孟梓立刻转移话题:“朕看你身体不适,好好休息吧!”拂袖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阵自嘲且夹带惨然的笑声:“看吧,这就是男人,口口声声说爱我,私下还不是伙同那个女人一起折磨我,简直可笑!”
第26章 这章bg剧情
早朝刚下,严羽一袭玄色官服,胸前绣着赤火之纹,普通官服穿在行军打仗的人身上,丝毫不减威风凛凛的气势。
“娘娘有礼。”
此时,严九香身边只有蒋和一人,她颔首叫道:“义父。”
严羽挺直脊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道:“璃贵人的事,你太鲁莽了,现如今,皇上心里依然有她,你呢,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反而不招皇上待见。”
“我就是想看看,皇上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愿为他生孩子,他会是什么反应。”严九香讥讽一笑:“我终究是低估了他对璃鸢的情意,起初还以为,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进了宫,才发现,我输的有多彻底,他宁愿要一个不愿为他生孩的女人,也不愿要我。”
严羽道:“我送你入宫为的是能助我一臂之力,你倒好,被情爱的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璃贵人喝避子药一事,皇上顶多晾了她几个月,现在还不是宠着她,这就说明,皇上之前也许是知道的,你这样一捅,闹的众人皆知,他心中自然对你有所怒气。”
“九香。”严羽冷然说道:“你要明白,后宫中没有所谓的真情,皇上也不是某一个人的,你争风吃醋赢了,便能往上爬,获得短暂的宠爱,若输了,等待你的只是永无止境的寂寞。”
“人要看的透彻,尤其是女人,方可走的远。”
“女儿知道了。”严九香道:“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给父亲添麻烦。”
“这次的事就罢了,这段时间你稍稍安分点,不必主动去找他,你是我的女儿,他不会长时间不来看你的。”
严羽眯起狭长的眼睛,问道:“你确定皇上没认出你来?”
严九香摇头,坚定道:“没有,当年他喝的烂醉…”
她略微羞涩的继续说:“虽说那晚他与我有…肌肤之亲,我当时也及时熄灭了烛台,蒙着面纱,他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严羽道:“皇上年纪轻轻,心思却缜密,你和他相处时,还是小心为妙,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女儿谨记在心。”
严羽与她交谈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说的这些,她何尝不懂,不该的是她偏偏爱上了众多女人都爱慕的皇上。
秋风萧瑟,寒气袭人,自从璃鸢一事后,她只见过皇上一面,冷风吹的人冷,心更冷,严九香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回想起两年前在鸣月坊阁楼上初见皇上的情景。
她自小流落街头,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那一日,大雪纷飞,她又冷又饿,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赤脚踩在雪地里,前方来了一辆马车,严九香提着一口气跪在马车面前,磕头哀求车里的有钱人能带她回府,为奴为婢也好,当牛做马也行,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一句话说完,她就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她已经在一个温暖的营帐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有的拿剑,有的在扔石子,有的一跳能跳老高,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严羽秘密培养的高手,她也成了其中一员。
某一日,她去执行任务,暗杀一名朝中捏有严羽把柄的官员,他经常出入鸣月坊,爱听头牌璃鸢的小曲儿,她便化身为了讨口饭吃,自愿卖艺的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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