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还哭。
虽然语气很不耐烦,但是霍锐还是很小心地给他擦了眼泪。
沈愈愣了一会儿,乖乖低下头闭着眼睛让他擦。
“谢谢。”
他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反而看起来比刚刚更加温和乖巧了。
霍锐垂着眼,视线从他的唇边再次扫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了眼泪,沈愈的唇有些干,唇色也没有刚刚那么润了,变得浅淡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霍锐心头一跳。
他今天一定是疯了。
他把纸巾扔进沈愈的手里:“说谢谢有用?”
沈愈捏了捏纸巾,睁开眼睛,左眼比右眼红了很多,有点可怜。
他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宋扬蹦蹦跳跳从前门绕到了后门口的位置。
“沈同学!!我们俩的成绩差不多!说不定可以坐一起呢!”为了避免被霍锐赶走,他还特意只站在了沈愈身后的位置,靠着墙。
沈愈:“……”
他都缺考了一门,宋扬成绩居然还和他差不多……?
突然从宋扬身上找到了自信。
沈愈回过头:“看老师安排吧。”
宋扬点了点头,他还是很喜欢新同学的,还给他抄作业,让新同学和霍锐同桌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眼睛发炎了吗沈同学?”
宋扬弯下腰看了看,“我有眼药水!你等等我去拿给你!”
沈愈还没来得及制止,宋扬不愧是体育生,嗖地一下就跑回自己的座位了。
霍锐偏过头看了沈愈一会儿,冷笑了声,站起来伸腿勾着后门。
关门的声音有点大,惊得好多人都往后排看了看。
看到霍锐脸色超级臭,一个都不敢看了。
沈愈也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霍锐这个行为不好。
之前还能腆着脸皮,但是现在,突然想明白之后,就没有那个勇气了。
他虽然活了那么久,但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关了门,霍锐一句话都没有说,又重新坐回了位置。
沈愈也没有再说话。
教室里依然闹哄哄的,就是他们这边突然变得很安静。
宋扬也没能再过来,没隔多久,第一节课的铃声打响了,张建清抱着一堆卷子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一进来,张建清就把卷子摔在了讲台上:“隔一层楼都听见你们在那闹!”
“看看排名表!你们好意思闹吗!”
原本的窃窃私语声被他吼的没了。
“我们班这次的总排名,年级倒数,自己好好反省吧,尤其是那些比开学考还差的,上课教过的基础题目,教科书上照搬的题目,我们班还有人做错!”
“那不是有人缺考了吗?”
“就是啊张老师……”
“还有脸找借口?数学就少了一个人,理科班排名还是倒数!你们怎么好意思的啊?”
张建清顺了顺气:“这次数学考试除了基础题,其他确实难,错了我也不怪你们,但是就基础题错了的,我也不多说了,课代表过来发卷子,反正分数已经看过了。”
数学课代表缩了缩脖子,上去拿卷子。
第一张就是霍锐的,很明显,被单独抽出来研究过。
“其他我也不多说,之前也说过要重新排位置,这节课我们就搞这个事情,我也不上什么新课了,下午的班会课我再上新课。”
意思就是用来玩的班会课没了。
有人叹气。
张建清呵呵笑了声:“还有个事儿,姜洲转学了,学委的位置空了出来,暂时由班长白卉兼职一下,具体人选到时候我和几个老师商讨一下。”
“姜洲怎么就转学了?”
“估计是因为惹了霍锐了吧?那天好像是霍锐带着人去办公室的?”
“谁让他瞎说话,还诬赖别人。”
张文里握紧了拳头,瞪着说话的人。
沈愈写字的动作顿了顿。
姜洲这几天一直没有来学校,他以为是因为伤太重了没办法正常上学,没想到却是直接转学了。
沈愈垂下眼。
今天好像,是让人很难受的一天,明明外面的太阳那么好。
“行了,有什么话给我下课再说,再交头接耳就去外面站着!”张建清还在继续说着。
数学课代表把卷子发到他们这儿,隔了一会儿又过来了。
霍锐直接伸手接过沈愈的数学卷子。
快速地扫了眼,和他想的差不多,基础的题目都没有做对。
沈愈正低着头,视线下突然多出来一张卷子。
卷面上没有分数,但是错的题目都被做了记号,卷子上面还带着一张小纸条。
是霍锐的字迹。
[和你没关系]
沈愈抓了抓笔。
什么和他没关系?
姜洲的转学吗?
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就不愿意再和自己做同桌了,还说这种话安慰自己。
就因为——生死之交吗?
沈愈突然恶劣地想,如果他直接告诉霍锐,自己喜欢他,他们不是生死之交,霍锐会不会比现在还要讨厌自己?
还未来得及细想,张建清又拍了拍讲桌,拉回了沈愈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还是做不到。
“之前已经提过月考成绩出来后要换座位。”张建清环顾了一下整个教室,视线落到霍锐那边的时候微微停顿。
实在是搞不清楚,霍锐以前不都是懒得理这些么?
沈愈的脚往椅子底下缩了缩。
这么快就要换座位了吗?
他还以为能等到下午的班会课。
霍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
“本来是准备按照成绩来安排的。”张建清清了清嗓子:“但是有同学提议,可以以互帮互助的形式来安排座位。”
底下立马热闹起来。
“什么互帮互助的形式啊?”
“简单来讲就是一好带一差,其实这种想法之前也有班级实行过,但是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很难确定到底是成绩好的带的动差的还是差的带坏好的……”
“所以实行没多久就被废弃了。”
张建清的话音落,教室里的讨论声更大了。
“我靠真的假的……那我有机会和班长坐吗?”
“你做梦呢吧?不允许男女同桌。”
“性别歧视啊,男生和男生难道擦不出青春期的悸动吗?”
“这这这万一没有成绩好的愿意带我可怎么办?”
“……”
沈愈觉得耳边很嘈杂,张建清的话突然变得很难理解。
有同学提议。
那个同学,是霍锐吗?
他早上早读课没来,平时也不会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而且在办公室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种想法在沈愈的脑海里疯狂地滋生,生了根发了芽,刚刚低沉下去的心绪一下子就被点燃。
霍锐是想和他继续当同桌吗?
那霍锐的那句话——
沈愈手中的笔再次在纸上印下了好深的一个圆点。
他差点就忘了,这个时候的霍锐,还是个别扭的大男生,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霍锐是在吃醋?
沈愈没有克制住,唇边的笑意扩散开。
霍锐瞥了他一会儿,男生的侧脸十分柔和,校服领口遮住了大半白皙的脖颈。
霍锐收回视线,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只是低下头的时候无声地笑了笑。
麻烦精,成绩那么差,还得他出面去找张建清。
张建清还在继续讲着:“早上我和各科老师讨论了一下,可以试行,也当做是一个尝试,如果下次月考没有什么进步的话,就还是按照之前的成绩来排,联考成绩就暂时不做考究了,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联考的考试范围。”
“哇!!!”
教室里比刚刚还要热闹了。
“行了,别的班还在上课,我这边先报一下座位表,等大课间你们再搬桌子,现在上课时间,给我安静点!”张建清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他一直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老师,学生有什么意见,他也愿意听取,如果可以尝试,那就尝试一下。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想感受一下少年人的氛围嘛。
“从第一列开始,金雯雯……”
张建清念了几个名字,大家几乎就摸清了,也不是让成绩太过极端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可能也是怕形成什么反效果,一般都是成绩在十名二十名差距的。
“陆疏行,戚荣。”
张建清话音落,原本一反常态变得沉闷的陆疏行直接就跳了起来:“老张我爱你!!!”
戚荣:“……”
沈愈:“……”噗,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霍锐掀起眼皮冷笑了声。
张建清呵呵一笑:“是吗?那把你手机交上来,上课玩手机!让你们带手机是上课玩的是吗!”
“快点!表明爱意!”
陆疏行:“……”
糟糕,太激动了,跳起来的时候忘记手里还拿着手机。
教室里瞬间爆发一阵哄笑。
“第二列……”几分钟后,没收了手机,张建清继续报座位。
“……”
“老大,你和秃头说的吗?”刚到讲台那边逛了一圈回来,陆疏行就迫不及待转过身来。
除了老大,应该也没人会帮他们说话了。
霍锐顿了顿,半眯了下眼:“陆疏行。”
“老大我在!”陆疏行这会儿心情好,原本还以为政策改了,他就没法和戚荣同桌了,虽然和谁同桌他都不会学习,但是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
“你话太多了,是不是太久没挨揍了?”霍锐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莫名带了股威胁。
陆疏行的好心情立马就被压制住了,想起那天晚上,明明是老大把同桌抱回宿舍,还非要让他在同桌问起的时候说是他们搬的。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奇奇怪怪。
沈愈一直含着笑看着霍锐。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这件事就是霍锐做的。
“霍锐,沈愈。”张建清报到两人名字的时候,底下还是难免有一些议论。
“他们俩又同桌?”
“靠,如果早知道和霍锐当同桌这么容易我也要去啊。”
“醒醒,你看霍锐理你吗?”
“……”
[你去找的班主任?]
沈愈咬了咬笔帽,隔了一会儿,又递过去一张纸条。
[你提的意见吗?]
霍锐低下头,沈愈极快地缩回了手。
看得出来,沈愈的字已经写得很认真了,一笔一划,能认得出来他写的什么了。
见他不答,沈愈又递过去一张纸条。
[为了继续和我当同桌吗?]
张建清还在继续报名字,沈愈单手撑着下巴,偏过头看了眼窗外。
十几秒后,一张纸团扔了过来。
沈愈轻笑了声,打开。
[?]
一个很大的问号。
霍锐还低着头在写东西。
沈愈抬头看了眼张建清的位置,张建清正专心地盯着手里的座位表,没有看底下的人,好多人都在交头接耳。
片刻后,沈愈凑到霍锐耳边,带着笑意小声道:“我很高兴。”
差点就以为,这辈子的霍锐不要他了。
两个人离的很近,沈愈的呼吸喷洒在了霍锐的耳畔,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就缩了回去。
霍锐写字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嗤笑了一声。
得寸进尺的典范。
半节课的时间用来安排新的座位了,陆疏行和戚荣往后挪了个座位,换到了原本霍锐和沈愈的位置,而霍锐和沈愈去了旁边那排的座位,
虽然不是前后桌了,还能当个邻居。
陈年一还是在原本的中排位置,离他们照样比较远,就是和白卉隔了两排的距离。
上午第二节课退大课间,理科一班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搬座位运动。
高二年级的课桌是双人课桌,高三的是单人课桌。
沈愈原本打算两个人一起搬,毕竟书桌里的书还挺多的,单是那些书的重量就不轻,陆疏行和戚荣还想过来帮忙。
但是还没能碰到桌子,被霍锐冷冷地看了一眼。
然后,霍锐一个人搬着桌子走了。
沈愈:“……?”
霍锐的力气是真的大。
沈愈拿着两张椅子跟在他后面。
搬完桌子以后,还要把教室里打扫一遍,月考成绩出来以后,大家的心情好像都放松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运动会。
下午的时候,姜洲的母亲过来帮他收拾东西,姜洲的桌子因为没有人坐,被搬到了教室最前面。
比起上次看到的在办公室里哭得很惨烈的中年女人,她好像又苍老了很多,一直低着头没敢看周围的同学,原本想上去问几句姜洲怎么样的同学见她这排斥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打招呼了。
张文里在座位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来回了好一会儿,他同桌撞了撞他的胳膊:“你不去道个别吗?”
毕竟之前张文里和姜洲的关系好是大家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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