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爷分析完,一脸严肃地掏出手机:“来,咱们背着郑老头和顾老头,拉个小群。”
所有人都加进来后,陆爷爷修改了群名。
“楚息的后宫”。
*
《栩栩》的试镜在帝都,楚息和韩郸被定在了同一天试镜,两人就约了试镜完一起吃饭。
有个时尚杂志举办慈善晚宴,给楚息发来了邀请函,地点也在帝都,时间就是试镜后的第二天。
郑征觉得时间正合适,决定让楚息参加。
这么一来,楚息需要在帝都住三天两晚,加上路途所用时间,他要离开五天。
五天不见顾商,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很难受?
楚息发现自己又控制不住地担心顾商,朝自己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他才不要担心顾商,让这家伙自生自灭才好。
心里这么想,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商门口,还忍不住透过门缝偷瞄眼里面的情况。
顾商在伏案工作。这家伙坐着的时候,后背永远直挺,走路时也是,就像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般。
也不知道偶尔放松放松,心疼下自己。
楚息对着门缝叹了口气,走了。
顾老爷子在楼下客厅看楚息耷拉着脑袋回自己房间,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都想上去揍顾商一顿,让孙子清醒清醒,怎么他的情场经验,顾商就一点都没继承呢?
“真是个木头疙瘩,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单身。”老爷子冲着上面啐了一口。
郑效在楼下等着帮顾商送文件,对于顾家的事,他一向清楚。“爷爷,你别这么说顾总,他不是木头疙瘩。”
“不是木头是什么,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也不是。”郑效迅速往上看了一眼,确定顾商没出来,这才压低声音说,“跟您说个实话,您常说顾总心狠手辣,也总骂他心狠的不彻底。但您想过没有,他对谁心狠手辣,又对谁心狠的不彻底?”
老爷子下意识想反驳,想不分青红皂白,再骂顾商几句。可他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
郑效:“他对自己爱的人才会狠不下心。尤其对楚息,他不敢太放肆。”
“为什么?”
“对您,对顾董,他还稍微硬气些,是因为他知道,血缘关系断不了的。但是对于楚息,他只能小心,不,应该说是如履薄冰。”郑效道,“他很害怕失去楚息,所以才会不敢任性。”
郑效继续说:“他能珍惜的人,实在太少了,他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力,他在小心翼翼地爱着楚息。”
老爷子撇开头,下意识反驳有关顾商的任何话,“谁要他珍惜了?他也没珍惜我。”
“您怎么想都行。”郑效早习惯这一对爷孙俩互看不顺眼了。
“他真的……”老爷子想问什么,但终于碍于面子,没说出口,只是深深看了楼上一眼,陷入了沉思。
*
又一次结束了晚上的直播,楚息关机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简单冲了个澡,准备好好休息,赶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
刚要爬上床,顾老爷子突然在外面敲门。
“请进,门没锁。”
顾老爷子进来,看了眼门锁,好奇:“住在我家里,你怎么敢不锁门?连郑效在我这儿住,晚上都会把门窗锁死。”
楚息哭笑不得:“以前害怕。现在我知道,您又不会吃了我。”
“还是你懂爷爷,顾商那王八蛋连有窗户的房间都不敢住,生怕我弄死他。”
“他没有,爷爷您别这么想。”
老爷子拉过来椅子坐下,慈爱地摸了摸楚息的脑袋:“你说,我要是生了你这么个可爱懂事的孙子该多好。人都说儿女是债,大概我上辈子对不起顾商父子,所以他们这辈子都过来找我讨债。”尤其是顾商,少不得让他多操心了。
楚息盘腿坐在床边,听老爷子说话。
“我知道你在气顾商,他确实做得不对,我要是你,肯定找把剪刀,把他那根儿剪了!”
楚息吓得打了个嗝:“不不不,不至于。”
“他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你这么善良的人。”老爷子说着说着忽然眼圈红了,“他妈怀着他的时候,还拼命工作,生他的时候难产,他差点就跟着他妈一块走了。”
“这事,我听顾叔叔说了。”
老爷子摇头叹息:“他妈去世之后,我和他爸还是没有吸取教训,把他丢给保姆照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回家可能还没有三百六十五个小时,有时候回去,他都已经睡了,也见不着面。我们一直觉得养孩子嘛,给点钱,有保姆照顾着就行了。直到他上了小学,有一天老师上门家访,见了保姆还不行,愣是在我们家客厅等着我和他爸到半夜。”
楚息凝神听,“是有什么事?”
“老师跟我们说,他发现顾商没有味觉。”说到这里,老爷子再也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想把眼泪忍回去,“他都已经十二岁了,我们居然都不知道这孩子没有味觉,还需要一个老师跑过来告诉我们。”
到此刻,楚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商可以从容淡定地吃掉那么多芥末,为什么只要是他的喂给顾商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顾商都说是甜的。
“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没有味觉并不是天生,而是长时间吃刺激性大的食物导致。”
楚息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谁给他吃了刺激性大的食物?”
“家里的保姆和管家,因为私人恩怨。”
“顾商为什么不跟你们说?”
“因为……”老爷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因为他可能从婴儿期就被迫吃这样的食物,他以为食物就是那样。”
楚息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您跟顾叔叔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我们几乎不在家吃饭,也从来没关心过他吃饭穿衣这样的小事。老师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他那时候上的是几年级。”
楚息气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很想把这对不负责任的父子臭骂一顿,可现在臭骂也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我想知道,欺负顾商的保姆和管家,怎么处理的?”
“他们毒害顾商的事,我们压下来,没往外说。还查出来他们盗窃家中财务,报了警,他们被判了几年。出狱后,又找了他们个错处,判了十年,现在还没出来。”
楚息沉默。
老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抹泪。
过了很久,时针慢慢地超过了十二点,楚息才像忽然回魂一般,问:“所以您突然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为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因为小时候的事,他不仅失去了味觉,性格也养的比较孤僻,不太懂怎么去爱人。不瞒你说,他在我这里住了好几年,跟其他爷爷说的话,还没有你来之后的这半年多。”老爷子几次深呼吸,调整状态,他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不是会陷入负面情绪拔不出来的人,“他不是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对的。”
老爷子当然知道每天响起那么多遍的水声,意味着什么?
“他太害怕失去你了,怕把你惹恼了,怕把你丢了,所以强忍着不适。你说他憋的时间久了,会不会憋坏了?”
楚息:“?”
“憋的那方面不正常了,以后真的不行了,对你俩来说都是终身遗憾啊。”
楚息:“……”
“孩子,爷爷不求你在这件事上主动,但是爷爷希望你别不理他。你越不理他,他越紧张,他就越不敢。别看他外表是个大冰山,其实内心很敏感。你仔细想想,他平时冷着脸,整天别扭闹脾气,可你一生气,他立马就道歉,跪的比谁都快,为什么,就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你了。你这两天跟他闹脾气,他连跟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所以。能不能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楚息摇头:“爷爷,我看不了您的面子。”
老爷子愣住,楚息这孩子一向心软,又听话,怎么会拒绝?
“您和顾叔叔做的事,太让我失望了。”楚息双手撑在床上,支撑着身体往后退了退,离老爷子远了点,“我作为顾商的合法丈夫,我无法原谅你们对顾商的伤害。所以你的面子,我看不了。”
老爷子点头:“是我们的错。”
“我会跟顾商和好,但是完全是因为我心疼他,我爱他。对,我爱他。”楚息从自己揪紧的心情中,彻彻底底明白了,他爱顾商。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疼过一个人,甚至想要替代他,去承受所有的伤害。
*
第二天,太阳刚冒出头,雾气还有些大,从窗户往外看,都瞧不见路边停着的车。
楚息关了闹钟,来不及洗漱,先跑去敲顾商的门。顾商已经醒了,穿着运动衣,看样子准备出去跑步。
打开门看见楚息,顾商有些惊愕,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这几天,楚息一直躲着他。他还以为楚息这次出去,不会跟他告别了。
“要走了是吗?”顾商再冷的冰块脸,这会都激动地化开了,他嘴角抽搐般,反复地勾起,兴奋地不知该说什么。到底还是不善言辞,最后只说了句,“我开车送你。”
“保姆车在楼下等着我了。”
“哦。”顾商很失望。不能送楚息下山,意味着他马上要跟楚息分别了。
“我多买了一张飞机票。”
“嗯?”
“用你的身份证号买的。”楚息问他,“你这两天有要紧的工作吗?没有的话,跟我去一趟帝都吧。”
顾商大喜,“没有没有,什么工作都没有。”
郑效从旁边屋子伸个头出来:“有啊,明天度假村开业,不要紧吗?”
顾商斩钉截铁:“不要紧。”
楚息:“……”
他听顾商提起过度假村开业的时间,都忘了这茬了。“要不,你后天再飞?”
“不用。”顾商喜上眉梢,“十分钟后,楼下等你。”
“好。”
两人各自回房洗漱。十分钟后,楚息出来时,顾商已经在客厅坐着了,顾老爷子也醒了,让护工给他们俩做点能带走的早饭,路上吃。
顾商依旧是平时的冷淡语气:“不吃,飞机上提供早餐。”
老爷子也是平时的语气:“那玩意根本不是人吃的。反正我舍不得楚息吃,你爱吃不吃。”
楚息下楼,一边走一边说:“顾商当然也不吃,我们俩都得吃美味的食物。”
顾商起身,快走两步,帮他把行李箱从楼上拿下来。
下了楼,楚息才看清楚,老爷子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应该也是一夜没睡。他还是心里有气,替顾商鸣不平,也没跟老爷子说再见,直接拿了早餐,拉着顾商走了。
保姆车上人太多,谁也没说话。
上了飞机,头等舱没几个人,座位又远。顾商这才偏头问他:“你跟爷爷闹别扭了?”
楚息气呼呼道:“何止是别扭,我以后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怎么了?”顾商十分诧异。
他爷爷虽然性格不如其他爷爷讨喜,但因为都住在一个楼里,谁都能瞧出来,楚息跟他爷爷关系最亲近。
楚息也不瞒着顾商:“我听说你小时候的事了,顾爷爷和顾叔叔太过分了。”
他侧过头,握住顾商的手,“你味觉缺失的事,我也知道了。”
顾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件事,愣了愣,摇头笑了,语气释然:“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因为这个事情,跟爷爷怄气。”
楚息又气又惊,睁圆了眼睛怒道:“怎么能不气!什么叫不是大事,这还不是大事?我当然得生气,我快要气死了。”
顾商见楚息为了他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生吞了的模样,心里软的不像话,“都过去了。”
“过不去!爷爷对你伤害这么大,现在居然还经常责骂你,他哪儿有资格骂你?”
“他有。”顾商将楚息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怀里,唇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他们发现我被虐待之后,爷爷就把公司交给我爸打理,回家专心照顾我。那个时候,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除了亲自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外,还不许我离开他的视线之外。我去上学,他就守在走廊,一坐一天。甚至我去个卫生间,时间长了,他都紧张的不得了。他一直把我照顾到了高中毕业,等我成年了,才放开手。”
楚息“啊”了一声:“你早说啊,我就不凶爷爷了。等飞机落地,我立刻给爷爷道歉。”
这事不能怪顾老爷子了,得怪顾商的爸爸。毕竟,照顾孩子,是父母的责任。老爷子能为了照顾顾商放弃公司,已经完全尽到做爷爷的责任了。
顾商点头:“好。”
“那你们俩,为什么现在关系这么僵?”
“还不是因为我爸。爷爷回家照顾我之后,他在公司掌握了话语权。后来我爷爷回去公司,两人经常因为意见不同争吵。一山不容二虎,我爸就把我爷爷赶出来了。我爸做事特别绝,我怕他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造成父子不和,就替他出手把爷爷的老部下都开除了。爷爷后来,就恨上了我和我爸。”
楚息啧啧说:“你这叫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把你爸保住,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怪不得爷爷总说你蠢。”
顾商:“……”
楚息忽然凑过去,在他左侧面颊上偷亲了一口。
顾商耳尖瞬间红了。
“蠢可以,但不能把我蠢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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