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国昌慢腾腾收回烟,“好像谈对象了,说出去见朋友,有几天没回家,我家希林咋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高国昌摇头,“没有,年轻人的事,我从不插言......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最近市局搞旧案重查,我们负责查当年高美月自杀的案子,也是为此来的,别担心。”顾寻说了个谎。
高国昌长吐一口气,随后点上烟,抽着,眼里藏不住的落寞,“十三年一切都变了,死无对证,重查有啥用?”
林亦然缓缓开口:“我看了当年卷宗,尸检报告上表明高美月处||女||膜陈旧性破裂,有轻微撕裂伤,当年她只有17岁,这种现象无非有两种情况,一她交往过男朋友,二她曾遭遇过侵|犯,加上她额头有擦伤,结合这两点,警方当年怀疑过她生前遭受过侵犯,但室友和班主任说她学习压力大,情绪不稳,还见过她跟校外男生有亲密接触,警方找到同学口中的那个校外男生,那男生亲口承认他和你女儿正在交往,并且发生过关系,所以后来自杀结案,你当时不信警方调查结果,还几次去警局喊冤.......怎么?现在不冤枉了?”
最后一句话,林亦然咬字很重。
高国昌无望的眼,一下泛起巨浪,高声怒喝:“放屁!”
达到目的,林亦然淡然一笑。
“从小养大的女儿什么样,我能不知道?月月很乖,学习好长得漂亮,老师们都很喜欢,中考全县第一,全学校就她一个去市里读高中的。”讲起女儿,高国昌干涸的眼,渐渐水润,声音跟着柔和:“就算月月早恋,也一定是找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会是那个小混混。”边说边不自觉地幻想女儿长大,找个优秀伴侣,平凡幸福一生的场景,可提到那个小混混,眼前那些幻象的情景忽然没了,咬牙切齿道:“我找那小子理论,被他揍了一顿,后来我偷偷跟踪,发现他家住在学校附近,高职毕业没正经工作,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我女儿绝不会喜欢那样的男生,中间分明有什么猫腻。”
顾寻虽然跟高美月同学两年,但他那时不关心女生和班级八卦,以至于现在听当年那些事,完全没印象,要不是这次案子,他仍然认为高美月跳楼像班主任当年说的那样,因为学习压力过重,现在往上一点点被扒开,心间像下场漂泊暴雨,浇了个透心凉。
林亦然快速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挑出重点,“除了那个小混混,你还跟踪谁?”
“还有月月那几个室友,因为男朋友的事,警察从她们几个口中听说的,我怀疑她们说谎,如果你们翻案,一定别放过那三个室友,我后来见过其中一个女孩,跟小混混和她们班主任私下见过面,可惜那时我没手机,没办法拍证据给警方。”
顾寻递出张吴姗姗照片放他面前,“是她吗?”
高国昌戴上老花镜,放眼前,仔细看了看,“就她,错不了。”
“你跟踪这几个人的事,高希林知道吗?”
高国昌点头,“我儿子当时读小学,知道姐姐出事,非常伤心,我们家地方小,都跟孩子睡一起,平时我和媳妇聊天,他全能听见,小小岁数,成天囔囔给姐姐报仇,后来让我打一顿,老实了,这些年再没说过那些混话。”顿了顿,他叹口气,又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坏人早晚会遭报应。”
他们谈话间,林亦然拉开简易衣柜的拉锁,里面乱糟糟堆满男人衣物,他从上至下扫了遍,柜底部露出半截银色金属,抽出来一看最新款ipad,转身问:“这是高希林的?”
高国昌:“前段时间买的,不知道干什么用,他经常拿着看电影。”
平板没设置密码,林亦然滑开,只有几款视频软件,播放记录全是电影,《杀人回忆》《十二宫》《黑色大丽花》《绿河杀手》《开膛手杰克》
林亦然悄悄把iPad塞进顾寻手里。
顾寻看一眼,顿时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些电影全根据真实案件改编,他关了ipad,“这个我们需要暂时带回警局。”
高国昌一听这话,隐隐察觉到什么,连忙说:“那不行,我儿子的东西,你们得经过他同意,不能随便拿走。”
“放心,等见到他,自然会告诉。”顾寻掏出烟,递给高国昌一根,抽了两口,淡淡说:“高美月的几个室友,最近被人杀害了,知道吗?”
高国昌瞪大眼,拼命摇头,眼中藏不住的惊讶,“我.....不知道。”缓了会儿,惊讶渐渐变恐惧,“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了她们吧?哎呀,当年我是跟踪过她们,后来我媳妇因为女儿的事一病不起,儿子又小,家里剩我一个顶梁柱,照顾媳妇又赚钱,忙得团团转,活人快活不起,还有哪有心情管死人的事,那以后我再没去过学校,也没跟踪过那几个学生。”
顾寻和林亦然眼神交流一番,准备离开,“高希林回来,给我们打电话。”
离开泥泞小路,坐上车,顾寻没马上开车,先按下车窗抽烟,雨后空气钻进鼻腔,五脏六腑顿感一阵清新,低低矮矮的平方上空,黑云退去天边,露出一块浅蓝,浅蓝天色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彩虹。
“看那。”顾寻指了指天边,扭头,目光猝不及防地跌入林亦然视线,只是林亦然没看彩虹,正专注地看他。
顾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但他没躲,也没扭捏,而抬朝林亦然脑拍了下,语气强横:“看彩虹,看我做什么?”
林亦然被抓了现行,缓缓移开视线,脸不红不白地说:“彩虹没你好看。”
顾寻:“......”
他呛了口烟,一阵咳嗦,过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先投怀送抱,又情话连篇,小孩最近简直胆大包天,再这样放任下去,过几天会上房揭瓦,他兀自一笑,侧过身子,用力捏住林亦然下巴,眉峰凌厉,“就算你撩出花来,我也不喜欢男人,给我老实点,再占便宜马上滚。”
林亦然倏地握住顾寻手尖,从下巴上掰下来,狠狠捏住,低头在他手背轻轻一吻,随后抬头浅笑,眉眼一弯,轻声说:“好,我听话。”
顾寻:“……”有你这样听话的?
一阵麻酥的电流猛然从头顶蹿遍全身,顾寻立刻收回手,像被什么咬了似的,又疼又痒,搞得没心情发脾气,一脚油门蹿出去,脑子乱糟糟,险些闯了红灯,车停住才想起正事,拨通郑天成电话,那边很快传来粗犷的大嗓
门,“老大,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打来了,咱俩心有灵犀哦”。
“少贫,如果高国昌知道高希林的行踪,肯定会偷偷去报信,安排两个精明点的人来他家附近盯着。”
“OK,我想跟你说,那个孟繁从李梦案发当天失踪到现在,一直不见踪影,走访调取监控都没进展,无端端的就消失了。”
“监控中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
“孟繁甩掉咱们的人后,打车去了紫金山,拉他的司机说他下车后往紫金村里走,可那个村子,我们找遍了,没找到人,也没有村民见过他,活见鬼了。”
“那村子没装监控吧?”
“没有。”
“别在村里找了,紫金村子只是中转站,当晚他在村里被人接走了。”
“靠!懂了,我应该查那天晚上紫金村主路来往的所有车辆。”
顾寻开的免提,林亦然听了这通电话全过程,神色愈发凝重,“我们得尽快找到孟繁,我担心下个被害人是他。”
“凶手模仿开膛手杰克作案,而杰克只杀女人,按这个思路下个目标是郑媛的可能性更大。”
“杰克没有割掉被害者子宫,更没将被害者五官塞进子宫里,这说明凶手模仿杰克的同时,又加入了自己的情感在里面,他厌恶女性的生殖功能,可单凭女性一方无法孕育新生命,4月7日的探险中,6人正好为三对情人,跟吴姗姗一对的人正是孟繁。”
“如果高国昌的话属实,那这几天高希林也不知所踪。”顾寻车开更快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市局,投入到搜寻孟繁工作中。
车速极快,车内很静,这时林亦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那边刘毅峰哭咧咧的声音,“我说警察同志,我又遇见砍手党,中指也没了,我他妈到底招谁惹谁了?这事你们究竟管不管?”
林亦然一僵,捂住手机话筒,轻声说:“不好,凶手很可能在今晚作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忙完了,明天恢复正常时间更新。
第42章 开膛案(13)
“刘毅峰的手指又被剁掉一根?”
林亦然鼻腔发出声“嗯。”眼望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思考刘毅峰和本案的关系。
顾寻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心思却和林亦然想一块去,“有两种情况,一凶手认识刘毅峰,而且记恨他或者厌恶嗜酒,二凶手随机跺手,目的跟在案发现场留名一样——挑衅警方,选中刘毅峰因为酒鬼好下手。”
不管哪种情况,都说明凶手对刘毅峰有了解,就生活在他身边,林亦然有个大胆猜想,当年刘毅峰那孩子,或许还活着。
砍手的人和开膛案凶手是否为同一人?
林亦然想了下,即便不是一人所为,他们也是同伙,找到其中一个,顺藤摸瓜另外的不难找。
顾寻自言自语嚷了声:“已经派人盯着刘毅峰,怎么还被剁手?”
“刘毅峰常去富民村喝酒,那片城中村房屋密集,村路复杂,想甩掉咱们的人不难,没到生命威胁的地步,谁愿意被监控?哥,先送我去刘毅峰家。”
久违的称呼让顾寻心头一暖,一身疲惫也跟着散去,心甘情愿当司机,车停到信然小区,顾寻叫来孟佳陪林亦然一块,自己回市局忙当下最要紧的事——找孟繁。
上次住院花掉刘毅峰全部积蓄,这次在医院简单处理下,便回家修养。
林亦然站门外就听见电视声音,进屋电视广告声音吵的人耳朵疼,刘母看得正来劲,对进门客人全然不知。
刘毅峰收起遥控器,低头在母亲儿边大喊:“先回房间睡会儿。”
刘母:“啊?”
“……”
刘毅峰干脆放弃沟通,扶母亲进房间,关上房门,说:“警察同志,坐。”
茶几上凌乱地放着几瓶啤酒,刘毅峰拿起一瓶,牙齿起开酒瓶,瓶盖一口吐进垃圾桶,仰头咕咚咕咚大口喝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孟佳身边没有嗜酒之人,见此一愣,随口问:“没菜能喝下酒?”
刘毅峰笑笑,“酒?小姑娘,啤酒跟水一样,我用来解渴的。”
孟佳:“......”
“当年那个女人叫什么?关于她的信息你还记得多少?”时间紧迫,林亦然直接进入主题。
刘毅峰靠椅子上,翘二郎腿,右手剩下的三根手指,握着酒瓶,提起那段光荣岁月,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叫苗蜜,啧!人比蜜更甜,知道我这些年为啥不结婚?”
酒精让人放松,酒后的人话总是很多,没人接话,他也能自顾自聊很嗨,“那脸蛋,那身段,没哪个女人比上她,吃过山珍海味,谁愿意回去吃粗茶淡饭,兄弟!不是我老哥跟你吹,我年轻时候睡过的女人——”
林亦然猜出他后面的话,会越来越无下限,及时咳嗦一声,止住他那些污言秽语,“只有知道名字?身份证号码知道吗?”
刘毅峰大笑,残手拍拍林亦然肩膀,“老弟,和你们处对象是不是跟查户口一样?我没事记她身份证号做什么?那天不是跟你说过,后来我去她老家找过她,邻居说她们全家搬走了。”
重名率那么高,凭名字寻人,如大海捞针,林亦然又问:“她老家哪个县?”
“青县,苗家村。”
“你最近有没有跟年轻男性接触过?”
刘毅峰手一指,“你呀!”随后一声叹息,“如果我和苗蜜那孩子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没准像你一样做人民警察。”话落,他眼中的荣光没停,仿佛所言为真。
“我今年23岁。”林亦然说。
刘毅峰想了片刻,“如果那娃还在,今年22,比你小一岁。”
“除我以外其他青年男子,接触过没?”
刘毅峰摇头,“年轻人谁愿意搭理我这糟老头。”
“身边朋友、邻居家有没有我这个年龄的男孩?”
“老张儿子24但人在上海,老李儿子21海南读大学呢.......没有了,其他都是女孩子。”刘毅峰将社交圈中所有小辈男孩全说一遍,絮絮叨叨讲了五六分钟,没一句有用信息。
林亦然手肘杵着膝盖,扶了下额头。“行,那你好好休息,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起身要走,刘毅峰拉住他,“警察兄弟,别走呀!”放下酒瓶,伸出残手,“我这手你得给个说法?”
孟佳:“大叔,等我们查到人会立刻通知你,现在还没眉目。”
“你们警察不是能调监控么?去张二狗家把他家门前的监控调出来,他说在监控里看见了剁我手的人,只要我还上欠他家的酒钱,他就告诉我。”
林亦然急忙问:“他家在哪?”
“富民村东头二狗烧烤。”
富民村和信然小区,只有一路之隔,信然小区原名叫富强村,后被开发商看重,摇身一变成了干净整洁的楼房,而马路对面的富民村仍然脏乱差。
林亦然和孟佳路边开几个来回,没找到二狗烧烤,问了附近村民才知道准确位置,警车停路边,穿行村中狭窄小道,七拐八拐好算找到这家烧烤店。
烧烤店在三岔路口,门口立着块黑板,粉笔字歪扭写着:二狗烧烤,房角挂着监控摄像头。
时间较早,烧烤店拉着卷帘门,林亦然用力敲敲,过会儿,出来个膀大腰圆,满身纹身的男人,语气蛮横,“没营业,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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