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陷入自我怀疑,心想我平日看着也挺和蔼可亲的吧?
柳方逮着景行之休息时,好奇地问这事。
景行之咬一口小方方的耳朵,将自个身上的真气往他耳朵上一送。
“小方方笨蛋,听墙角听不会啊!”
柳方恍然大悟,还没习惯自己成了大\佬,可以有“望远目”和“穿墙耳”。
柳方抱着阿灯,走出去开着挂一听,然后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苦笑不得。
翌日的中午。也就是李嘉瑞离开的第二日,他跟着紧急赶来的一拨军队赶到了。
等待他们的,是四千人马上要到的坏消息。不过好消息是对方不知道他们的兵也到了,而且异族士兵冒头的地方很适合打伏击。
这种情况等着那四千人的自然是——以逸待劳的李朝军队的“顶级招待”。
打仗的事,由打仗的人去做。
李嘉瑞倒是想去,但是带兵的将军哭着不带他,李嘉瑞就只好乖乖呆在应故。
跟在应故,景行之就遭殃了,被盯上了。
忙得没空的景行之看着大跟屁虫,问道:“二侄子,你老跟着我干嘛?干嘛不跟着钟先生走?”
休息一番后,洪集益就要回去。钟正青觉得自己和老洪有过一番生死情谊,就送老洪回安北了,还让李嘉瑞一起,不过李嘉瑞不愿意。
李嘉瑞蹲在一边,看向景行之,也不哼哼了,直接喊道:“小师叔。”
景行之:???
景行之伸手一摸这孩子脑袋,奇怪道:“二侄子,你烧坏脑袋了?”
李嘉瑞拍掉他的手,哼哼两声:“你教教我呗。”
景行之震惊了:“教你什么?”
李嘉瑞想了想,语气不怎么肯定地道:“算计人?”
然后李嘉瑞就挨打了。
打完了熊孩子,景行之正经道:“瞎说什么,师叔什么时候算计过人?”
李嘉瑞瞪大了眼,从李大二瞪成了李·天真·小二,满脸都写着不肯信。
景行之笑容慈祥地问:“我算计过你吗?”
李嘉瑞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想学东西呢,于是忍辱负重,笑着摇头,昧着良心道:“没有。”
却不想景行之一耸肩,直接道:“那不就得了。”
你看,我没算计你吧。
我都没算计你,你没有亲身体验,你怎么能说我算计别人了?没有证据,是不可以下断定的。
好孩子,要讲道理!
李嘉瑞气红了脸,惊诧于景行之的不要脸。但是他细细地琢磨了好一阵后,还真琢磨出一点东西。
景行之这厮以前欺负自己,欺负归欺负,还……还真是为了自己好,和母妃说的一样。
所以这厮“欺负”自己,可以得到很多人的支持,父皇的、母妃的、甚至钟先生的。
李嘉瑞蹲在地上想着,脸上红到爆炸。
一点点回忆自己的“被欺史”,真是太羞耻了!
可他觉得这种回忆有用,长大了一点的他就勉强自己受着,继续分析。
这种是“为了自己好”的出发点,可以得到自己身边的助力。
那还有别的方式吗?凶残一点的。
李嘉瑞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小伙伴,宁雍远的遭遇。
宁雍远现在在干嘛呢?好像是做一个不知道多少品的小官吧?和曾经的世子相比云泥之别!
但是这种好像就没有技巧,简直就是,往死里欺负?
不对不对,还是有技巧的。毕竟景行之一开始只是个乡下的书生,怎么越级欺负人的呢?不过再往后就需要了解更多的事。
李嘉瑞感觉自己的思考走对了路,看向景行之:“不用你教了,本皇子知道怎么学算计人了!”
景行之看着对方一溜烟消失的身影,摇头失笑:我,景行之,真的本分老实啊!还不信。
片刻后,整理完第十期的百字课内容,景行之伸开一个懒腰,懒洋洋道:“收工!”
是时候,回定北一趟了。
战事眼看就要开启,百字班初试告捷,往后甚至可以交给本地人自己办理,形成良好的循环。
到了这个时候,景行之已经没必要驻扎在基层了,他可以回去帮助王子凯、帮助军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告知村里一声,没过几日,景行之带上家小准备回定北城。
晨光微熹,正是一天好光景。
马车驶出村口,车夫吓一跳,村口堵了乌泱泱一片人。
王大壮憨笑地站在最前面,开口道:“景大人,您等等,我们有东西还没送呢。”
景行之撩开帘子,面带笑意,一点架子都无,问:“送什么啊?贵的不收啊!”
“贵的可送不起。”王大壮笑笑,上前把小包袱给递给景行之,然后就退开,让出了路。
景行之掀开的帘子一路掀着,这边冲人挥挥手,那边冲人说两句,直到彻底出村才放下去。
李嘉瑞骑在马上,看着这幕,又忍不住哼哼一声。
刚好哼出声,那厢狗蛋提着个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包袱上来了。
李嘉瑞板着脸,扫狗蛋手上一眼,问:“给我的?”
狗蛋点点头:“是啊,是给你的。李先生!谢谢你教我练武,这是我爹爹在山上采的草药。”
草药?!
李嘉瑞心里一个咯噔。
那厢狗蛋又开口了,小脸笑得很甜,甜得能治愈人心:“这是治鼻子的草药,治好了,李先生就不会难受得老哼哼了。”
李嘉瑞:……
我可以打小孩吗?
第126章
最后李嘉瑞还是没有打小孩, 反而是把一个看着灰扑扑的荷包丢给了狗蛋, 当做了回礼。
荷包里装的是小碎银子, 李嘉瑞想着给狗蛋买肉吃的。
不吃肉, 怎么能长得出他这样的个头?
“架——”
李嘉瑞骑着马,跟上了前面的马车。他也有一辆马车, 不过他更喜欢骑马的感觉, 视野开阔。
而前方的马车里。
柳方好奇地问:“王村长他们送了什么啊?”
景行之拿过那个小包袱,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包袱摸着有些硬硬的,景行之打开一看, 入目的是个原木色的薄木盒一样的东西。
可仔细看,便能发现不是个薄木盒, 是本套了个木头壳子的“书”。
“什么书, 这样装?”柳方疑惑地看看景行之,再看看景行之的手里。
景行之打开木头材质的书壳,翻开第一页,不过第一页是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接着翻开第二页, 然后景行之就被“丑”到了。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王狗蛋。
继续往下翻, 有时候一页一个名字,有时候一页两个,但对于记忆能力极强的景行之来说, 这些都是他对得上号的学生名字。
没有意外的是,每一个名字都很特别,特别到能一眼看得出来是他们自己写的。
景行之摸摸今早起来刮得光滑整洁的下巴, 故作叹气:“唉,原来都是学生名字,我还以为他们要给我搞个什么万民伞呢……”
柳方笑得拍他:“你看看你的嘴角,那个弧度,都够阿灯打个滚了!”
“哈哈哈!这不是没想到嘛,这群臭小子竟然都会写字了,虽然一个塞一个丑!不过竟然都没错,挺厉害。”
景行之有点儿骄傲,心想大概为师之乐就是这样吧!
就像在田地里播撒了许多的种子,然后这些小种子蹭蹭地往上拔高,顶破了土层,露出了绿色的、带着希望的可爱小芽儿。
俗称——园丁的快乐!
柳方则与有荣焉,和景行之凑在一处,翻开一页页,看着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可爱名字。
两人越翻越慢,不过渐渐地还是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写着三个出人意料的字。
字体工整大气,还掩不住字里行间的那股子强横之气。
上书:李嘉瑞。
柳方看了为之一愣,然后两眼亮晶晶地看向了景行之。
景行之挺起胸膛,微抬下巴,侧过脸颊暗示。
我是不是很厉害,既然我这么厉害,快亲亲我!
柳方笑:“你闭上眼。”
景行之闭上了眼。
然后景行之收获了一个醒来要放水的小阿灯。
景行之下了马车,抱着阿灯去外面。
一边口里嘘嘘着哄儿子,景行之不忘回头瞪笑得乐不可支的柳方。
套路!人生都是套路!
眼睛都闭上了,结果你让我……给儿子把尿!
但是他越瞪,柳方越乐,靠在马车窗口笑得直不起腰。
李嘉瑞像个无知的孩子,不解地看了两眼。
他具体的没看出来,不过看柳方笑,景行之瞪,总能知道是景行之吃亏了。
这么一想,李嘉瑞就忍不住有点开心。
等景行之给阿灯收拾好,回过头,就看到李嘉瑞冲他笑得一脸嘚瑟。
接着李嘉瑞怀里多了一个娃。
景行之笑着道:“二侄子,帮我看会儿阿灯。”
软乎乎一团的小奶娃,李家瑞能怎么办,他点点头,甚至为了奶娃娃舒服,还下了马进了马车。
坐进马车,阿灯往软乎乎的垫子上一坐,可爱地打个还带着绵软睡意的呵欠。
李嘉瑞轻轻地戳戳小阿灯肉嘟嘟的脸蛋:“小崽子,你怎么打个呵欠都是奶味儿?”
“啊噗噗!”
阿灯这阵子胳膊上有劲了,喊着就冲着李嘉瑞爬了过去,一头扎进李嘉瑞怀里。
李嘉瑞闻着满鼻子奶味,心想:还挺香的。
那厢。
笑得一脸乐的柳方,终于知道错了。
******
同一时刻,查明村的一家农户之中。
李华穗趴在床上,被农户家几个小孩围住问问题。
“李先生,你能不能不走啊?”
“是啊是啊!你知道得比王大人还多!留下来给我们做先生吧?”
耽搁了好一阵,李华穗伤口好了大半,接他的人都到了,下午就启程回安定城。
李华穗还能想起来,自己醒过来时不可思议的震惊和诧异。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不过听到是景行之遇上了自己,李华穗又觉得事情没那么让他惊讶了。毕竟那人总是神奇的。
而且神奇的人所在的地方,总是特别的。特别到也影响了自己,让他心生向往。
李华穗来安北之前,被针对的痕迹很明显。这届同年热心肠多,李华瑞轻易地知道是张家一位公子用的手段。
姓张,无非就是张凯威。
面对同年传来的靠谱消息,对方要算计自己去安北或者定北,李华穗选择了任由对方施展。
简单直白地讲,就是李华穗来安北,是他自愿的。
他不想窝在翰林院,也不想在六部做着各种打杂的事混日子,他想去完成“你我日后,必会再会”的自我承诺。
同一届的乡试,他中了。
同一届的会试,他也中了。
同一地的任命,他怎能缺?!
但没想过,相遇后会是这般无力,好天上比皓月与地上的萤火,太打击人了!
李华穗想着,苦笑了起来。
身边小孩轻轻推搡他胳膊:“李先生,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我和你们王先生一样,也有好多学生要教的,不能留在这儿。”李华穗耐心回答。
他看着一张张稚童的面孔,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华敏,粲然一笑。
他曾教过华敏: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我们强的永远都有……目标放远,一切皆有可能。
如今告诫自己,也不应忘了那些话。
无需羡慕与嫉妒,走好自己的路,且前行吧!
李华穗目光柔和,道:“等我走了,你们也要好好学认字啊!我在安北,或者将来在别的地方等你们。”
“李先生你说得不对!阿爹说我们最多就去定北,去不了安北,安北、安北太远了……”
一个小孩鼓起脸,拧巴起细小的眉毛。
“那你们村有人去过安北吗?”
“有的,王财主去过。”
“赵员外去过!”
“王财主、赵员外是不是都认识很多字?”
“好像是唉!”
李华穗用手摸摸质疑自己那个小孩的头:“所以好好学吧。多学点东西,无论是认字还是别的,多会些东西总是不会吃亏的。”
哄过这群孩子,用了午饭,谢过村里人家,李华穗趴上回安北的马车,坐着马车摇晃着离开。
******
因着马车行得不快,五日后,景行之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定北。
城门口站岗的士兵换了一批,不过都认识景行之,简单检查过后就让他们进城。
进了城,里面的百姓都是眼熟的,瞧见掀开帘子的景行之,便不断和他打招呼。
好不容易没人接上,景行之赶紧把帘子放下来,歇口气。
柳方给他递上一杯凉白开:“直接放下帘子也没事。”
“不是好久没回来嘛。”景行之笑笑,一口饮尽杯中水,“听说我们家门口已经有水流过了,回去便给你种花!”
“你先忙正事。”柳方又给他倒上一杯水。
随即夫夫两对视一眼,均都想到了王·扒皮·子凯的丰功伟绩,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景行之这回回来,王子凯肯定是不会让他躺在家里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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