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二牛道:“在十字街呢,大街上好像见了鬼!”
景行之心道效果和他想的一样,甚至更好一点。他以为只会让受伤的景为之出问题,没想到兰草居然也煞气入体。
景二牛看他不说话,说起自己的想法:“行之,当初你娘去世的时候,由于年纪还小,大家又忙着埋葬你娘,就没想到去官府要个公道。现在你年纪大了,可想要景为之给你个交代?”
景二牛心里,景为之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是活该打死的。倒是小秀才和方哥儿,年纪小小没了父母照拂,如今拿回应有的部分景家父母的家产也在理。
景行之在乎的却是柳方,他例举道:“如果我去追究的话,是不是可以正当地把小方的奴籍去掉。如今人人皆知景为之的恶行……”
那些私通相护的人想必也不会愿意为了一个疯子为难他。
主簿和一个有些钱的人,能有什么紧要的联系?没有姻亲关系在,也没有铁打的情谊,如今连利益都带不去,景为之注定成为主簿的弃子。
景二牛眼睛一亮:“这应该也可以!毕竟景为之那么坏,大家伙都知道,官老爷会通情理的,不通说不过去!”
这种情况,还不通情理,老百姓又不是瞎子。老百姓管不了,哪还有州府的督察和带刀御史呢!
景行之笑笑:“多谢二牛叔带来的好消息了,可以安心吃饭了。”
“哈哈,你吃你的。我先回村里一趟,把这事跟其他人说说,回头晚些来接你们。”景二牛想了想,忍不住回去的心。
“您先回去吧,也不用特意来接我们。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反正不远,青天白日不会出事的。”景行之看出景二牛的急迫,让他放心走。
景二牛说走就走,说了两句就大步往外走。
景行之拿着包子进屋,给柳方说了一遍,两人商量着等会吃完包子出去看看。亲眼看看,景为之和兰草到底怎么样了。
***
景行之交了房钱,和柳方一起走出客栈,朝着十字街走去。
到了十字街,却并没有看到人。
一问路人,知道是景为之家的厨郎夫夫找来了,把两个主人家努力哄回去,人刚走,估摸着还在记录呢。因为知道了景为之夫妻的本性,镇上人说话也没客气,一副看热闹快去看的模样。
柳方谢了一句,跟着景行之走向十字路的一个方向。
两人又走出一段路,终于看到了景为之和兰草夫妻两。
景行之不止看见这夫妻两,还瞧见了一个大胖少年远远地跟在这夫妻两后面,一脸嫌恶。兰草摔倒了,他也一副无关模样。
那少年长得很胖,有一对招风耳,又白又胖,身上穿着锦缎的衣服,一件够普通人家过一年。
这少年的形象,和景行之记忆里景大宝的模样十分符合。
景行之多看了他两眼,景大宝凶巴巴地瞪回去。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揍得你屁股开花!”景大宝心想自己心情已经很不好了,路人竟然还讨嫌,活该讨骂。
景行之淡淡扫他一眼:“我是景行之。”
景大宝猛地后退一步,避鬼神一样避开景行之和柳方二人。
他可是知道,他爹娘去了一趟乡下,回来睡了一晚上就成这样了。那些镇上人都传是景家老祖宗看不过眼,所以给了他爹娘教训。
景家的老祖宗为什么出手?肯定是因为他爹娘欺负景行之了啊!所以景行之在景大宝眼里,就等同于恶鬼一般,吓得他马上就想逃。
“你别过来,我和你没仇!”景大宝拔腿就跑,连和他爹娘离远点,怕丢脸都给忘了。
景行之觉得挺没劲的,直接停下脚步,对柳方道:“我们回客栈吧,我让人拖信给书院请个假,然后我们准备一下去县里报官。”
“好,这胖子也看得我难受。怪不得那些人说是厨郎夫夫哄走的,敢情这做儿子的怕丢脸不敢露面!”景大宝离得那么远,柳方看他心思看得分明。
“恶人自有恶人磨吧,他们两不就是这种人,如今养出来的儿子也正好,和他们一个样。”
景行之说着,心里真的觉得冥冥天意太可怕。
怕是景为之夫妻两想破天去,也想不到宠着长大的儿子,在他们失去理智后会这样对待他们,一如他们当初模样。
***
景二牛赶回村里,大肆传播了景为之夫妻二人疯了的事。
村里人都懵了。
“昨天来了我们村一趟,今天就疯了!”
“这也太巧了吧!好像老天爷长了眼睛一样!”
“老天爷那么忙,怕是顾不上我们村,说不定是祖宗显灵了?去祠堂看看!”
村长景百年听了,赶紧开了祖祠,给祖宗上了好的贡品,点了最贵的香,把祠堂还打扫一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好像祠堂有人来过一样。
一起忙完了祠堂的活,村长景百年听说小秀才还想要追究旧事,拍手同意了,请来村里族老商量商量,准备到时候一块去县里给死去的景母要个公道。
景二牛看着村长忙来忙去,有个念头没敢明说,但他相信村长大概也想到了。
景行之能请出老祖宗出手,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祖宗们喜欢景行之啊!
不喜欢,这么多年都没显灵几回的老祖宗,怎么会出手把景为之夫妻弄疯。景为之虽然过分,可村里也曾经出过这种人,没见过老祖宗动手。所以老祖宗们,肯定是觉得小秀才是值得庇护的。
景二牛不禁想到了传说中的状元,榜眼,探花等等的传闻,心里想着村里出个大官会是什么样。总之,他想得挺美的。
***
景行之和柳方回来的时候,发现村里人很奇怪。
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个人笑,有些人的笑轻松释然,景为之夫妻很惨,村里人很高兴挺正常。
可你笑得像是看见了银子一样,或者像是看见什么宝贝一样,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景行之默默地贴近柳方,和柳方对视一眼。
两人同样疑惑的眼神交汇,顿时心内更奇怪了。
一路和村里人打过招呼,景行之两人回到了屋子里。
柳方把院门关上。
景行之等他回头,就小声道:“他们看我好奇怪。”
没想到柳方也道:“他们看我好奇怪。”
“你先说。”
“你先说。”
“我来吧。”
“我来吧。”
景行之笑了一声,抢着定音:“我先来,他们看我和大宝贝一样,看得我心里发毛。”
柳方看着他:“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捡到个大宝贝。”
“那是我干什么了?”景行之发出了疑问。
柳方皱着眉,回忆着一路走来的村里人的表情,分析道:“就那对夫妻的事吧,跟景为之的钱财肯定没关系,村里人都很好。但肯定和今天的事有关,今天还发生了什么?”
“景为之兰草疯了。”柳方松开眉心,看着景行之笑了一下,自信道:“他们肯定把这件事和你联系上了。镇上传夫妻两是被我们村里老祖宗弄疯的,所以他们肯定以为老祖宗是因为你显灵了!”
景行之:……
第18章 贴榜
环水县县衙外人潮涌动,人山人海。
景家村的不少人都站在县衙外,伸长了脖子看向里面,偶尔遇到个别不知道的人打听,就把今天要审的景为之夫妻两的事科普一二。
景家村的村长景百年和两位族老,以及景二牛、柳方等人都站在大堂里面,可以看到大堂之上县令的模样。
大堂之中,在杀威棒的击打声和“威武”声中,县令贺志芳努力睁大了眼,听着外面吵吵嚷嚷。
贺志芳不高兴地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缘何来击鼓鸣冤?”
景行之头戴方巾,穿着一身蓝色襕衫,答道:“学生景行之,击鼓为母鸣冤。”
贺志芳“嗯”了一声:“那你把详情说来。”
“母亲于八年前去世,是因为兄嫂景为之和兰草二人故意导致丧命。他二人把母亲关在房里,拿走银子不给母亲请大夫,又将当时年幼的我关进柴房,这才致使母亲病亡。此事本是经年之事,但昨日兄嫂二人意外发癫,自己交代了实情。”
“此事本官也有耳闻。”贺志芳点点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人,走程序地问起明溪镇的镇长,“胡镇长,此事和景秀才说的可有偏差?”
胡镇长摇头:“回大人的话,并无偏差。这二人,已是自己承认了!”胡镇长手指着地上被堵住了口舌的景为之夫妻二人。
两人神志不清,还会抓挠衙役,所以干脆就给堵住了口舌。
见事情没什么异议,贺志芳拿起桌案上主簿吴青给他批的文书,说道:“那本官就直接判了。景为之与兰草因钱财之顾,谋害生母,罪大恶极。判景为之秋后处斩,兰草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回归原籍!”
“其家产有宅院两处,店铺三家。其中一处主宅,三家店铺均判给景行之,另一处住处,念在幼童无知,判给景大宝。”
景大宝和景为之、兰草二人跪在一处,听见自己的店铺没了,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哇哇大哭,声量惊人。
听见的一部分人还同情景大宝,小小年纪这就要没了爹娘。可不同情的更多,景大宝长得胖,个头也高,长得还有点着急,虽说是十岁可看着比景行之还大。两厢一对比,自然是景行之这么个没爹没娘长大的比较可怜。
景为之和兰草却都仍是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拼命想要挣脱人高马大的衙役,嘴里塞了麻布支支吾吾。
景行之看了眼哇哇大哭的景大宝,在退堂声里被村长等人围着走了出去。
景行之到了外面,对着柳方点了点头,示意顺利没有意外。
柳方看见了,就冲景行之一笑。
柳华抓住柳方的手,笑嘻嘻地凑到年轻鲜嫩的小哥儿耳边:“方哥儿怎么不对华叔姆笑,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柳方被闹了个红脸:“华叔姆,你别闹。”
***
前面热热闹闹,气氛融洽。
县衙里面关了门,贺志芳却是有些不满,他看向主簿吴青:“老吴啊,那宅子干嘛还给那小胖子,还有那三家店铺,近年明溪镇上店铺一直在涨。”
贺志芳以前家贫,眼界就比较小。何况环水是个大县,还有可以别他苗头的县丞一派,导致他捞钱都束手束脚。如今在江南之地待了几年,更知道享受了,就更想着钱了。
吴青哪能跟贺志芳说实情,难道说他背着贺志芳捞钱了。他咳嗽一声,解释道:“那个小胖子年纪小,大人把小宅子给他,美名肯定更佳。到时候三年期满,能平调附近的县是最好。”
环水不在江南最富之地,何况最富的地方涉及盐政和船政,根本不是贺志芳这种无根官员能掺和的。事实上,吴青认为贺志芳能到环水镇,都是走了大运,做了两年官都是吴明在给他掌控大小事。吴青自忖自己没天分继续进学,可脑子比贺志芳好使多了。
“唉,那个秀才也忒不知眼色,也不知道给本官一点孝敬。”贺志芳想到家里一屋子妾的花销,觉得心口有些疼。
“大人!”吴青忍不住大了声,“那个景行之在环水书院进学,明年中举是十有八九。他才多大?”
吴青要是贺志芳,肯定宁愿捧景行之一把。那样但凡景行之出头,都不会忘了吴青在最初的相助。可贺志芳做了两年管,满脑子都是钱,吴青懒得跟他说太多,只打算混完这三年就去找新的下家。
吴青低头不说话,任由贺志芳自顾自抱怨着钱又不够花了。
***
打完官司,景家村一行人说要坐船回明溪镇,只有景行之被丢下来了。因为,景行之要去学院读书,村长等人都拦着不让他回去耽误时间,希望他好好努力。
虽然目标没有给出来,可景行之知道这大概是“老祖宗”有灵的又一番脑补,光宗耀祖系列。
柳方看他一副小孩子不想去上学的样子,还特意留下来陪景行之在县里书院转了转。
花钱买了些新的笔墨纸砚,景行之又在杂书架子上摸下来两本书。一本相术,一本堪舆风水,那本相术书他特意折了一页,想着大概能用上。
买过书,柳方就坐船回去了,景行之一个人回书院。
***
景行之到学院里时,学院的夫子正在张贴红榜。每次考试的前二十,都会依序在贴好的红纸上写下名字,激励学子潜心向学。
吴明瑞挤在学子们后方,形单影只,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景行之走过去,拍下他的背:“明瑞兄。”
吴明瑞回头,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行之,你回来了。马上贴榜了,可惜你错过了这回的月考,不知道这回的第一要被谁拿去。”
看张贴前二十的榜单,那自然是爱看热闹的,和名列前茅的学子都会挤过来看。
景行之和吴明瑞刚说了两句话,前面有学子开始报名次。
“第二十名……”
“第十八名……”
吴明瑞一看贴名次了,就道:“行之,先看看这回名次吧,不然我光注意红榜去了,可能都听不到你说话。”
景行之点点头,他就当熟悉一下同窗们。
吴明瑞一脸紧张,景行之则是散漫地转着目光,落在一个又一个同窗上。
被念到名字的,有的神色欣喜,景行之想这个是进步了。
又一个懊恼地拍大腿的,这怕是落后了。
“第五名:朱达。”
这个名词一念出来,齐齐没了声音。
朱达一伙人整景行之的事,自然被学子们默认为技不如人,所以搞小动作。
可谁能想得到,朱达他们牺牲了一个李华穗,还把景行之弄得不能来考试,结果一直考第二的朱达自己掉链子了!朱达竟然只考了第五名,这可是吴明瑞这个跟着景行之看书的人一贯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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