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符真好。
他喜欢画符。
柳方自顾自乐了一会,才回神傻白甜地问景行之:“这是什么符啊?”
“灵通符,又叫引天地灵气通灵符,说不定还有别的名字。相当于电话,是用来沟通的一种媒介。”
景行之拿起符箓,收拢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一手铜钱剑,一手符箓,道:“符也好了,我们去后院做法事,你带上纸钱,再带上火引子。”
***
后院。
柳方听景行之的,将纸钱搭作三堆,一一点燃。
等到纸钱燃烧起来,柳方就退到堂屋通向后院的门口位置,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景行之回头问柳方:“你怕不怕?怕的话就关上门,待在堂屋里,等我一会就好了。”
柳方被问得一抖,但他坚强地摇头:“我看着你就不怕了。”
柳方其实很怕,但他还担忧景行之出事。毕竟生长在红旗下柳方可没见过做法事的场面,万一很凶险呢。
何况景行之说要找的是方哥儿,占用方哥儿身体的是他柳方。如果真的出事,柳方觉得自己留在这儿用处很大,肯定会比景行之有诱惑力多了。
景行之看他坚持要留,默认他留下。反正有自己在,不会出什么事。
转过头,景行之右手持铜钱剑,左手持灵通符箓,脚下踩着七星宫位,身法奥妙地移动身子。
景行之平稳地移动手腕,右手往前一探,红线串成的铜钱剑在三堆纸钱上的火焰上轻点。
顾忌邻里,景行之放低声音,轻喝道:“天圆地方,日月神光,道法玄妙,法归吾身!赦!”
景行之面色肃穆,双眼比之前亮上些许,语气低沉道:“今有男,年逾二十五,不幸遭横祸。机缘巧合,降你亡身,请显身一谈!”
话落,景行之将灵气灌进先前制成的灵通符内,将符箓往身前一送。
柳方只听得风声阵阵,再看去,在景行之身上,竟是多了一团白雾。
柳方牙齿打着颤,往外踏了一步,踏出堂屋所在的范围。紧接着,柳方又蹬蹬瞪地,往前连踏几步,把白雾看得更清楚。
要吃……就吃我吧……
柳方心中默念道,被白雾中模糊的人脸吓得整个人都在发颤,眼睛都闭上了,可想法还是根深蒂固地没变。
景行之肃然,问道聚集在他身前的方哥儿残留神念。
“你夫婿也在你后面去了,但他神念早散,弟子来不及问他。敢问你可是有什么未解心愿,不违弟子底线,都可替你为之。”
那白雾似乎意识不清,好一会才极轻声地回话,声音缥缈。
“只求来世,还是夫夫……”
说完这一句,那白雾好似耗尽了力气,人模样浅淡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草莓味螺蛳粉 10瓶;听雨吹风2瓶、流沙3瓶、云禅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暗恋已久
景行之先未说话,他掐动手指,推演方哥儿求的事是否违背他的行事底线。和其他同行中人七七八八的规矩相似之外,景行之还不行勉强之事。
方哥儿求来世还是夫夫,意思是要与少年再结姻缘。然方哥儿只是红线一头,另一头则是那没了声息的少年。景行之这番掐算,便算是变相掐算那少年之意。
若得了吉卦,则意味着两者都乐意,景行之便不算行了勉强之事,如此也不会把好事做成坏事。
景行之掐出吉卦,这才欣然点头,许诺道:“弟子可以略微帮衬一二。”
他看了眼白雾,又回头看了柳方,道:“小秀才也愿意,我才答允你的。”
那白雾里的人听见景行之这话,一下带了喜意,能看出模模糊糊的笑样子来。
景行之看一眼地上纸钱堆,其中一堆纸钱将要熄灭,他便道:“火堆将熄,再不散恐伤你神志,且散去!”
话说,景行之把手里的通灵符一抛,丢进火焰最小的纸钱堆里。
又一阵轻风涌动,那白雾在眨眼间散去。
景行之看着人消失了,上前拨弄了三堆纸钱堆,让纸钱燃烧得更充分。
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虽然气和磁场的说法更多,可景行之也知道世间的确存在很多神奇事物。
想到柳方胆小,景行之转过了头,打算安抚柳方几句。
这一看,才发现柳方抖成了小筛子,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不停动弹。
景行之眨眨眼,放轻了步子靠近柳方。
柳方双眼紧闭着,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站到了院子里。
景行之觉得奇怪,他仔细听,听清柳方口中说得是——“吃我……”
莫非是想到了鬼怪会吃人的传闻?景行之一边想着,一边伸开手,对着柳方喊了一声。
“啊呜~”
“啊啊啊!!”
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柳方惊叫着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人是景行之,一把跳起,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把景行之抱住,腿也盘在景行之腰上。
他缩着脖子,左右顾盼,声音发颤:“有、有有有鬼!我看到了白色的雾,里面还有个人样。”
景行之一手还拿着铜钱剑,单手托起人,见柳方虽然害怕但还算口齿清晰,有些好笑地说道:“那是方哥儿,不用怕的啊。再说了,他说话你听见没?”
“我听见了。”柳方抱紧了景行之的脖子,瑟瑟道“就是因为听到了,才更害怕了……”
景行之安慰小孩一样拍拍柳方的肩膀,跟他说:“我在呢,你不是我在就不怕吗?好了好了,不怕了。”
他这样说,柳方果然好了很多。
柳方缓过神,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也可怕得很!
正当柳方犹豫着要不要从景行之身上下来,那边院子外头亮起一束黄色的光,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柳方看那人影会动,指着那方向道:“景行之!行之!你后面有鬼啊!”
景行之转头一看,想说那是个人,可柳方抱得太紧,景行之顾着稳住柳方,还得藏好手里铜钱剑,就没说话。
院墙之外。
面色黑黝的景大志把手里的油灯一晃,露出他满是褶子的脸,不满地嘀咕道:“我怎么成鬼了,方哥儿你眼睛咋长的?我是大志叔啊!”
景大志是景家的邻居,本来都睡着了。他夫郎听到方哥儿的叫声后,摇醒他让他出来看一眼。
眼下景大志扫了眼,看见小哥儿死死抱住秀才公,羡慕道:“你们小两口感情挺好啊,抱这么紧,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刚刚方哥儿叫那么大声,我还以为出事了呢,衣服都没多穿两件。”
“没事没事,是看见个老鼠了,谢谢大志叔。平常方哥儿在家,劳您费心照看了。”景行之身后一把铜钱剑,怀里一个小怂蛋,礼貌周全地感谢道。
景大志摆摆手,打了个呵欠:“那我回了,你们早点睡。”
景大志瞧见了地上的纸钱,不过方哥儿有个朋友去世的事,他家是知道的。至于那朋友他们不认识,则被当成方哥儿柳家村那边的朋友给圆过去了。
柳家村里景家村得有二十里地,方哥儿姆家在那块,曾经因为好奇,回去过一两回,然后沉默地回来。
不过这些事都和景行之二人没关系。
景大志一走,柳方赶紧从景行之身上跳了下来。
柳方心情十分复杂,说道:“大志叔是个好人,可他是个耙耳朵,而且他夫郎是村里八卦王。”
“结论:明天有我们八卦流传在村里。”景行之接了一句,笑着弯腰去拔被自己插进地里的铜钱剑。
柳方看他这样就知道景行之根本不在意,钢铁直。要不认识了景行之多年,景行之还性向不明,柳方早就放弃了。
就是因为这个不明,让柳方一边心存希望,一边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一拖再拖。
柳方心里一梗,装出气哼哼的样子:“你当然好笑啦,回头你去回书院了,那些大婶、伯姆和叔姆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调笑我。”
景行之摸摸鼻子,心虚道:“这也不怪我啊。”
柳方看他耍赖,给他一个白眼:“那你解释一下,那一声“啊呜”,怎么回事?!”
那声“啊呜”响起之后,柳方吓得喊了出声。柳方睁眼的时候,景行之可就在柳方身前,铁证如山!
“这个……”这个真的怪我。景行之老实地想道,嘴上还十分有挣扎的欲望,转移话题道:“剪刀在哪啊,我答应方哥儿遗愿了,得给人家做个鸳鸯阵。”
“转移话题,当我看不出来嘛。”柳方转到景行之身后,手放在景行之肩膀上:“你背我去卧室,我被你吓得腿软。”
“上来。”
景行之弯下身子,示意柳方爬上自己的背。
等感觉到柳方搂紧自己脖子了,景行之把铜钱剑塞到柳方手里,两手的手腕圈住柳方的腿,背着他往卧室走。
景行之边走,边笑着偏头讨饶道:“我下回不装神弄鬼吓你了,我保证。”
景行之说话的时候,脸微微侧着,露出瘦削的脸颊。他如今的样子,比曾经的模样可差多了,不过肤色一样白净,眼神也是一样的。
柳方空着的一只手捏捏他的脸,心道自己确实得把人养胖一点,嘴上道:“我没生气了,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你不许笑,是真被吓得腿软。”
景行之赶紧把脸转过去,让柳方看不到,自个儿偷笑。
他头转得那么快,背还在抖,柳方气急败坏地往前动了动:“你是不是笑了!”
“没有,没有。”景行之否认,语气却带笑。
柳方又没说话了,景行之觉得肯定在后面翻白眼来着。
柳方脾气好,男生又比较闹,以前在宿舍的时候,他和另外两个室友闹腾起来,柳方就会无奈地翻白眼。不过柳方翻白眼的时候挺可爱,翻完了自己还会笑,代表着无奈而不是无语。
景行之感到肩上一沉,脖颈间有热气窜过。那热气弄得景行之有些痒,他就动了动脖子,自己在领子上蹭了下。
柳方看得暗暗咬牙,他到底是什么蒙了心,才觉得这个钢铁般迟钝的男人迷人得要死!
柳方想了想,认为都怪一开始景行之长得好看,他耽于美色。后来则是因为那场意外的交集,让柳方发现景行之淡淡的行事下,其实是颗火热的心。再往后,景行之温柔绅士的气质因为接触太多没了,但整个人鲜活起来,像个大孩子一样,可在柳方心里,怎么都是好。
换句话讲,是一见钟情,始于颜值,忠于魅力。
暗恋久了,总是有点累。柳方把头埋在景行之肩上,当做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第12章 睡大床
景家的屋子不多,也都不大。景行之背着人,走进堂屋,然后转弯,就进了卧室。
柳方从他背上跳下来,在卧室的小床边找了找,找出一把铁打的剪刀。
“你要剪刀干什么?”柳方把剪刀递给景行之,问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拿剪刀当然是剪头发。在我们头上各剪一束,我去盘成结,烧给方哥儿。”
景行之觉得古人头发长也有好处,在现代还要阵盘辅助,在古代直接头发就能盘出阵结来,方便了不少。
为了方便,柳方头发用发带全部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样的发式,只是更利落些。
他把发带解了,撩过一缕有点微黄的头发给景行之:“你剪吧,反正都是人家好不容易留的头发。”
景行之摇头:“后面的好,你转个背。”景行之摁着柳方转了个身,接着拿起剪刀,咔嚓剪下了一大缕长头发。
剪完了柳方头上的头发,景行之把剪刀给柳方,自己转过背。
“你来剪我的。”
“那我拆了你的发带剪了啊。”柳方眼睛动了动,手放到景行之脑后,解开他的发带。
柳方有些发怔,因为这一刻简直太诱惑他了,就像给一只猫猫薄荷,给一个渴极了的人一瓶水,给一个累极的人一个休息的机会。
结发为夫夫,恩爱两不疑……
柳方拿剪刀的手有些犹豫。
他垂着眸子想,剪两缕,藏一缕,会不会被发现?
“剪啊,就一点点,看不出来的。”景行之笑着催人,“快点剪吧,剪完了我们好睡觉休息。”不知道是因为二牛叔的衣裳,还是见了柳方,景行之连病都轻了不少,喝完热汤后更是浑身舒服。
柳方被催得心里一乱,稀里糊涂地就咔咔剪了两缕。幸好他反应快,不等景行之回头,就将一小缕头发藏进了怀里。
景行之伸手摸了摸后脑,转头把柳方手里的头发接过来,说道:“我把头发盘一块,烧了就完事了。”
“是嘛。”柳方心虚地低着头,说话有些偏小声。
景行之看他一眼:“你累了吗?说话有气无力的。那你先去刷牙洗脚睡觉,我马上就好了。”
“有点儿。”柳方赶紧点头,又看向厨房的方向道,“我去看下热水。”
柳方觉得自己现在太紧张了,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要是再在景行之面前待一会,这种状态怕是会被看出来,他们两人太熟了。
景行之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他忙起来就很专注,顾不上其他事。
柳方看他一眼,剪刀都忘了放,就走出了堂屋。他知道景行之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发现异样肯定会忍不住表现出来。所以,景行之应该是没发现什么。
骂了自己一句卑劣,柳方冷着脸进入厨房打理自己。
***
脚踩在木盆里。
柳方手里则拿着偷藏起来的那缕头发,目光微微呆滞。
他放空的脑子里,两个人念头在盘旋来回打架,好像要争个你死我活。他暗恋景行之那么久,如果结发同心真的有用?为什么不试试呢!柳方头一低,目光就落到了没撒手的剪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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