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被唬得一缩脖子,却仍强自端着仪态,试探道:“原说是个旺家旺夫的命格,如今又出了这许多的妨克出来,可见也不是个好的。索性也没正式下了明旨赐婚呢,且她还要在家里念一年经呢,咱家俊哥儿可多少岁数了,哪里耽搁得起呢。要我说,老爷刚刚就该回了陛下,各自婚假方是正理儿。”索性这一年间陈林两家的亲事是不必提的,皇后那里倒是大有可为。
陈老国丈见与老妻着实说不通,索性闭目养神,修起了闭口禅来。及至回了家,便直接去了温言解语的姨娘女娇女娥处,气得陈太太摔了满屋子的珍稀瓷器珐琅。
做戏做全套,拜别了帝王后,林珏回府便吩咐妻子冯氏收拾了一间小佛堂出来,将妹子团吧团吧塞了进去,并嘱咐其短时间内不得会客。
黛玉虽不明所以,到底素来听哥哥的话,便也安静地守在小佛堂。恰好头几日惜春托她帮着默一册经,她便沐浴更衣,潜心在佛堂内默起经书来。
冯氏自打嫁入林家,再是没有不满意的。她原就是因着倾慕林珏才华,方才央了堂伯帮忙筹谋,且不惜背上了逃婚的污名。嫁入林家后,上无公婆立规矩,下首小姑子又是个再和善不过的,姑嫂相处极是融洽。虽每月要去贾家给老祖宗请安,可老祖宗亦不是个难相处的,且隔了一辈儿,又是外家,再是教训不到她身上来的。更别说两位舅母,待她虽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却是叫冯氏十分的满意。
冯氏替林珏宽衣解带,换了家常的舒适衣裳,忍不住叹气道:“妹妹真是再好不过的人了,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性子又好,只这婚姻上却是颇有些坎坷。”女人家素来信些怪力乱神的,便忍不住劝道:“不若咱们正经请位有修为的大师来家里瞧瞧,别是哪里妨克了妹妹了。”
林珏摆摆,“不必如此,那位跛脚道人虽无甚名望,却是个真正的有些道行的。”
冯氏原瞧着那跛脚道人同他身边那疯癫道人有些个破落,心下难免不屑,只她素来爱重林珏,自是林珏说什么她便认什么,便道:“既是高人,何不请了家来,咱们也好好生招待着。”
林珏笑道:“这些样人素来都是高来高去的,瞧不上咱们这等俗世门第,既然破解之法有了,不过是一年时间罢了,咱家黛玉还小呢,并不着急。”
冯氏便不再多言。
没过几日,陈太太便亲自来了一趟林家,探望黛玉。
林珏原就防着陈家这一儿呢,便引着陈太太去了那处颇为僻静的小佛堂。彼时黛玉正在用饭,见着陈太太忙起身问安。
陈太太原就是专捡着这个时辰过来的,打眼一瞧,桌上不过一碗青菜豆腐,一碟儿腌萝卜条,外加一碗用了一半的黍米饭,尚还微微冒着热气,显现不是临时现弄的这么一出。
“林丫头先用饭吧,原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说着,便由冯氏陪着去了旁边的抱厦里说话。待黛玉用完了,方过来一同说话。
陈太太来,不过是瞧着林家有没有骗他家,也好拿住了林家的把柄,将来也好说嘴。随意应付了几句,便问起黛玉每日都做什么。这些林珏都是嘱咐过的,黛玉便道:“每日早晚念一遍经,别的时候都是抄经的。”
陈太太来了兴致,便笑道:“哦?且拿来与我瞧瞧。”
黛玉便看了眼身边一个伶俐的丫环,那丫环便去佛堂取了黛玉抄写的佛经来捧着给陈太太看。
陈太太笑道:“这写的是《地藏经》?”
黛玉应是。
细细看了一遍,新近抄写的墨迹尚还未完全干透,开头几篇已是早便干了,且装订成了册子的。陈太太心下惊讶,不想林家竟真的叫女孩儿吃斋念佛起来,莫不是林家小子说的都是真的?若是真的,她可是万不该叫这样的女孩儿进门的,没的妨克了自家儿子。好在娘娘那里已经有了旁的打算,陈太太面上便越发地和蔼起来,笑着对黛玉道:“我平日间亦常理佛事,正也差这么一册经书,你不若也给我写一册,可好?”
黛玉自然无可不应的,这“本愿经”本也没有多长,并不费力。只是,这“本愿经”乃是最寻常不过的经书,陈太太若果真一心向佛,哪里会没有这一册?黛玉心下疑惑,却也不会问出口,不过一册经书罢了,她并不觉为难。
说了会儿话,陈太太便起身告辞了。冯氏心下明白陈太太是干什么来的,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唯黛玉有下已生出了疑惑来,不知这未来婆婆演得是哪一出。她素来心思重些,又十分灵透,联想到哥哥突然叫自己在家吃斋念佛且不与外人相见,多少品出些许意思来。
这时紫鹃来回话,“姑娘,适才那陈太太身边儿跟着的嬷嬷借口如厕,我领着她去时,她偏闯进了佛堂。虽只是瞧见了一眼,便被我请了出去,到底也不知是个什么规矩。”
黛玉心下有了底,便道:“无妨的,也没甚可怕人瞧的,哪里的菩萨还不是一个样子呢,偏咱们这里便稀奇了?”
紫鹃听黛玉这话,似有些赌气,便不敢再多言了。
第102章 我很有钱
陈太太回了陈家,见到陈老国丈,被他一通训斥。“既然已经如此,何必去讨这没,难道你还惦记着这门亲事不成?”
陈太太恨恨道:“总不好这般轻易就放过了那小丫头,我去瞧了一趟,她竟果真在府里吃斋念佛呢,我还叫她给我抄了卷经,待这两日的就去取呢。便是她本没打算日日抄经吃斋,有我时时盯着,谅她也不敢瞒骗。待这卷经抄好了,自然还有下一卷等着她。”
陈老国丈知晓她心下憋闷,只得随了她折腾。原是想借着这件事,将恩科主考官的位置捏在里的,实在可惜了。“俊哥儿这也告假几日了,如今正是陛下用人的时候,他不紧着去搏个前程,竟还沉溺于小儿女之事上,真真是出息了!”
陈太太便替儿子辩解道:“咱家俊哥儿最是个实诚孩子,如今被这般欺骗,竟还不许他伤心两日了?”
陈老国丈最知自己太太,明理时是真明理,端的是大家气派,可不讲理时也真真的叫人头疼,大有市井泼妇之态。“他这也伤心了几天了,赶明个儿赶紧叫他去当值。你做母亲的也劝劝他,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这个不成了再寻个更好的便是了,若不是皇家公主年岁都不相当,咱家俊哥儿便是尚主亦是使得的。”
陈太太闻言便是一叹,“我哪里劝得动他呢?”
陈老国丈沉下脸来,“慈母多败儿,瞧瞧你竟把他惯成何等模样了?”说着,甩袖而去。
陈太太被气了个倒仰。
既是加的恩科,便不好撞上了春闱的,大抵这年前衙门各部封之前便要将一应事项打点妥当了。这恩科的主考,昭和帝御一挥,点的是一直在家“闭门思过”的九王爷景以彧。朝虽亦有大臣反对,提出种种不妥当之处,却被昭和帝一意挡了下来。四皇子年纪虽小些,亦被昭和帝派了出来,跟在九王爷身边看一看听一听。
转眼便临近恩科,京却忽地爆出了一桩丑事来,惹得皇帝陛下龙颜大怒。
这事件的起因,却是那御史贾雨村一纸奏折,参宁国府品威烈将军贾珍,竟将天家恩赏作价百万外卖,导致自家同族子弟不得享天子恩德。如今便有同族旁支的子弟,将事情捅到了御史这处。御史风闻奏事,自然要将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表上一表的。
一时满朝哗然。
先不说此次恩科专为朝五品以上有职有爵人家加赏,难免便要触动一些阶级的利益。自古庶族与士族便没有真正和气过,此番恩科,虽庶族之亦有恩享,到底还是士族这边占着大头儿呢。
如今庶族子弟繁多,奈何老子不给力,没能拿到那么多名额,便只能按着能力给配了。族多少有出息的子弟,竟只能白白地干看着了。而士族这边,家子弟纨绔居多,有出息者甚少,能排得上号的自然就更少了。无奈只得将名额让给族旁支有些出息的年轻人。到底有些族支或是已经没落了,或是关系远了,要么也有如九王爷这般几下不靠的。难免便有那等贪心的,想着这名额白白放着也是可惜了,便打起了旁的主意来。
有些人家尚好,起码便是作价卖了,也都是私底下的行径,等着人家拿着金银来家里求的,且都是有些个关系的人家儿。
可这宁国府倒好。贾家族支繁多,打先头荣宁二公起,统共便分有二十房,单单这京便住了八房。族子弟甚多,自然也不是全无出息的。结果因着宁国府人口简单,嫡系只这么几个人,要么便是有官有爵的,要么便是无甚出息的,里白白握着四个名额,又不舍得分出去,他家竟然将这恩赏做了商贾之事。
这且还不算,便是荣国府那边大老爷里握着的五个名额,亦叫贾珍这族长以族分配的名义要了去并卖与了旁人。自然,这是赦老爷的说法,贾雨村姑且采信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其实哪家主支里握着这么个金疙瘩乐意将其白白让给旁支的。且不说旁支人口繁多,这么几个名额,分且还不够分,给谁是不给谁是,没的得罪了人。有那精乖些的旁支,素日便会逢迎主支的,自然能得些便宜。可这便宜也不是白给的,自然也要真金白银的换来,到底也蒙了一层遮羞布的,说是旁支的“孝敬”。
除了有些远见的人家,哪家不这么干的。只是如宁国府这般直接开堂吆喝买卖的,也实在是忒少了。说小不小便也在此处了。你私下里如何,有哪个会去特特揪着你不放的,这般大张旗鼓,搞得阖京没有不知的,便实在有些过了。这说白了,就是将皇家的面子做了鞋垫子,忒恶心人了些。
昭和帝闻言自是大怒,当即就令人严查,这都闹得阖京尽知了,且还不是一查一个准儿。结果便是,贾珍降爵,贾蓉夺官,宁国府名额俱被收回,罚了一大银子,买卖名额的银两亦被充入了国。这也算是小惩了,贾珍贾蓉自只有谢恩的份儿了。
只是一道被收回了,还有荣国府贾赦的名额。虽不是他去买卖的这名额,到底其亦有他一份儿,皇家只是对他申饬,没下狠收拾他,已是皇恩浩荡了,还想着要回名额,那是做梦呢。
倒是贾政因着官职低微,又将仅有的名额给了嫡长孙贾兰,倒是没受什么牵连。只是贾母听说了贾赦干的糊涂事儿,又听说宁国府那边被降了爵,又是急又是气的,将贾珍父子并尤氏和贾蓉的续弦唤了来,当着家所有人的面儿,一通急头白脸的责骂。到底有了年岁,仍是病了一场。待恩科结束放榜之时,听得贾兰了进士,方才好些。
且说宁府的这一场风波,虽未牵连到旁的人家去,到底一些私底下有些猫腻的,忙忙做了遮掩,便是那等着添上姓名的名帖烂了,也不敢随意发出去了。
待得正式交递名帖,查验身份时,仍有些个不知所谓的门客幕僚一类的子孙在列,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具被攫夺了资格。到底名帖上也没写是哪家的,昭和帝不欲多做理会,只那花了重金买了这名帖的,难免便要去寻那些个主家或人闹上一闹的,此乃商业纠纷,应找相关部门解决,便不归皇帝管了。
因着是恩科,考试内容便与以往科举不同,只分两科,一科为试,考策论;一科为武试,却不是考校武功身的,乃是考行军列阵。试题内容活泛,并不拘于一个题目,便是试这边便有针对“士农工商”各业的。武试那边亦是模拟战场形势,考校考生的排兵布阵军事谋略的。
昭和帝从九王爷那里知道了这次的考校内容,亦觉新奇,再听说是出自林珏与薛蟠之,越发满意起来,赞道:“倒是两个精乖的。”说完,便忍不住咳了两声。四皇子见状,忙从太监接过汤碗,自己尝了一口,才服侍着昭和帝用了。
昭和帝面上隐有笑意,黑子皱起眉头,“皇兄也当保重自身才是。”
昭和帝摆了摆,笑道:“朕还不知自己如何么?你们都不必惦记。”又问起四皇子在宫外如何,黑子便捡着说了说,最后评价道:“可堪‘仁厚’二字。”
昭和帝越发地满意起来。
年底开恩科,进场,搜查,考试,封卷,评判,排名列位,一应事务下来,亦是大半个月过去了。由于此次恩科考试的内容与以往大为不同,九王爷同昭和帝商量过后,已是事先将规则透露了出去。试倒还好,以往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章,只武试那边,却是参考者甚多,令人满意者甚少。
试并无甚出奇的,倒是武试那边,出了个名唤傅邕尧的年轻人,其父原为江州通判,后病故,生母早亡,便依附嫁入知府房做继室的姑姑过活。如今那江州知府因着连年考绩俱是上等,已升入了顺天府做正四品的府尹,他便是走的其姑父的名额。因着表现极好,被昭和帝点为武试第一人,直接仍去了京畿营做了个品小把总。名曰:下放基层锻炼锻炼。
旁个人,便没有太过出彩的人物了。待得进士名单出炉,又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贾家原该欢喜的,贾兰不仅考进士,且名次十分靠前,林珏便活动了一下,把他仍去了清贵的翰林院,正好分到了薛蝌底下,很受其照顾。倒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贾环竟也参加了此次恩科。只是他名次靠后不说,还只是个同进士,不过亦有了补缺授官的资格。
先次贾环举时,填的是贾家金陵原籍的地址,他又是个庶子,名声不显,并无几个认得他的,喜报便直接送到了他预备考试,偷偷租住的一个小客栈里,因而并没几个人知晓。其实便是知晓了,恐也不会有几个高兴的。瞧瞧当年贾兰才几岁便了举人,贾家连酒都没摆的,还是林珏嘱咐黛玉给贾兰送了一份贺仪来,才有贾家几个姐妹跟着凑,在李纨那院摆了一桌酒,姐妹们权当贺一贺小侄子了。也怪道贾兰与贾环两个亲近了,贾兰那般不爱管事的,也会替贾环张罗张罗,都是不受长辈待见的可怜孩子啊!
今次恩科,却是林珏帮着贾环报的名,填的自然也是贾家在京的住址了。是以李纨央着王熙凤派的人才回来说兰哥儿了,那边便有两个着一身大红衫子的报录人骑马赶了过来,一路高呼着“某某了进士,排名多少的。”只来贾家的报录人又有不同,人家喊的却是“双喜临门,府里环爷兰大爷双双入榜”的话。
第103章 我很有钱
我叫薛蟠,经鉴定,应是这本书的主角。作为一个主角,我应该具备广阔的胸怀,足以撑船的度量。但是,有时候,我也难免想要抱怨几句:
作为主角的我,为毛最近一直在打酱油?(这实在是不可原谅的。)
为毛隔壁那个姓林的近期频频出现,且还收获了一波儿粉丝?(当然,还是没我多的。)
为毛我家黑子这个幕后大暴丝连姓陈那一家子的戏份都比不上?(虽然,我们确实是隐于幕后的。)
为毛我家“御狗”小霸王仍然在打酱油?(对汪,究竟是为啥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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