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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就觉得那神像隐约活泛了不少，明明是泥塑的，唇角却似乎比上回弯了一些。
风清道：“神像塑完不会变的，大概是换了尊新的？”
顾雪生老神在在地挥了挥手，讳莫如深道：“相由心生嘛，许是地藏王菩萨也有高兴的事呢？”
长生只是淡漠地望着他，沉声问道：“你近日很高兴？”
顾雪生笑嘻嘻道：“那可不，公测在即，我们游戏部成绩斐然，宝哥说收益好就要给我升职呢！这都快过年了，长生副总难道不高兴？过年还有年终分红呢。”
长生无语。
地藏王阁下因升职分红欣喜太过诡异。大约说的并不是实话。
佛道本为两教，他乐意隐藏身份游戏凡间，长生也没有多作评价。
紫微却因此陡然想起还有分红这事，愁的不得了。
元旦前一日，铜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一早起来，整个七星广场一片银装素裹，紫微推开窗便惊喜地叫了一声。
雪还未停，扑簌簌如鹅毛，落在手心的雪花晶莹剔透。
从紫微有记忆以来还没见过雪，南方城市更甚少下这样大的雪，他耳边听着小白在客厅呼朋唤友要下去打雪仗，忍不住意动，掀开被子问长生要不要同去。
长生今日难得没有早起打坐，精神好像也不是很足。
紫微看清他模样心里就是一惊，瞬间忘了打雪仗的事，探了探长生额头：“没烧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长生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靠在床上微微摇头，“无事，莫要担心。”
紫微怎么可能不担心。
在他印象里，长生壮的像头牛，大冷天在外骑鹤潇洒都不会受凉，好像永远也不会生病。
紫微忙不迭地去给他煮了姜茶，又找来体温计，不顾长生意愿，硬要给他量一量。
万一是低烧他没发现呢。
可体温计显示正常。
“大概只是小感冒？你想不想咳嗽？鼻子堵么？”
长生仍是摇头。
紫微怕他靠得不舒服，把自己的枕头也垫在他身后，躺回床上握着长生的手，“或者你再睡会？我陪着你吧，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过会还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看看。”
长生唇角弯了弯，由着他靠在自己身旁。
房间里的空调还是没有修好，紫微的手并不暖，相反因为刚刚摸了窗台上的雪还有些寒凉，长生却不愿放开。
沉寂半晌，他忽然问道：“道士们何日开会？”
紫微拿起手机看了看备忘录，“后天，地点定在玉城，就徐道长家的道观。你想去？”
长生：“嗯。”
紫微便笑：“那好办，他们反正要请神仙们过去，都是咱家员工，让徐道长带着就行。”
他掖了掖长生的被子，玩笑道：“可你现在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可不敢跟你出去，得你好了才行。”
长生转头，目光熠熠地望着他，轻声问道：“紫微，若我……”
他想问，若我消失了你可会伤心。
但心念一转，紫微并不记得过往，如今自己也不是他什么人，充其量只是个普通员工，或许因为能够为他弥补灵力被他格外看重，却没有多亲密的关系。
“嗯？若你怎么？”
“……若我回家，你可会给我写信？”
紫微眨了眨眼，“为什么要写信，不能发信息打电话么？现在邮局还收信件的？”
“……”
“你家里催你回去啦？那就回去呗。呃，你要回去多久？先说好，过年只放七天假的，你要旷工的话我就……好吧，只给你发基本工资，奖金就不发了。”
长生眸色沉了沉，低声道：“若我再也不回来了呢？”
紫微一僵。
从他把长生带回斗转星移那天起，就从来没设想过长生有一天会离开。
现在想也来得及？
如果长生一走不回，那又是个什么情形？
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店里少了个雇员，他没了个充电宝。雇员随便补充个就成，没有充电宝就自己多休息呗。
心中却莫名不舍。
可长生和他不一样，他有家人，有朋友，以后也要娶媳妇的，不可能在斗转星移打一辈子工。
紫微装作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那我就把你股份私吞了，假装从来没认识过你。”
长生哪里看不出他笑容有多勉强，没有揭穿，只问他：“你可曾想过要与何人共度一生？”
紫微当然想过。
“肯定是黄蕊蕊那样的小仙女啊！可爱善良又温柔！唉，可惜人家是当红小花，粉丝和爱豆要保持距离的，我也高攀不起。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个妹妹啥的？你不会真有妹妹吧？！”
只字不提长生。
长生薄唇紧抿。
“诶？你怎么突然不大高兴了？你是黄蕊蕊黑粉？！”紫微连忙松开他手，严肃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你不能看不起我女神！我跟你讲，你要是去微博黑她，兄弟都没得做！”
长生：……
“……你不曾考虑过身边人？”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紫微却皱了皱眉，再次摸他额头，莫名其妙道：“你清醒一点啊，我们公司就两个母的，不是吊死鬼就是王老太，还人鬼殊途，我没有那么重口味好么！”
长生几乎要背过气去。
又听紫微沉吟着道：“不过要是你的话……唔，你要是女孩子我也能凑合下……诶，你不会是祝英台吧？”
长生不知道什么是祝英台。
紫微：“就是那种长得贼像男的，女扮男装谁也看不出来的大佬。”
他说着，伸脖子悄悄打量长生胸围，惆怅道：“可你也不像啊，哪怕发育的再不好，总不会平成这样……算了算了，我以后肯定是相亲的命了。到时候相到谁是谁吧。”
长生：……
他突然就不担心这次劫难了。天界消失如何，神界大战又如何，他是肯定会活下来的。
就紫微这个态度，他死了都能给气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瞒你们说，我上章只发了八个红包。
感情线开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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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求婚
长生昏昏沉沉了一天也不见好。
紫微也不敢放任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除了中途出去几次端饭送水，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晚上快跨年的时候，七星广场烟花齐放， 他就扒着窗户看。
长生心中虽高兴他愿意陪着自己， 却不希望他错过喜欢的活动， 低声问：“不下去看？外面似乎很热闹。”
紫微回头冲他笑， “在这看视野更好。”
夜空中万千烟花齐放，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耳畔都是广场行人倒数新年的欢快叫喊。
雪还在下，窗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手摸上去比松糕还软。紫微起了分玩心，赶在他们倒数到“一”之前团了个小雪人，笑眯眯地捧给长生：“新年快乐！”
长生目光深沉。
“紫微。”
“嗯？”
“过来。”
“哦。”
紫微怕雪冻到他， 只将雪人摆在床头柜上，凑到长生跟前， “要喝水？”
长生摇头，“伸手。”
紫微疑惑地伸出只手。
长生起了起身，左手握住他手掌，右手不知从哪拿出枚玉戒， 郑重地戴在了紫微中指上， 大小分毫不差。
紫微：嚯！！！
他对着灯光看了看，玉戒色泽莹润，暖白通透，镌刻着优美复杂的纹路， 单是戴着便觉周身暖洋洋的。是个宝贝啊， 肯定能卖好多钱！
紫微笑弯了眼睛，又想到什么， 不好意思道：“呃，我没给你准备新年礼物，这不合适吧？”
“无事，你喜欢便好。”长生神情温和，甚至笑了一笑。
他听柳潇白说过，凡间求婚是要送戒指的，他送的的确不符合时机，只是唯恐再不送出去便没有机会，届时必将后悔一生。
可紫微既已收下，是否代表了……
就听紫微美滋滋地问：“你真好！多少钱买的呀？你跟我说一声，我心里有个数，回头转卖别亏了。”
长生：……
长生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给紫微气的喷血全赖他心理素质好，脸上冷的都快结冰了。
紫微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太过那啥，讷讷道：“别气啊，我开玩笑嘛，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会好好留着的。”
讨好地拍了拍长生胸膛。
长生怀疑他或许不懂自己的用意，提醒道：“这是戒指。”
紫微摸着手上的玉戒直点头，“嗯嗯，我不瞎！”
长生嘴唇微动，直觉他还是没懂，却私心地不愿再过多解释，把话咽了回去，无奈道：“睡吧。”
紫微关了灯，哧溜爬上床，玩了几分钟手机就贴着长生准备睡觉。
夜色深沉，窗外烟花未尽，民众们久久不肯回家，四处闹腾，声音模模糊糊地响在街上。
紫微没心没肺，没多久就陷入梦乡，长生便拥过他，继续淡漠地望着天空。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雪花纷纷扬扬，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更远处。
神之间的战争已随着新年钟声悄无声息地开始，待本体阵亡，他这化身之躯也当消弭，只怕这几日，已是他能陪伴紫微渡过的最后时光。
……
第二日一早，紫微惊喜地发现长生好了。
元旦是法定节假日，这天鬼工不上班，店铺也不开张，一堆人懒洋洋地聚在客厅准备吃火锅。
徐道长吃不了辣，紫微几乎是屈辱地架出鸳鸯锅。
“人生不吃辣有什么劲啊！”紫微叹道。
“我们修道之人不追求口腹之欲。”徐道长说的仙风道骨，一抬眼见风清将清汤里的素毛肚都捞完了，急忙喊道，“逆徒！给为师留点！”
风清打脸师父成功，笑得蔫坏，分了一半给他。
徐道长一口素毛肚吃下，熨帖不少，端着碗筷巴巴等金针菇烫熟，“怎么不请神官们一起吃？”
小白吃着林子深喂得牛肉，嘟嘟囔囔道：“早上我去喊啦，他们沉迷电视剧不肯出门，都熬出黑眼圈了。天蓬真君说破军星官都两天没睡啦。”
徐道长：……
行叭。只要不误了明日的大会就好。
徐道长今天也不肯正视神官们的缺点。
红汤很快滚了，紫微从林子深筷子下面抢出一勺羊肉给长生，“多吃点，你刚好。”
长生吃了两口，辣的嘴唇微红，却还是坚持吃完。他本也是不怎么吃辣的，可既然是紫微给得，毒药也要吃的。
倒是风清瞧见紫微手上多了点东西，诶哟哟夸道：“店长这玉戒怪好看的！”
修道之人常有法器傍身，法器从项链戒指到铜钱剑不一而足，这玉戒一看就不是凡品，上头纹路复杂古朴，像极了古籍里的护身符纹。
紫微嘿嘿一笑，“长生送我的。”
风清顿时筷子都夹不稳了，好好一块豆腐掉下来，被徐道长眼疾手快接到碗里。
大家也讶异的不得了，各自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
都从别人眼里看到了“哇这么快的吗”的意味。
戒指么，自己买的叫首饰，别人送的叫求婚啊！
店长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订婚了？！
小白憋了半天，眼眶里都蓄了泪水，可怜兮兮地问：“紫微哥，那你以后还跟我们住一块么？”
如果紫微哥嫁人了，是不是就要跟长生哥走了呀？
紫微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小白怎么问这种话，但小白脑子不比寻常人，他也没多想，温声道：“当然，我们是一家人，什么时候你要娶媳妇了咱们再分开住呗。”
小白立刻破涕为笑：“我才不娶媳妇呢，我要一直和紫微哥圆圆住一块！”
林子深：……
林子深哑声问：“那我呢？”
小白：“哦对，还有狗蛋！”说着又苦恼了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你总是跟我挤一块不好吧？要不你偶尔来住住就行？”
林子深有点心塞。
刘大壮闷不啃声地偷吃酱料，都不屑瞧这一桌人。
两个笨蛋喜欢上另外两个笨蛋，还有三个笨蛋吃瓜都吃不明白，啧。
得亏它不会说话，不然光是嘲笑他们就能笑半小时。
刘大壮觉得自己简直是整个斗转星移的智商担当。
长生对林子深的处境深有体会，因同病相怜动了些恻隐之心，看他被紫微抢了好几次食物放在自己碗里，默默吃完同紫微道：“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紫微早就吃饱了，赶紧放下筷子。
外头大雪纷飞，这在南方可不多见，紫微昨天就想去试试踩雪的感觉了，哪会不同意。
“等下。”临出门，紫微喊住长生，从柜台里掏出个快递包，拆开来，里面是条铅灰色的长围巾。
“嘿嘿，补给你的新年礼物，昨晚刚下的单，他们送的还挺快。”
他把羊绒围巾绕着长生脖子围了一圈，退开几步看了两眼，感觉跟长生挺搭，心里夸了句自己真有眼光，这才带着长生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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