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形貌和自然的嬉笑怒骂却也不像。
不等赵浅做出决定,傅忘生先道,“阿朵是被站点带走的,要找她并不容易,再说可以等她回来或自己找上门的事,我们也不必费这个心……不过你刚刚提起的翠花既然是这里的村民,想要见上一面应该不难吧。”
“不难,”赵浅稍一点头,“我知道她在哪里。”
当初进站点时,阿朵是第一个出来迎接的,自然就会成为乘客的重点关注对象,而翠花与她如此相熟,分的一两分的目光已经足够乘客在这种情况下精准找人了。
赵浅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翠花时的地点,那时候翠花手边放着一盆准备去洗的衣服,现在想一想,那一盆衣服中男女老少的都有,甚至有件非常符合莫勒的审美,跟他身上的这件也没多大差别。
愈发宽阔的村寨又经过动静巨大的挪动,所有的地形都有了变化,可惜它的对手是赵浅,此人早就将站点这点心思拿捏的分毫不差,别说找一个活生生会走会动的npc,就是随便哪间屋子里一个巴掌大的摆件,他都知道在哪儿。
“既然称之为npc,还是非功能性npc,她的行动轨迹就是可预测的,无非是从一个固定地点走到另一个固定地点。”赵浅道,“既然翠花需要洗衣服,河边必然去的多。”
不仅是洗衣服,村子没有电当然也不通水,家家户户更没有凿井,全靠着天水与这条河养着,吃喝都指望它,所以在这条河的周围其实能碰到很多人。
“那这样,我们去找翠花,问她一些事情,卫城东,你留下陪着莫勒,顺便等一等包玥玥和李潇。”傅忘生道。
他始终不是很放心卫城东这个刚刚加入进来的新人,所以能与他分开还是尽量分开……卫城东也比较听话,愿意遵从大佬的安排,虽然本质是他眼力劲太差,看不出傅忘生的私心。
赵浅与傅忘生找到翠花的时候,她那盆里还放着昨天的那几件衣服,连堆放的顺序都没变,行动模式很明显的僵化,也就是说不管这些衣服干不干净是不是需要洗,翠花每天还是会带着它们来河边涮几下。
Npc被乘客拦截时,就像另一部分的程序忽然被激活,恢复成了一个“人”的身份,她笑盈盈地看着赵浅,“我还记得你,我家阿朵呀,很喜欢你哩。”随后翠花又向赵浅的身后瞧了一瞧,脸上瞬间有些红,“这位新客人却没见过。”
翠花这话说的,好像赵浅是阿朵的类型,而她却更喜欢傅忘生。
姓傅的花花公子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小声对赵浅道,“我来跟她搭话吧,会简单一点。”
这就跟游戏里面的好感度差不多,赵浅在翠花这边若是一般,傅忘生就算是良好,能触发的剧情自然也就更多。
赵浅退开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傅忘生,并示意他速战速决,天已经擦黑了。
傅忘生与赵浅重逢时,自行营造出了风流不靠谱的假象,但实际上他与旁人相处,却先拿出几分疏离与尊重,这样恰好的距离让翠花的羞怯更明显,甚至还低头捻了捻耳垂。
“……”赵浅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兴许涉及隐私,你若不想回答可以摇头,我不会强迫。”傅忘生有礼貌的令人发指。
翠花自然是点了点头,她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不过你要问我问题,我也要问你的,若我说实话,你也不能撒谎。”
这姑娘坦率的一面倒跟阿朵十分相似,傅忘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反正他不亏。
“你家里三个孩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傅忘生开始问。
翠花没有否认,甚至补充道,“我弟弟可聪明了,就是妹妹……”翠花小声,“她有病。”
前一天,翠花跟阿朵还吵吵闹闹,相互揭着短处,跟寻常姐妹差别不大,这会儿翠花却好像忘了那时候的快乐,非常严肃的指出阿朵“有病”的事实。
她又道,“老二拼命读书,就是为了治好她的病。”
“阿朵有什么病?”傅忘生继续问,然而翠花却抿嘴道,“我已经回答你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该我提问。”
傅忘生挑眉笑道,“好,你问。”
这村寨怕是没遭到灭顶之灾前,各个坦率,所以翠花一开口就是,“你有妻子吗?如果没有,不如来我家提亲吧,我觉得你很好。”
就算傅忘生脸皮寸厚也一时尴尬,赵浅作为旁边看热闹的,却满脸幸灾乐祸,以及眼神示意他快点回答。
“这……姑娘,我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我很喜欢他,所以必须拒绝你,”傅忘生思考片刻后说得相当明确,又重新介绍赵浅道,“这位就是我的心上人,跟你一样,我也觉得他很好。”
翠花又多打量了赵浅几眼,似乎很快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好吧,若你们觉得在一块儿开心,我也不会强求。现在回答你刚刚的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阿朵有什么病,不过村里人都这么说,我知道的是阿朵曾经试图杀了我……若她没有病,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她很好的。”
翠花和阿朵的年纪相差并不是很大,可能只有三四岁,至少外貌上不太看得出来,倘若莫勒说得话没错的话,翠花的死亡能用上“夭折”两个字,那阿朵就更小了,这么小的孩子试图杀人?怪不得都说她病了。
可惜的是莫勒专业不对口,就他诊所的摆设和解剖尸体的手法,这是个外科医生不是神经科医生啊。
不知为何,赵浅首先想到的不是在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手底下该如何完成任务,而是经常出现在他周围的那个小女孩……
那女孩是被人用筷子插进喉咙致死的,现今存留不过数据,说是鬼也不为过,而杀她的人赵浅知道自己也见过,就是那位凌驾在系统之上的少年。
“还有什么问题吗?”翠花又道,她狡黠的笑容挂在唇边,看起来却没什么恶意,“那现在轮到我了……我刚刚说你很好,但你却拒绝了我,我后知后觉有些不服气,你得夸夸我。”
“……”傅忘生由衷觉得翠花是个可爱的人。
最终他们从翠花这里还是得到了不少线索,而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十四的月圆皎洁,十五却不知为何欠缺了些,漫天星子寥寥,反而是云多而厚重。
站点没有像前一天似得逼迫乘客们找到正确地点才能吃饭,毕竟村里的饭点越来越少,倘若一天管两顿,明天中午大概就没桌子提供了,还不如将这种折磨乘客的方法省着点用。
而赵浅正在不动声色的嘲笑傅忘生,“‘姑娘倾国倾城,一见难忘,再见钟情’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傅忘生只好无奈地摇着头,“我说早就想好了,打算以后给你听的,你信吗?”
“……”赵浅与他大眼瞪小眼,并因为记忆力太好,将傅忘生那些话一字不漏的想起,并生生打了个寒战。
“事情基本上都能串起来,就等阿朵出现了。”赵浅决定将话题重新扯开,他问傅忘生,“你觉得还要多久?”
傅忘生借话调戏了赵浅心情大好,“我觉得不会晚于惩罚结束……不如去等着?”
第127章
站点就算将阿朵甩得再远,也不可能将她移出站点之外,并且由于阿朵的特殊身份,甚至不能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将她与莫勒分隔开的形式非常简陋,倘若阿朵想,她随时可以回来。
只是,经过了记忆的洗礼,阿朵有些犹豫,她还不清楚自己是个神经病,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求莫勒杀了自己。她想起来的东西还是有限,比不上乘客东奔西走从其它npc手里拿到的拼图完整,更何况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谁会愿意相信自己是个纯粹的坏人,一点年纪就想着送家人上西天?
阿朵出现的时间比预测的晚了一点,不过包玥玥她们也被惩罚绊住了,至今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所以还是让阿朵占了先。
她也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甚至她原本一个还算美好和谐的家,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阿朵时常被这些想法所累,乃至到现在都没办法真真正正做个置身事外的神明。
不过有趣的是,阿朵的这次出现并非一个人,乘客们就算没能找到线索,他们的视线也会陆陆续续回归到这位关键性npc的身上,这就跟做数学题差不多,所有公式都想不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盯着题干,试图乱写几个过程或答案混点步骤分。
加上从玻璃墙外就开始跟着赵浅他们的,大部分乘客居然都聚集在了一起,彼此遥遥望见时还挺尴尬的。
那位爱好夏威夷花衬衫,永远一副醉鬼模样的男人也不见外,他可能是觉得彼此看不顺眼,吵过几句就算熟悉甚至是朋友了,因此非常自然的将手往赵浅肩膀上一搭,“怎么,npc有老实交代什么吗?”
赵浅眉头一蹙,肩膀沉下去将他的手抖落,傅忘生更不客气,直接钳制住了男人的手腕,拧得骨头缝”嘎嘎“作响,倘若不是男人喊着”疼疼疼”将手紧急往后缩,极有可能直接给掰碎了。
自进入这个站点以来,这男人已经先后在李潇和傅忘生的手底下吃过亏,这样尖锐的疼痛虽不至于让他酒醒,却也恢复了一点理智。
他骂骂咧咧得往后退开,看着傅忘生的眼神有些不善,傅忘生折腾完他之后,就随此人自生自灭懒得再管,反倒是赵浅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目光,着实将他吓到了——
那是一种毫无道德底线的目光,这男人总觉得自己再有什么逾矩,赵浅就会将自己的手直接剁下来。
不过警告之后,赵浅却没有藏私,他本来就无所谓乘客们能不能都活下去,各凭本事的任务中谁也不是救世主,只是掌握线索的人越多,站点被围攻的几率越大,致使它有苦不能说,只能吃哑巴亏却是赵浅心头好。
因此他开口道,“我们找到了第二位神明,准备送他升天。”
“……”酒鬼一时没能明白,他揉着手腕一脸懵逼“啊?怎么还有一位?”
这酒鬼尚未反应过来,其它乘客的目光却多集中在莫勒身上,毕竟这些npc看来看去,也就眼前这个脸上有疤的符合“过度诡异”的标准,有这个潜质。
正当沉默时,关在惩罚中的两个人像是从撕裂的空间中忽然被人丢了出来,包玥玥的小臂血流不止,有一道狭窄但很深的伤口外翻,几乎能看见白骨,而李潇比之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潇伤在脖子,伤口很多很小,不过再有毫厘相差,她的气管与动脉都得遭殃。
摔出来后,包玥玥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卸力,她脸色苍白地咒骂了声,“艹,再沾一层灰,非感染不可。”
不过就在她迫不得已要用手臂撑地,防止将头撞出个脑震荡时,李潇在旁边以掌心垫着,隔开了包玥玥伤口与泥土的直接接触。
与傅忘生搭档的时候,包玥玥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傅忘生虽是个多情温柔的绅士,但他引领新人就当真以“引领”为主,除非危及生命,不会事事迁就顾及,自然也不会像李潇这样护着包玥玥。
“谢……谢谢。”包玥玥很少这么诚恳,她就着摔倒的姿势扑向李潇,“我从哪儿淘到你这么个宝贝。”
“……”李潇伸手,将脏兮兮的包玥玥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去。
“既然已经回来了,天色也不早,快点将任务结束了吧。”赵浅开口道,“已经耽误很久了。”
“结束任务?”包玥玥掸了掸身上的灰,李潇已经找出酒精和消炎药以及止血绷带,在给她处理伤口,所以包玥玥得空又道,“我们遭受惩罚时间也不长吧,你两又找到什么关键信息了?”
随着包玥玥的话音,周围还算融洽的氛围忽然急转直下,先是阿朵发了疯似得一把抓住卫城东,卫城东因为守着莫勒的关系,离阿朵也最近,这骤然一下根本没机会避开,喉管直接被捏住,几秒就呼吸不过来了。
而后乘客们也受到了不知名的影响,逐渐开始自相残杀,就连李潇也是手上一重,止血带勒得死紧,已经超过了安全值达到了绑半个小时就坏死需要截肢的程度。
但也亏得李潇不是个普通人,她的心思异常坚定,用赵浅的话来说就是“若是其他人有李潇的经历,一定会疯,但李潇却仍旧活的像个人。”所以李潇被影响的程度相对来说不高,还没想着顺手拔起腿上的匕首就冲包玥玥扎过去。
但包玥玥的情况却比李潇要糟一点,她将受伤的手臂抽回,半个胳膊横亘在李潇的脖子上,从上而下的将其制住,不过好在没下杀手,除此之外,其它乘客大部分都扭打成了一团,跟不共戴天似得,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赵浅和傅忘生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npc以及站点影响并左右着乘客思维,不过这次波及的部分是情绪,而且有明确的起源——
阿朵那种忽然而来的疯狂就是起源。
周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具有煽动性的情绪,那是一种无由头的愤怒和憎恨,这种情绪甚至没有针对的目标,阿朵纯粹是不喜欢眼前所有的东西,要将其全部毁掉才舒坦一点。
“我去阻止乘客,势均力敌的再这么打下去,估计到最后力竭,得用揪头发吐口水的方式结束……”傅忘生道,他私下看了看,心里并不着急。
乘客们虽然都在拼命,但谁也不能碾压谁,半斤八两的,打个三天两夜估计也分不出胜负。
赵浅点点头,“那我去给疯子拴上锁。”
疯子就是阿朵,而这个锁放眼望去,只有站着不动的莫勒能够胜任,倘若当初真是他动手帮阿朵掉在房梁上,加速了她的死亡,那阿朵骨子里就应该还记着当时种种,情感更为复杂,也就能冲淡现在这种极端氛围了。
卫城东被掐得喘不上气来,双手无力地抓着阿朵前臂,但明显没什么用,他双唇发青,已经有了窒息的先兆,而赵浅却没管他求助的眼神,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卫城东双眼一闭,即将英年早逝才有股利风刮面而来,阿朵手一松,卫城东立刻瘫在地上倒抽一口气……
四面八方闹腾出来的灰尘倒灌,卫城东咳得喉咙里都有血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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