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个帐篷能把自己五花大绑,也真是没谁了。
方达好不容易把陈凡解救出来,帐篷撑杆也被他踹断了一根,搭起来松松垮垮,总是要倒的样子。
楚云霆跟他的柱子哥走一路打一路,无论从露营选址到帐篷搭建,就没有一件事能搭成共识的,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算把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帐篷给搭了起来。
两个人什么户外生活经验也没有,只好守着节目组发的200ml矿泉水,啃着压缩饼干,凄惨的样子,自带二胡配乐。
“回去我就把你给开了,啥都不会,养了个傻子。”
“我谢您!赶紧开了我,终于不用伺候傻子了。”
“你丫才傻子!”
“你鸭子傻子!”
俩傻子又打起来了。
许艾特蒙着塑料布,生无可恋、生不如死、生……生气!
都特么有帐篷,轮到他给块塑料布,什么造型啊,挺别致啊!
倒霉经纪人肯定吃了节目组的回扣了,接的都是什么倒霉工作。
牧仁哥凭他游牧民族的基因记忆,采回来一堆蘑菇,煮了汤,好歹吃饼干的时候不会被噎死,不过许艾特倒是挺怕被他毒死的,非要看他喝过没有七窍流血才肯喝。
简陋无比的晚餐之后,两个人蒙着塑料布对坐。
“你有幻觉吗?”许艾特问。
牧仁哥:“没有。”
“那,头晕吗?”
“不晕。”
“恶心吗?”
“不恶心。”
“涨肚子吗?”
“不涨。”
“那有没有感觉嘴唇麻麻的?”
“……能不能闭嘴?”
许艾特闭嘴。
一分钟后。
“胃疼吗?”
“……我真后悔没采点儿有毒的毒死你算了。”
一顿野餐,千般滋味。
沈若川到睡觉时还在回味难得的野味,简单粗陋的食材,在陆离的手里幻化成神奇佳肴。
他们的双人帐篷又暖和又宽敞,一白天的折腾,两人都很疲惫了。
林间静谧的夜,有鸟虫低低的吟唱,像是天然的摇篮曲,哄着两个人很快就陷入沉睡。
万籁俱寂,墨蓝色的夜空如同黑幕,一顶小小的帐篷被笼罩在山林巨大的暗影下,仿佛被一场悄然而至的阴谋包围。
凌晨两点半。
帐内持续录制的摄像机,红色指示灯忽然毫无预兆地闪烁了一下。
帐篷外好像起风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贴着地面,从四面八方袭来,像许多毒蛇在草地上滑行,令人毛骨悚然。
陆离上一秒还在梦中,下一秒就警觉地睁开眼睛,他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本能地侧过身子去抱沈若川。
沈若川仍在睡着,被陆离一抱,朦胧地唤了一句:“嘎嘎,你干嘛……”
“没事,我上厕所。”陆离顺势把他带入怀中,安慰般地亲了亲他柔软的头发。
沈若川循着他的气息把头扎过来,再次睡着,呼吸平稳均匀。
陆离维持着环抱的姿势,同样也是护卫的姿势,闭上眼,仔细地听外面的动静。
风停了,四周恢复了宁静。
陆离安抚好沈若川,拉开帐篷,刚刚探出身子,无声无息无预兆,一把冰冷的枪,带着乌黑的光泽和凶残的气味,直接抵在陆离的头上。
“久违了,陆哥。”
说话的人,从头顶到眼皮,一道骇人的狰狞疤痕,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分外狠戾。
陆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雷子,最后还是跟了宁厉了?”
疤脸的雷子咧了咧嘴:“陆哥,你也知道,我家里开销大,根叔他老人家给的那点板子,不够花。”
陆离指了指抵在他头上的枪:“这是准备送我走了么?宁厉这么快就不想玩了?”
雷子没回答,对旁边的手下说:“把里面的带出来。”
说话的瞬间,陆离的眼神凶光狂暴,灼灼地燃亮黑夜,他修长有力的手迅雷般出击,钳住那只拿枪的手,小指勾扣保险杆,拇指直接插进扳机后方,待对方反应过来,枪已经在陆离的控制之下,不能射击了。
陆离一出手,就把抵在自己头上的枪给下了。
下了一把,上膛十把。
一圈的人,每人手中一把枪,对着陆离。
“陆哥的身手还是这么凌厉。”雷子挠了挠头上的疤,懒洋洋地说,“不过您不会以为自己比子弹还快吧。”
陆离反手把枪还给挟持他的人,对雷子说:“我只想告诉你,里面的人,我自己去请,等着。”
围着陆离的人一齐看向雷子。
雷子努了努下巴,示意让他去。
陆离躬身进到帐篷,沈若川被外面的声音惊醒,正向外张望,见陆离进来,忙问怎么了。
陆离把两个人的冲锋衣都套在沈若川身上:“外面来了一些人,找我的。”
沈若川隐隐觉得不对:“这大半夜,荒山野岭的……”
陆离一手抚在沈若川头上:“寻仇的,你怕吗?”
寻仇?!沈若川心中一震,却依旧用力地回握着陆离的手:“有你,不怕。”
陆离注视了他片刻:“你跟紧我。”
沈若川抓紧陆离,点头。
这句话陆离说过很多次,在沈若川心里,有一种天然的安全感。
走出帐篷,陆离将沈若川挡在自己身后,十指紧扣,护得周全。
雷子伸着脖子,闹洞房的闲人等着看新娘子一般:“古时候有人金屋藏娇,现如今陆哥帐篷藏美男,藏得这么严实,也不给老朋友介绍介绍。”
“朋友?”陆离的声音冷冽而不屑,“拿枪指着我的朋友么?”
雷子笑得痞气:“我若不拿陆哥当朋友,攀岩时那一枪,也不至于打歪了。”
沈若川手指一紧,陆离攀岩时挨了一枪?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陆离。
“呦,让我陆嫂担心了。”雷子一笑,牵动起长长的伤疤,蜿蜒着如同活了起来,“对不住陆嫂,我们可不比您,我们都是舞枪弄剑的粗人,说话糙,您别介意,不过想必陆哥也是跟您说过他的身世经历,认识我们这群粗人,也不足为奇。”
“雷子。”陆离打断他,“岁数大了么?这么啰嗦。”
“拖您的福,要是能活您那么大岁数,我也算寿比南山了。”雷子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距离陆离不足一尺。
“不过您这么刻意不让我说,难不成那些事情,您还没跟我陆嫂汇报?”
沈若川听他们的话,跟打哑迷似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离的眼睛,比漆黑的曜石更加深邃,燃着火山熔岩般暗涌的流光。
“宁厉这回换玩儿法了?”他冷冷地讽刺道。
“宁董听说有了新嫂,要我来看看,跟过去那个像不像……”雷子的目光落在沈若川的身上,“果然很像,尤其那双眼睛……”
沈若川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跟陆离站在一处,心头却好像有一架跷跷板,在来回地摆荡,他说的,过去那个,究竟是谁?
第50章 陆离的秘密
乌云遮住了月亮,皎洁的光撕不开污浊的重重包围,天色暗得如同幽深的潭底。
陆离与沈若川被十几个人荷枪实弹地围在中间,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雷子对于这样压倒性的优势十分满意,乐而忘形的嘴脸显露无疑。
“陆嫂,我也真是佩服您,为了陆哥,不怕性命之忧,不怕突然丧夫,不怕为人替身……这是何等的勇气和魄力啊!不过,如果我没猜错得话,您不是不怕,而是根本不知道,你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你一点也不了解。”
陆离的手颤了一下,手心湿热,有汗。
沈若川向旁边迈了半步,不再躲在陆离的身后,直面着雷子。
“你错了。”沈若川朗声说,“我不必知道他是谁,何时出生,何方人士,也不必知道他做过什么,又错过什么,我只知道他是陆离,我还知道,陆离是我的,你若想挑拨,还是趁早滚远点儿。”
陆离回望沈若川,他依旧是温润软糯的样子,像他这样的人,心中的爱该有多么强大而坚定,才能说出这样样硬气又霸气的话。
沈若川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也从不曾犹豫,不曾怀疑,愿意相信他,愿意要他。
这就足够了,足以让陆离柔情绕指,感激涕零。
陆离回头,杀气横生。
凛冽的寒意惊飞了林间的野鸟,灵巧的的羽翼扇动着静止的空气,在树尖卷起低微的风啸。
“诛心结束,诛杀开启。”陆离冰冷的声音,是夜幕中一场厮杀交响的序曲,牵引出一阵飞爪破空带来的金属撞击和皮开肉绽的残酷乐曲。
电光一瞬,全部枪械被横空出世的飞爪索牢牢抓住,同时脱手,高大的水杉上,几十人天兵般沿登山绳从天而降。
顷刻间局势逆转,雷子一伙人没来得及做任何挣扎反抗,已经尽数被俘。
“先生。”
“天兵天将”中有为首一人走过来,居然是龙一。
沈若川有点惊,有点呆,惊呆。
“先生,怎么处置这些人?”龙一问。
陆离拉着沈若川冰冷的手,有一瞬间的迟疑,从前那些眼都不眨就能说出来的话,如今也需要反复斟酌。
沈若川是公众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开放的视野之下,若是被人盯住了下手,真是防不胜防。
陆离要保护他,不得不慎之又慎,不能树敌太多。
雷子抓住了陆离这一瞬的犹豫,笑得阴邪:“陆哥,你完了,有了陆嫂,有了牵挂,你就完了,跟我一样,哈哈哈哈!”
旁边制住他的人毫不犹豫给了他当胸一拳,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古怪的闷哼。
陆离看着龙一:“把这些人,送到最艰苦的地方,签上十年劳务,支援支援祖国建设,也算给他们积点儿德。”
陆离走到雷子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至于你,回去给宁厉带个话,他如果敢动我的人,我就敢把他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敲碎,让他变成彻头彻尾的‘人渣’。”
“唔……”雷子还说不出话,含混地喊着什么。
龙一遣走了大部分人,只留几个跟在身后:“先生,我们会全程保护您和沈先生的安全。”
陆离点点头:“辛苦了。”
龙一的表情一下不自然起来:“您这说的哪里话,您二位先休息,我们上去了。”
上去了?上哪去?
沈若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像敏捷的猴子一样,消失在树顶上。
夜色依旧静谧如水,刚刚的剑拔弩张和性命威胁,像被那黑暗吞噬了一样,不留一丝的痕迹。
沈若川放松下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山里凉,先回去吧。”陆离的声音很低很弱,毫无底气的样子。
晚上煮的热水陆离在保温杯里留了一些,他拿给沈若川让他暖暖脆弱的胃。
沈若川喝着水,陆离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看着家长的脸色,生怕得不到谅解。
沈若川放下杯子,还没开口,陆离抢先说:“对不起。”
沈若川倒是一愣:“干嘛道歉?”
“很多事,我都瞒着你。”陆离满眼愧疚。
沈若川放下杯子爬过来,往陆离怀里钻:“现在说,也不晚。”
陆离很自然地垂着手,把沈若川环在里面,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故事太长,不知从何讲起。”
“从头讲。”沈若川靠在陆离的肩头扭过脸看他,“不,从那个……上一个陆嫂讲!”
沈若川忽然想起来这一码,心下酸得发苦,很不是滋味。
“呵~”陆离失笑:“你承认自己是陆嫂了?”他用手指宠爱般地挠了挠沈若川的下巴。
“那要看你从前到底有什么未尽的风流债,才能定。”沈若川咬牙切齿地说,像凶残的……小奶猫。
“哪有什么风流债……”陆离低哑的嗓音,仿佛一声叹息,“人命债还差不多……”
沈若川靠在陆离身上,听得很认真。
“我要讲的事,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却都是真实的。”陆离合拢了一下手臂,贪恋地体会沈若川带给他的鲜活感觉,生怕他听完,再也没机会抱了。
“若川,我出生于1918年……”
“什么?!”沈若川刚听一句就惊到了,猛地一抬头,撞在陆离的下巴上,撞得陆离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哎呦,抱歉抱歉!”沈若川手忙脚乱地揉着陆离的下巴,“你不是开玩笑吧?”
陆离含着眼泪:“谁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跟你开玩笑啊。”
沈若川想了想,刚才那个疤脸雷子说的一大堆奇怪话里,好像也说过什么活到陆离这岁数,算是寿比南山了。
两人的话互相印证,倒不像是假的,不过这也太扯了,1918到现在,那陆离应该一百多岁了,难道他是吸血鬼?
沈若川满脑子胡思乱想,觉得这也有可能诶,陆离的卓越身手,敏锐的反应,而且他也不怎么吃东西……
不过陆离不怕太阳,这点倒不太像,难道是吸血鬼plus?与时俱进新版本?
陆离没有留意他的神游,自己继续讲下去:“1937年,我19岁,参了军,5年后在一次战斗中被俘,被敌人关在一个集中营里,后来,集中营中身强体壮的人陆续被拉走,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去修工事,等到我被选中的那一天,我才知道,这些战俘是人体实验的实验品,而我,就是下一批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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