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白衣童子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看起来完全没有把黑衣人放在眼里。
黑衣人怒火更盛,往前走了一步:“你真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只要一掌便能灭了你,你现在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而已。”
白衣童子声音中似带了一抹嘲意:“离这么远又如何一掌灭了我?靠意念吗?”
黑衣人:“……”
他被噎得顿了一下,随后冷笑道:“激将法?想引我过去后再耍什么花招?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不成?!”
白衣童子懒得再理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冰球中的人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眉梢都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气息也越来越弱……
黑衣人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唱了出空城计。”
周身的黑雾凝成一张血盆大口,向那冰球猛然咬去。
他猜的当真不错,这个人果然是在唬他,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猛然一用力,那冰球竟硬生生被咬碎!
鲜血喷溅了一地。
黑衣人一怔,似是没想到这般容易。随后而来的狂喜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哈哈狂笑,笑声满是嗜血与疯狂:“从现在开始,孤便是真正的莲华仙尊!”
话音未落,一道绯色剑光从天而降,黑衣人瞬间凝聚起黑雾形成结界。谁知那剑光极为霸道,竟将那黑雾从上到下一劈为二!
黑雾还没来得及凝聚成型,紧接着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如闪电般将那雾中人猛然洞穿!狠狠钉在墙上。
雾散后露出了黑衣人狼狈的身形。他浑身各大穴道皆被洞穿,被数把绯色长刃钉死在冰墙上。鲜血染红了整面冰墙。
“没想到你一个心魔也学了几天兵法,不错不错,有志气。不过可惜啊,这既不是激将法,也不是空城计……”一位紫衣男子悠然地自洞口走进来,手中摇着一把无字玄扇,神色轻松地仿若来踏青一般。
正是季沈。
“你不是走了吗?不对,你怎么还活着?!”
季沈顿了一顿,直接忽略心魔连珠弹般的问题,十分坚持地补上被打断的台词——
“这叫引鳖出窝、瓮中捉鳖。”
被人这么变着花样的骂成鳖,谁不生气谁是王八。
黑衣人怒火中烧:“你!”随机冷笑一声,“不过逞一时口舌之能而已。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没有几刻的活头了……”
“愚昧至此,难成大器。”季沈悠悠叹道,忽然觉得这台词十分熟悉,似乎某人已经用过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也就算了,偏偏你眼神还不好,啃雪啃得津津有味……啧啧,一无是处,废柴一根。”
黑衣人:!!!”
他猛然看向咬碎的那颗冰球,却发现那本来血肉模糊的尸体早已不见,躺在原地的是一个身首异处的小雪人,那雪人雕刻得极为精致,眉目栩栩如生。之前飞溅的鲜血也慢慢褪色成为一片纯白……
黑衣人简直要被气吐血,是幻颜术。此术法能将形近的物体化为真人的模样。
自己居然被这么个小把戏骗了,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在哪里?你们不是决裂了吗?”
季沈笑眯眯地道:“不决裂怎么引你出来?”
“没想到堂堂魔君也有心甘情愿受制于人的时候!沦落成仙门走狗,简直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季沈也不恼,只是摇着扇子慢悠悠地道:“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至于他在哪里,自己看……”
话音刚落,黑衣人只觉眼前红光一闪,脖颈猛地一疼,下一刻人头落地。咕噜噜地滚到雪人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旁边。
而就在此时那个大石头居然动了一动,青色的外壳裂开,慢慢褪为雪白色的雪,而后一层层融化,露出原本的面貌——一朵硕大的寒冰花座。
花座上静静端坐着一个乌发白衣的童子,随着冰雪的消融,那童子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是凉凉地看了季沈一眼,而后将目光凝注在地上努力想要滚回身体上的人头上,手中白光一现,一道繁复的符咒便飞了过去。
人头蹦跳着躲来躲去想要重回躯体上去,却被这符咒拍了个正着,凄厉地尖啸一声后便不再动了,随后一点点变淡变透明……彻底被封印。
而随着心魔的消散,室内的冰雪也在快速消融,周围的一切也在一点点变淡,如梦醒一般分崩离析……
照这个趋势看,不出一注香的时间他们就能彻底离开幻境了。
季沈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能出去了。他在这个破冰室里已经呆够了!这里没有日升月落的变化,很难推算出具体时间来,只能粗略地估计大概已经过去两天了,再晚就赶不上……
季沈猛然扯住思绪。
白衣童子等了片刻却发现没了下文,罕见地主动开口问道:“赶不上什么?”
季沈脸一黑,就知道这个王八蛋在偷听!他没好气地道:“赶不上迎亲娶媳妇!”
白衣童子:“……”
平白搭进去两天的时间和无数的功力,还时时刻刻保护自己的小隐私省得被这厮窃听……
季沈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发了:“说起来本座这次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白衣童子似笑非笑:“是谁引我走火入魔的?”
季沈理直气壮:“那又如何,是你自己随处一坐不挑地方,就怨不得别人出手了。况且你偷了本座的珠子在前,本座这叫正当报复!”
白衣童子淡淡道:“那你待如何?”
季沈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脑海中飞快地盘算了一大圈,微微一笑,开始漫天要价:“前账可以一笔勾销,后面的恩情可不能这么算了。本座救了你两次,你自然要回报本座两次才可以。其一,把你抢走的冰脉珠还给本座,附加十几颗千年灵丹作为精神损失费。其二,本座为了救你修为损耗严重,东海那块地很适合本座养伤,你挑个良辰吉日可以划到本座的名下……”
白衣童子待他说完后才慢悠悠开口:“这些要求本尊倒是可以答应你。”
干脆利落,他喜欢!
季沈眉眼一弯,正要说什么,就听那人有些疏懒地道:“但是前提是本尊真的欠你人情。而事实上本尊并不欠你,反而是你欠本尊多一些。”
季沈:“!!!”
到嘴的鸭子想飞,他直接笑了:“哦?愿闻其详。”他倒要看他怎么胡扯!
“冰脉珠一事不是抢,而是平等交换,本尊把紫音竹给你了。”白衣童子静静道。
季沈第一次发现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他连连冷笑好几声:“平等交换?你那分明是强买强卖!强取豪夺!”
“既然如此,那便换回来。”白衣童子眸光闪了闪。
季沈一哼声,边说边在纳物袋里翻找:“换回来就换回来,谁稀罕你的一截破竹子了……我竹子呢?”
他把乾坤纳物袋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出那截紫幽幽的竹子,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出来,他这些年搜罗的宝物可真不少,每一件都绝非凡品,拿出去绝对会引得无数仙家垂涎三尺……
白衣童子却连看都不看,只是静静地问道:“紫音竹呢?”
季沈也想不通好端端放在这里的竹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但输人不输阵,于是嘴硬道:“不就是截破竹子,除了紫了点灵气充足了有哪里不同了?等本座出了这幻境给你砍上个十截八截……”
“紫音竹万年一现,可抵一次致命伤害,过后直接湮灭。”
季沈:“……”这玩意居然这么珍稀!
等等,可抵一次致命伤害?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天审时的场景,按道理说他当时是绝对活不下来的……最后一道天审的时候,似乎有紫光闪了一下,随后便消失不见,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忽然知道这竹子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了。
偏偏白衣童子此刻又似笑非笑地道:“紫音竹已经毁了,你拿什么来和本尊换?”
作者有话要说: 季沈:“你欠我的人情这么多,怎么也要用冰脉珠千年人参十全大补丸灵穴福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莲华仙尊悠然道:“不如本尊以身相许?”
季沈:“……”
第11章 合作的小船说翻就翻
季沈咬牙:“本座还救了你两次呢?”
白衣童子弹了弹衣袖,从容不迫地道:“本尊以紫音竹救你一命取走你的冰脉珠作为报酬已经算便宜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引得本尊走火入魔,这算一欠,此后保护本尊算是可为一还,而除心魔是你我二人联手所为,互不相欠。”
季沈简直叹为观止,他一直以为这人是个不善言辞的高岭之花,谁知道却是个老谋深算颠倒黑白的死狐狸,生生把他欠他的帐一笔一笔全掰扯没了!
他正想要说什么,却见眼前这只死狐狸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而现在本尊完全可以在意识中抹杀你,却留你一命……你又打算如何还本尊这个恩情?”
人而无耻,胡不踹死!季沈简直要气炸了,正想要提剑宰了这无耻之徒,却见他的身形发生了变化,迅速长高,抽高挺拔,几乎一瞬间就恢复了本来的白衣仙尊的模样,清冷绝尘,恍若天上之仙,仙气磅礴,令人敬畏。
就在这时幻境彻底碎裂,季沈眼前花了一花,而后就见一团金色光晕自不远处亮起,越来越清晰,四四方方的样子,像是一本正在发光的书,在莲华仙尊面前缓缓打开……
什么玩意?
季沈有些好奇,正想要上前细查,那团金光忽然大亮,整个幻境亮如白昼,与此同时有飘渺空灵的声音自光晕中响起,似是说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季沈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见,白衣仙尊却忽然回头看向他,眸光中满是复杂与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这什么意思?
季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正要说什么,眼前骤然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似是一瞬,又似是几世。
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白,触感凉凉的滑滑的,有幽幽淡淡的冷香萦绕,极为好闻……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季沈猛然一僵,昏昏沉沉的意识瞬间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了那人的怀里!而对方似乎也刚醒意识尚未清醒的样子,手无意识地还搭在他的腰间……
“下去!”头顶上方传来那人清冷的声音。
季沈几乎在莲华仙尊说话的同时便凝出一把绯刃来,看准了位置狠狠的刺下去!
他刚才就不该跟这厮磨磨唧唧讲道理讨珠子,宰了他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你!”莲华仙尊的声音似乎带了一抹怒气,似是没料想到他突然翻脸,竟让季沈一击得手,绯刃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衫,刺入胸膛半分,鲜红的血汩汩流淌出来。
他身上的护体结界后知后觉地猛地一弹,季沈借着这股力道轻飘飘地落回岸边。转着手中带血的绯刃,他笑吟吟地道:“刚刚你问本座如何报答你,如何?现在本座这个还恩情的方式,仙尊可还满意……”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下,他整个人已经如鬼魅般瞬间来到莲华仙尊面前,绯刃光芒大盛凭空暴涨几寸,幻化成一柄血红色的长剑猛然一剑斩下去!
莲华仙尊眸中闪过一抹凉意,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便整个人瞬间消失。
好快的速度!季沈心中一震,忽然感受到一缕杀气,身体已经自发的做出反应,在半空中拧转半圈反手抬剑一挡才勉强接住他一击。
莲华仙尊静静立于半空中,他手中多了一把古朴的银白色的长剑,剑身通透如玉笼着一层清亮却又冰冷的月辉,剑柄处刻了两个古篆小字:寂月。
他银白的衣袍随风轻轻拂动,泼墨般地黑发在身后如同一弯墨河,面罩一层如云如烟的薄雾,只露出宛如黑夜般极致幽深的眸子,此刻那双眸子中皆是冰冷,但比这更冷的是他的声音:“冥顽不灵。”
季沈冷笑回道:“卑劣至极。”
两个人在完成了对对方的精准评价后瞬间翻脸,半空中满是残影与抖落的剑花,不时有白光和绯光相撞炸开,发出宛如玉石相击般清脆空灵的声音,天上的流云被撕成一片片的散落周围疯狂旋转,大地之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无数繁花凋零。
这两个人都是当今世上最为顶尖的存在,打起来更是毁天灭地一般的架势,也幸得是在荒无人烟的神域中,这两个人更能伸展开手脚打个痛快。
没想到这厮受了重伤还能跟自己打成平手,而且自己还隐隐落了下风,再这样下去百招之后自己必然落败……
漫天剑影中季沈稍一分神肩膀上就挨了一剑,那剑身上的冷意顺着伤口一路深入骨髓,他手臂猛地一麻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堕夕。
高手过招,须臾定生死。
白衣仙尊的寂月剑下一秒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你败了。”
狂风止,尘埃落定。
感受到脖颈间寂月的丝丝寒意,季沈小心翼翼地把脖子往外挪了挪,生怕那人一个控制不住力道,他这颗绝世好头颅就直接分家了。
“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季沈忽然出乎意料地将堕夕一扔,展示自己空空的双手,是一副极为真诚的模样——“我都没有武器了,快把我放开吧?毕竟本座救了你那么多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是不是……”
季沈十分熟练地再度开启了打不过就讲道理的模式。
莲华仙尊:“……”
手中的寂月一迫,便在他的脖颈处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如玉的肌肤上顿时渗出一抹妖冶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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