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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两点半的时候，季晓岩非常不耐烦问黄维川：“还没开始啊？”
黄维川闭着眼的道：“别着急，再等等，你先休息休息。”
他说话不紧不慢的一派安详宁静，但季晓岩心可没他那么大，他起身准备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手刚碰到门把手，有人先一步把门推开了。
黄维川的保镖走了进来，他叫了声老板，而后道：“他们把尸体带上车了。”
黄维川嗯了一声：“往哪个方向去了？”
“运河。”
“通知杨素了吗？”
“通知了，他们已经出发。”
黄维川睁开眼：“那我们也走吧。”
去运河的路上季晓岩火气很大，他感觉黄维川在耍自己，想与他争执但又觉得此时发脾气正中黄维川的下怀，于是一路上他板着个脸，一副黄维川欠他八百万的样子。
季晓岩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刚好看见逮捕现场，五六个人被压在地上，他们身边散着四个黑色垃圾袋，其中一个垃圾袋里有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
车子还未停稳季晓岩便跳了下去，他冲进封锁区，与他师父汇合。
此次一共发现了四具女性尸体，一具男性尸体，其中一男一女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缠在一起，法医实在分不开他们，只有带回去再说。
据嫌疑人的口供，这几具尸体的死亡地点并不在一起，他们只是被集中在一起抛尸的。
等勘验完嫌疑人供出的几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与案件相关的所有酒吧、夜店负责人都被带到警局，季晓岩一整天都在审讯嫌疑人，等整理完笔录，他不仅嘴巴秃噜皮了，两瓣儿屁股也坐肿了，出审讯室的时候几近虚脱，结果还被坐在他位子上的黄维川嘲笑了。
“让你休息你不休息，这下活该了吧。”
季晓岩懒得和他废话，他问他师父：“为什么这家伙在这里？”
陈信宇的精神状态和季晓岩差不多，听到问题他看了黄维川好一会儿才道：“杨队长不是让你保护他吗？”
“保护他？”季晓岩惊道，“他那么多保镖，需要我保护吗？”
“当然需要了，”黄维川对他露出一个坏笑，“昨天你们杨队长已经同意了，未来的几天可能需要季同志贴身保护我。”
季晓岩诧异的看向他师父，陈信宇无奈的颔首：“他是这次案件里非常重要的证人和线人，徒弟你就听领导安排跟他几天吧。”
季晓岩冷着脸看向黄维川，得到黄维川贱贱的一笑。
结束所有人的讯问后季晓岩去李望那儿睡了一整天，睁眼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打了个哈欠打算去李望房间找他。
他出门的时候恰好和听到动静的李望撞了个满怀，季晓岩张开双臂抱住李望，然后撒娇似的问：“有吃的吗？”
李望亲了亲他的额头，回答：“有。”
厨房的桌上放着一锅小米粥，季晓岩吃的时候还是温热的，配上小菜和李望现煎的牛排，他吃了个肚皮滚圆。
夜里吃了太多不好消化，季晓岩饭后靠在李望身上，让他帮自己揉肚子。
“我觉得这个世界快结束了，”季晓岩道，“你剧情到哪里了？”
李望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道：“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了，总部很不满意我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派人来接我的班了，不过大概是黄维川在其中做了点什么，我得到的消息是直接解决我，但那群人却说要帮我重新开个公司。”
“啊？”季晓岩惊讶，“什么公司？”
李望顿了顿：“餐饮公司。”
季晓岩：“……”
李望继续道：“总部的老家伙们老了，有家有口不想沾黑的人不在少数，黄维川正在跟他们接洽，餐饮公司就是洗白的其中一环。”
季晓岩听到黄维川的名字就不太高兴，他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李望，李望听完后道：“剧情里他的确是有危险，他……”
“剧情里的什么？”
李望见季晓岩表情茫然，猜测自己说的又和他的任务相关了，于是不再多言，拉着他一起去别墅外面的小花园散步。
凌晨时分，两个男人手牵手走在别墅的花园内，天空繁星点点，耳边虫鸣阵阵，季晓岩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忽地道：“我希望接下来无论在什么世界，都能和你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李望闻言霎时想起来前段日子和虎斑猫的约定，他皱皱眉，没有应季晓岩的话。
“我想让你看到我白发苍苍的样子。”季晓岩说。
第45章 我们老大真的很爱捡垃
睡觉前季晓岩猛地察觉一件事——李望一到睡觉时候就会和自己划清界限。
就比如今晚，二人回了别墅以后李望直接把他送回了卧室，接着亲了他一口便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季晓岩掰了掰手指算了算，发现他与李望同床共枕的次数一只手还剩富余。
季晓岩感觉这件事很值得他思考思考，正好这会儿没有睡意，干脆坐起身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了十分钟左右，越想越不对味，于是爬起来去了李望的房间。
李望没锁门，季晓岩拧开把手就溜了进去。
李望睡得挺沉，季晓岩幽灵似的在床头站了一会儿，而后悄摸摸的上了床。
季晓岩做的一切，李望毫无所觉。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季晓岩，然后继续安睡。
季晓岩盯了李望后脑勺半晌，紧跟着闭上了眼。
李望醒的时候被身边人吓了一跳，好在他及时认出了是谁才没有一拳挥过去。
他的动静惊醒了季晓岩，季晓岩茫茫然的睁开眼，随后缩进李望的怀里。
一秒、两秒、三秒。
感觉到大腿外侧贴的硬物后季晓岩讶异的抬起头，李望的脸则爆红起来。
早上两个人早饭前两个人的交流很少，吃饭的时候季晓岩道：“过几天我要请个假。”
李望：“请假干什么？”
“把咱俩的洞房洞了，”季晓岩道，“我怕你再那么下去会憋爆了。”
李望脸又红了，他坑下头给自己塞了个包子，结果吞得太猛，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第二天中午，季晓岩去黄维川那儿亲身感受了一下主角的各种金手指。
黄维川和李望两个人的人设背景说简单也简单，他俩是黑老大的私生子，因为遗传疾病没办法被父亲承认，黄维川的妈妈是个狠人，知道那个男人不值得托付，留下身体比较好的李望给他，然后拿了一大笔钱带着黄维川去了国外。
后来得知李望病情恶化被抛弃，找到李望这件事便成了黄维川母亲的遗愿，为了完成她最后的心愿，黄维川拿着那时并不能用的药品回国寻找弟弟，找弟弟的过程中结识了几个大佬，最后把自己的亲爹送进了监狱。
季晓岩陪黄维川去总部谈判的时候才知道前因后果，当年黄维川带回国的药品确实有致幻作用，当时团队发现不对时黄维川立刻终止了研发，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身边人已经被买通，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他生父的监视中。
男人觉得黄维川的这个致幻剂存在很大的商机，于是在黄维川销毁药品和检验报告前把东西偷了回来，黄维川搞清楚前因后果的时候他所研发的药品已经在部分夜场流通了。
当时黄维川父亲的配比几乎是照抄了黄维川的药品报告，所以服用的人起初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直到男人被黄维川送进监狱，总部没了龙头以后人心涣散，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趁乱接手了黄维川父亲的制毒工场，他们为了低成本收获高回报，改了配方后遍地撒网，导致许多人由于此致幻剂出现不良反应。等知道出事的时候市面上的毒品已经收不回来，为了把事情压下去，他们派专人负责处理在夜场内因为致幻剂过量而猝死的男女。
据季晓岩从他师父听来的消息，本次涉案人员不在少数，其中市局里面还有两个人因为透露案情细节被约谈。
季晓岩觉得集体收尸这件事办的太蠢了，他问陈信宇是谁提出的，陈信宇说是黄维川。
“听说他这么做是上面特批的，为的是引蛇出洞，”陈信宇道，“这人了不得啊，他的资料我只能查到基础的，深一点的什么都查不到。”
季晓岩闻言看了眼身边近来显得萎靡不振的黄维川，心里再次感叹了一番主角金手指的强大。
黄维川稳定总部的那帮人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只是季晓岩当时被调去市局了，没看到他具体是如何操作的，仅从李望的口里得知，黄维川的手段非常厉害，总部不管服不服他的都下了台，社团主要成员全部大换血。
一年以后，原来只做黑道生意的总部变成了连锁餐饮公司，李望带着大头他们成为了入驻的第一批员工。
公司成立的第二天黄维川来警局找了季晓岩，他问季晓岩以后是留下来为红山市发光发热还是去李望的公司帮他，季晓岩思考了一会儿，回答：“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言下之意是不想走。
黄维川点点头：“那你保护好自己，千万别死的比我弟弟早。”
季晓岩闻言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
李望在公司成立的第二个月陪便宜哥哥去墓地看了母亲，李望对于家人没什么概念，但还是学着黄维川的样子在墓前磕了三个头。
之后黄维川和李望在墓地说了会儿话，大概意思是那时候丢下他是万不得已，希望他不要记恨母亲和自己。
李望默默听着，内心总感觉黄维川的这些话里有更深层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李望用季晓岩转给自己的积分兑换了张全身检查卡放在了黄维川身上，随后发现才三十出头的黄维川显示的状态是油尽灯枯。
“你的意思是他快死了？”季晓岩问。
李望点点头：“可能还剩半年吧。”
季晓岩难以理解：“怎么会？他不是主角吗？”
“我也不知道，”李望说，“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最近这一年消耗的精力也很多，我感觉……”
“感觉什么？”
“感觉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前段时间才那么拼命，”李望神情有些怅然，“可我不是他的弟弟，他为我做那么多，我总有种愧疚的心情。”
季晓岩理解李望的意思，他握住李望的手，道：“我去想想办法。”
季晓岩不愿意离开体制内的原因一个是为民服务，另一个是BB机给的积分丰厚。
比起从前靠捡垃圾过活的李望，季晓岩抓一个小偷就有上千积分入账，前几个大案给了他十几万的积分，若不是到目前为止仍不能确定《致幻剂毒杀案》的凶手，季晓岩绝对够积分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两张卡的其中之一了。
因为大量积分在手，所以季晓岩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能帮黄维川延长生命，但事实上他的技能卡对黄维川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积分兑换的短效生命卡不要钱的砸下去，可到了黄维川身上，半年变成半个月，一年只有一个月。
季晓岩花了十万积分把黄维川的生命延长了一年，李望知道后又把前不久季晓岩还给自己的积分再次给了他。
季晓岩不想要，但考虑到他男人的自尊心还是收下了。
可能是主角的金手指够大，黄维川硬是撑过了五年，这五年他把公司的方方面面替李望打理的极好，饶是不太喜欢他的季晓岩最后都佩服他到五体投地。
黄维川的葬礼李望办的很大，那天来了很多人，季晓岩光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和谈吐举止中便能看出他们不是一般人。
替黄维川守灵的第一天，省局的领导联系了季晓岩，他给了季晓岩两个选项，一是去省局报道，二是下派到社区派出所做普通民警。
季晓岩瞬间便明白过来这是谁的意思，这回的他沉吟了很久，最后决定去基层工作。
季晓岩三十二岁那年因为追偷车贼出了场车祸，当时他以为自己到了去下一个世界的时间，谁知去了医院一检查发现身上除了手臂轻微骨折以外一切正常。
李望的餐饮事业办得是如火如荼，他替别人做了十几年的菜，最后在四十五岁那年决定退休只为季晓岩一个人做饭。
二人那时候都已经到了中年，他们一个每天摸着三个多月的小肚腩念叨要减肥，一个整天嚷嚷头发变得稀疏不够帅了。
季晓岩过五十岁生日那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没点开过BB机的光屏了，可是这时候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任务的答案，他想了想干脆眼不见为净的不再管它。
陈信宇在季晓岩六十岁的时候因为癌症离世，这是季晓岩第一次实打实的直面身边人的死亡，参加完师父的葬礼以后他整晚蜷在李望的怀里不敢大口呼吸。
李望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有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企图给他一些力量。
李望和季晓岩在这个世界相伴了四十多年，期间虎斑猫8号仅来过一次，他告诉李望，他们二人之所以能安详的在这里度过这么长时间都是常蜇的功劳。
“你有个很好的弟弟，他用他两个世界的全部积分和我交换了完成你的愿望，”虎斑猫道，“我探究过你的心思，知道你的想法，所以这个世界就安心的在一起吧，你们会白头偕老的。”
晚年的季晓岩和李望头顶还算茂密，只是两个人的头发都黑白参半不能算是白发老人，为了能真正实现“白头偕老”，两个人手拉着手把头发染成了纯白。
季晓岩的七十大寿没有大操大办，晚上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外加一个住家保姆，吃完饭以后保姆去洗碗，他俩相偕着坐到阳台的躺椅上休息。
下弦月高悬，微风轻轻，躺椅在摇动下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忽地，李望似有所感，他转头看向身边已没有动静的季晓岩，而后悄声对他道：“我爱你。”
下一秒，黑暗袭来，李望没有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要进入下一个阶段啦~
第46章 他的他和她的她（一）
季晓岩比李望更早离开，这次的他也没有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而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以魂魄状态飘荡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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