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乙无奈道:“宋公子,别把底线亮出来啊。”
宋彩:“……噢,那你们来吧,我撤了。”
宋彩撤去梅花针,赤练便同另外两人一齐上了。外头也循声涌入许多妖兵,宋彩示意他们围在外圈就好,不要靠近,不要影响高手对决。
赤练与蓝姬不愧是兄妹俩,虽然妖力都已消散了,武功却不弱,两柄宝剑更是上乘珍品,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加上恭乙打辅助,真就压制住了女子。
宋彩手中凝出一大团黑火。喊道:“我给你们添把火!”
闻言,赤练与蓝姬立即将宝剑交碰在高处,火花冒出的一刹那,黑火呼啸而至,将两包宝剑燃亮。兄妹俩被宋彩充了电,顿时威力大涨,一前一后进攻,恭乙则从侧面突击,绞断了女子的骨刃。
宋彩又喊:“现在是好机会,封她穴道,锁住妖力!”
封锁妖力的大穴都在背后,恰逢赤练转到了女子身后,有机会下手,他却像是不大赞同这主意,迟迟不肯出招。
蓝姬急了:“干嘛呀,封她穴道呀!”
赤练不吭声,倏地换了个位置,转到了女子侧面。
蓝姬一看这情形就明白了,她王兄当王当惯了,本就觉着三打一丢脸,哪还好意思从背后封人家姑娘的穴。没辙,恨铁不成钢的公主殿下只得转向恭乙:“恭少侠你来!”
恭乙哭笑不得:“我长了一副很来得了的面相?”
蓝姬:“你们还能不能行了!是不是瞧她长得美?”
恭乙:“不是,不管长得美不美,她毕竟是个姑娘。”
蓝姬:“瞎咧咧,你就是瞧她长得美,回头我告诉千姑娘去!”
恭乙:“……”
就这么一句,结束了恭乙的讨价还价,快刀斩乱麻地绕至女子身后,在她应对兄妹俩的紧密攻势时点上了背后的几道大穴。
女子身子一矮,躲过了蓝姬的狠辣一剑,随即便察觉到妖力回流进了妖丹里,再想挥使时就力不从心了。宋彩轻舒一口气,再次朝她抛出了起泡网。
“好了,都不用再打了。”宋彩说完朝着四周的妖兵们挥挥手,叫他们各就各岗,末了还不忘拉住一个小声叮嘱,“叫大家管好嘴,别对外嚷嚷说我们四打一啊。”
那妖兵忙不迭点头,跑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真帮他们保守秘密。
起泡网越收越紧,女子咬牙忍着痛,对赤练道:“你身为妖王,行事却如此卑劣,简直不要脸!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杀父之仇迟早要报!”
“停,停停,你说杀父之仇?”宋彩发声。
“装什么,江氏为了杀我父亲,不惜和邪祟联手,简直丢光了你们鹏王先辈们的脸!今日落败算是我咎由自取,竟然跟你们讲仁义道德,来啊,要杀快杀,动手啊!”
几人都挺郁闷——原来这女人是误把蛟王当妖王了。
宋彩挠挠头:“姑娘,你确定要找的仇人是眼前这位?”
女子冷哼:“怎么,你想说我认错人了?这穹顶殿内虽然被设下禁制,暂时开不了妖眼,我却已打听清楚了,姓江的小子容貌绝世,徒有其表,不是他还能是谁?方才他接姑奶奶这杯茶时也不曾否认过身份,现在又何必狡辩!”
赤练只顾着听中间那四个字了:容貌绝世。于是笑吟吟道:“多谢,谬赞了。”
女子:“……姑奶奶那是夸你吗!”
宋彩则心想刚才还是姑姑,怎么又变成姑奶奶了,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你说说,你父亲是谁,什么时候被他杀的?”
女子:“我父乃是恐王荆寰,什么时候被杀的,你不如直接问姓江的小子!”
赤练背了这口黑锅,想问她凭哪里认为凶手就是姓江的小子,却见宋彩挥手撤去了网上的禁制,让她只被束缚着,不会疼。赤练疑惑,就听宋彩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这两日去过虎头崖,在那地方找到了江氏的妖王权戒?”
女子:“你怎么知道?”
宋彩:“我还知道你叫荆素,两千岁得有了,按辈分的确是江晏的姑姑。嗯……应该叫表姑,没有血缘关系。”
女子警惕:“你又是何人,我随父亲隐居多年,从未在江湖上留名,你怎会知道我的事?”
宋彩轻咳一声:“你不用在意我是谁,我就是个算命的,会一点占卜术。”
旁边的蓝姬:“……”这说辞,听着耳熟。
宋彩说:“我再往细了猜,你若不是昨天找到的权戒,就是在前天夜里,对吗?”
荆素审视他,迟疑地问:“这也是你占卜出来的?”
宋彩摇头:“不,这是推理出来的。姑娘,妖王大人的权戒是在前两日与邪祟的交战中弄丢的,你要是再仔细打听打听,就该知道王座的主人最近才换过,和邪祟联手的是前一位妖王,不是现在这位。至于权戒,那也是邪祟故意偷走,故意扔在虎头崖叫你发现的,否则那么小一个东西,哪那么容易被你找到?她就是存心挑拨,想借你的力量搅乱曜炀宫,反正守殿神龙已经不在了,穹顶柱的神力也已消失,她留着那枚权戒也没用。”
赤练接着道:“亏得姑娘讲道义,没有对无辜的人下重手,否则我们几人怕是全都要……”
“少溜须拍马,你的嫌疑还未洗脱!”女子冷冰冰地打断了他,得了蓝姬的驳斥:“你说谁溜须拍马,就你也配让一个王对你溜须拍马?好大一张脸啊!”
荆素不稀得理睬一个狂妄小丫头,望向宋彩:“照你这么说,我上了邪祟的当,而这个白头发的也确实不是姓江的小子?”
赤练道:“是或不是,姑娘分别打算怎么做?”
荆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心眼。你若不是姓江的,我给你道歉,再找姓江的问个清楚。”
她这话一出,宋彩和蓝姬分别一愣。宋彩心想,不妙啊,这美人儿本该是江晏家的四姨娘,让她见江晏的话,会不会看上江晏?蓝姬心想,不妙啊,这美人儿冷艳脱俗又暴力,是男人最喜欢征服的那种,会不会对宋公子的地位造成威胁?
“容貌绝世”四个大字同时出现两人脑海,蓝姬便快人一步,指着她王兄道:“对,没错,他就是姓江的。”
赤练:“……”
荆素的视线从赤练身上移到蓝姬身上,又从蓝姬身上移回赤练身上,道:“刚才说不是,现在又说是,你们在骗我?”
蓝姬:“不不,他就是,他是世界第一美男,除了他还能有谁,你还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吗?”
荆素毫不顾忌地打量着赤练,末了点了一下头:“的确。”
赤练:“……”
荆素又望向蓝姬:“那你是他的女人?”
蓝姬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的眼光有那么差吗?”
赤练:“……”
荆素:“可你处处维护他,口口声声说他是一个王,却敢对他颐指气使,方才还夸了他。”
蓝姬摆摆手:“哎呀,他是我王兄啦!王兄,你是不是姓江,倒是说句话呀!”
赤练:“……”
第133章 天道可由人7
赤练不承认也不否认,叫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妹妹急红了眼, 一把将人推了过去, 嚷道:“就是他,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有什么要问的好好问吧!”
被困在起泡网里的荆素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赤练下意识抬手去接,却见这姑娘一头撞上他的胸口, 硬生生靠着这股撞击力把自己弹了回去,退了两步之后站稳。
她高高扬着自己的天鹅颈,颇为骄傲:“不用你帮忙。”
赤练揉着自己的胸口,笑意更盛:“……姑娘好身手。”
一旁的蓝姬还在催她尽管问, 另一边又明里暗里地逼自己的王兄承认自己是江晏, 宋彩隐约嗅到了什么别的气息, 心中五味杂陈。
赤练曾经喜欢过千重心。
在旧的故事里,他抓走千重心意图要挟江晏, 在这过程中和千重心交过手, 很是欣赏她,以至于在和江晏交涉时为了不伤及千重心,累得自己丧命在江晏手底下。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现在的故事已经和他自己写的天差地别,但对比一下荆素和千重心,不是没有相似之处。
千重心喜欢轻装简束,有时还会直接穿男装, 梳文人髻,不是扎发带就是戴素玉簪,和现在的荆素差不多。荆素的性格比她更肃冷些,往直白了说,就是烈性,刚猛,女汉子,在原来的故事里也从没有女儿扮相的时候,成日穿黑衣,琴棋书画歌舞女红一样不会,就知道舞枪弄棒,打打杀杀,为人处世比男主还爷们儿。
赤练就吃这样的,因为这样的人心思简单,好相处,跟他自己的“华丽”比起来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不,是眼前一黑。
那三人正就着“你们既然是兄妹,为什么一个银发一个黑发”的问题展开讨论,宋彩找了个托词离开了穹顶殿,漫无目的地晃荡,一直走到了祭坛广场。
江晏不对他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如果他还猜不出个中缘由,那就是真傻了。江胁忽然多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额印,那是圣母留下的痕迹;这个额印可以保护他,也可以要他的命;他还不能确定圣母的最终目的,但他有预感,这额印很可能将祸患引到他的那个世界。
该怎么阻止这一切,他没有想好。
他停在祭坛下的一排台阶,刚一坐下就听见了身后的声音,转头去看,是恭乙。
“你怎么也出来了?”宋彩问。
恭乙摇摇头:“不忍再看下去了,兄妹俩当着外人的面自相残杀,我该帮谁?”
宋彩嗤笑起来:“公主的性格真的很讨人喜欢。”
恭乙随手拔掉藏在石缝里的几枚稚嫩草叶,漫不经心地卷着:“是么,只盼北云少城主快些开窍了。”
宋彩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微凝,问道:“怎么不去药阁里看看?千姑娘那边或许帮得上忙。”
恭乙:“晚点再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恭乙手里的草叶就变成了一只大蚂蚁,草编的大蚂蚁。宋彩盯着他的手指,问道:“你这手艺不错,拜过师?”
恭乙的视线落在他腰侧悬着的那个手工蛐蛐笼上:“没有,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就会了。”
宋彩说:“我这个是江晏编的……”
恭乙笑道:“说不定我从前和他是一个师父,共同学的这门手艺,只是我死了,魂魄因受过重创而失去了记忆,我认不出他,他便也认不出我了。”
宋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会编草的?”
恭乙:“不清楚,大概一直没忘过,只是从前没试。前几日去蓬莱岛,蓬莱仙人看出我魂魄有损伤,赠了许多晒干的神芝草,叫按量煎汤喝,果真有效。”
宋彩讶异:“翻天老哥没跟你急?上回江晏煮了他的神芝草,还打了一架呢。”
恭乙微微摇头:“没有,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喝了神芝草煎的汤总容易觉得疲惫,左右闲来无事,我也随着他们的作息早睡早起,深夜半梦半醒间看到了少许幼年时的事情,就是在用细竹丝编小玩意儿……哦,这没什么要紧的,说这个太闷了。”
“不不,一点都不闷啊,我觉得这是一个开始,你在恢复记忆!你还能想起别的吗?”宋彩的声音有些急切,他像是等待彩票开奖一般,既紧张又害怕,总觉着心里那个荒唐的猜测终于要被验证成事实了。
恭乙说:“还记起了一间庙宇。我不大确定,因为周围很黑,只有两三盏油灯亮着,梵香的气味很重。我在一个蒲垫上打坐,默背心法口诀,但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干扰,我却像是置身于闹市中,一团火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后来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我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他的兽皮靴,靴头上沾了点血,像是刚打过仗。我回了头,继续默背口诀,听见他把一包零碎东西放在了地上,说人族正值上元佳节,处处都是红灯笼,很好看。”
宋彩忽地就不再紧张了,松掉一口气似的,问道:“他带来了什么?”
恭乙:“许多竹片,小刀,细麻绳,叶子浆……还有一只红灯笼。”
他是江晏。
他就是江晏!
宋彩知道江晏的一切。江晏自己也说过,小时候没法静下心来琢磨功法,就试着做手工,编出来的第一个物件就是灯笼,后来还被江胁给抢去踩烂了。黑漆漆的只有三两盏灯火的寺庙,是江晏磨炼意志、温习心法的地方,那里有梵香缭绕,江晏带他去过的,他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呢!
可如果这时候对恭乙说,你就是江晏,会不会被恭乙当成失心疯?
真的太疯了!
恭乙没能从宋彩这里得到有用消息,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去了药阁,留宋彩独自坐在台阶上吹凉风。事实上他不是独自,他叫出了系统,想确定恭乙的身世。
系统还是老尿性,上来先说恭乙是次要人物,他的身世不重要,与任务无关。宋彩哗啦啦甩出一堆梦币,要跟它买,谁知系统腆着脸宕机了,重启之后装傻充楞,把梦币退还给了宋彩。
宋彩觉察有鬼,干脆打开了天窗说亮话,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恭乙就是江晏的事实,再隐瞒也没用,而且这种情况很明显是系统bug,如果它不肯认真提供服务,自己就不干了,回到现世再也不回来。
系统用0.5秒的时间做了权衡,往宋彩的账户里发放了二十万梦币,又免费把行动点和攻击点存储空间翻倍,附赠满额能量,最后才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恭乙真的就是江晏。
为了让宋彩的这本书有一个上档次的反派,系统不惜更改了大部分人的际遇,让他们有了不一样的结局,更把圣母这个角色无限放大,让这个连名字都没在原作中出现过的人物成了个牛逼轰轰的阴谋策划师。但在穿越的事情上,它的操作出现了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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