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宋清致真的一动不动的,忍不住就说:“清清,饿了吗,我拿点吃的给你。”
宋清致还没说话,他已经哗啦一下掀被起身走了出去。Bingo还坐在餐桌前吃饭,旁边是今早过来做饭的保姆。白寺说:“拿个盘子给我。”
他想自己给宋清致挑点吃的,保姆依言去厨房,Bingo已经一边擦手一边离开椅子往卧室撒丫子跑了,白寺根本拦不住。
Bingo踮脚趴在床边,脑袋钻进被窝里找爸爸。
宋清致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嗡嗡地说:“Bingo早。”
白寺站门口正巧听到,心里立刻就开始咕嘟冒酸了,一家人怎么可以区别对待呢!
“爸爸早安!”
Bingo抓着宋清致的手,还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宋清致嘴角那块米粒大小的血痂,五官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他抓起床上的枕头,扭身冲向门口的白寺,练过棒球的小身板稳狠准,吧嗒就砸中白寺。白寺“哎哟”一声,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Bingo的第二招已经迎头而下。
白寺只好倒退着回避,一路回避到客厅,眼前依旧追过来一只枕头。
Bingo扔得急,自己一身鹅绒毛,撇着嘴角挡在卧室往客厅的通道口,眼睛里隐约有泪花:“你又欺负爸爸,我不准你欺负爸爸!”
白寺:“……”
Bingo抽泣了两下,慢慢把眼泪止住,毫不犹豫地转身,把卧室的门关得死死的,然后重新趴回床边看着宋清致说:“爸爸生病了吗?”
“没有呢,Bingo。”
宋清致笑了起来,这才使了点力,要把Bingo拉上床。
Bingo哪里要他拽,小腿乱蹬着就上了床,最后一只枕头也踢到一边去,圆滚滚地趴在宋清致的脑袋旁边说:“爸爸要和小妈一样睡懒觉吗。”
“Bingo,爸爸不能睡懒觉吗。”
宋清致将错就错,任由小孩的手在他脸上左边两下右边两下,医生看病似的,别提多用心了。
“爸爸睡吧,睡到中午也没有关系。”Bingo安心了,“今天伯伯带我去上课,但是爸爸,我想吃炸鸡,放好多好多蓝莓粉的炸鸡。”
“好的,Bingo今天可以吃任何想吃的东西。”
“爸爸!”
Bingo立刻开心地亲了宋清致一脸的口水。
Bingo唠叨完了,这才挪到床下,回房间换衣服出门上课,全程没有给白寺一个眼神。
管家领着他出门,白寺斜靠着玄関口,特别坏地说:“Bingo~”
Bingo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才飞快地看了白寺一眼,张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白寺没听见,但心情特别好地咧开嘴,扭头立马换一副委屈的样子出现在宋清致面前说:“你看你儿子,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了。”
做了坏事就是你儿子,觉得可爱就是我儿子了。
保姆打扫完也走了,白寺重新爬上床把宋清致搂在怀里说:“清清,我陪你一起睡。”
声调轻但是往上扬,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开心。
宋清致微抬着眼看他,好像粗蛮又急轰轰了一晚上的人与他无关似的。年轻alpha颓废的次数屈指可数,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他玩着宋清致的一缕睡卷曲了的头发,时不时地在鼻子底下蹭来蹭去。宋清致说:“你不去上班吗。”
“十点再去,”白寺玩得不亦乐乎,“我陪陪你。”
宋清致又睡了会儿,睡不住了起身洗漱,浑身依旧懒洋洋的。
他正要去冲咖啡,白寺已经自身后搂住他,一只手也盖在了杯口上说:“给你留了早饭,热的呢,吃一点。”
白寺吃过早饭,但宋清致同意吃,他当然要继续陪着再吃两口。
宋清致吃得有点慢,不太适应的样子,快吃完的时候说:“白寺,我申请了学校的公寓,过几天就搬过去,Bingo就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白寺看着他,好半晌没有说话。
宋清致抬头看过去,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将alpha的大半头发染成了金栗色,连带着眼睛也如同琥珀,散开来的信息素里怒火荜拨几声,却是转瞬即逝,情绪一下子就变得莫名了起来,宋清致不由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为什么?”白寺收敛了脾气,却依旧没有好脸色,筷子折腾着碗里的半根紫薯卷。
宋清致从昨天的开幕式说起:“你也看到了,项目马上就启动,但现在别说人手不够,现有的技术人员对这事的意见就有很多,心不齐,我是项目负责人,那就应该以身作则,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那就一定要再回去住宿舍?”白寺的坏脾气果然憋不了几分钟,“你就那么喜欢住那破宿舍吗,非要住一辈子才行?!”
“不是宿舍——”
“知道不是宿舍,公寓好吧,我知道你们有全国最好的高校教职工公寓小区。”但那些在白寺的眼里还是宿舍,“不是宿舍又怎样,你让我一起住吗,还要Bingo吗?!”
“白寺,”宋清致觉得他又在胡搅蛮缠了,宿舍或者公寓不是重点,“我说了,我是项目负责人,我对你负责,也要对自己的同事负责。现在他们看不见这个项目的前景,很担心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精力浪费在这里,反而让你们赚得钵满盆满。我要以身作则,成为他们的向心力,首先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得见,我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搬个宿舍就是他们的人了?你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看不见吗?”
“我和你住在一起,他们看到的信息就是,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这么大的项目,越是看不见的地方越不能忽视,我不能明知不能为,还偏要授人以柄。”
宋清致平时很少有什么具体立场,但如今已经事见端倪,模棱两可试图以中立维持双方局面,显然不是想要解决问题的策略,反而被人诟病,失信于众。
他昨天在会议上察觉了问题之后就在考虑办法,当时还去找了张以闵。干研究的人不是不想赚钱,但显然很多东西不是简单以金钱衡量的,他也并不会只是单纯的画饼鼓吹。
白寺气笑了:“所以宋清致,你说吊着我不是故意骗我生气的,我干了什么你都知道,你也清楚有多少人看到了,但你就是不在意。你连你同事愿不愿意工作的心情都要去照顾,就是完全不在意我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的毛病,说着说着就要哭,天大的委屈都在脸上了。
彼此各有考量,也都心细如发,每次选择却是大相径庭。白寺是自作多情的,可是又越来越认真,轻易糊弄不了。他的感情好像总是如此,一泻千里,不等人反应,连适应都没有。
宋清致想了想说:“白寺,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改变你的想法。撇开你现在的想法,我们的关系其实一直没什么变化,我也更能适应这样的关系。”
“睡完就走人的关系吗,”白寺冷笑,“不可能的宋清致,你也不是一开始的想法了。你说你不爱我,你说你吊着我,你以前要么不说话,开口就像刀子一样非要往我心窝里戳,可是你现在呢,坐在这里在向我坦白,把你离开的理由说得清清楚楚,希望得到我的理解,而不是前几次的通知完就走人。”
每个人的心里,除了镜子还有尺子,照着一切也丈量着一切。白寺有很多不满,最大的不满就是宋清致不承认喜欢自己,他说:“清清,你对我有感觉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宋清致更清楚,对美好之物的心动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本能反应,可是人的一生又很难有两次相同的心动。他永远不知道当年的那场心动,是错觉还是误会,他也永远不会再有那样的心动了。
气氛沉默了片刻,白寺突然站起来往外走,没多会儿又回来了,换了一身出门的装束,没骨头似的站在玄関口说:“什么时候走啊。”
“去哪里?”
“你不是要去做拧筷子的绳吗,我送你去不行啊。”脾气还挺臭。
白寺一路都黑着脸,等红灯的时候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楚到底骂了什么,把宋清致送到张以闵住的小区门口了,半天又不开车门,宋清致忍不住说:“白寺。”
“烦死了,”白寺的眼睛翻到后脑勺,“我想多跟你待会儿不行啊。”
他其实现在气的不是宋清致而是自己,当初真的太稚嫩了才会想运作这个项目,以为能把宋清致留在身边呢,结果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坑,把自己活活埋在坑里,还没人可怜自己。
车门终于打开了,宋清致下车,他站在车前看了白寺一眼,白寺还是那副头发丝都不爽的样子。
宋清致想了想说:“一个项目不至于大家都要搞得剑拔弩张,到时候也会互相之间做些交流,这部分我会跟你沟通的。”
他说完,白寺的表情还是没变,只好转身,才走两步,身后终于传来白寺的声音。宋清致又转身,却是眼前一花,接着“嘭——”的巨响。
宋清致跟着大脑一震,视觉恢复之后就看到白寺那辆车里已经空无一人,半边车门也没了。
宋清致往旁边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到五米开外的马路上,白寺抱着一扇蝙蝠翅膀似的车门,一头一脸的血,整个人懵懵地和他对视。
第66章
四周静了一下,接着哗然起来,宋清致向白寺跑过去。
把白寺连着车门带飞的是辆摩托车,已经一头冲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便利店的玻璃门破网一般,哔叽、哔叽地响着“欢迎光临”。
骑摩托车的alpha摇摇晃晃地踩着碎玻璃出来,远远看到白寺怀里的蝙蝠车门,心比一地的玻璃还要碎。
一百个他加起来,都不够赔那扇车门。
Alpha肇事者身上的衣服也刮烂了,他是拐弯逆行的,要负全责,一路惶恐地走到白寺的旁边。
宋清致正和巡警一起把断下来的车门从白寺身上挪开,alpha直接跪在白寺面前说:“对、对不起……我赔……”
“赔你辆新车,你滚远点。”
白寺顶着一脑袋的血,看也没看这个肇事者一眼,反而嫌弃被挡住了视线,都看不见宋清致是怎么担心自己的了,急得上半身直往旁边拐。
“赔新车啊……”
Alpha肇事者忧心到耳朵听岔,口齿发颤,慌得四肢一瘫,瞬间坐在白寺面前嗷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新、新车……那、那我分期行不?”
分期一百年不知道能不能。
“赔你新车还分期,你磨叽不磨叽。”巡警也凑过来查看白寺的伤势,白寺急得想把眼睛直接扔宋清致身上去,“你们别挡着我呀,赶紧把破车拉走,不是把我拉走!!”
他不要别人碰,抬着唯一能动的胳膊把围到面前的人扒拉开,冲着宋清致喊:“清清!宋医生!我疼,疼死了!来抱我——”
不幸中的万幸,撞飞的车门内侧有柔软的垫棉,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保护的作用,没让白寺在撞飞后遭受更严重的伤害。
宋清致快速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上大多只是擦伤,一条胳膊虽然没法动了但只是脱臼,倒是两条腿压得有点狠,需要去医院检查。
白寺的耳后有大面积的擦伤,半只手掌大的毛发都擦没了,看起来血淋淋的。
宋清致扶着白寺的脑袋进一步查看,白寺疼得眼冒金星,不忘趁机趴在宋清致的怀里蹭:“清清。”
“脑部伤势不确定严不严重,你先不要乱动。”
宋清致说,托住他的脑袋。
于是白寺不动了,只用能动的那条胳膊紧紧搂着宋清致的腰,勒得宋清致不由抻背,垂下眼睛看他。
白寺把整张脸都按在宋清致的怀里,宋清致只看到他的后脑勺,头发因为染血而发亮,发梢还有血迹不停往脖子里流,滴滴答答像输液管似的落到地上。
宋清致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搭在了白寺的肩膀上。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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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白寺的各项检查出来了。
宋清致一一看过,和他的初步判定没有多少出入,两条腿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其它相对而言都不严重。
“白寺,这边手术条件还可以,如果你想转院,我现在就帮你安排,按理两天后消肿了就能动手术。”
宋清致微微地松了口气,却依旧嘴唇发白,眼神也泛着空,好像还没有找到灵魂似的。
他一直都是井然有序很有把握的,再混乱的事情都能秉持着惯有的镇静,这样魂不守舍的宋清致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寺忍不住喊了声:“清清。”
和宋清致此时的模样截然相反,白寺这个残废了两条腿的alpha称得上神采奕奕,眼神甚至炯炯发亮,把太阳和月亮干掉,他的眼睛就能继续照亮白天和黑夜。
没办法,往医院的一路上,宋清致一直抱着他。
白寺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比任何时候都精神地说:“清清,我没事,我听你的,你说在哪里就在哪里。”
护士进来询问要不要请临时护工,宋清致这才回过神,强打起精神正要开口,白寺已经直接回绝了,他说:“清清,你留下来嘛。”
宋清致看向白寺,alpha的大半脑袋都包住了,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水汪汪地可怜了起来,吃定了这招百试百灵。
宋清致避开他的视线,点点头,心里面却始终被什么捏住了,有点透不过气。
到了夜间,白寺的两条腿已经肿成了发面馒头。他直接疼醒了,牙齿咬着舌头发出丝丝抽气声,还没喊出来呢,床边的台灯已经亮了,宋清致的影子盖了过来。
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只脱掉了外套,额发显得凌乱,很明显一直没睡。
白寺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一跳说道:“清清,你怎么了?”
按理说宋清致关心自己关心到这种程度,白寺觉得自己不求个婚实在不像话,可他也知道宋清致不是什么七情上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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