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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往事
“就是这个孩子吗？”
几个身着白衣绣蓝色祥云纹道袍的内门弟子凑在一起，对着在不远处的霜树下练剑的黑发少年指指点点道。
“好像是，被璇玑长老带回来的，叫白晏殊还是白什么来着……”其中唯一的女弟子看着少年，眼中羡慕之意完全无法掩饰。“真好啊，刚入宗门就能进入坐妄峰。哪像我们，混了这么久还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明明看起来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站在她身边的同伴扯了扯嘴角，一脸嘲讽道：“啧，你不知道吧，人家可是被魔修屠了城的白雁城唯一的幸存者，听说因为天生感情淡漠哪怕至亲被魔修屠杀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所以被屠城的魔修给看上捡回了一条命。”
“璇玑长老去的时候那个魔修正在准备给他下魔种，结果那小子趁魔修施法的时候捅了那魔修一剑，这才被璇玑长老给带回了宗门。不然你以为，就他这种没有感情的怪物，怎么可能入的了我们无极仙宗？”
“啊！不会吧，听说他是因为拥有罕见的超阶根骨和冰灵根，所以才被璇玑长老送到坐妄峰去的。”少女捂着嘴，一脸不可相信道。
她的同伴瞥了她一眼，然后用手肘戳了戳身边快要睡着的一个少年，道：“付清，你来告诉冯师妹天凃（tu)师兄说的。”
名为付清的少年一下惊醒，打了一个哈欠，才慢慢说道：“冯师妹，你应该知道天凃师兄吧，就是跟着璇玑长老一起去白雁城的几个天字辈师兄。”
少女点了点头，天凃师兄还有几个天字辈的师兄一起随璇玑长老去白雁城消灭魔修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唔，知道就好，关于白晏殊的事，是天凃师兄亲眼所见。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说的话的真实性了吧？白晏殊之所以会被璇玑长老带回来，不仅因为他的天赋罕见，更因为他曾被魔修看上。”
付清说着，眯起眼睛看着霜叶树下练剑的少年，然后才继续向冯师妹解释道：“白晏殊连自己至亲被魔修杀害都能无动于衷，这种心性可想而知。再加上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赋，如果去修魔了，你觉得几百年后，是不是会再出现一位像天煞魔君一样的人？”
“所以，你觉得璇玑长老把他带回来又送上坐妄峰是为何？”想到这，付青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还不是为了监视他！防止魔修中再出现一位魔君而已。”
说完，一个内门弟子带头起哄笑了起来。
“就是就是，师妹你可别羡慕白晏殊，这种怪物可不值得我们羡慕呢……”
那个弟子的话还没说完，和他一起起哄的几个少年只感觉膝盖一痛，然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说完了？”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这时他们才发现有人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偷听着他们说话。
不，应该说是光明正大的听，只是他们没发现而已。
几个内门弟子看清了身后人的模样，眼睛瞪得老大，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天，天府大师兄！”
杜云熙斜睨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个内门弟子，他们道袍上绣着的蓝色祥云纹标志着他们是来自春华峰的内门弟子。
“汝等普通弟子，也敢蜚议宗门核心弟子。现，除去汝等内门弟子身份，降为外门弟子。”说完，付清等人腰间悬挂着的代表着内门弟子的身份玉佩被杜云熙一并收走。
“至于你……”
杜云熙看着其中唯一的女弟子，思索了一会然后道：“念你没有参与其中，罚你回春华峰闭门思过三个月。”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朝着霜叶树走去。
在霜叶树下练剑的白晏殊此刻也正好练完一套剑法，将手中的木剑插回了背在背后的剑鞘中，然后朝着像他走来的杜云熙行了个礼。
“大师兄。”
杜云熙朝着白晏殊点了点头，道：“为什么？”
白晏殊有些不知所以，反问道：“什么？”
“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会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要放任他们胡言乱语？”
听完杜云熙的话，白晏殊才明白杜云熙指的是什么，抬头望着杜云熙，面无表情道：“我本就是天煞孤星，克六亲，死八方之人。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所以我又何必阻止他们？我只知师尊和师兄们并非他们所说那样就够了。”
白晏殊面无表情又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杜云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是垂眸看着这个只到他腰间的小师弟，突然有些明白璇玑师叔说的那些话了。
这个小师弟，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过教导和保护这个天字辈最小的小师弟是他身为天字辈大师兄的责任。
虽然杜云熙自己也不怎么在意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但小师弟还小，流言蜚语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杜云熙还是决定等把小师弟送回天极峰后就去处理一下那些不安分的弟子。
是的，白晏殊并不是坐妄峰的弟子，而是天极峰峰主璇玑道君的亲传徒弟，也就是下一任天极峰峰主。只不过被忙于闭关的璇玑道君寄养在坐妄峰而已。
说起璇玑道君，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位无极仙宗有史以来最为奇葩的天极峰峰主。
天极峰一脉一向以修炼破天剑意的剑修为主，历任峰主无论男女，没有一位不是剑修出身。
而这位璇玑道君，不仅以女子之身继任天极峰第七十一峰主，还成为天极峰历任峰主中唯一一位非传统剑修出身的峰主。
为什么说是非传统剑修呢？
因为比起一位剑修，这位璇玑道君，更像是一位杂修。
不仅精通制药炼器，奇门遁甲更是比以此道为立宗之道的星戊门更为精深，反倒是她的剑道造诣在这些技艺的衬托下显得并不怎么突出。
也只是不怎么突出而已。
既然璇玑道君能继任天极峰峰主这一职，那么就说明她在剑道造诣上有傲视同境界修者的资本。
而道君，非合体期，大乘期大能不可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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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晏殊漫步在通往天极峰山顶的山路上，这是白晏殊第二次上到天极峰山顶。
杜云熙在把白晏殊送到天极峰的山脚下后，就先行告辞。毕竟作为无极仙宗的大师兄，杜云熙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而且他实在不想和璇玑道君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并不是讨厌，而是璇玑道君这个人实在是有点……
虽说白晏殊做为天极峰峰主璇玑道君的亲传弟子，下一任天极峰峰主，但他待在天极峰上的时间还没寄养在坐妄峰上的时间多。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璇玑道君不愿意。
因为白晏殊是个修炼狂魔，一但进入修炼模式就会忘却时间不知疲惫。
可现在的白晏殊还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并没有筑基辟谷。一旦璇玑闭关，没有人照顾的白晏殊很有可能因为修炼而饿死在天极峰上。
辟谷丹这玩意儿也不是没有。但，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辟谷丹对修者的身体和根骨还是会有很大影响，所以璇玑道君才决定在自己闭关期间将白晏殊寄养在自己师兄璇真道君的坐妄峰上。
等白晏殊爬上天极峰山顶时，往生树下那道火红如焰的身影立刻向他扑了过来，然后将白晏殊的脸按到了自己胸口，一边用脸颊蹭着白晏殊的柔软的头发，一边说道——
“我可爱的小酥酥，有没有想为师呀！”
第10章 无情道
“师尊……你压的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按理说，被埋入一个绝色美人的胸口，普通人的第一反应是沉浸其中，然后再趁其不备时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不过白晏殊并不这么想。
因为殷红雪，也就是璇玑道君，总是喜欢调戏自己或者她师兄璇真道君的徒弟们，也就是杜云熙和他的师弟季长明。
所以，杜云熙才不愿意上天极峰，哪怕是送白晏殊回天极峰。
“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要叫我师父父！你才去坐妄峰多久就和师兄学坏了！一点都不可爱。”殷红雪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不过还是顺从的将白晏殊放开，她可不是一个会强人所难的师父父~
明明已经是一个修为可以傲视很多天元大世界修者的大能了，殷红雪还是喜欢像一个孩子一样，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摆在脸上。
很多和殷红雪同辈甚至老一辈的大能总是喜欢嘲笑她傻缺和幼稚，因为一个人要是总把心中所想写在脸上，那这个人肯定活不长。
但白晏殊还是很喜欢这样真性情的师尊……不，师父。因为比起那些说一套做一套伪君子，师父这样的人真的很好，至少她喜欢你还是讨厌你可以一眼看出来，不用猜来猜去那么麻烦。
“师父别掐我的脸……”
白晏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从他有些闷闷的声音殷红雪还是听出了白晏殊郁闷，哈哈一笑，然后松开了手。
“小酥酥真是可爱呀~这光滑细腻的小脸真是让为师爱不释手呢~”
殷红雪又趁白晏殊不注意，在白晏殊的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在白晏殊明显带有恼意的眼神下整理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正经一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殷红雪朝着白晏殊挥了挥手，一脸正色道。
见殷红雪难得露出正经的模样，白晏殊也知道，自己的师父肯定有什么大事要说，便也收起了自己眼中的恼意。
“我想你应该也是知道天极峰的历史吧。”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殷红雪却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白晏殊也不出所料的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师父想说什么。
“你也应该知道，自从一千年前天极峰的第六十八任峰主上戊尊者失踪，天极峰传承断层之事吧？”
说到这，殷红雪脸上的神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那之后，无论天极峰修者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分神期晋级合体期，甚至在晋级不同境界的时候也会比其他修者更为困难，以至于天极峰的修者在短短几百年内……陨落的人数是宗门其他峰的几倍。”
殷红雪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才睁开眼睛继续道：“天极峰也在短短三百年内连换三任峰主。”
“可是……”白晏殊打断了殷红雪的话，如果照殷红雪说的那样，天极峰的修者无法突破分神期，那么身为合体期大能的殷红雪又算什么呢？
殷红雪看出了白晏殊眼中的疑惑，知道他想问为什么身为天极峰峰主的她可以突破分神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在白晏殊的注视下，殷红雪闭上了眼睛。
周身的灵气渐渐沉了下来，原本暖如冬阳的灵力变得冰冷刺骨，好似冬日里的寒风。
等殷红雪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不在含有一丝温情。冰冷无情的目光让白晏殊感到陌生，好似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师父？”白晏殊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师父，有些不确定殷红雪的状况。
殷红雪点点头。那双无欲无求，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眸让白晏殊有种见到坐妄峰峰主璇真道君的错觉。
“很熟悉对吧？”殷红雪扯了扯角，自顾自的说道：“这就是坐妄峰的太上忘情。”
“坐妄峰以修心道太上忘情，七情六欲皆需抛，如若不然，雷劫贯身，轻者修为尽废，重者灰飞烟灭……”
“而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在破丹结婴的雷劫上，差点被雷劫劈的灰飞烟灭，虽有幸捡回一命，但根骨尽毁，修为全废，沦为废人。”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殷红雪仿佛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上那被雷劫贯身后，从内向外被雷劫撕裂的痛。
但是，她从不后悔。
正因情不知所起，所以才一往而深。
哪怕这是一份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的感情。
“机缘巧合下，已经沦为废人的我被上一任天极峰峰主也就是你的师祖道玄真人捡回了天极峰，然后用众多的天材地宝帮我重塑根骨。”
“天极峰的修者因为破天剑意中的心法遗失，所以大多无法渡过心魔劫。”
“破天一脉的心魔劫不同于其他，既要修行一剑破九天，那么除了坚定的道心外，还要受来自法则的考验。”
“而我曾为坐妄峰的弟子。坐妄峰的无情道只要不动七情六欲便不会有心魔劫，所以我很顺利的破丹结婴。”
“尝到甜头的我尝试改进无情道，让天极峰的师兄弟们也能修行。但结果却是只有我和极少数的师兄突破了分神期的心魔劫进阶了合体期。而剩下的师兄弟们……还是大多陨落在雷劫中。”
说完，殷红雪眼中的冰冷退去，又恢复了白晏殊熟悉的师父模样。
“所以，小酥酥你要怎么选择？是选择止步分神期，还是选择修行师父我改良过的无情道然后冲击合体期？”殷红雪十分认真的询问道，哪怕她知道以白晏殊的性格肯定会选择后者。
白晏殊也不出殷红雪所料，选择了修行无情道。
在殷红雪将无情道传授给白晏殊后，师徒二人又过回了殷红雪闭关，白晏殊寄养坐妄峰；殷红雪出关，将白晏殊接回天极峰，传授自身所学，再闭关再寄养的生活。
一切本该如此平淡的过下去，直到少年至尊大会召开，殷红雪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有多么离谱！
白晏殊根本就不能修行无情道！
她只知太上忘情有可能帮助天极峰破天一脉的修者渡过心魔劫，但她却没有考虑到身为冰灵根的白晏殊，他天生因为冰灵根而感情淡漠！
修行无情道直接让白晏殊失去了那本就淡薄的感情，变得无情无心，视生命为无物。
白晏殊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心。
哪怕他道心稳固，但却不能再被称作人，而是一个无心的怪物。
殷红雪一直以为白晏殊是因为长大了，自己又常常把他丢到坐妄峰上让杜云熙和季长明师兄弟照顾她，所以不愿意和自己亲近。哪能想到白晏殊是因为修行无情道而失去了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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