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的掰了些面包丁当饵料,再甩钩时,就没第一次的意气风发了,心下嘀咕着这里的鱼不知道是吃素还是吃荤,面包丁不知道管不管用。已经夸下了海口,万一一条都没钓上来,总感觉有些脸疼。
丹尼尔默默的估量了一下这边的溪水深度,琢磨着实在不行,自己就趁谢旸不注意的时候,下水去捞几条上来,总好过一无所获。
“我去附近转转,看看草药,你要一起来吗?”
看丹尼尔的样子就是第一次钓鱼,介于对方钓鱼连鱼饵都不用的不靠谱,谢旸觉得烤鱼大餐估计有点远。而且钓鱼这事需要耐性,丹尼尔那性子也不是耐得住的,便邀请小伙伴和自己一起去看草药。
刚想着要趁小伙伴不在的时候作弊,正苦恼怎么把人支开,这真是瞌睡了来枕头,丹尼尔精神一振,连忙答道,“我就不去了,多钓几条鱼上来我们晚上加餐,你自己去吧,路上小心哈!等你回来,咱们收拾收拾正好开吃。”
语气热情,还又一次的打了包票。
谢旸半信半疑的离开了。
等他一走,丹尼尔立马脱了鞋袜,跳溪里摸鱼去了。
*
谢旸对这一块区域还算熟悉,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一片冰晶草。青翠欲滴的茎叶表面隆起一粒粒泡状的小颗粒,如同水晶,在橘色的光线映衬下,尤为赏心悦目。
两百八十株。
利用精神力扫过这片高颜值草药的谢旸点了点头,可以配置近七百支恢复药剂。记得东南面应该还有一块地也长着冰晶草,采集完过去看看。
采集冰晶草与采集别的草药不同,它们的根茎扎根的太深,又都是成片生长,往往根茎在地下都连结成块,而要保证冰晶草药效的完整性,在采摘时,就不能伤到它的根茎,这对采摘者的精神力精确度要求比较高。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还算常见的草药,在市面上的价格相比同类常见草药要高出一截,即使称不上昂贵,但也不能算便宜。
所以,谢旸没有选择在星网上直接下订单,而是自己跑北部森林来。
他对精神力的掌握很是熟稔精准,采集冰晶草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的多,不消多会,原先密集的冰晶草丛就已经被薅秃了一大块。
等这一批药剂全部上架清货以后,老管家他们这个月的奖金也着落了。
随着冰晶草一株株被收入囊中,谢旸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然后,就被几个不速之客打断了这份好心情——
凌乱的脚步,紊乱的呼吸,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水果的清香味。
来人显然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她的呼吸一窒,但很快,又乱了。
——这也是一个哨兵。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林温雅几乎陷入绝望。
短短的一天时间,她的世界就已天翻地覆。
平时温柔和善的同学转眼就换了一张脸,撕破了伪善的外皮,对她露出了獠牙;而最好的朋友,却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帮凶,就站一旁冷眼看着她跌进泥潭,面露轻蔑。
明明只是一次寻常的出游,却令她眼里的和平美好,彻底分崩离析。
什么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她已经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了。
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涌出,她努力把剩下的,还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憋回去,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不能就此让那些家伙们如愿。
只要能够逃出去就好了。
只要能够逃出去。
只要回家,她就依然是被家里人所保护着的。
回到家就好了。
她再一次的奔跑了起来。
当然,介于眼前又出现了一名哨兵,她逃跑的路线稍稍的偏移了一些。
林温雅一边努力奔跑,一边在心底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宁可……也绝不叫那些人渣们得逞!
第10章
林温雅一心想要逃离眼前的困境,但很多时候,现实往往与人的主观意识相违背。
她对北部森林并不熟悉,在逃跑时,下意识的避开了谢旸所在的方向,不想身后的麻烦还未摆脱,又新招惹上一个陌生的哨兵,但还没等她跑进林子里,就有人先从里面出来了。
“你要跑到哪里去?”
熟悉的姣好面容上,是恶意十足的嘲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受惊想要转过身往回跑却不慎崴到了脚,跌坐在地的困兽。
林温雅惊魂不定的看着这一张弯腰凑到自己面前的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刚才这一下着实摔的太狠,只要稍稍用力,左脚就钻心的疼,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为了避开伸过来抓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往身边的空地一躲,反叫左脚伤的更重。还叫人擒住了手臂,从地上给硬拖了起来,硬拽着走。
“放开我!放开我!”
“闭嘴!”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昔日里的温和表象自然也不复存在。
意识到对方想把自己带去什么的林温雅疯了一般的挣扎起来,左脚早已疼失去了知觉,全靠右脚支撑着,因为手臂被擒住的原因,如今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了背叛者的身上,知道情况不妙,如果自己被带到那些人面前,必然面临被标记的惨况,豁出命去的反抗起来。
什么淑女什么教养,到这种关头,早被抛到了一边,双手死命的去抓背叛者的脸和颈脖,精心保养的长指甲恶狠狠的挠上了对方的皮肤。
她的体力与力量对于对方来说,显然不值一提,但当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时的爆发力是惊人的。
林温雅的这一番反扑,越过了体能的差距,让对方吃了大亏,被抓花的脸颊,被划伤流血的脖颈,还有差点被戳瞎的眼睛,显然让对方大怒。
“找死!”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本就重心不稳的林温雅登时被扇飞了出去。
她倒也机灵,被扇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继续跑。
只是,她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差了点。
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靴出现在她慌乱的视野里,顺着两条腿往上看,是一张她绝对不想再看见,恨不得撕了的脸。
“林小姐,你这样乱跑,让我很伤脑筋啊。”
来者无奈的扶额叹息,语气里带着责怪。
看见来人,还有他身后的这几个狗腿子,林温雅就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了,事到临头,她反倒冷静了下来,即使此刻形容狼狈,也难掩她的天生丽质,她慢慢正起身,看着脸上难掩得意的男人。
“你好大的胆子。”她冷声质问着。“你这么做,不怕得罪林家吗?”
“怕,我怎么不怕?”王一浩故意缩了缩肩膀,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林家这么家大业大,我好怕哦。”
林温雅捏着布料的手紧握成拳。
“所以,我才要标记你啊。”一改刚才的怂包软弱相,王一浩嗤笑一声,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张狂。“等你成为我的向导,林家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只能乖乖的敬着我,顺着我,因为他们的小公主在我手里呀,哈哈哈!”
林温雅简直气到发抖。“无耻!”
“哼。”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辱骂王一浩毫不在意,毕竟对方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一逞威风了,而要不了多久,这个曾经对自己摆出一副疏离冷淡面孔的女人,就会成为自己手里的一条狗。
一想到等自己标记了这个女人后,林家就能为她所用,王一浩就不禁兴奋起来,当即粗鲁的拽过还在地上的林温雅。“过来!”
“做梦!”
以林温雅的骄傲,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沦落到那样不堪,任由他人摆布的人生?在跌倒时偷偷藏起来的耳坠早已紧握在手,那朵漂亮而尖锐的坠子狠狠的冲着自己的心脏扎了下去。
“——”
王一浩瞳孔一缩,就觉眼前一道绿光闪过,随即一声闷哼,那坠子便从林温雅的手中掉落,落在了裙摆之上。
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场诸人下意识的转过头,循声望去,出现在视线尽头的,是一道的身影。
“你是谁?!”一个跟班喝道,“知道我们是谁吗?敢在这里这里逞英雄,识相的赶紧滚!”
谢旸默然无语,他一直在这里,而这些后来者,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不识相的究竟是谁?
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也是一名哨兵,王一鸣脸色微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他不似几个跟班那般愚蠢,既然这人会出手,就说明有插手的意思。
也是。一名向导。
任何一名哨兵都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的。
不过,就这么个弱鸡的小白脸,还妄想从自己这虎口夺食,真是不自量力。
王一浩冷哼一声,霎时间,属于哨兵的威压笼罩住这一块区域,让本就虚弱的林温雅立时面色一白,捂住了胸口。
“要么,现在就滚,要么,就永远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王一浩也不给对方回答的时间,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是在谢旸身侧,凶狠的下勾拳直轰谢旸小腹。
跟班们瞬间发出阵阵欢呼,就连设计了林温雅的女生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下一秒,笑意凝结在了脸上。
王一浩的速度快,谢旸只会比他更快,在前者近身前的一瞬间,脚跟一转,整个人已绕背至王一浩身后,一记手刀毫不留情的直劈在了对方的后颈。
毫无防备的王一浩只觉后颈脖一痛,眼前一黑,缓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却已经晚了,先机已失,竟是被眼前这个小白脸压着打。
跟班们见情况不对,忙一齐冲上来帮忙。
可惜在绝对的实力压制前,人数的优势,并无卵用,甚至只能添乱。
王一浩完全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在被对方用力在自己的后背与上臂处敲击了几下之后,整个身子就失去了控制,只能如同一块木头似得僵直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偏偏被敲过的那几处位置,酸痛的厉害,就跟有人在拿着个钉子往自己血肉里钉似得。
他极力想要摆脱这种困境,但不管他怎么做,都仿佛都一种无形的外力所束缚住,无法解脱,这简直是见了鬼了!
他想不明白,他的跟班们更想不通——还没等他们冲过去,就感觉到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过去了,然后,他们就全部成了木头人,傻乎乎的一个个站桩一样伫着没法动了。
趁乱爬到一边躲着的林温雅又惊又怕,既高兴王一浩这群混蛋踢到了铁板,全都被制住,又惊恐于眼前这名陌生哨兵的诡异本领,如果对手是这个人,自己根本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一个还能动弹的女生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跑,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觉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短短一分钟内,现场的情况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剩下了唯二的两个自由身。
林温雅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名陌生哨兵一个人秒杀了全场后,又用一种奇怪的锁链把王一浩一群人跟串糖葫芦似得串了一大串,捆到了一起,然后,向自己走来。
左脚丧失行动力的林温雅慌乱的向后挪动着求饶,奢望对方能放过自己,语无伦次道。“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会给你很多钱,我家里也算有一些地位,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让家里弄到哨向联谊舞会的邀请函,你这么优秀,我我我,我太扯你后腿了……”
眼前着林温雅再往后退就要撞树上了,谢旸停下了脚步,对方警觉的盯着自己,感觉自己只要再往前一步,对方的精神就会崩溃。
谢旸取出一管药剂放在地上,扫了眼林温雅被长袖所遮盖住的手腕,“你应该,能联系到家里人吧?”
林温雅宛如惊弓之鸟般点头,“我马上就让家里人去弄邀请函!”声音激动到破音。
耳朵突遭虐待的谢旸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既然对方能联系上家里人,就不必自己再做什么,这些人都被点了穴,十二个小时内都不能动弹,自然无法再对林温雅怎样。
劫后余生的林温雅张了张嘴,不敢相信奇迹真的出现了,这个哨兵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那道瘦削却异常英俊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匆忙拨通了家里人的传讯号,将自己的遭遇简单说明了一番,又把自己的定位发送了过去,确定家人很快就能够来接自己,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得救了。
竟然真的得救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那名哨兵捆成一大坨的王一浩等人狼狈的样子,看见王一浩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却无法动弹的被压在最底下,只觉出了一口恶气,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余光一扫,注意到谢旸留下的药剂,咬了咬唇,挪了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管恢复药剂。
苍白的脸上渐渐爬上一层薄红,小口小口的吞咽着药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彻底放松下来,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恢复药剂,她却觉得舌尖有一丝泛甜。
这样的哨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她想。
第11章
离开事故现场后,谢旸不改初衷,继续寻找着记忆中的那几处生长着药草的所在。
事实证明他的记忆没有出错,即使已经过了数年,但记忆力的冰晶草仍是茁壮成长着,从小小的一片,长成了如今的一中片,满满的翠绿,本该是极为叫人欣喜的——
谢旸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被踩踏的一塌糊涂,满地狼藉的冰晶草残叶,心情指数瞬间将至冰点。茎叶被碾压成泥时挤压出的汁液带没完全散去,显示着它们是在不久前遭遇了厄运。
谢旸后悔自己刚才还是下手轻了,怎么也该打断几条腿的——地上的这些杂乱脚步走向正如他来时的路径一致,辣手摧草的元凶是谁,已不言而喻。
可惜了,原本这里的冰晶草数量足在两千之上。谢旸微微蹙起眉,只能放弃这一片被毁坏的药草,去寻找下一片所在。
……
纵然谢旸对于这一块区域还算熟悉,采集药草的效率又颇高,但所采集的药草皆是四处分散,且有些上一次来时所发现的药草或是被人采摘,又或是因故萧败,在寻找药草的路上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是以,等他终于满意于今日的收获,回去营地时,已经是月上树梢,漫天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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