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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给我了。”凌星避开他的目光，正好这时小安子端着茶过来了，他赶紧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其实那块玉不是你母妃给你的对不对？”凌思珂问道，凌星一顿，险些没把手里的杯子砸了，凌思珂赶紧解释，“没事没事，你不用紧张，你是不是想学做点心，但是又没人教，也怕别人说你做的不好吃？”
凌星松了口气，他是这么理解的吗？只听凌思珂接着说道。
“你以后要是想学，可以去我府里，我很愿意帮你尝尝。”凌思珂说着，又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齐将军的母亲，总给他做点心什么的送去军营，我一直很羡慕，可是父皇只给了我一个厨子。”
“……”凌星一时不知道，应该安慰他还是揍他，那可是原来醉仙斋的厨子！！！
“所以你以后还可以帮我做点心吗？”凌思珂难得的忸怩的问道。
“……可以。”谁能拒绝荣王殿下呢？凌星想了想自己塞进他嘴里的、那些惨不忍睹的‘点心’，心里又涌起一阵愧疚感，算了，下次还是给他好好做吧。
“还有一件事，”凌思珂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圆圆的东西，用绒布仔细包着，十分小心，“这个要还给你。”
“这是什么？”凌星一脸狐疑的打开，打开的瞬间他就愣住了，这东西他见过，准确的说，是他前世见过。他前世十九岁生辰时，收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他之后一直戴在胸前，后来还在一次刺杀中救了他一命。“护心镜？”
“嗯，我这次能平安回朝，多亏了你和你送的护心镜。”见凌星一脸不解，凌思珂继续解释。
“因为你生病了，父皇特别不想让我出征，后来拗不过我，给我特意多派了十个暗卫。回朝的路上，好几个匈奴人设计混进了军营，想要刺杀我，被这块护心镜挡了一剑，然后马上暗卫就把那些人制服了。”
原来这是他能回来的原因吗？早知道自己生病也能管用，他之前就不费那个劲了！皇帝本来就特别喜欢凌思珂，赶上他生病，凌思珂又吵着要出征，所以这才格外小心。
凌星记得，前世皇帝只派了四个暗卫，不曾想匈奴人谋划多日，那四个护卫终究没有把人护住，连自己的命也没有保住。
这个他能理解，受凌思珂一句多谢也不算冤枉，总算是他之前没有白忙活一场。不过这块护心镜，却并不是他的。前世他被这块护心镜救了一命之后，也曾问过小安子，这是谁送来的，小安子当时查了库房，却没有结果。
“我让军营的老师傅看过了，这块护心镜的材质极为特殊，世所罕见，坚硬强过铜铁，但又更为轻薄而且不易变形，不似一般的铜镜。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想了想，还是要还给你。”凌思珂道。
“我给你的？”凌星反问道。
“对啊，六弟说你生病了，出征前特意让他给我送来的。”凌思珂想也没想就接话道。
凌昱。
凌星还没来得及多想，凌思珂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他马上转移了注意力，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八弟，你一番心意我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辜负你今日对我的大恩！我凌思珂在此许诺，有朝一日，我若登上皇位，定于你平起平坐，共享……唔……”
凌星眼疾手快把一块点心塞进了他嘴里，“四哥吃点心！”
你深受皇恩皇帝不计较，别人不是好吗！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皇子！你这大逆不道，拉别人做什么！
凌星一张脸都皱成了姚太傅，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幸好这会儿殿里没有人，这话要是传出去，他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所以这人打完了仗，怎么让人觉得更缺心眼了！这到底是怎么让他打赢的？！
“四哥！你给我讲讲你打仗的事吧？”一是怕凌思珂继续大言不惭，二是凌星也确实太好奇了，所以赶紧问道。
“我跟你讲！我们这一仗打的特别漂亮……”凌思珂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就讲开了。
等到他讲完，出宫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凌思珂就带着人回府了。
送走凌思珂，凌星心情大好，只觉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哼着小曲问小安子，今日晚膳准备了什么。
眼看着自家殿下这是彻底回魂了，上膳之前，小安子给他说了这半年的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凌奕琪派人来问了很多次，有几次还亲自来看他，最后都被挡了回去，这两日要去一次康王府问候一声。以及皇帝也隔天就派人来问他，隔三差五还送好些药来，凌星明日一早应该去请安。还有……
“还有什么？”见他突然支支吾吾，凌星疑惑的问道。
“还有六殿下，那天六殿下走后，这半年再未踏足海棠苑，而且，也没有遣人来问候过。”小安子怏怏道。
又是凌昱。
凌星没有接话，只听小安子接着说道：
“不怪六殿下生您气。小半年前您发烧那日，六殿下在海棠苑守了一整晚，又是喂药、又是给您擦身子，怕您觉得不舒服，还给您换了衣裳。您第二日打翻的药，也是六殿下看着煎的。”
小安子顿了顿，道，“恕奴才直言，您该主动去向六殿下赔个不是，六殿下那天从头到尾都是好声好气，您可一个好脸都没给。”
“……”凌星张了张嘴，原本想要反驳，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一搭眼看见桌上的护心镜，愈发觉得气短，最后闷闷的只说了一句，“行，我知道了。”
心事既除，自然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凌星起了个大早，吃过早膳便去正德宫等着了。等到皇帝下早朝回来，他恭恭敬敬的请了安，又告了罪，说这些日子让父皇担忧了云云。
皇帝拉着他看了半晌，除了瘦了点，确实精神看着是恢复了，一时间眉眼都舒展开来。拉着他说了好半晌话，等到大太监来通传说丞相来了，这才放人回海棠苑。
一回海棠苑，凌星就去了小厨房忙活，中途抽空吃了午膳，到了未时才忙完。这小半天的成果，就是三个排的整整齐齐的食盒。
“这个你给大哥送过去，说我明天去找他玩儿；这个给四哥送过去，说我最近不会找他玩了。”凌星对小安子叮嘱道。
凌奕琪是该去看看，至于凌思珂，还是等他先忘记平起平坐这茬吧，这话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还有一个呢？”小安子指着最后那个问道。
“咱们拿上这个，去云枫苑给六哥赔礼道歉。”凌星一副虚心的模样诚恳道。
“殿下，六殿下现在不住在云枫苑了。”小安子给他解释，凌琮和凌昱今年都年满十六了，两人分别在十月和十二月、各自的生辰之后，先后搬去了宫外修好的王府。
凌星带着小安子到王府时，小厮说凌昱正在书房练字，凌星没让人通报，拎着食盒自己就去了。
第11章 其实有些人可以不用去
“问六殿下安~”凌星把食盒放在外堂，自己进了内殿，乖巧的向桌后人行了个礼。
他一场大病之后，精神更胜从前，今天整个人都看着红光满面的，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出门前，他套了一件狐皮大氅，他原本皮肤就白皙，雪白的狐皮衬得他整个人白的发光，配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眼尾又天生微微上挑，媚骨天生的俏脸上还泛着灿然的笑意，像极了话本里魅惑人心的狐妖。
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没有人能忍得住、让自己不心神摇曳，小安子给他穿好大氅时，都呆看了好一会。
凌昱一抬眼，正撞进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眸中，怔了好一会后，移开目光时，称得上惊慌失措。
“八殿下的病这是大好了。”他强按下翻涌的心绪淡然道，目光似是回到了桌案上，写字的手也没有停。
然而就连皇帝都多次夸过的六皇子的字，此刻竟然写歪了。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放下笔来，闭眼按了按眉心，再睁眼时双眸已经一派平静。
“是！”凌星乖巧的点头。
“那便好。”凌昱抬手又开始磨墨，完全没有要上前招呼他的意思。然后室内就陷入一片沉默，只听见砚台传来的轻轻的摩挲声。
凌星呆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和凌昱呛了几年，让他陡然好声好气的和他赔小心，他实在觉得别扭。而且凌昱现下的态度，把他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请问八殿下找我有何要事？”最后还是凌昱先打破了沉默，他磨了一会儿墨，终于停手抬头直视着凌星道。他平常的声音本就温柔，说话自带三分笑意，然而凌星进门到现在的寥寥数语，都是这样无比冷漠。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凌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挂不住了。
“你同我没什么要道歉的。”凌昱依然冷漠道。
凌昱进门的神色变化，以及说话的这个语气，凌星都看在眼里、听在耳边。他进门这么久，凌昱一直就站在那儿没挪窝，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站着，分明一副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以及，他叫‘六殿下’是因为理亏要道歉，明明是讨好；凌昱还顺着一口一声‘八殿下’，听着就刺耳，让他很不舒服。
他和凌昱认识这么久，两人也算‘颇有交情’，他从来没有见过凌昱这么冷淡的模样，想到之前，这人总是笑盈盈的欺负他，这会儿对他这么冷脸，凌星忽然就觉得十分委屈。
“凌昱！你也太小心眼了！”凌星嘟着一张嘴，蹙着眉头，气鼓鼓的看着他。
凌星突然的变脸，让凌昱一直绷着的冷漠，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你来跟我道歉你还有理了？”凌昱反问道。明明刚刚还是做小低伏的叫着‘六殿下’，这立马就指着他的鼻子喊‘凌昱’，说翻脸就翻脸，凌昱几乎都要被他气笑了。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那么多次，我哪次真的跟你计较了？！我就跟你甩了一次脸子，而且都小半年了，你还跟我这么吹胡子瞪眼睛！借题发挥！大做文章！你不是小心眼是什么！”凌星越想越气，一改进门时的小心翼翼，怒气冲冲瞪着眼前人吼道。
这到底是谁在吹胡子瞪眼睛？
“噗——”凌昱彻底绷不住了，右拳抵在嘴边轻声笑着，戏谑道，“半年不见，八殿下文采见长，‘借题发挥’都会用了！这出口成章的，姚太傅要是听见，又要把胡子揪掉了。”
“我！一！直！都！会！用！”凌星叉着腰一字一顿道。
眼见人都快他气成河豚，凌昱火上浇油的添了最后一句：“就算我是小心眼，八殿下待要如何？”
凌星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会儿不委屈了，但是，还不如刚刚呢！！！所以要不是小安子疯了记错了，就是这狗东西之前疯了！什么叫‘好声好气’？这狗东西这叫‘好声好气’？！这明明叫好让人生气！！！
“本殿下不伺候了！”凌星吼完就转身要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听得身后幽幽传来凌昱的声音：
“八殿下不是来道歉的吗？这就是八殿下给人道歉的态度？”
这东西要脸吗？凌星被他气得脑仁有点疼，正在他犹豫是走还是不走时，身后又传来动静，然后凌昱接着道：
“这是殿下做的？”
凌星猛地转身回来，他带进来的食盒已经被凌昱拿在了手里，气急败坏指着人道，“你放下！你不是小心眼不要吗？我回头就再拿去给大哥或者四哥！”
凌昱要开食盒的动作忽然停了，望向凌星时，嘴角虽还带着笑，眼底已经是一片冰凉，道，“你的意思是，你给大哥和四哥也送了？”
“对！”凌星十分硬气的回答道。
“那殿下拿回去吧，八殿下慢走不送。”语罢，他真的就把食盒放下了，径直又要往里间去。
“……”这会儿凌星傻眼了，他刚刚不过在气头上，随口那么一说。凌昱这个表情他在康王府就见过，是真生气了，虽然他还是不明白，怎么凌昱忽然就当真了？
他今日确实是诚心来道歉的，现在闹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凌昱的袖子，不让他往里走。
“放手。”凌昱背对着他冷声道。
“……”这话他也听过，半年前在海棠苑，他冲凌昱吼过。
他忽然想到，来王府的路上，小安子叮嘱他：
“……六殿下嘴硬心软，您往日和六殿下掐惯了，但今日说什么，您也别和六殿下置气……”
嘴硬心软……
他记得在海棠苑那日，他一心往外冲，凌昱使了好大劲才把他拽住，事后他胳膊都红了一片。而眼下，他只是虚虚一拉，凌昱就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里走。
凌星刚刚还一肚子的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一瞬间福至心灵，扯了扯凌昱的袖子，软软的讨好道，“给他们做的糖放多了，而且火候有点过，给六哥你特意挑的做的最好的。”
出于凌星不知道的原因，凌昱莫名其妙心情又好了，终于在正堂坐下，一脸淡然的吃他做的荷花酥。
“六哥，你的府里我还是第一次来，你都种了什么花？我的海棠苑全是海棠花，像这两天入了冬就光秃秃的，可没意思了！”凌星一贯坐不住，进门时因为记着有事，所以安分了一会。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又是第一次来凌昱的王府，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后院种了梅花，不过花期还没到，现在只有花苞。”凌昱道。
“那我也要去看！你快吃完了点心带我去！”凌星兴致勃勃的说道。
“好。”凌昱答应了，嘴角不动声色的上扬了几分。
凌星在凌昱府里玩了一下午，还用了晚膳。最后是小安子提醒宫门要下钥了，他这才老大不情愿的上了回宫的马车。
“六哥的王府修的也太好了！”上了马车，凌星也没闲着，神采飞扬的拉着小安子说话，主要内容就是花式夸凌昱的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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