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缓的声音下,五个小草人慢慢的恢复平静,随即,竟然同时双手交握对唐衍初拜了拜,又对其他人表示感谢。
唐衍初收敛起内心的震惊,不由得侧了侧肩膀,声音有些僵硬道:“不用谢。”
段雨、老刘等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孙学臣依旧难以置信,艰难的找回声音:“所、所以……红线形成的区域是不是类似于一个保护罩的存在?”
林莫表示没错,并点开视频播放。
五个小草人排排坐,看的全神贯注。
他趴在后面也津津有味的讲解:“看我左勾拳、踢腿……他眼眶肿了……肋骨没断也肯定骨裂…………”
“哈哈我这个动作帅气!旋风右腿,脑壳着地!”
“不愧是我!”
林莫小嘴叭叭叭,五个小草人捧场的拍手鼓掌,薛卓临等人站在身后,也跟着一起叫好。
我凭本事揍的人,活该受到夸奖!
湛闻霜低头喝着温水,嘴角却隐隐勾起。
唐衍初保持沉默,最后起身将会议室的门反锁上。
视频播放完后,五个小草人盯着手机久久不动,躯干上的红点殷红而又刺目。
段雨不禁觉得心酸,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喂?”
她走到角落里接电话,“……好、我知道了……嗯,谢谢。”
薛卓临疑惑:“什么事啊?”
段雨转身道:“是医院打来的电话,郑梁和赵彭泽多处器官衰竭,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薛卓临、于昼等人相互对视一眼。
虽然已经确定郑梁和赵彭泽被判死刑,但死于生命力消逝,孟睛竹无疑就是凶手……也幸好审讯室里有监控视频,不然这件事情说都说不清楚。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办法提交报告……
五个小草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注视”着林莫。
林莫的嗓音沁凉似雨,仿佛蕴含着奇异力量的声线,钻进他们的耳畔,渗入他们的心房。
他慢慢道:“徐友广死了,郑梁死了,赵彭泽死了,孙志将被执行死刑,冯迹齐不日将会开庭受审,接受他该有的报应。”
五个小草人忍不住身体轻颤,刺目的红点开始抻出一条条细丝向空中消散,逐渐变得浅淡起来。
“她们这是怎么了?!”段雨惊讶。
林莫:“红点为怨气,怨气消散,代表着她们心愿已了。”
然而,最终却只有四个小草人身上的怨气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们伸出手,搭在林莫递来的指尖上,自脚底慢慢燃起温暖的光焰,火苗蜿蜒着向上吞没,花草编缠的躯干随着炽热的温度化为灰烬。
只留下,一个小草人孤零零的坐着。
湛闻霜突然开口:“那是什么?”
空中最后的灰烬消散后,逐渐有金色的光点冒出。
林莫见状,露出喜色。
他急忙将罗盘掏出,金色的光点被吸入进去,等待一会儿,中间凝固的血珠除却更加猩红外,依旧没有动静……
他不由得失望嘀咕:“愿力……不够。”
……………………
三天后,冯迹齐与孙志的庭审开始。
无数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新闻、媒体甚至财经杂志如同闻着腥味儿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一些真爱CP粉也趁机寻找过来。
至于孟睛竹,由工作室发布了一篇伤心过度的声明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粉丝们表示理解。
任谁在知晓男友竟然是披着人皮的禽兽、魔鬼后,都会承受不住的,她们只希望孟睛竹现在要坚强,不要伤心到崩溃的地步。
庭审开始没多久便很快的结束了。
尽管有冯氏集团请来的律师为其辩护,但铁证如山之下,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孙志执行死刑,不做更改。
——冯迹齐被判无期徒刑,剥夺终身自由。
铺天盖地般的报道瞬间席卷而来。
警局方面也开始公布出事情的真相。
孟睛竹与冯迹齐的真爱CP粉们不敢置信,先前有多么的支持他,现在就有多么的恶心、后悔,并将全部的愤怒发泄在微博上,脱粉回踩。
吃瓜路人和粉丝们更不断刷新着言论。
【真是没有想到,太太太突然了!冯迹齐怎么会是罪犯?!他没钱还是没权?!为什么想不开去做禽兽不如的东西?!】
【看着他们,再想起帖子里的内容……我想吐……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不是人!现在竟然还有粉丝为他说话?!你们都没有心是不是?草,祝你们也遇到恶魔可好?】
【我以为帖子里写的都是刻意编造出来的内容……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言论道歉……对不起……】
全网都在骂,全网都在道歉。
更有甚者声讨起冯氏集团,导致集团的股份大跌,西悦电玩城和平宁连锁宾馆已经濒临破产,老孙肉店被拆关门。
他们将愤怒挥洒的淋漓尽致,不管是出于愧疚或出于被蒙蔽的心理……
先前林莫的微博被人轮番的“问候”,如今又有不少人涌入。
他慢慢翻看着,表情如常。
湛闻霜坐在他身旁,清冷的眉眼瞥见,淡淡道:“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刺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就不知道会有多痛苦。”
“同情、怜悯,感慨……都是多余的。”
林莫砸下嘴,慢吞吞道:“倒也不必说的这般严重。”
“有些人眼瞎、缺德,不经思考只看事情表面……有些人却也是真情实感的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
“比如我吧。”
他低头打字,发微博。
【小仙男不接受道歉,慢慢来,别着急,我会让你看到风水轮流转。】
第21章 今天修罗场了吗
庭审结束后,有两位老人哽咽无言、相互搀扶着离开。
林莫跟在后面,看他们为了省钱,连一元的公交车都不舍得坐,微驼着背慢慢的走回破旧的筒子楼里。
待两位老人关门进屋后,林莫低声道:“你可以去陪陪他们,我去租房子。”
小草人从兜里冒出,顺着门缝钻入进去。
姚爷爷姚奶奶打算再捡几天矿泉水瓶,等租房到期后就回村子。
这几天里,隔壁搬来一个长相精致又懂礼貌的少年,不仅会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帮忙提着东西,而且会串门子陪孤寡老人聊聊天。
两位老人脸上有了些笑容,最后一天临走前请少年吃顿便饭。
屋子虽然狭小简陋却也明亮温馨。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如今要走时也就两个包裹背在身上。
姚爷爷道:“小莫,不用送我们,爷爷奶奶认识路,到家后肯定给你打电话报个平安,放心吧。”
见他们坚持,林莫只得无奈的点头,轻声而真挚的祝福:“好,爷爷奶奶一路平安,顺顺利利,往后定然会福寿安康,万事如意的。”
他俯身拥抱两位老人。
姚爷爷姚奶奶鼻间酸涩,待回抱后,相互搀扶着下楼。
离开筒子楼前,姚奶奶道:“老头子,最近我总感觉沄沄回到了我们身边,昨天晚上我还做梦梦见了她,沄沄让我们多吃点饭,多注意身体……”
姚爷爷道:“大概太想了吧,我也梦见了沄沄。”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略显老旧,边缘微微毛糙卷起,却能够看得出来保存良好。
照片里的阳光斜斜地散落在周围,女孩儿从椅子背后环住两位老人的肩膀,面向镜头,明眸皓齿的微笑着。
那是他们记忆里最温馨的回忆。
姚奶奶轻轻摩擦着孙女儿的面庞,眼角湿润道:“我一直不相信沄沄会离家出走,她那么乖那么孝顺的孩子……奶奶等啊等啊,终于把你给等回来了……”
姚爷爷擦干净老伴儿的眼泪,也难忍哽咽道:“对,爷爷奶奶带你回家,以后别怕了……”
他苍老的手掌抚了抚身后的背包。
姚沄沄的尸体被拼凑好后,按照两位老人的意愿火化。
落叶归根。
现在,他们带她回家。
泪眼模糊的两位老人都没有注意到,照片上清丽温柔的女孩儿也满目悲伤,指尖微动,似乎要拥抱他们。
却在姚爷爷看过来时恢复如常。
他将照片重新贴身放好:“走吧,回去还要给小莫打电话呢。”
姚奶奶点头,和老伴儿离开。
留在楼上的林莫见两位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转身进屋。
姚沄沄最后的愿望是,希望陪伴着爷爷奶奶到寿终正寝。
他从鞋盒里拿出早已经枯萎的小草人,既然姚沄沄的灵魂附在了照片上,这个便不需要了。
炽热的火焰逐渐燃起,将草人吞没。
待最后一丝余烬消失后,林莫本想离开,却陡然瞪圆眼睛,“愿力……”
空中慢慢出现的金色光点汇聚成一道璀璨的金线,盘旋两圈后,似被吸引般的飞流直下进桌上的罗盘里。
他仿佛听见有道轻柔的女声在耳边说,谢谢您。
片刻恍惚间,下一瞬,吸收了足够愿力的罗盘震颤起来,凝固的猩红血珠融化,血线开始流向不同的方位。
林莫急忙扑过去拿起罗盘,紧紧盯着。
雀阴、非毒、臭肺在开始时都有血线流入,但又似动力不足的慢慢退去,最后,血线凶猛的涌入一个方位,将“尸狗”染成红色。
肉眼看不见的丝线自“尸狗”处向外延伸,客厅、门外…………
林莫顺着丝线跑出去,他甩上门、跑下楼、气喘吁吁的穿过无数人群,追逐着近在眼前的希望。
终于,他看见丝线的彼端系在一人的胸口处……
“咦?林大师你怎么来了?我们正要出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说着说着,薛卓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目光不禁从林莫的身上又移到唐衍初身上。
忍不住小声问:“咳……头儿,您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林大师的事情,我看林大师都快要哭出来了……”
唐衍初没有回答,他也在疑惑、不解。
林莫注视着他的目光专注又认真,眼中似乎含着千言万语般,装满破碎的星河,璀璨又明亮。
他也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叫人瞧着可怜又可爱。
“能不能跟我来一下。”林莫低头擦擦眼睛,走到唐衍初身边道。
唐衍初点点头,立即被林莫拉走。
望着两人远走的背影,薛卓临纳闷道:“林大师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
“不可能吧,谁敢欺负林大师,不要命了吗?我倒觉得是…………”李越明摸着下巴道,神情略奇怪。
“是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啊,吊人胃口呢。”
“我也不确定,像是久别重逢?像疑惑?激动?欣喜?……反正很复杂啦。”
“几天没见,感觉像不认识头儿一样……就那种…换了态度……怎么说呢?啧,你懂我要表达的意思不?”
“不懂。”
薛卓临的表情像是觉得他在闲扯蛋。
气得李越明想揍人,他摇摇头道:“湛教授,我们去吃饭吧。”
湛闻霜回过头看他一眼,目光幽深,“我没胃口了,你们去吃吧。”
说完转身离开。
“湛教授怎么突然没胃口了?诶!你又愣着干什么?教授不去,我们快走啊,不然一会儿该轮班了。”薛卓临推了把李越明道。
李越明:“……我、我就是觉得湛教授也有点奇怪……”
那眼神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薛卓临:“走!咱也不吃饭了。”
“干嘛啊?”
“我带你去看眼科。”
“……滚滚滚!”
…………………………
林莫将唐衍初就近拉到一个小亭子里。
正值中午,四下无人。
两人坐下后,林莫盯着唐衍初仔细打量。
他扒住唐衍初的胳膊,几乎趴在他的身上,目光炯炯又炙热。
唐衍初战术性后仰,沉声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你介不介意我看看你的生平?”
林莫抿抿唇,可爱的酒窝露出来,“一下下就好。”
唐衍初扶正他的身体,“难道我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林莫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指,“就让那往事随风去了吧。”
唐衍初叹气,扶了扶额:“你……”
“呐,好不好?”
林莫凑到他的近前,闪着细碎光芒的双眸直视,抓住他的手问。
掌心接触的地方滚烫的厉害,令他的脊背处不禁升起热热麻麻之感,跳动的心脏仿佛也失去分寸……
唐衍初喉结轻颤、滑动,声音低沉:“……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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