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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眠(近代现代)——牛奶盒小姐

时间:2020-07-05 10:05:02  作者:牛奶盒小姐
  姚戈感觉自己在火山喷发的边缘,依靠着极大的意志力才在听见这些声音时保持沉默。这是他迟来的惩罚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在两年后经历这些?他本来都忘记了啊。
  姚戈晚上回到家里,从自己藏在衣柜里的箱子里翻出那个录音笔。他蹲在衣柜前很久,没有勇气打开那个录音笔,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头晕。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真的是性骚扰,那个男生是被迫的,你还有证据,你会怎么做?”
  他还是没有能力自己决定任何事,他需要一个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许子航是他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姚戈闭着眼,等待许子航给他的答案。
  “给警察啊。”许子航知道这两天姚戈因为这件事很不开心,虽然不知道姚戈为什么这么在意,但也同仇敌忾起来。
  许子航现在正为雷子姐姐的出马而拍手称快,听了姚戈这么问,他继续大言不惭地说:“我还要公布,我公布到贴吧,公布到全校,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丑陋的嘴脸!”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果然是许子航会说出来的。
  “……你觉得呢?”许子航没听见姚戈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有点揣揣不安。
  “嗯,你说得挺对的。”
  挂了电话之后,姚戈才在两年后第一次重新点开那个录音。他和田飞的声音都很清晰,一下子又把他带回那天下午的巷子里。
  姚戈有点庆幸当时的自己想到这个招数,还知道留下证据。如果他现在交给警察,算是为自己和那个男生做了什么吧?两年前没做的事,现在还可以弥补吗?
  “喂,你好,这里是奈城晴天区的公安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喂……我,”姚戈停顿了一下,“我是奈城外国语的学生,我想举报一名老师性骚扰,我有录音。我想……想咨询一下这个证据有用吗?”
  “请问您的姓名是?还有请问案件的发生时间和地点?”
  “姚戈。时间是两年前,我初二的时候,地点……”姚戈说,“在他家。”
  “啊,两年前吗?”对方迟疑了一下,“请问姚戈同学,你说的是性骚扰对吗?”
  “对。”
  “请问您当时有报警吗?”
  “……没有。”
  “嗯,情况是这样,”对方似乎也很遗憾,“如果是在刑事范围,那么这个证据还是有效,但如果是治安范围的话,就无法追究对方责任了。”
  “……”姚戈听到无法追究这四个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过了许久,他才小声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如果他对你的性骚扰的具体行为仅属于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根据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的程序规定,事发半年后没有和我们报案的,对这个违法行为就不予追究了。除非你之前就报案了,那么后续补充提交的证据才会长期有效。”
  解释完这一段,对方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有什么需要来派出所当面说最好,确实有这个事实的话,就算可能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我们也会对那个人进行警告的。”
  事发半年后没有报案的就不予追究了。一大段话中这一句格外刺耳。
  “……哦,好的。”姚戈低声说,“谢谢。”
  “那个,同学。”对方似是听出他的失落,所以放柔了声音,“建议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就和家长或者学校老师沟通,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嗯,谢谢。”
  姚戈躺到床上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为什么他当时这么软弱?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使劲捶着自己的心脏也不能让那种难受缓解。
  “许子航,我要公布田飞骚扰过我的事情吗?”
  短信发出去的时候,没有姚戈以为的那么艰难。他对许子航说出这件事,甚至感觉到一阵轻松。他必须做一点什么,不然他会疯掉。他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足足十分钟,屏幕亮了起来:“你等我”。
  许子航坐在赶去姚戈家的出租车上,头脑发懵,司机和他唠嗑,他半天都没有回答。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退出去重新点进收件箱,那上面的字还是没变。他仿佛得了失语症,这几个字他都认识,连起来的意思却怎么都看不懂,他的手指颤抖着想回复什么,却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要见到姚戈,立刻。
  许子航低下头,又把那句话看了一遍。他怎么会这么蠢,他早就应该看出端倪的,这几天他的不安都得到了诠释。想到自己今天出的馊主意,许子航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这么蠢!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没忍住劝说了一句:“年轻人,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姚戈刚给许子航开门的时候,就被他一把抱住。对方紧紧地禁锢住他的身体,紧得他都喘不过气。
  “不要公布。”许子航哽咽着说,“不要公布。”
 
 
第55章 
  姚戈拍拍许子航的背,哄他:“你哭什么。”
  许子航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可是他就是想哭,一见到姚戈就难受得不行。坐车过来的路上,他在脑袋里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件事,他和姚戈重新联系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空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姚戈现在才告诉他?还有……还有当时因为杨笑笑,他和姚戈的那段对话,现在回想起来,姚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酷刑。
  他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还是抱着姚戈不肯放,问他:“那你还好吗?”
  “本来不太好。”姚戈扁了扁嘴,像平时一样,将自己的重量全都交给许子航,他最喜欢这样全身心地赖在他身上,“你来了就好了。”
  许子航眼泪流得更凶,他想到姚戈当时和他说不敢,自己言之凿凿地说会保护他,可是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静谧的夜晚只有偶尔几声从别人家传来的狗哮。
  姚戈感受到许子航的抽噎,还觉得有一点稀奇。有人会这样为他而哭吗?
  “进去吧,等下万一邻居出来就不好了。”
  许子航嗯了一声,放开他,手还摁在发痛的眼睛上。
  时间有点晚了,不想让杨亦雯和赵丰年知道许子航突然跑过来,两个人都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姚戈锁上房门,这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他捧着许子航的脸,认真地亲了亲他:“你别哭了,我真的没事。”真的很奇怪,许子航来之前,他痛苦得快要窒息,许子航一来,他又生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法。
  他带许子航到电脑前,要给他放录音。有的事情一旦决定要做,就不应该让自己退缩。至少,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姚戈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许子航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捂住自己的眼睛,脑袋有点缺氧。那时候姚戈才刚刚进入变声期,声音还有一点稚嫩,嘴里说着发狠的话,许子航却听出他的色厉内荏,全都是虚张声势。
  姚戈一直站在桌子旁边,许子航坐着转过身拦腰抱住他:“对不起。”
  “干嘛?”姚戈被抱住,有被安慰到,他低下头扯了扯许子航的耳朵,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他没把我怎么样,我还用酒瓶砸了他。”
  “你好勇敢。”
  许子航在这一刻,觉得和姚戈比起来,自己真的太幼稚了,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能做,他要怎么办?要怎么样才可以长大?怎么样才可以保护他?
  “我能做什么?”
  “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真的。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这是许子航第二次切实地体会到心痛,第一次是在雨中,这一次没有雨,但是却让他觉得更冰冷,更彻骨。
  “可是你会受伤,会有人讨论你,在背后说你。我不想。”许子航的眼泪又冒了出来,说了一句明知道不可能的废话,“不然我们忘了吧。”
  “忘不掉。”
  我想忘,试过了。我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忘不掉。如果当时我再勇敢一点,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有别的人经历同样的事?他明明知道田飞多擅长蛊惑人心骗取信任,他明明知道这个人还在被学生爱戴。
  许子航想问,但又不敢问,只好说:“你打算怎么做?”
  姚戈见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了,就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和许子航分析道:“我是这样想的,雷子认识播音部的人,让他帮我在做操的时候进播音室,那时候老师都去了操场,然后让雷子看住门,不让别人进来,等我讲完了再说。你觉得呢?”
  播音部,姚戈比他想得还更狠,完完全全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给人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想而知会在学校引起多大的波澜。
  许子航尽量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些,而是就着姚戈的主意提问:“播音部的人不让你们进去怎么办?”
  姚戈想过这个,不过他还没有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是认识的,他们应该也不会让人随便进广播室。
  许子航见姚戈开始蹙眉,于心不忍,赶紧出主意:“不如你问问雷子的姐姐?她不是记者吗?就……拿工作证骗他们说是学校的安排?”
  姚戈听他这么说,展眉解颐:“确实可以!”
  许子航见他这会儿露出的酒窝,只感觉难受,但还是挤出一点笑,趁热打铁道:“我陪你去。”
  “不行。”
  被斩钉截铁拒绝的许子航很委屈:“为什么?我可以穿你的校服,混进去。”
  “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姚戈不想让许子航跟着去,如果许子航在,他怕自己说不出口,“你就在听筒里陪我。”
  许子航再怎么不愿意,也不想在这时候违背姚戈的意愿。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联系雷子的姐姐很顺利,对方一口答应下来,明天会在学校里等他。
  睡觉的时候,许子航从背后抱住姚戈,问他:“你怕吗?”
  “有点儿。”姚戈睁着眼睛,不知道明天之后会怎样,学校会怎么处置,同学会怎么说。
  “不是,我是说,当时。”
  姚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抱住许子航,告诉他:“你知道吗?第二天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姚戈不会忘记那个电话的,他摇摇欲坠的世界在那时候又稳稳地立住了。
  是那一天。是他们重新联系上的那一天。许子航沉默了半晌,问他:“那首歌是什么?你空间的那首。”
  “Creep。”姚戈说着就哼了几句,“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I don't care if its hurts. “他哼着哼着就笑出来,“田飞说他的心情是这首歌。他才不配。”
  而我即使是个怪物,也有人在爱我。
  第二天,在杨亦雯和赵丰年起床之前,他们俩就出门了。
  他们在地铁站口分别,许子航可以偷偷跟去,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让姚戈自己去解决。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除了进广播室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师问他们做什么采访,被雷子的姐姐小雨忽悠过去了。
  雷子还不太了解情况,他以为是他姐又为那个男生出了什么新主意,不知道姚戈怎么跟着一起胡来。他愁眉苦脸地听命令在门口看门,如果有人来就挡住门。
  姚戈坐在话筒前,外面的广播在放《运动员进行曲》,仿佛是给他吹响行动前的号角。窗外的云朵和平时差不多,普通的一天早上。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姚戈的心脏一下一下地猛烈跳动着。他和坐在他旁边的小雨姐姐对视一眼,对方鼓励地看着他。放在旁边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许子航躲在厕所的角落里听着这边的动静,手机被他使劲地压向自己的耳朵,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声响。
  操场上的学生们都懒懒散散地,尽管老师在说加快步伐,他们还是边聊天边慢悠悠地前进。音乐突然被关掉的时候,没什么人在意,毕竟音乐卡顿的事情时有发生。
  “喂。”姚戈开口的时候还有点颤音。事到如今,他没有退路可走,他不能逃跑。小雨姐见他的手在紧紧地抠着自己,从旁边伸过去松开他的手指,握住他的手。
  姚戈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正在通话的手机,深呼吸,稳住不受控制往上涌的情绪:“大家好,我是高一的一名学生。下面……我想给大家放一段录音。”
  全校的学生们甚至是老师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是学校的特殊活动,所以老师还抬手嚷嚷着让学生不要聊天了,注意听广播。
  小雨在同一时间按下了开始键,这个任务交给她来完成,因为姚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个勇气。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大庭广众真的播放出来的时候,姚戈撑住自己的额头,反手用力握住小雨姐的手。许子航咬住自己的小臂,肉体的疼痛能让他更清醒。
  “田飞老师是为那天猥亵我的事道歉吗?还是为你打我的那巴掌?”
  姚戈闭着眼,小声地跟着录音复述这句话。每一个字他都没有忘记。
  “老师那天确实不对,行为不端,很过分,伤害了你,但是那是因为我喝了点酒……”
  这几句录音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轩然大波,老师们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让大家别讨论,嗡嗡嗡的议论声还是延绵不绝。校领导大发雷霆,让几个老师立刻去处理。田飞的嘴唇发白,被年级主任喊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这是发生在两年前,我初二的时候。”不同于外面的喧哗,广播室里很安静,姚戈的脚趾紧紧地蜷缩着,握住话筒的手却不敢用劲,他口齿清晰地缓慢强调,“这是田飞老师曾猥亵我并对我使用暴力的证据。我,支持最近被大家讨论的男生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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