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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断了整个空间站的能源供给，这些人的生命体征将几分钟后归于零。
“不用害怕，孩子，这地方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第三个还站着的人了。”
卫熙紧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重新归于冷静。
他缓步朝总控室走去，用一种话家常一般的语气说道：“毒气？”
“威尔”轻笑一声：“想什么呢？只是催眠剂而已，不过你若是想，我换成毒气也是可以的。”
“你怎么会在威尔的身体里。”卫熙嘴角上挑，扬起一个轻松的笑：“难道这世上真有附身一说？”
“嗯——”
尾音刻意拖长，“威尔”含笑看着他，倒是没回答他，反倒又问了一个问题。
“孩子，你觉得精神力是什么？”
卫熙淡声说道：“哨兵向导觉醒后，脑域自动进化衍生而来的能量体，与人的意念相关。”
“威尔”点了点头，点评：“中规中矩的教科书式回答。”
“那你觉得灵魂体又是什么呢？”
卫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温声道：“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灵魂的存在，但在大脑中的确发现了类似于‘灵魂神经细胞’的知觉神经元，我个人倾向于是脑域的一种综合功能。”
“威尔”抱着胳膊，面带微笑：“不愧是我的基因，不会笨到哪儿去。”
“我为什么会在威尔的身体里，这是商业机密，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提示。”
“威尔”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带笑的嘴唇边，姿态慵懒。
“精神波，生物电，神经元。”
卫熙盯着屏幕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受教了。”
交谈过程和谐可和谐，整段对话放在星际生物学科研交流论坛上都没有一点违和。
闲谈间，卫熙已经来到了总控室门口。
刚打开门，两张雪白色的病床映入眼帘。
上面躺着的人卫熙非常熟悉。
宁枫冉，艾弗里。
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中央，双臂微微张开，笑得甚是和蔼。
“父子失散多年后重逢，难道不应该先给一个阔别多年的拥抱吗？”
卫熙非常冷静：“如果你换回本体，我说不定能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威尔”了然地点点头，笑容未变。
“然后再找机会把我给杀了吗？”
卫熙回了一个微笑：“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威尔”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真无情，你怎么跟那个A先生一样，张口闭口打打杀杀。”
卫熙笑道：“毕竟我们现在是敌人。”
“敌人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与你们为敌。”
“威尔”摊了摊手：“但我毕竟也是要吃饭的，金主的命令不能不遵从。”
卫熙偏了偏头，笑道：“博士，你确定他们是你的金主，而不是你的狗？”
“威尔”依旧噙着笑，低沉的声音可以算得上悦耳，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孩子，你说什么呢···”
“狗至少忠心耿耿，他们怎么能跟狗相比呢。”
“这种东西本来就不配拥有脑子。”
卫熙脸上微笑未变，但是后背上已经汗湿一片。
“话说回来，博士，他们两位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卫熙指了指病床上的宁枫冉和艾弗里。
“威尔”顺着卫熙的手指将目光转移到病床上的两人。
依旧面带微笑，但眼神却冷然地像是在看两个物体。
他走到宁枫冉身旁，抬起她的下颚，像是鉴定某种古玩一般左右摆了摆。
“这位小姐的心是纯白的，像是根本没有受到过污染一样。”
“她一定是被爱浇灌长大的，身上总是有着别人没有的、非常多余的公正理念和同情心。”
“但我并不讨厌这点。”“威尔”松了手：“要利用这种人非常容易。”
“可怜的姑娘。”
“威尔”有些叹惋地摇了摇头，抬手轻抚了抚宁枫冉的头，像是在摸某种珍贵的瓷器。
“就为了救这么个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连精神力内核都碎了。”
“反观，这位少年的心就不一样了，污浊地像沼泽里的烂泥。”
“威尔”又晃悠到艾弗里身旁。
“狡猾、猥琐、龌龊···散发着恶臭。”
“不过同样，要利用这种人依旧非常容易，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喜欢自作聪明。”
卫熙看着“威尔”步履闲适地来回走动，自顾自做着点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是全身肌肉却不自觉紧绷了。
他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走错一步，整个空间站的人可能都要一起陪葬。
“威尔”原地啧啧感叹了一会儿“人与人的差异比人与猪的差异还大”，才又将目光移回到卫熙身上。
“你觉醒了异能吧。”
“让我猜猜，你的异能是治愈？”
卫熙瞳孔微缩，未置一词。
“威尔”将卫熙的反应尽收眼底，轻笑一声：“不用这么防备地看着我，你母亲当年的异能就是治愈。”
“但这个异能非常鸡肋呢，如果要使用必须要耗费使用者的生命力。”
“威尔”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哀惋，像是在缅怀什么一样。
“你母亲当年就是为了救我才耗费了自己的生命力，关于这点，我一直很愧疚。”
卫熙依旧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威尔”。
“不过你不用担心，关于这点，我已经有解决方法了，我不会再让这个悲剧重演在你身上的。”
“威尔”灿笑道，脸上的笑意像个孩子一样明媚纯粹。
“生命力说白了也只是一种能量，都离不开熵量和生命演进关系的能量守恒，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流失的生命力从别人身上补回来就好了。”
他一左一右拉起宁枫冉和艾弗里的手，脸上浮现出某种病态一样的狂热。
“选一个吧，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电脑，对着空白文档默念：我是一个冷酷的剧情推手，我莫得感情。
关了电脑，愤恨地砸手边的枕头：下次开新文我一定要留存稿！
第68章 后会有期
选一个？
卫熙看着眼前的情境,沉默不语。
暗蓝色的光屏,惨白的担架,男人站在中央，微微笑着，墨绿色的深邃瞳孔中平静地没有一点波澜。
“不选吗？”这声音轻得像是某种叹息。
卫熙眼前一花,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时如何动作的。
等回过神来，自己从门口来到了总控室中央，两旁是担架,面前是那个一如既往笑得温和的男人。
肩膀上的手像是铁铸的一样把他箍得生疼。
卫熙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硬是把自己撑得面不改色。
墨林抬了抬下巴：“把你的异能释放出来。”
卫熙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墨林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光屏。
那架势仿佛就在说——反抗的话，整个空间站的人跟你一起陪葬。
“乖,孩子,听话。”
卫熙看着他，缓缓伸出手，莹绿色的光芒跃然而上,凝成婴儿拳头大小一般的能量球。
墨林一看到这团翠绿的能量球，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狭长的眼睛睁圆,瞳孔中满是痴迷与惊艳,笑容逐渐变得狂热，苍白的脸上浮现莫名的红晕。
这副夸张的表情卫熙只在某些星球的大型传教现场上看过。
卫熙看着墨林将手移到能量团上方，无形的能量波动随之荡漾开来,里头蕴含的力量让卫熙心中一震。
虽然墨林现在只是附身状态，但卫熙能感觉得出，他这位从未谋面的父亲，精神力等级不在他之下。
莹绿色的异能量在精神力的指引下逐渐分散开来，各自悬浮在宁枫冉和艾弗里眉心处，逐渐形成覆盖全身的隔离膜。
咔哒！
强烈的撕扯力道从左臂传来，骨头断裂与摩擦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格外清晰。
肌肉组织相互挤压，血管断裂，神经崩坏···
卫熙只觉得眼前突然发白，喉头涌上一层血水，鼻尖萦绕着铁锈的气味。
传递痛觉的神经永远比眼神经慢一拍，等反应过来，眼中猩红血腥和景象早就已经配不上这切身体会的剧烈痛苦。
卫熙看了眼已经与自己的躯干分离的胳膊，硬生生把回流的血吞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抱歉啊，我的孩子，伤你并非我本意，不过···”
墨林轻叹一声。
“谁叫你这个异能只能对受伤的人用呢？”
墨林的微笑中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眼中却没有一丝动容。
卫熙冷眼看着他，未置一词。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般说着，墨林又微笑着把卫熙右胳膊的齐根扯下。
卫熙闷哼一声，猛地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四肢厥冷，牙齿紧咬着嘴唇，直咬得鲜血淋漓。
“不这样做的话，你原先耗费的生命力没有办法补回来。”
墨林淡淡说着，将两根胳膊接在断臂处，阻止了血液进一步的流逝。
“乖，再忍一忍，孩子，你要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低沉喑哑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
脸上的微笑像是从古帝国时期走出来的贵族绅士，温文尔雅，斯文儒雅，做出来的事却像是地狱来的恶魔，恶劣的不能再恶劣。
本体受伤，异能力像是疯了一样迅速开始运转，卫熙身上莹绿的光芒大涨，不断修复着他破损的肢体。
在墨林精神力的指引下，白色光点逐渐汇聚到宁枫冉和艾弗里眉心处，再一同灌输进卫熙的身体中。
骨骼愈合，神经连接，肌肉组织修复···卫熙的伤势逐渐痊愈。
但是，与此同时，宁枫冉和艾弗里的面容却以一种肉眼可辨的速度衰老下去。
“孩子，如果你选了的话，这两位你至少可以保住一个。”
下巴被人强硬的抬了起来，阴冷滑腻的感觉像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缠上了一般。
卫熙逐渐停止了颤抖，缓缓睁开眼，撞进了那双墨绿色的瞳孔。
无情、残酷、仅有的笑意也是为了满足本人的恶趣味。
“宁枫冉的精神力内核是你击碎的？”
他缓声开口，勉强咧开一个嘲讽的笑。
“就为了试探我是不是真的觉醒了异能。”
“您还真看得起我。”
墨林放开了卫熙的下巴，轻笑一声。
“谁叫A先生把你护得这么好，这么多年我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你难得大老远来前线一趟，这个机会我不把握住，等A先生反应过来，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姑娘很单纯，很好利用。”
“我知道你会救她，不管是从感情方面还是利益方面。”
墨林淡淡说道。
“那艾弗里呢？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他只是个普通人。”
墨林轻笑一声。
“想让你缓冲一下而已，毕竟未来这种事你要经常做。”
卫熙闻言，瞳孔微震，抿了抿唇。
——未来要经常做？
墨林眯了眯眼睛。
“你的正义感和道德意识都在正常人水平之上，这点并不坏，它让你能够很好地适应融入这个社会。”
“但是对于我们这类常在法外之地游走的人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品质。”
“生物这种东西就是在物竞天择这种机制下才能不断进化，但人类出现之后，本能成为了欲望，成为了贪得无厌。”
“就是因为那些低等人类打着人权的旗号安逸了这么久，人类的文明到现在都还只是这个水平！”
说到最后，音量不断拔高，言辞也变得锋利起来。
卫熙能捕捉到那双墨绿色眼睛里的疯狂和怨怼。
逐渐恢复感知的手臂还被眼前这个男人握在手里，攥得生疼。
“你知道吗？我的孩子。”
墨林伸出一双手，抚了抚卫熙白嫩的面庞，像是在抚摸什么很珍贵的物品一般，眼中有痴迷之色。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腐朽的理念和政治，异能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普及开来了。”
墨林闭了闭眼，逐渐恢复冷静。
“不过我也很庆幸，你过高的正义感让你对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总是留有厌恶和憎恨的情绪。”
“甚至对于那些通过不正当手段逃避掉法律惩罚的人，你会不厌其烦地通过自己的方式给予他们惩罚。”
“这点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墨林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手上力道加重，刚接好的手臂又有断裂的倾向。
卫熙吃痛，手指不自觉蜷曲，但还是把嘴中的闷哼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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