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恒已经穿成北极熊,一出机场还是冻成了狗。
余夏看他冷,取了行李之后就让他赶紧把厚羽绒服穿上,帮着整理帽子拉拉链。
栗恒低着头,看着余夏修长的手指替自己把衣服上的褶皱抹平,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有些东西,就算你再想要,再努力,也注定不是你的。
去酒店的路上栗恒一直兴致不是很高,坐在副驾把头顶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雪景。
余夏悄悄用手指戳了戳屈桦的腿,示意他看栗恒。
屈桦抬头看了一眼对余夏摇摇头,又把头低下来看着自己手上的书。
余夏叹了一声,靠着座位休息。
酒店定在郊区的一家主题酒店,下车的时候栗恒一只手拖着一个行李箱,手臂上还挂着一个行李袋,愣是没让屈桦帮忙拿。
余夏去登记之后把房卡给栗恒,心疼的说:“给你叔叔提吧,你的房间和我们的不在一层。”
“哦。”栗恒接过房卡,顿了一下说:“没事儿,我帮你们送上去。”
两间房间一间在五楼,一间在六楼,都是能看见后山的全景房。
栗恒的房间在六楼,帮着把行李送到五楼的房间之后也没搭电梯,直接提着行李箱爬了一层到六楼,开门的时候有点儿喘。
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暗,栗恒拿房开打开门跨进一步之后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飘来一股香味儿。
这香味儿有点熟悉,栗恒两只脚踩在屋里,心里警铃大作,用了一秒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走,门后面伸出一只手直接把栗恒拖进屋里,回手关上门。
栗恒被两只有力的手臂搂着腰搂在怀里,两轮儿的行李箱吧唧一声倒在地毯上。
艺术家和政委也说谎话,还演得那么像,栗恒咬牙切齿的想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们,谁再信谁是狗。
“外面冷吗?”屈衍靠着栗恒的肩问。
栗恒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捏了两下手把手肘朝着后面怼过去。
屈衍不会再吃第二次同样的亏,挪了一下腰避过栗恒的手肘,拉着肩膀把怀里的人换了个方向,正面朝着自己。
国际品牌theForest的特有香味飘进鼻子,栗恒在黑不溜秋的房间里忽然就不想生气了。
这是屈衍最喜欢用的男士香水,偶尔有重大场合的时候会喷一点儿,结婚请人吃酒的时候屈衍就是喷的这个香水。
栗恒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心里都会出奇的静。
这个香味让栗恒想起最开心的那段时间,心里气不起来。
屈衍知道栗恒喜欢这个味道,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喷的香水。
“初二那天虞舒倪去找我。”屈衍抱着栗恒,声音很轻的说:“我不知道微说年会那天她和你见过,两年前我和她说得很清楚,不准她再找你。”
“所以呢?”栗恒没挣扎,放松身体被屈衍抱着,有些想不明白屈衍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想干嘛。
悔不该当初?
还是想继续过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日子。
不管哪个,都挺没意思的,栗恒都不会同意。
第二个直接一棍子打死,至于第一个,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出轨是最要不得的,当初能原谅屈衍第一次出轨还继续纠缠的自己,更要不得。
“恒恒,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屈衍把栗恒拽在手里的房卡拿过来插上,屋子里瞬间亮起灯。
栗恒闭了一下眼睛适应屋里的亮光,睁开眼睛看到屈衍漆黑的眼珠子一尘不染的看着自己。
“哦。”栗恒推开他,把行李拖进房间。
栗恒不想反抗,也没那个力气,所以打算谈谈,把这个事情做个了结。
房间是标间,屈衍还挺上道,留了后手。
两张床,栗恒说不定还会留下,要只有一张床,谈崩了栗恒怎么都得走。
“你不相信我?”屈衍跟着走进房间。
“信。”栗恒说:“从以前开始,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屈衍愣了一下。
这话不假,从两人认识开始,一直以来都是屈衍说什么栗恒都信。
到了现在,屈衍说他和虞舒倪什么都没有,栗恒也信。
就是没什么必要。
闹成现在这样,又不是只因为虞舒倪。
屋子里静得可怕,栗恒拿手机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去洗澡。
“恒恒。”屈衍伸手想拦住栗恒。
栗恒过招似的抬手挡住屈衍的手,抬眼看着他,从来没这么平心静气过:“屈衍,我两在一起七年,结婚也快五年了,闹成这样谁都不想,但没办法,没办法你明白吗,我们两可能真的不适合。”
“怎么会不合适?”屈衍也看着他:“你说过,我们两一动一静,正好合适。”
“我那是年轻不懂事儿。”栗恒想了一下,自己说过这话,不要脸的追屈衍的时候,这话天天说,天天说两人天生一对儿。
“我这么和你说吧。”栗恒把衣服扔在床上坐下来,摆出一副想谈谈的样子:“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了,再藕断丝连的大家都烦。我们在一起也开心过,再这么搞下去,只会越来越僵。该放手时就放手,不然手拉出汗了迟早得摔死一个。”
“我从来没想过放手。”
“我也没想过回头。”栗恒摊开手:“劲儿不往一处使,是拉不到一块儿去的。”
我也没想过回头。
这句话比栗恒骂多少难听的,更让人窒息。屈衍感觉自己像是屏住了呼吸一样,一丝儿空气都进不到肺里。
“恒恒,你还……。”
“爱过。”栗恒还没等屈衍把话问出口,立马回答了他:“不然我怎么那么费劲儿的追你,但是爱这种东西,保质期通常都不长,在这一点儿上,我们彼此彼此。”
是啊爱过,何止是爱过,是爱到了命里连喘气都疼,但又怎么样。爱到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片贴纸黏到人家背上,换不来同等的感情有什么用。
就好比是钓鱼钓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捞着最后还掉水里被鱼咬了。
屈衍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么。
说我没有,我到现在对你依旧如初。下一句栗恒可能就会说:“那对不起了,我不是。”
栗恒做事情,一旦下定决心,一时间绝对变不了。这种固执印在了骨子里,越是逆他的麟,越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好。”屈衍不露痕迹的叹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我之前说了,大家和气生财,见面了打个招呼。”
屈衍盯了他几分钟,心里过了不知道多少说辞,才暗哑的说:“好,既然你这么想,我们就还是普通朋友,我爸妈很喜欢你,你就当是和普通朋友一起出来,陪他们玩两天吧。”
栗恒有一种进了套子的感觉,被人摆了一道。
不管从哪方面,都不能拒绝屈衍。
说不陪,对不起大老远来这里很喜欢自己的长辈,说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普通朋友一起旅个游住标间很奇怪吗?
不奇怪。
“草!”栗恒低下头骂了一声:“我他妈真是白痴。”
让你说话不过大脑。
屈衍听见栗恒自怨自艾的声音,抬手捂着嘴笑起来,心里无边无际的波澜像是遇到晴空烈日熄了下来。
爱情的保质期短吗?
或许是,但屈衍相信这不会在自己和栗恒身上出现。
屈衍不允许。
两人洗完澡躺下来之后,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栗恒听见屈衍平稳的呼吸,一紧一松像是抓着人的耳膜,偶尔翻身带来床咯吱的声音让栗恒心跟着扑通扑通的收缩舒张,把血推向大脑。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栗恒想。
不用再相互折磨,以后偶尔想起屈衍的时候,还能见上一面。
等老得走不动的时候,见面了还能打个招呼,说:“好久不见啊,身体还好吗?”
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栗恒想着那时候的场景,脑子里迸发的血液慢慢冷了下来。
十二点,屈衍的手机滴的响了一声。
这是屈衍设置的防打扰模式,滴的一声之后,只有白名单上的人能打电话进来。
栗恒的电话就在第一位。
屈衍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栗恒卷着被子已经睡着了。一只脚露在外面压着被子,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这么抱着被子睡觉的人通常缺乏安全感,栗恒以前还喜欢把一只脚搭在屈衍身上,半边身子压着屈衍霸道的把人按在怀里。
屈衍一开始不习惯,后来慢慢习惯之后,栗恒已经不喜欢这么睡了。
屈衍小心的掀开被子下床,从床头柜上拿了栗恒的手机。
打开电源键之后是密码,屈衍想了想输了一串数字,手机开了。
密码060688.
六月六号是两人请客吃饭的日子。
屈衍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进入APP把栗恒定好的机票退了,然后又买了一张退了,重复了三次,接着打开另外一个APP,用栗恒的身份证买了火车票,依旧重复三次。
这样除非栗恒坐车,不然怎么也走不掉。
至于坐车,从雪乡回去,开车也得两天,更别说没有客车能回去。
屈衍做完这些事情以后,走到栗恒床边,俯下身看着栗恒,小心的用手把栗恒的脸扶正,拿拇指揩着他睡得湿润的嘴唇。
“晚安,恒恒。”屈衍低头伸出舌尖顺着栗恒的嘴角舔到他唇珠上,然后挑开他的嘴唇,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我会一步一步。”屈衍小声说:“一步一步的,让你再也离不开我,让你发现自己还有多爱我。”
第21章 我敬影帝是条汉子
栗恒的闹钟七点准时响,嗡嗡嗡的震得栗恒心烦。
栗恒定了九点的票,本来打算七点就起,现在着了屈衍的道,也懒得起来继续赖着。
屈衍听见闹钟响先从床上起来,看栗恒迷迷糊糊的关掉闹钟半睁着眼睛趴在床上,很好的遵守昨天说的只做朋友,穿上拖鞋淡淡的说了一声:“早上好。”
“早。”栗恒回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和屈衍在一起。
这个事实让栗恒立马清醒过来,精神倍儿棒。
“今天要去古铜岭,快起来。那儿雪景最好,这几天还有梅花展。”屈衍当着栗恒的面把睡袍脱了,露着完美的身材慢悠悠的把裤子和保暖内衣穿上。
栗恒别过头默念我不看我不看,等屈衍穿好了去洗手间,才急急忙忙脱了睡袍穿上衣服,趁着屈衍在用洗手间把手机拿出来退票。
一打开软件,栗恒不得不心里竖拇指说句影帝真棒。票早就退了,还不止一次。
栗恒又把买火车票的软件打开,结果也是一样。
很好!
栗恒拽着手机,感觉雪乡的清晨笼罩着一层雾霾。
“屈衍!”栗恒压着火走过去踢了一脚门。
屈衍咬着牙刷把门打开,嗯了一声。
“嗯个屁!”栗恒竖起大拇指:“屈老师,恒哥敬你是条汉子!”
屈衍笑了一下,继续含着牙刷转身把栗恒的牙膏挤好递给他。
事已至此,栗恒觉得除了打一架,也没什么解决办法,怪只怪自己昨晚脑子不好使瞎承诺。
纠结半天,栗恒只能把嗓子眼的火咽下去接过屈衍递来的牙刷。
两人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刷牙,六厘米的身高差看上去差不多一样高,只是栗恒比屈衍瘦一点儿,看上去生生小了一圈儿。
屈衍镜子里的眼神透着宠溺和安详。
应该是安详吧,栗恒低下头。
或许是慈爱。
管他的,栗恒机械的刷着牙,想自己又没什么文化素养,比不了屈影帝。
“泡沫滴在衣服上了”屈衍指着栗恒身上的泡沫说。
栗恒咬了一下牙刷,烦躁的挤了一下屈衍:“你往旁边儿点儿!”
屈衍让了他一点儿,栗恒低下头去吐泡沫。
“你不喜欢早起。”屈衍转身把泡沫吐到马桶里,拿纸杯接了水端着:“以前叫你早起的时候,你都是迷迷糊糊的刷牙,有一次刷着还睡着了。”
这些丑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栗恒抬头瞥了他一眼,含了一口水把泡沫漱干净,捧水随便洗了下脸擦干:“那些事情有什么好提的,显得我比较傻?”
屈衍漱口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栗恒。
栗恒眨了下眼睛,抽了一张面纸,转身出了洗手间。栗恒一直盯着他,等他出去了,才慢慢把头低下,看着水槽里没冲干净的泡沫。
屈衍洗完出来,在外面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看栗恒穿得少,就从自己箱子里找了一件同款的羽绒服递给他:“古铜岭很冷,再穿点儿。”
“行了。”栗恒把拉链拉上:“保暖内衣,毛衣羽绒服,去北极都够了。”
屈衍平静的看着他,栗恒摸了摸鼻尖,拿上手机先出了门。
这明显是避免不必要的交谈,屈衍也没办法。
到楼下的时候,余夏和屈桦已经在吃早饭,看栗恒脸色还不错,欣慰的相互看了一眼。
“没一起下来。”屈桦叹气说。
“没有就没有。”余夏给他拿了一块面包:“没走就说明还有转折的余地。”
栗恒在屈桦旁边坐下,也没打招呼。
余夏把干净盘子放在他面前,给他铺好面包和火腿,温声细语的问:“恒恒生气了?”
栗恒把面包卷起来咬了一口,小声说:“阿姨,你和叔叔太不够义气了,艺术家怎么能骗人。”
余夏掩着唇笑起来,摸了摸栗恒的肩说:“小两口哪儿有不吵架的,我和你叔叔过了这么多年也还吵呢。”
“我什么时候和你吵架了。”屈桦也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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