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扫了眼云容手上拿着的书本,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让我看这些个?”
云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他有些羞赧的背了背手,把那蓝皮书往后藏了藏。
上次跟他大姐姐一起去护国寺她忘了把自己的书带走,云容方才取出来的正好是那本劳什子“恶整男人的一百种方法”。
他也是闲来无事,一时兴起才会想看看女孩子看的话本子到底都写些什么。没想到刚好被玉珩给撞上。
但他又不好解释这是他大姐姐的书,只能窘迫的认下这个。
玉珩看着云容玉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晕红,他打趣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容,人都有点不同寻常的爱好,我懂的。”
云容:“……”不,你不懂。
玉珩也不好把人给逗的太过,他知道这书不可能是云容的,那估摸着就是云裳的。
他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出声道:“前去乡下还需大半个时辰,你这儿可有纸笔?”
云容下意识道:“有的。”
玉珩:“听说你画技超凡,可否为我作一副画?”
长公主府的事已经传遍,玉珩知道也实属正常。他们既已是好友,他向他讨画也是应该的。
云容点点头,询问道:“不知你喜欢什么?”说了喜好,方便他下笔。
我喜欢你。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玉珩想了想,温声道:“我喜好不多,不如就请你为我作画吧。”
“画你?”云容差异道。
玉珩:“没错。”他见云容一脸古怪,眉梢微动,“怎么,不方便?”
云容:“……是不太方便。”他甚少当面只画一人。
见他为难,玉珩眼光一暗,宽慰道:“不方便就算了,那你挑着画吧。”
本来答应了帮他作画,现在又不能满足玉珩的愿望,云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声音都低了不少,“玉珩,抱歉。”
他都如此作态,云容依旧毫不退步,可见独画一人在他心中有着特殊意义。
玉珩收敛表情,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你为我画一幅玉兰图吧。”他现在不愿,以后总会愿意的。他一定会让阿容心甘情愿为他作画。
云容见他面上并无不满,心下稍安。这时他并不知道有人的情绪能在面上滴水不漏,换脸换的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不过听到玉珩想要玉兰图,他不觉诧异,“你也喜欢玉兰?”
玉兰?他不喜欢。
可以说世上能让他动心的东西少之又少。不过是在玉兰花树下遇见了他的“命中注定”。
这样想着,他眉眼都不觉温柔下来,轻声道:“是啊,喜欢的不得了。”
云容语气也带了三分愉悦,“我也喜欢的紧。”
玉珩视线极柔的望着云容,他的喜好,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云容正好转身去取放置在马车内的纸笔,没有瞧见玉珩眼中深色。待他回转身子,玉珩早就收敛好了情绪。
把砚台放在马车中间的小几上,云容挽了挽袖子,露出半截洁白的胳膊,抬手展开宣纸,准备调磨。
玉珩微微屈身,伸手捏着墨块,“我为你研磨。”说着动了起来。
云容见他力道曲直,姿态端正,研磨显然很有一套,便由着他。
他另外取了一个瓷碟,加入少许清水作调。
两人做事极其认真,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云容画作鲜活,但只有亲眼见过他画画的人,才能领略其中所带来的震撼。
玉珩盯着云容下笔,看着他在雪白宣纸上只是随意的几个勾勒,花朵就已成型,一片牵连一片,画的正是那日的护国寺后山,玉兰花丛。
玉珩:“……”
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日情景他至今难忘,没曾想今日居然能在云容笔下重现其景。
随着云容的落笔,大朵大朵的玉兰盛开,整个画卷仿佛都被渲染上花朵的清香,墨色调配的极好,画技之传神,世间罕有。
“阿容,我佩服你。”
这时云容刚好收笔,闻言轻笑出声:“你佩服我?”
玉珩:“是,敬佩至极。”
见他态度极为认真,云容也不再玩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不得你如此夸赞。”
玉珩缓和了脸上表情,“当得的。”
阿容,你不知道你有多了不起。你作画的时候仿佛会发光,圣洁的光线一路照射进他心底,他握着墨条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真情流露道:“阿容,你很好。”
云容:“???”
他没怎么明白玉珩这又是怎么了,便一时没再开口。
等了片刻,估摸着案几上的画干了,云容伸手把它拿起来递给玉珩,“喏,你的画,看看可否满意?”
玉珩看着栩栩如生的画卷,顺手接过,轻声道:“满意,不能再满意了。”
感受到他的欢喜,云容脸上也绽开笑容,“你喜欢就好。”
这时,马车刚好停下,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主子,京郊到了。”
不知不觉,竟然到了目的地。
正好作了一副画,云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抖落袖子,对玉珩道:“我们下去吧。”
玉珩点点头,应道:“你先下,我收拾一下。”收拾,自然是指画。
云容也没跟他客气,直起身子就下了马车。
外边苏玉清他们也都刚刚下来,见了云容都一脸喜色。周涣之看着碧绿的景色,深呼吸了一口,“这郊外的空气就是不一样,比城里好多了。”
苏玉清笑道:“那是自然,这里可不像城里人满为患。”
他瞧了云容一眼,“不是说六殿下要来吗?”
云容:“嗯。”
“那殿下人呢?”
“我自然是在这儿。”干净的少年音,已经带了点华丽的味道,玉珩从马车上姿态优雅的下来,极为自然的站在云容身边。
苏玉清:“……”
他看了看云容,又看了看玉珩,忍不住发出疑问:“殿下怎么会在容哥儿的马车上?”
周涣之奇怪的看了一眼周围,“出城都还是四辆马车的,怎么如今只有三辆了?”还有一辆呢?
玉珩笑了笑,“我让他回去了。”
云容:“……”
众人都缄默不语,场面一时有些凝滞。玉珩开口打破僵局,很是理所当然道:“阿容,回去还得劳烦你送我一程。”
云容:“……这是自然。”
全场他身份最高,更何况当事人都同意了,自然没有他人插嘴的份儿。周泽之看了玉珩一眼,嘴角衔上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周泽之:“我瞧着这人不是什么好货。”
玉珩嘲讽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38章
既然来了京郊, 去到乡里, 云容他们打的主意就是要去感受乡土风情。
现在正值六月, 上京郊外的田地金黄了一片。云容他们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乡下。四处可见百姓正埋头苦干。
周涣之挑了挑眉, “他们在干嘛?”
他大少爷出身,不通谷物很正常, 云容含笑道:“收麦子。”
金黄色的麦浪把他们包裹住, 鼻尖全是清晰的麦草香。云容环顾四周,几乎每块麦子田都有人进行收割,男女老少皆有。
这么一来, 他们几个倒像是异类,站在一边有些格格不入。
周泽之扫了眼麦田, 轻言道:“不如我们去帮帮那位老伯?”
顺着周泽之手指的方向,云容抬眼望去, 左边角落的那块麦子田只有一位老人, 手里握着一把镰刀, 佝偻着背,艰难的收割着麦子。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一众少年看着心里难免会对其产生同情。
周涣之听到他哥开口, 首先应和道:“那行, 看着怪可怜的。”
云容瞧了周泽之一眼, 又转头看看玉珩,他们是没什么问题的,主要是他。让玉珩这么一个金贵的人去劳作?云容有点不敢想。
玉珩好笑道:“去就去了,看我干嘛?”说着, 极为自然的拉了云容的手,温声道:“阿容,走吧。”
云容已经对玉珩时不时的喜欢拉他的动作习惯了,遂由他牵着,点了点头。
周泽之在后面看着,嘴上笑意越发明显。
几个人很快到了麦田,因为玉珩走在最前头,自然由他起头。
他也没端什么架子,直接开口道:“这位老伯,可还有多余的工具?我们见你辛苦,想来帮帮你。”
老伯是个很普通的百姓,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从穿着上也知道这群人非富即贵。
他连忙直起身子,朝云容他们摆摆手,“可不敢劳烦小公子们,老汉自己来就行。”
苏玉清见他推辞,出声询问道:“老伯,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来帮你?”
老人愣了愣,缓缓道:“哎,都走了,只剩我这么个老头子。”
云容:“……”
他瞧着老汉说这话时脸上黯然无光的模样,这个“走”应该是指不好的事情。
他没去揭老人伤疤,而是转移话题道:“老伯,有工具吗?实不相瞒,这个劳作,是我们今日的功课。”
“哦,原是你们夫子布置的,那你们简单动两下就行。”说着,老汉指了指田埂上,“那儿,我今儿个多带的,你们凑合着用用。”
那里静躺着两把镰刀,可是云容他们有五个人,刀却只有两把的。
云容和苏玉清他们互看了一眼,把其中一把刀率先让给了玉珩,还剩一把则给了周泽之。
玉珩握着刀,“阿容,你呢?”
云容笑了笑,“我自是用手。”没有刀,用手扯。
玉珩皱了皱眉,“怎么能用手?你就在旁边看着。”
周泽之也同意道:“你们三个不如去马车上取些吃食下来吧。”
都是世家子,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养的精贵,没道理跑一趟乡下就徒手扯麦子的。
云容还想反驳,玉珩堵了他的话头,“阿容,听话。”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定,没得商量。
云容:“……好吧。”他不自觉的听了他的话,与苏玉清二人一起朝马车的方向走。
周泽之见云容他们走远了些,轻声道:“殿下好算计。”
玉珩面无表情,“知道就好。”
他也没警告周泽之,只默默下地,捏着刀去割麦子。他既然答应了要帮忙,就要做到,紧接着让老汉去一旁田埂上坐着歇会儿。
他语气强势,老汉听了,不由自主的应了。
周泽之见他如此,也收敛了脸上表情,下去帮忙。
待云容他们拿了东西回来,就见大半的麦子已经割好了,一时有些怔愣。
麦田里,玉珩听到动静,从麦子堆里抬起头,朝云容展颜一笑。
他此时满脸晕红,额上泛着薄汗,汗水由阳光一照,反射着晶莹的光。嘴唇殷红,格外性感。
云容眼皮一跳,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
周涣之惊讶道:“你们怎么那么快?”这才一个时辰,那么大一块田,就快割完了?
周泽之直起有些发酸的身子,“快些帮老伯干完,快些收工。”
苏玉清:“那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吧?”
周泽之含笑道:“我倒是没事儿,殿下累坏了吧?”
玉珩扯了扯嘴角,“……我好的很。”
这个周泽之,着实可恨。故意在云容面前提出要去割什么麦子,还打着要帮老人忙的由头,全是狗屁!
存心坑害他才是真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一定早就算计好了。
这镰刀不会多,顶多一两把,如果只有一把那正好给他,全程让他自个儿割。如果有两把,他和他一人一把,那也正和他意。
仗着虚长他两岁,不知为何竟会割劳什子的麦子。尽用些巧劲,收割的奇快无比,逼得自己也得拼尽全力,害得他如此狼狈。
云容听到对话,转眼看着玉珩,瞧见他脸色有些不正常,询问道:“玉珩,你没事儿吧?”
玉珩还没开口,他前面的周泽之就替他回道:“殿下好得很,云容你不必担心。”
说着,嘴角微弯,打趣道:“殿下割的快的很,也不知道是否在私底下练过?”
玉珩:“……”他看他才练过!也不知道是谁割的奇快无比!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云容蹙了蹙精致的眉尖,“玉珩,你不必割的如此快,慢着些,泽之哥哥也是。”
周泽之点点头,温柔道:“知道,只要殿下慢下来,我自会慢下来。不然我会有压力。”
玉珩额角微跳,“压力?不是你给我的?”他说的小声,云容他们并不会听到。
周泽之垂下眼帘,轻声回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并不是你想要的就能得到,殿下,就如今日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玉珩眉眼瞬间阴沉了下来,极冷的扫了周泽之一眼,“管好你自己。”
周泽之也不怕他,还是一副笑意模样,也没回应,反而是自顾自的道:“对于美好的事物,喜欢的可不止你一个。”
玉珩:“……”
他心里动了杀意,但碍于云容在场,他尽量压抑着自己,没与周泽之再进行口舌之争。而是静静站了片刻,缓和了心中暴虐后,才放下手中镰刀,走到云容身边,轻声道:“阿容,我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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