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这样就出来乱晃,以后指不定得祸害多少人。
云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上方打下一片扇形阴影,“公子说笑。”
他说完就想走,那少年即刻拦着他,“你还未答我的话。”
什么话?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吗?
云容刚想拒绝,少年就像知道他的心思,又补充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谁想知道他的名字了?
云容看着少年,扯了扯嘴角,“我还要要事在身,就不和公子在这逗留了。”说完绕过他走了。
少年也没再拦着,只是用眼神注视着他离开。
等云容走后,又走出来几个侍从,全都微微躬身,“主子,您……”
少年看着开着的玉兰:“刚刚碰到了个有趣的人,想要互换姓名,谁知道……”
他没再说下去,想来结果不会好。
“走吧,也该回了。”
他看着身边的侍从,“别去查他的身份,我们总会见面的不是?”到时他要他亲口跟他说。
云容原路走着回了慧光大师的禅房,院子里只有几个小厮站着,看见云容,行了行礼,唤了声少爷。
他见着也没个丫鬟,应该是都进去陪他大姐姐听佛理去了。
不过经过了后山的游玩,他也没那到处跑的心思,所性就等在外头。
守着门的僧人见状,知晓贵人大概不想进去,就进屋去搬了把椅子供他坐着。
云容道了句谢,便坐在椅子上等着云裳,顺便发起了呆。
他总觉得今天去后山是个错误,回来的途中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可让他说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真是奇了怪了。
又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云裳和她身边的几个丫鬟才从禅房里出来。
云容见她面容舒展,想来是得到了什么启示,也跟着高兴。
云裳见自己弟弟坐在院子里,不禁问道:“怎地在这干坐着?没去后山转转吗?”
云容:“去过了,不过回来的早些罢了。”
云裳看了看小厮,小厮立即回禀道:“少爷半个时辰前回来的。”
“这么早回来作甚?后山景色一绝,是极美的。难道你不喜欢?”
云裳转念又想了想,“不对啊,里面有大片玉兰。”
她弟弟偏爱玉兰,连院子也种着大片玉兰花,没道理回怎么早,那就是担心她这个姐姐了,云裳面上浮现一抹愧疚。
云容安慰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来,也不缺这一次。”
他走过去牵着他大姐姐的手,“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他们返程还需要不少时间,得赶在傍晚之前回去才行。
云裳点点头,转身朝着禅房拜了拜,“今日多谢大师。以后有空再来向您请教。”便和云容带着下人走了。
回程途中就轻松的多,远没有来时辛苦。
在快接近酉时马车停在了云府。
车夫赶着马车从侧门进去,走了段路停了下来。
云容和云裳这一日行程结束,回家后正好一起去正房用膳。
云夫人周氏早早的就在屋子里等着他们姐弟俩,听到丫鬟来禀说人要到了,连忙从榻上起身。
她抬手理了理发鬓,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在身后帮她整理仪容,便看见云容和云裳走了进来。
“容儿,裳儿,怎么样?今日累不累?”
说着朝他们两个招招手,云容不好意思去向母亲撒娇,前些日子祖母寿辰时他撒娇的效果又不太好,便有些尴尬的朝他娘那边移了移。
倒是云裳没那么多顾忌,一下子就扑入周氏怀里,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是有那么一点累,但是总得来说此行女儿和慧光大师谈了不少,收获不小。”
周氏看着云容站在身边几步远的地方,眼神暗了暗。
但听到自个儿女儿这么说,也跟着她高兴道:“那就好,大师可是说了什么?”
云裳脸色红了红,云容看着她羞涩的模样,了然的笑了笑,“大师恐怕批了大姐姐的姻缘,说是天赐良缘?”
云裳脸色更红了,到底女儿家面皮薄,周氏安慰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摸了摸云裳的头发,“转眼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哎”
云容知道他娘的为母之心又发作了,这好好的事一会儿被她三言两语又弄的伤感起来,到时他娘和他姐抱在一起痛哭可怎么好?
他岔开话题,“娘,累了一天,晚膳可备好了?最好再端些好吃的点心上来。”
今日午饭在寺中草草用过,云容现在是真的饿了。
周氏想起云容今日陪了云裳一路,本来有些什么情绪也都回去了,朝身边伺候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对云容嗔了一句,“还能少了你的,小馋鬼。”
第13章
月考放假也就一天,很快又到了上学的日子。
一大早,皖南书院门口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各府马车停靠在路旁,一个接一个的小公子从马车上踩着凳子下来。
云容刚在车前站定,就听到有人唤他:“云容,容哥儿,这边这边。”
这熟悉的语调,一模一样的台词,都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
不过经过上次的道歉,加上也晾了他好几天,云容还是侧过身子去看了看来人。
他表哥傅黎正在不远处朝他挥手,看见他转过来理他,急忙大步迈了过来。
云容:“有事儿?”
傅黎摇摇头,“没什么事儿,就想叫叫你。”
怕云容像上次一样什么都没说清楚便走了,又补充道:“上次在你家,我说的话不对。不过这次你既然肯搭理我,那就是原谅我了是吧?”
云容看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他这表哥除了脑子傻了点,说话有点糊之外,其余都还挺好的。
云容觉得他和周涣之如果认识,一定能够引为知己。而且他俩都挺黏着自己的,这让他不禁怀疑这两人都是看脸下菜,俗称颜控。
毕竟他比两人年岁都小,认识他俩的时候,刚见面除了一张脸,不做他想。
这样想着,云容瞧着他表哥的眼神就带了点其它的什么东西,看得傅黎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傅黎摸了摸脸颊,“容哥儿?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没,这脸它干净的很。”
随着集聚在书院门口的学子渐少,云容说道:“别光杵在这儿了,走吧。”
傅黎瞄了眼云容,嘿嘿笑着就去搂他肩膀,“容哥儿,我午时去寻你如何?”
“你学屋离我那儿可不算近,大老远来寻我干嘛?”
傅黎朝他挤眉弄眼,“等午时到了就知道了。”
这意思是等他课下了再告诉他。
云容看他那副模样,伸手把他表哥揽在他肩上的手拍了下来,不客气的道:“一看准没好事儿。”
傅黎被拍了手也没在意,“这次真是好事儿,不,是有趣的事儿。我回头跟你说了就知道了。”
“有什么事儿不能现在说?非得等到大中午?”
傅黎什么都没说,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容后边。
这大早上的说那事儿傅黎怕他小表弟生气。
云容看了看天色,他俩先前在书院门口耽搁了些时间,现在不早了,得快点回学屋才是。
“那你午时来寻我吧。”
傅黎见着他答应,露出了一口小白牙,“那就这么说好了。”
云容点点头,催促他,“你学屋在右边,别跟着我了,快回去读书。”
既然都答应了,傅黎也就不再纠缠,几个快步走了。
云容叹了口气,他这表哥还真是个孩子脾性。
今日早上又是李老头的算数,前日才考的试,隔了一日正好供他讲。
屋子里的学子好好的心情瞬间散了个干净。全都蔫哒哒的把书袋里的试卷抽了出来。
李夫子也不立刻公布正确答案,而是点了好几个学子起来,说出自己的答案。再让侍候在一旁的侍从拿了笔墨给记下来,拿着记好的两张纸比对着看了看。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抽到的几个学子不管成绩怎样,在被公然对比的情况下,都脸色泛红。
云容身前的周涣之早在李夫子要点人起来答话时,就已经把自己缩的像个鹌鹑,脑袋低垂的都快挨到桌案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作态碍了李夫子的眼,李夫子瞥过他,皱了皱眉,“周涣之。”
云容看见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奔赴刑场般抱着赴死的心站了起来,刚一开口还略带了点沙哑,“夫子,我的选题答案是……”
“谁让你说答案了?”
还没等他说出个一二三来,李夫子便出言打断他,瞧着周涣之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李夫子睨了他一眼,“就你那破烂水平,得了吧。”
说他的答案?可别大早上把他给气死。
虽然李夫子现在是在骂他,但周涣之无疑是高兴的,他呐呐道:“那不知夫子叫学生起来是?”
“你刚刚那是什么坐姿?坐没坐相,往后边儿站着去。”
这就是要罚站的意思了。
可周涣之脸上竟然还带了点儿庆幸的意味,把李夫子气了个仰倒。
这学生真是没法教了。
等到李夫子公布了正确答案,把整张试卷都讲解完后,也就
差不多到了快下课的时辰。
李夫子看着坐着仿佛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的学子们,“卷子讲完了,中午把试卷交到云容那儿,正好给我送过来。”
说完从前头走下,转到云容身边看他卷子上已经批好了注解,就拿了他的卷子细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摸着自个儿的胡子连声叫好。
李夫子欣慰地道:“很不错,一会儿收卷子就劳烦你了。”
云容:“不敢,这是学生的本分。”
李夫子又道了几个好字,伴随着外面的散学钟声,施施然走了。
苏玉青改完试卷,起身走到云容身旁,看了看桌案上的卷子,敬佩道:“还是你厉害。”
周涣之站了两个时辰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旁边跳脚,“这何止是厉害二字可以形容了?算学一道上连我哥都得甘拜下风。”
看着满卷子没一个错的,李夫子讲的那些个解法,试卷上还大多都用了更简单更奇巧的方法解答了出来。
“看来这张试卷也得被公贴在公示栏上。”
周涣之撇了撇嘴,“你说你哪次卷子没被公示过?每次大考,全书院都得去膜拜你的卷子,人与人怎么就能差这么多呢?”
苏玉青打了周涣之一巴掌,“别嚎了,谁让你笨。”
周涣之委屈的摸了摸脑袋,两眼瞅着云容,“容哥儿,你脑子分我一点行不?”
云容看着他耍宝,没应声。
周涣之见他没反应,又看了看试卷,拿手要抓,被云容抬手拦着。
周涣之:“容哥儿。”
这叫得那就一个缠绵。听的云容手一抖,卷子直接就被周涣之给抽了去,他随即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转身回自个儿案几上抄去了。
因为午时要收,周涣之又站了整堂课,他那张卷子什么修改批注都没有。
不过就算他没被罚站,也是要借云容卷子抄的。
苏玉青无奈道:“容哥儿,你别老是惯着他,得让他学会自食其力。”
云容看周涣之理都没理,专心抄着,万物不近身的模样,笑了笑,“这次就随他吧。”
然后出了学屋的门到偏屋去了一趟,回来后提了一个大食盒。
苏玉青挑眉,“你这是?”
云容指了指周涣之,“你看他这样还怎么去吃饭?”
刚把食盒放到案几上,屋子里伺候的侍童有眼色的过来收拾了摆在书案上的纸笔,然后把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饭菜放好。
因为食盒有夹层,又被最下面的热水温着,所以还都是热乎的。
桌子上有好几个菜色,糖醋鱼卷,三鲜鸭舌,五丝洋粉,蜜汁山药,宫保鸡丁并着几碟子点心小菜。
云容:“这些个先填填肚子,等晚上散了学回家再吃。”
依着他们几个少年人的食量,这些显然是不够的,但压压胃还是行的。
苏玉青楞了下,“你知道今日我们吃不着饭?”
“不知道,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总是要的。”
周涣之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案上,盯着云容一脸感动的说,“容哥儿,你可真好。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那可说好了。”
周涣之点点头,“比对我哥都好。”
云容嗤笑,“又说胡话。”
等他们三人用过了午膳,傅黎就找上了门。
他看见侍童在收拾碗筷,差异道:“容哥儿你没去外头用膳吗?”
云容摇了摇头,也没说这是周涣之的缘故,“今日懒得动弹,就没去。”
随后向周涣之和苏玉青介绍道:“这是我表哥,傅黎。”
周涣之两人向傅黎打过招呼,云容见着他们三人认识完了,才问道:“什么事儿与我说?”
都是差不多岁数的男儿,这里也没个外人,傅黎就凑上去说:“哎,你们知道隔壁的女学吗?”
云容挑起眉梢,这他当然知道。
大宋朝民风开放,思想开明。不仅男子可以在外求学,连女子也可以入学读书。
朝堂上也开办了相应的官学荷琳书院,和皖南书院的入学制度大致相似。
因为都是官学,地理位置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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