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需要时间想清楚。
对上锖兔疑惑的眼神,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裹着浴巾就要出温泉。
他的行为明显让另外几个人觉得很奇怪,山姥切国广下意识的就跟着要出去,狐之助也蹦跶蹦跶跳上了石头上去了。
锖兔似乎也下意识的要跟上,只有富冈义勇对此无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不就是温泉泡够了出去了吗?所以也只有富冈义勇在原地没有动。
注意到山姥切国广和锖兔的动作,光永和辉稍抬起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上来,“你们继续吧,我不想泡了。”
他只是捞起了狐之助,带着自己的盆装上狐之助一起走了。
他的笑容与往常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眼神仿佛有一点儿哀伤,可是那种情绪一闪而过,让别人抓不住,让人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他在短发遮掩下的眉毛有一点儿下撇。
锖兔想了一下,到了还是没有追上去,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就算他意识到了光永和辉的不对劲儿……等晚上再去找他好了。
大家都成为柱了,现在也算是立业了,自己也与他比肩了……
锖兔自顾自的悄悄在水下握紧了拳头。
*
只有狐之助自己被捞走了,就连同一时间下水的山姥切国广都被命令不要跟上来,审神者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狐之助摇摇尾巴,本来蓬松的大尾巴现在只有可怜的一条,它身上的皮毛就更不用说了,看起来没有以往那么可爱。
所以此刻的它就算是卖萌也没有用的,那可是‘铁石心肠’的光永和辉呢。
光永和辉低头看路的时候,也在看狐之助,“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银灰色的眼睛在傍晚显得格外的剔透,过于美丽的容貌让小狐狸也不禁花了眼,它傻乎乎的愣住了。
于是他就又问了一次。
这时候,狐之助才意识到光永和辉听懂了它说的话,它整只狐狸的毛都炸了起来——尽管它身上还很湿,不过这样也能看出来它身形的变化。
狐之助:“……您、您说什么啊……”
光永和辉只是微笑,没有说话,脚下停住了步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狐之助。
他的眼睛里的情绪就足够说明一切,所以他不需要说话。
狐之助也说不上那双眼睛里到底都有些什么情绪,但是它能看出来一部分,那里面好像有着期待、失落,还有怅然……?
狐之助毕竟不是人,它只是个仿真的式神,所以它根本认不全光永和辉眼中的情绪。
但这些认出来的情绪就足以让它认识到,其实一直笑着的审神者大人也是希望有人陪着的啊。
它蹲坐下来,尾巴习惯性的圈在了身前,对于这只小狐狸来说其实算得上是正襟危坐了。它细声细气的说,“审神者大人以后会和锖兔大人在一起的。”
光永和辉其实也没有真的要和锖兔在一起的意思,应该说是没有一定要和锖兔在一起,但是既然未来的自己那么选择了,锖兔就肯定有不同于别人的出色之处。
知道未来有人陪着一起走,就很让人开心了。
他垂下眼眸,没有追问狐之助他们到底怎么在一起的,或者说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未来的光永和辉活下来了,不代表现在的他会在这一次轮回中活下来。他会走到一个未来的光永和辉没有走到的、新的未来。
*
不会在杀掉鬼王之前和别人有除了公事以外的交集了……
光永和辉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的。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万万没想到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居然在当天晚上来找他了。
他好像在房间外面犹豫了很久。
因为光永和辉看到了他的身影,就在房间外面徘徊。
本来光永和辉是浅眠的,更别说锖兔虽然没有恶意,但在外面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常年与鬼作战的光永和辉怎么想都不可能安然入睡吧。
就算入睡,也会陡然惊醒。
光永和辉躺在床上,感受着床的柔软和被子的温暖,安静到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好像还能听见门外锖兔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但那是错觉,他知道的。这个距离,就算夜里再安静,锖兔的心跳声再大,他也是听不到的。
他听到的是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
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的跳动着。
也许是锖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给人造成了困扰,在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伸出手轻轻的扣上门扉,“和辉,睡了吗?”
声音被刻意压低,有些缱绻的意味,让没有抵抗力的人听着耳朵都感觉到了酥麻。
光永和辉沉默着从床上坐起来,终于不能装作自己不知情的样子。
毕竟对于他们柱来说,只要一动弹,外面就能听到或者说感觉到了里面的人有了动作。
他掀开被子,也没有管地上的鞋,赤着脚披上了金色的羽织外套。有一段时间未曾修剪过的头发有些长了,脑后的发尾已经触及到了肩膀,鬓边的软发也已经超过脸颊。
拉开拉门,呈现在锖兔面前的就是美人还没睡醒就连衣服也没有穿好的画面。
光永和辉斜倚在门侧,全身都是放松的状态。金色的软发随着他歪头的动作虚搭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慵懒。
像是小憩后苏醒的猫一般,它会用朦胧的眼神盯着你……哦,锖兔在看到了光永和辉的眼睛之后,完全不觉得自己想的有哪里正确。
这怎么看都不是小憩后的朦胧眼神吧?
看上去反而清醒的可怕……
锖兔笑了笑,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目的,“我有话想对你说。”
“……在这三更半夜?”光永和辉的话语声音很小,几乎就是嗫嚅般说出来的,他又放大音量,清了一下许久未曾说话也未曾有水滋润过而有些沙哑的嗓子,“进来吧。”
他侧身稍微让开了进屋的地方,然后拉上了门。
“怎么说?”
这屋子里实在是太过简洁,实在是没有什么个人风格强烈的地方,就比如这里,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凳子。
不过这属于客房,这样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锖兔却有些不知道坐在哪里,或者是干脆站着说话。跪坐在榻榻米上似乎也符合礼仪……
*
光永和辉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似乎除了他,就没有人知晓。
“坐吧,椅子,或者床,哪里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呼……心理辅导开始了!
——
第79章 第七十九缕光
锖兔的心里当然是觉得坐在床上更好,可是他又没有能坐在床上的理由。
所以他最后还是坐在了椅子上。
光永和辉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扫了一眼,“都是熟人,我就不开灯了。”
他最后还是垂眉坐在了床上,坐之前为了防止羽织掉落造成只着里衣的失礼情况,他还特意稍微撩了一下羽织的后摆。
力度不大,但是羽织也不太长,轻轻松松的就被撩到床上呈扇形铺开。
他的态度自然,姿态优美,就好像他天生就该这般完美。
但是这不对……锖兔知道,光永和辉也有不足,他的性格上是有着缺陷的。
而锖兔想要去弥补他的这种缺陷。
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想好的话语有那么多,到头来全憋在了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日日夜夜的思念就在心中反复折磨着他的心神,让他感到痛苦又甜蜜。
从未有过喜欢别人的经验让直男锖兔陷入了迷茫,更别说光永和辉再好看也还是同性的人。
锖兔当然就更加没有什么经验了。
可是面对心上人的眼神,不想让他失望的想法浮现出来,最后,本来一直直男还几乎让人觉得他不懂得情爱的锖兔咽了口口水,终于张开了嘴:“和辉……”
旁边的小狐狸早就被光永和辉赶去和山姥切国广一起睡了,所以光永和辉也不担心会有搅局的人,他笑着应声,“嗯。”
锖兔深吸了一口气,被主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更多了几分诚意,还略有些沙哑。他来之前已经喝过水了,生怕因为声音而搞砸了一切,更别说喝水的确有助于缓解紧张。
他低了点头,像是要掩盖什么,可是到最后,对光永和辉的好感占据了上风,他直视着光永和辉。
就算在黑暗里,也可以看到他灰色眼眸中隐隐约约的光亮与认真,“我……我喜欢你。”
光永和辉轻轻的点头,发丝随着他动作而摇晃,衬得他愈发的美貌,“嗯。”
他也与锖兔对视着,却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他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倾向,所以会让锖兔觉得没有希望和不安。
但是锖兔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男子汉,更别说他已经定下了决定,又有谁能拉回他这头倔驴呢?
锖兔不让自己的失落那么明显的表现在表面上,“我喜欢你很久了……大概从一开始认识你,就已经沦陷了吧。”
“我……”锖兔‘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他最后脱力一般放弃了,直接塌下肩膀,怅然的长长叹了口气,“你笑话我吧,到最后,我居然连说出心意的勇气都没有。”
“我无法告诉你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说的这么‘大义凛然’,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可是他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只是认为没能准确的说出来,他自认为有些儿戏。他可能是觉得听起来不像是真的。
毕竟他们是同性,而暂时鬼杀队里他们所认识的人中,并没出现同性的恋人。
打破世俗的固有观念对于这个土生土长的锖兔来说,已然是一件很沉重,需要他花费很大勇气去说、去做的事情了。
光永和辉佩服这份勇气。
在短暂沉默之后,他笑了,很轻,声音很小,但却顷刻间传遍了这昏暗到几乎有些简陋还有些狭小的屋子中。
锻刀人为鬼杀队队员准备的屋子会小吗?尤其是这是锻刀人钢铁洸的家,他可是把光永和辉这位光柱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不过是心境的不同而已。
在失去了大部分视觉的夜晚,其他的感官所感受到的正在无限放大,任何一点儿声响和举动就变得格外的突兀。
只是几秒而已,锖兔的热度就已经开始上脸了。
大抵是因为光永和辉的声音太过吸引人了,并且因为笑声的意味不明,这种被判决前的期待和失落缠在一起,让锖兔的脸更红了。
“我没有笑话你的资格,我连说出来都不敢,我就是个胆小鬼。”光永和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却又因为话的内容让人感到沉重。
锖兔有些急切,“和辉才不是胆小鬼!”
他的音量不自觉的放大了些,然后又注意到不妥减小了音量,“我听队员们说过你,更别说我也被你救过,你……很勇敢,不要妄自菲薄。”
“行为上的勇敢,不代表我的心也如同行为一样勇敢。”光永和辉低下头,沉默的叹了口气。
如果心里有了裂缝,放任不管的话怎么都会变成深渊吧。
谁能想到一直像是为了别人而活的光永和辉本身也会害怕这些呢?
不过……一开始的话题不是告白……吗?锖兔疑惑的想了一下,又因为光永和辉现在的状态赶紧抛弃那些杂念,他的手无意识的握成拳头,隐藏在袖子之下。
过于紧张和急切让他的声音有些许的变调,“有的人就连行为都不勇敢,又谈什么心呢?”。
但说出一句话之后,他的声音反而沉稳了下来,“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吗?之前下弦之二的那次,我都不敢相信能完好无损的斩杀,可是在你的引导之下……”
锖兔的眼睛在夜晚没有那么亮,但是里面的期待和鼓励,让光永和辉竟然真的生出一种‘要不就告诉他吧’‘让他也知道吧’这类的想法。
他的态度很真诚,所以就算是这样尖锐的指出了问题,光永和辉心里对他的好感和信任都已经压过了此刻产生的反感。
但这不行……光永和辉沉默不言,只是露出一个比以往更加灿烂的笑容。
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可锖兔却轻易的看到了他勉强挑起的眉毛,这个笑容里有的只是主人的逞强。
就像是蜗牛的壳一般坚硬不可摧,可内心却柔软的让人心疼。
“再多依赖我一点儿啊。”
与记忆中几乎重合的话语让光永和辉恍惚,他的嘴唇微动,最后还是紧闭了起来,如同关闭了心扉的蚌。这心防就是蚌壳,坚固到令人发指。
可在敲开了壳之后,又因为壳内的柔软,让人动容。
锖兔现在就想一探壳内的柔软,他害怕光永和辉没能扛过去,让沙粒变成了致死的东西,而不是能形成饱满丰润的珍珠。
他的眉眼中透露出哀伤的意味,但主人控制的很好,甚至成功的控制它们上扬,表现出的却是一种希冀。
锖兔想象了一下炼狱杏寿郎的表情和热情,这才得以成功的说出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打定主意了,要让你更依赖我才行。”
“不好的、可怕的……一切负面的你都可以和我讲述,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厌烦!”他没有笑,但却让光永和辉感受到了认真和严肃,“毕竟那可不是男子汉所为啊!”
“如果你向我倾诉,我保证不会嘲笑,慢慢你会习惯的……学着适应现在,适应这令人厌恶的懦弱的自己,适应向我倾诉的感觉,总有一天你会完全适应然后走出来。”
“而我想做这个见证人,和辉。”锖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走到了光永和辉的身边,他坐下来,与光永和辉并排坐在床上,他伸出手搭在光永和辉放在膝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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