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鼻子哼了一声,曦太子转着扇子,浑身都是漫不经心:“欺男霸女,纨绔昏聩,不就是一个傀儡太子的基本素养?好说,摄政王不必同孤客气。”
解平芜气息更加危险:“只是让你学习理政,真那么难?”
‘啪’的一声,曦太子扇子一合:“只是让你别再管孤,顺从你的内心,大家都别装了,有那么难?”
空气寂静,落针可闻,水榭里的风似乎比往日更大,更冷,能冻的人一激灵。
知道有人硬着头皮提醒:“时辰到了,王爷,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呢。”
解平芜转身就走,同那日一样,大步流星,面无表情。
曦太子同样,走的比他还快,腰板挺的比他还直,表情比他还冰冷无情!
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赵初蕊就乐了,摄政王从未回应过她,可今日不一样,他护她了!而且对太子姿态冷漠,礼都不行不说,还为了她同太子吵架了!
如此撑腰热情,必然是对她有意啊……算命的说的对,她就该想办法多多偶遇摄政王,今日还真是来着了!
就是摄政王未免走得太快,步子也太大,她追起来有点辛苦。赵初蕊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直到小径拐弯处,才有机会含羞带怯,‘娇喘’着跟解平芜道谢:“方才谢谢王爷为我撑腰…… ”
解平芜皱眉:“你是谁?”
赵初蕊:……
解平芜:“下去。”
赵初蕊臊了大红脸,眼圈立刻红了,手指抖着指着解平芜:“你——”
奈何遭受的打击巨大,喉咙卡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只能嘤嘤嘤的跑了。
这一切曦太子并不知道,一路往东宫走,步子迈的极大,扇子扇的呼呼响,孤不生气孤不生气孤不生气——
进了殿将手里的扇子一摔,孤气死了!
安公公一路小跑,腰腿有点受不住,眼色示意小太监赶紧给捡起来,收好,端过宫女托盘里的茶,递到曦太子手里:“这天热不耐,殿下消消火。”
曦太子一口就把茶干了。
他一点都不意外,狗东西就是狗东西,忘恩负义吃了不认账,有什么难理解的?挺好的,挺好!
“啪”一声,曦太子豪气干云的把茶盏摔在桌上,得亏这批贡瓷质量好,不然一准得碎。
……
曹皇后得到田嬷嬷反馈,心中有谱,和解平芜说完正事,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近来天热,北地多处旱灾,本宫当为表率,略尽绵薄之力,有意削减些宫中用度……不知王爷能否指教一二?”
解平芜眼帘微垂:“本王不插手后宫之事。”
曹皇后笑靥温柔:“也是,本宫多嘴了。”
送走了解平芜,转头就开始欺负曦太子。
先是冰的用度减半。
曦太子根本没察觉出来,作为太子,他的份例真的很多,绰绰有余,近来还添了个喜欢吹自然风的习惯,冰减半什么的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何必介意?
再是不做新衣服了。
曦太子也没发现,衣服这种东西够用就行,他还没回宫,在路上解平芜就给他做了很多,进宫又是一堆,根本就穿不过来。而且大夏天的,这么热,能穿多少就穿多少,要新衣服干什么,一层层套上出去给人秀,挨热还受罪,他傻吗?
可是发现某顿饭少了一道小菜,他扔了筷子,不干了!垂死病中惊坐起,他就靠这个活着呢!少什么也不能少了他的吃的!怎么办?
……
摄政王府,莫白一条不落,将所有这些全报告给了摄政王。
“……冰少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热醒,本就不爱动弹,没衣服穿,肯定更不动,御膳房送过去的菜还少了,饿瘦了怎么办?”
莫白真的觉得太子殿下很可怜,偷偷看了摄政王一眼:“王爷之前让御膳房研究的菜式,太子殿下很喜欢吃,有时宵夜都要加一顿的。”
解平芜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关本王什么事?”修长手指翻开拿倒了的折子,“他又没找本王帮忙。”
莫白倒抽口凉气,太子殿下您赶紧的,一句话的事!再不过来,王爷怕是要疯!
耿直曦太子仍然没有求助摄政王,也没有和曹皇后硬杠,而是直接给端敏公主府递了信,让鹿游原给他捎口吃的。不用出宫混,对方也不用进宫来,只要让人带口吃的就行。
曹皇后这边还等着呢,等着曦太子像上次一样,牙尖嘴利,借摄政王势折腾,结果刚一天,就听到外头消息,说什么曦太子在外头流浪这么多年活得好好的,一回宫就要被饿死了,真是可怜。
什么玩意儿?谁被饿死了?曹皇后满头问号,了解情况后呼吸一滞,太子好手段,这是要坑她名声啊!自古后娘难当,更何况她这个继后!现在的朝廷局势,宫里所有的动作都会放大,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起子人在琢磨什么:消减用度可以,不让人吃饭,不靠救济就要饿死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太子殿下,赵国唯一的希望,后宫一切你曹皇后统领呢,这么干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
深呼吸几下,曹皇后又一次明白,招数使错了……曦太子和以往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要脸,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这招治不了他!她也很后悔,这种小手段不伤筋不动骨,少点吃穿能怎么样,能逼死人么?为什么她会想到这蠢招!反正摄政王已经不在乎了,真要忌惮曦太子,找个机会直接杀了不就行了,何必做这些败人品的事!
劈手把团扇砸到田嬷嬷身上,曹皇后眼底满是怒气:“眼皮子浅的东西,给他恢复了!”
田嬷嬷头垂的低低:“是。”
摄政王府里,解平芜心气也非常不顺,黑着脸,两日夜没睡,就在书房批奏折,发现问题,也不管是不是半夜,直接就把大臣从被窝里挖出来,拎到面前训个灰头土脸。
莫白:……
他很理解,真的,王爷等了那么久,太子殿下都没来,再一看,事情解决了,人根本没想打过来求助!还有用的方法……聪明是聪明,可坏了别人名声不说,也伤了自己啊,‘太子饿死’传出去就好听了?太子不要面子的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算上乘。
可是我的王爷啊,你憋的难受,就去宫里拎起小太子管教啊,就像那天一样,你威武勇猛的上啊!窝在家里跟自己较劲算什么本事!
……
东宫里,曦太子仰着肚皮躺在窗前榻上,无比逍遥惬意。他根本就没有长久停留的心,怎会在意面子里子?就是玩一把就走的心态,日子能混得下去就行。
尽管来来往往暗招无数,他算不上吃大亏,宫里气氛仍然越来越不一样了。遇到一个难处,摄政王没管,说的过去,两个三个无数个,摄政王都不管,甚至根本不给眼色过问,安公公手段再厉害,也慢慢压不住了。
曦太子沉痛的思考了半晌,不得不无奈承认,没有真正权利,班底和后台,光靠耍小聪明,在皇宫里是活不下去的。不是不能经营自己势力,可他不想,以后又不会在这里生活,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还得每日勾心斗角,连觉都睡不安稳。朝解平芜认个怂就能过去,可那样他岂不是要一直低头?
不行,孤就是不认错,不低头!
人生在世谁能不受点委屈呢?不是这种就是那种,他至少能选择自己舒服的一边,尊严得保住!大不了他躺平任嘲,死就死,破罐子破摔了,没准一闭眼一睁眼,就回去了呢!
就这样吧,让孤死吧,孤谁都不需要,也不需要激情澎湃的热情,能活几天算几天,活不了拉倒!这操蛋的世界,他就是不想呆了!什么破脾气的狗,他就是不想理了!
晚上,曦太子激情澎湃的多吃了两碗饭,没多久就猝不及防的,肚子疼了。
这事相当玄幻,他最近胃口大开,饭量增加,吃这点东西一点事没有,甚至还不够,今天怎么会……
安公公面色严肃:“老奴去宣太医。”
“别——”刚要说话,小肚子就是一阵抽疼,曦太子立刻改了口,“悄悄的,谁也别叫知道,懂么?”
吃撑了叫太医,这要叫别人知道了,多丢人?解狗还不得笑死!必须悄悄的,尤其不能让摄政王府知道!
曦太子眼神微深:“孤知道你做的到。”
安公公郑重行礼:“是。”
没多久,太医来了,是个白胡子老头,须发皆白,看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不是退休了,就是将要退休。
曦太子其实也就难受了一阵,那股劲过了也就不疼了:“要不,就算了吧。”
老头还挺生气:“有病怎么能不治?伸手!”
曦太子一愣,就被人捏住了手腕子。
行叭。
他本以为就是走个过场的事,老头顶多给他开点健胃消食丸,不然就山楂糕什么的,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体,肯定没事。结果老头脸色眼色看着凝重起来,还提了其它要求:“另一只。”
曦太子心尖一跳,怎,怎么回事嘛,老头你别吓人!乖乖的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伸过去——
老头皱着眉,捏着胡子,久久久久,沉默不语。把人折磨了半天,他竟然再次要求:“换手。”再来一遍!
过分了过分了啊!
曦太子感觉自己的手腕子和心尖一样,哇凉哇凉,难,难道是绝症?他要死了?
他自己吓得不轻,完全不知道,经验丰富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白胡子太医更吓的够呛,用一辈子的修炼沉淀才能勉强保持姿态。
怎,怎么回事嘛!这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行医一辈子不可能断错,这是喜脉啊!!!
第30章 孤受到了惊吓
夜色笼罩, 烛火轻摇,大殿内气氛沉默紧绷,犹如武林高手对决之前,明明夏日炎炎, 却有了秋风瑟瑟, 壮士诀别的悲壮。
反正就是,没一个人说话。
安公公声音都有些颤:“刘, 刘太医,殿下身体到底……”
白胡子老头, 也就是刘太医, 理都没理老熟人安公公,严肃郑重的朝曦太子行礼:“请殿下摒退左右。”
曦太子:……
这,这么严重的吗?
叫太医这事本来就是悄悄的, 不想让人知道, 殿内宫人早已找理由打发了,在场的只有安公公。他强调了此事不能外传, 安公公办事一向靠谱, 请来了刘太医,就证明二人信任关系明显,不是恩义之类,就是有私交, 都这样了刘太医还要请求摒退——
一,安公公这个老朋友很靠谱;二,医术医德一定信得过;三, 他的身体还真是有了天大的毛病,不能外传甚至治不好!
曦太子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抓紧椅子上的龙头:“刘太医尽可直言,孤的事,不避安公公。”
安公公手指瞬间攥紧,再抬头,眸底颤动已然消失。
刘太医没理会他的暗潮汹涌,神色依旧郑重:“那老臣便问了。”
“你问。”曦太子懂,中医辩症讲究望闻问切么,为了自己小命,他也不会有任何隐瞒,一定问什么答什么!
结果刘太医却跪下了,还认真的磕了头:“还请殿下恕老臣大不敬之罪。”
曦太子吓了一跳,眼色示意安公公赶紧把人扶起来,自己也默默吞了口口水,闭了闭眼睛,尽量控制情绪,让自己镇定下来:“……刘太医尽可明言,孤恕你无罪。”
话都到这份上了,没必要再遮掩,刘太医起身:“老臣想问殿下,大约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前,可否与人同房?”
曦太子愣住:“啊?”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刘太医又加了一句:“和男人同房。”
曦太子:……
安公公不干了:“姓刘的你什么意思?可知污蔑殿下是大不敬之罪!殿下自打归程,老奴便一直贴身伺候,万万容不得他人如此污蔑,你是嫌活的太长,项上人头不想要了么!”
刘太医却很执着:“冒犯殿下非老臣所想,然这个问题至关重大,为了殿下身体,也只得冒犯了!”
曦太子有些恍惚,掌心沁汗,脑子打结,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这这什么意思?他就是不小心和解狗睡了,怎么别人一把脉就能知道,这也太吓人了啊!
刘太医行医多年,对患者情绪变化把的极准,一看太子表情就知道了答案。他并没有窥探隐私,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意思,只想确认这件事有没有发生过,自己把的脉有没有问题。
他心里也是相当震惊的,多年行医经验撑着才没垮,快速的思考,理智的分析,再不可思议,这也的确是事实,只是太过骇人听闻,一时让人很难接受,遂他换了更委婉的说辞:“殿下近来饮食习惯可有变动?比如胃口不适,吃不下东西,早上会干呕,或者胃口大开,饭量增加,抑或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突然喜欢了,以前喜欢的,现在反而不大想吃……”
安公公话接的快:“有啊!太子殿下之前特别喜欢吃御膳房做的乌鱼,现在怎么都觉得腥,饭量比回程路时大了很多,外面的……”
外面的小食也很喜欢吃。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到底是宫里老人,见识过太多后妃争宠,有喜了更是尾巴翘到天上去,翻着花样作,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害喜是什么,怎么刘太医问的问题这般微妙,太子近来身体状况竟也微妙的朝这个答案靠近?
不不,不可能,太子是个男人,他贴身伺候,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
安公公一脸被雷劈了似的表情:“难,难道殿下他——”
身为男子,也能有孕?
刘太医方才已经确定了很多次,绝无诊错脉可能,尽量收敛雷劈了似的表情,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安公公和刘太医结识数载,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再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声音都颤了:“殿下……”
22/51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