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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暖脸有点热, 嘟囔着：“我怎么没上心了, 我上心的时候只是你们没看见而已。”
她不肯说话了, 把头埋进爸爸怀里。
“小撒娇鬼。”爸爸取笑她, 揉揉她的头发。
阮暖过年还是有点忙的，跟着父母到处交际，几天也没跟闵凉有什么联系。
汪小悦问起来, 想到闵凉, 她还是很生气, 恶狠狠地说：“让她自生自灭得了。”
说完真的好几天都没去管闵凉。
直到初四，她有点烦，不想跟着父母到处跑，带着莉娜偷偷溜了出来。
新年的街上没什么人，即使有也是提着大包小包去拜年的。
阮暖一边走着, 一边百无聊赖地想，其她人现在在干什么。
她走着，迎面见到一个人站在商铺下抽烟。
阮暖定睛一看，那不是时雨么。
她穿着不厚的外套，短短的头发长了一点，麦色的肌肤，抽烟的时候有些落拓。
“时雨。”阮暖走快两步上前。
时雨瞟一眼过来，有些惊讶。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呆着干什么？”
“你还不是。”
时雨摸摸自己的鼻子，说：“家里人太多了，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阮暖露齿一笑：“我也是。好多人，我就先出来了。”
两人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坐在商店外的长椅子上。
时雨问她和闵凉怎么样，得到一个吵架的回答。
阮暖问她和邱景央怎么样，得到一个分手的答案。
两人望着对方的脸，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阮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时雨垂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啊……其实我也见过一次许恋去找闵凉，但是闵凉也是爱理不理的。
当时许恋阿姨还跟我聊了会天呢，那个时候我正犹豫要不要走上打职业篮球的道路。当时她鼓励了我很多，我至今还很感激她。”
“听你说的话，许恋阿姨人还挺好的啊。”阮暖说，“她们为什么母女关系不好呢？”
时雨耸耸肩：“当时我跟闵凉一提起，她就脸上不好看，搞得我都不敢再问什么了。可能确实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毕竟，别人的过去，你没有参与，也没有话语权去评价她现在的做法。”
“是么？”阮暖叹息。
时雨昂着头，看着天空铅灰色的云朵，一朵积压在另一朵之上，也许很快要下雨了。
“那你和邱景央是怎么回事呢？”阮暖问。
时雨久久不说话，阮暖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嗓音很嘶哑。
“也就是……那样吧。是我做得不对。”
时雨清楚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邱景央说她父母也出去了，她可以出来。
当时她还很高兴，心想不用去她们家偷偷摸摸了，每次都在生死线上作死，这也太可怕了。
她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邱景央，结果看见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姐姐。
她也是嘴贱，老喜欢对长得好看的人就上去搭讪。
倒不是说非要勾搭个一二，只是说说话，光明正大瞅瞅别人的脸。
那个漂亮的女孩估计也是等人等着无聊，跟她聊起天来。
时雨没有顾忌，直接说自己在等自己女朋友，把她给吓了一跳。
“啊……你是蕾丝吗？”她轻捂着嘴巴。
时雨看出她有些介意，下意识身体站直，离她远一点。
“是的，嗯。我喜欢女生，很早就出柜了，家里人也知道，别担心，没什么病毒的。”
女生“噗嗤”一下笑出来，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对不起啊，我有点阴影。不过你看起来人还蛮好的。”
时雨好奇道：“有蕾丝追你？闺蜜还是好朋友？”
那女生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都造成阴影了，一般就是这样呗。相处了很多年的闺蜜突然表白，把自己吓得够呛什么的，这种事也听过不少。”
她捂着嘴笑起来，眉眼弯弯，有种可爱的机灵之感。
“是这样的，你猜得真准。”她微笑着，脸上很忧郁。
“是以前初中的事了，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成绩也很好，班上第一第二名。我们小学就认识了，到初中，关系一直很好。初三时，我交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生也是班上成绩很好的一个同学，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我们常常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写作业，我不会做的，有两个人可以问。那时真的很开心，我的好朋友，喜欢的人都在我身边。”
“结果有一天，突然老师把那个男生，也是我前男友，还有我，叫到了办公室，跟他说了谈恋爱的事。我们老师管得很严，当即叫我们分手。不然就打电话叫家长去。”
她气息不稳定，回忆起来还很生气。
“我们当时就分手了，前男友特别生气，想找出是谁告的状，谁跟老师说我们谈恋爱了。班上谈恋爱的不止我们一对，怎么唯独我们被叫去了办公室？”
时雨猜出了一二，估计是她的闺蜜动了手脚，去告了状。
“后来有人告诉我们，是我的好朋友做的。”
她脸上彻底没有了好表情。
“我起初以为她是喜欢我前男友，毕竟我们经常三个人在一起。后来她告诉我，她喜欢我？”
她的脸上是荒谬的、厌恶的表情，这种嫌恶略微刺痛到了时雨，她也见过很多讨厌蕾丝的女生，她们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也有那种荒谬厌恶的神色。
不过也习惯了，她按捺下郁闷。
“她要是说她喜欢我前男友我都认了，反正都是朋友，说开了也好。大不了我不要那个男生，让给她好了，这么多年的闺蜜，不至于为一个男人分手。”她这话说出来就格外爽朗大气了，与她娇艳的面容非常不符。
“骗我是蕾丝，还骗了这么多年，我问她，她说什么暗恋我好多年了，房间里挂满了我的照片什么什么的，太恶心了！”女生斩钉截铁地给她判了死刑。
“我没有办法接受她喜欢我，而且还是暗恋我这么多年。我只要一想着，就觉得差不多像是有个猥琐男呆在我旁边这么多年。”
她做出很夸张的手势，脸上青白交加，现在说起来口气还很差。
“我们小学一起露营，睡一张床，一起洗澡过，一起给互相挑衣服。你告诉她喜欢我，那那些年我们拥有的友谊亲密的时刻，她究竟在想什么？一想到这个，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太恶心了，我简直要吐了。”
时雨的鸡皮疙瘩也要起来了，平心而论，虽然说的不是她，她有种自己代入了那个女生，被眼前的女孩大肆辱骂的感觉。
“这已经让我无法忍受了。最过分的是，她妈妈还闹到学校里来，非说是我影响了她女儿的成绩，在学校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我被退学了。”她说到后来，语气里只有恨意了。
“当时已经初三了，我的成绩好不容易提上来。就因为她妈那么一闹，被迫转了个别的学校。中考失利，后来我直接去了个很差的学校。到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她满腹怨气，时雨安慰她：“没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算了。以后的人生是自己的。”
她笑容缓缓灿烂起来：“那是自然的，现在过了几年，我也看开了点。蕾丝也没什么错啦，我也认识了几个gay，他们人都很好。不好的只是当初那个人，她让我至今感到恶心。”
“那就好。”时雨心道她并没有因为一个女生而讨厌所有的同性恋群体，其实还是比较开明大方的。
“真是的，我男朋友怎么还不来，他平时不怎么迟到的啊。”女生脸上有些甜蜜的忧虑。
“我女朋友倒是迟到惯了。”时雨说。
她扭头，忽然看见路口上的邱景央，脸上带了笑容。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我女朋友来了。”
旁边的女生好奇地抬起头，正对上邱景央的脸，两个人的脸霎时间一片雪白。
“就是她！艹，就是那个女的，恶心！”女生‘嚯’的一下站起来，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邱景央见她站起来，马上后退几步，还没等时雨反应过来，就拔腿跑了。
“景央！”时雨大惊，这是怎么了。她刚想追，旁边的女生已经拉住了她。
“以前我的那个好朋友，就是她！这世界怎么这么小？你女朋友居然就是她？”
时雨也觉得荒谬得没边，嚷嚷着：“不管是不是她，反正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很喜欢她。”
那女生气急：“她特别坏，阴险下流，心思又阴暗，这种人，你就不该跟她交朋友。”
“喂！你不能这么说她。”时雨被她说得火气都出来了。
邱景央家庭环境压抑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老是趁着家里人不在出去喝酒泡吧找女生玩，都是为了纾解内心的痛苦而已。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不该被人这么侮辱。
“你会后悔的，她根本就是个自私、恶心、懦弱的人。我真是倒了大霉遇见她！”那女生甩开她的手，她男朋友也到了，她小跑着跑到她男朋友身边去，屡屡回头望，表情憎恶。
时雨想去追邱景央，但已经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接不通。
雪天，她在邱景央楼下又站了好几个小时，只得到一个姗姗来迟的回复：
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闵凉胃痛而卒，全书完结。
（不是。）
突然想起一个笑话。
闵凉捂着肚子去了医院。
医生说：“你哪里不舒服？”
闵凉指指自己的腹部：“胃。”
这时，她的胃突然叫了起来：“喂什么喂，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这个笑话冷吗噗哈哈哈。
第81章 当头绿帽
阮暖听得一阵唏嘘：“你也不在乎她的过去啊，她为什么非要固执的跟你分手？”
时雨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她难以接受自己的过去被我知道了吧。交往这么久, 我连银行卡号都告诉她了，什么老底都吐了。她呢, 还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肯对我袒露一点内心。”
阮暖说：“可能……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嗯？”
她说了这句话，才想起来是时雨刚刚劝解她的话。
两人望着对方, 脸上都是苦笑无奈的表情。
时雨脚踢着地：“她爸妈关系不好, 感情很差，经常在家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她妈妈对她的要求严苛到变态, 成绩要考到最好, 要学习各种兴趣班, 弹钢琴跳舞画画, 让她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
她望望天空：“而且……她妈妈有时候还会打她。我偶尔看见她身上带着淤青。”
阮暖惊道：“家暴？”
时雨苦笑：“不知道，我问她，她也不说。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什么都藏在肚子里。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我也想深入她的内心, 想安慰她, 抱抱她，告诉她，我在她身边。但是，她宁愿周末的时候与我约会接吻，也不愿意说出自己内心的一丁点想法。”
两人坐在长椅上, 都沉默下来了。
铅灰色的云层下下来小小的雪花，柳絮一般在天上飘落，空气里有来自千家万户的烟火气息，这种气息给人以满足之感。
但坐在这里的两人，心里越要得到满足的地方，却迟迟没有填满。
“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了，我妈估计又要念叨了。”时雨站起来，笑道，“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呢。”
阮暖也笑了：“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时雨伸伸懒腰：“怎么可能万事如意呢？老天爷是不会让我们永远这么幸福地过下去的。只能求以后，我们不如意的时候，也能互相搭把手，打着气，坚持下去吧。”
“嗯，不如意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时雨笑笑：“我走啦。”
阮暖挥手：“再见。”
两人背道而驰，向着家，又不向家。
时雨走的方向是邱景央家的方向。
而阮暖，走的是去往闵凉家的路。
阮暖站在老旧的居民楼下，抬头看着闵凉家的窗户。窗帘飘洒，大冬天的，她怎么连窗户也不开。
她哈了几口气，手上稍微暖和了点。
时雨说得对，闵凉的过去，她也不曾参与，怎么能那么大义凛然的告诉她要做什么事，该怎么做呢？
也许她也有自己的苦衷，自己的难言之隐。
而阮暖却没有好好的，仔细地问过她。
即使她不说，也该去问的。
问她，请问，我能前往你的心里，知道你的心声吗？
如果她拒绝，那她只好蹲在门外了。
阮暖迈开步子上楼，敲了好几下闵凉家的门。
还是不见回应。
“闵凉，闵凉？”
“我想跟你说一些话，你让我进去可以吗？”
“闵凉，外面很冷啊，拜托让我进去坐一下就好了。”
“真的好冷啊，我的手，我的脸，还有脚，都没有知觉啦。”
“道歉就道歉嘛，我向你道歉行不行呀。对不起呀，闵凉，大恐龙？臭女人，对不起你听见没有哇。”
……
她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跟苏宁她们说绝对不会道歉的，今天就把这些话抛到脑后了。
莉娜看着围着一圈圈毛绒绒，浑身散发着暖呼呼热量的阮暖不停喊着冷，撒着娇，嘴角略微抽搐。
阮暖拍着门，把耳朵凑近贴着门听，铁门冰铁冷，冻得她耳朵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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