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那一刻,表上的指针才指着三点钟而已,沈宴珩伸手想如梦中一样抱住温暖的人体,但他不但没抱到,反而把手砸到了墙上。
重重的骨肉撞到实心墙壁的声音,沈宴珩面容扭曲了一瞬,登时清醒了。
目中仿佛有烈焰一般,那无处可泄的火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给烧起来了。
也许不应该一时兴起去撩逗陆明朗的!沈宴珩坐起身甩了甩手好半晌才把那股冲动压下去,非常地郁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陆明朗不过红个耳朵而已,他都快引火焚身把自己给烧死了。
陆明朗听见了有人下床的声音,是沈宴珩。
大半夜地,跑厕所里待了四十多分钟才回来。
他今晚上本来就有些睡不着,散步时看见的画面总是在他脑海中闪过,尤其是沈宴珩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不一定发现了的,陆明朗想,再说了,就算发现他对同性的身体有感觉,但同性恋也不是什么同性都能喜欢啊?
这身体本来就在青春期,仍旧是蠢蠢欲动的时候,被撩拨一下,会有想法很正常,为什么他的脑子也要开始东想西想呢?
沈宴珩回来的时候,陆明朗看了一眼手表,去了半个多小时。
这上个厕所哪有那么快的?就算是洗澡,那也没那么快的。
而后,陆明朗忽然摒住了呼吸,察觉到沈宴珩上来之后,竟然没有传来爬到床上的声音。
他在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仿佛察觉到沈宴珩在他的床帐外看着他,陆明朗立刻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其他的感官仿佛都灵敏得多。
陆明朗感觉到自己的蚊帐被掀开了,沈宴珩一点儿声息都没发出来,非常地静悄悄——但是,他的手却摸到了被子里,握住了他的脚踝。
这简直是性.骚扰了!
陆明朗浑身僵住,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我是马上就起身踹他一脚,还是等会儿再踹?脑子各种踹沈宴珩的角度都过了一遍,但是却是一动都不敢动,似乎已经被吓住。
却感觉到沈宴珩慢慢地从他的脚踝摸上他的小腿,手上的薄茧痒得让他颤抖。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跳动的力道仿佛让他耳边打鼓!
他想干什么!他们现在可还在寝室里!
不管陆明朗心中如何恐慌如何无措,好在沈宴珩没有继续往上面摸,他停留在小腿那儿,似乎在确认什么。
然后,小腿那里被他摸了两把,沈宴珩很快抽回了手去,把蚊帐放下,终于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陆明朗松了一口气,随后觉得小腿那儿简直麻痒了起来。
陆明朗弯起膝盖在自己小腿那儿抓了一会儿,而后盯着自己的手表,看着上面指示的时间在那儿变化……
也许,他应该再找一个伴儿了。
陆明朗平复下全身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以后想。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他早就变相地验证了这一点,说不定找了别人以后,就可以彻底把沈宴珩给甩了。
沈宴珩现在是又年轻又好看,可是他也是又年轻又好看且腿脚也没有事。
A大人才济济,四年时间,难道还找不到一个伴儿吗?
※
星期四上午的时候课就停了,每个班级都开始捣鼓开幕式,在他们班的男生的极力要求下,几个班干部挑出男女各半的同学在前面穿着古装排成一排开路,而其他人则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尽量是黑衣黑裤白球鞋,其余的,队列整齐就好。
陆明朗前世的时候总共参加过三次运动会的开幕式,这一次的还真的能算得上是简单。
星期五,运动会正式开始,一百米两百米初赛和跳高跳远,因为报名运动会的人必须报两个项目,所以陆明朗还报了一个跳远。
跳远和跳高的场地就在隔壁,先前半夜偷偷摸他被子里的腿的沈宴珩仍旧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看见他就和他打招呼,与前几天都没有区别。
陆明朗没有理他,也和前几天一样。他稍稍热身了一下,很快就在隔壁班体育老师的哨声下起步助跑,跳了个七米三左右。
随后的几个人,有比他跳的远的有和他跳得差不多远的,偷瞄了一下记录,他的跳远应该能得个第四第五名——金牌银牌铜牌估计是没有的,原本他也没怎么练过跳远项目。
那边跳高的场地则是把杆子越放越高,最后几乎超过许多位运动员的眼睛了。
陆明朗才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到沈宴珩整个人从地上跃起,没有用背跃式,还是直接跨栏一样的大步跨过去。
这样的弹跳能力惹得那边的老师都“嚯”了一声。一旁的志愿者甚至都道:“卧槽那么高……”现在都能跳这么高了,等用背跃式是不是会更高?
沈宴珩在那些人的视线下从垫子上爬起来,看见了陆明朗,冲他眨了眨眼睛,
比完比赛,陆明朗没吃中饭就回宿舍洗了澡换了衣服收拾证件和银行卡就要往东二区那儿赶。
盛建明跟着他回来的,看他头发还渗着水珠,道:“老大,你不吃中饭吗?”
陆明朗早先说过星期五的时候要去把剩下的房子给买了的,但是现在才上午而已,下午去居委会也开门的。
陆明朗把手表重新戴回手上,道:“还不是很饿,去那里顺便吃饭吧。”
盛建明便想跟着陆明朗一起去。
陆明朗道:“你不看运动会了?”
老实说,去弄那些手续非常地繁琐,上回盛建明跟着他去,就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那绝对不算是什么好活计。
盛建明道:“我陪你。”他笑道,“说不定还能学习学习,看看房产的合同是什么样的。”
早先盛建明早就看过合同了,归根究底,其实是想陪着他去而已。
有人陪伴,陆明朗其实是有些高兴的,也没有再推辞,带着盛建明一起去了东二区。
到了东二区,陆明朗先去先前和他约定买房的李泽军家里,李泽军家里只有个老奶奶,说李泽军出去了,要过一会儿再回来,陆明朗也没想太多,就去探访了其他几家。
又有三家愿意卖,有了三家,加上李泽军的房产面积,剩下的人家就不用再去拜访了。
陆明朗和那三家的人在居委会里过了合同付了款项,并表示身份证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出来。
居委会并不是很着急,毕竟用身份证上的身份证号是不会变的,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信息技术并不发达,各个部门的信息都无法立刻汇总更新。所以用这种方法变相确认陆明朗已经是“本地人”,省去其他一些较为麻烦的步骤。
过房的手续某些地方变得比先前复杂了,但是某些地方又变得方便了,陆明朗其实怀疑当地和贺中天还有沈丰兴合作后,对他们家知道内情想要过来占点便宜的子孙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就算陆明朗已经在B市落户,有些手续也是省不下去的。
让居委会帮他跑,陆明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把所有房子都买了下来,陆明朗饥肠辘辘,与盛建明到早先吃过的那家饭馆里吃饭。
这个时间段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饭馆里的人不少,觥筹交错,啤酒的味道非常地重,盛建明坐在位置上都忍不住动了动,有些不适应。
但是东二区这边饭馆着实不多,要去别的地方的话,就要走远路了。
陆明朗和盛建明点了两份套餐饭,大快朵颐,非常快速地就把中饭给解决了,完了还分了一整瓶矿泉水。
吃完饭走出去的时候,盛建明明显地就松了一口气,陆明朗笑着戳了戳他,道:“怎么了?这么紧张。”
盛建明道:“这小饭店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你。”
虽然他们都没和陆明朗搭讪,可是聊得热火朝天时偶尔就回看过来两眼,好像还有人窃窃私语,私语的同时也是会瞄过来一眼的。
陆明朗道:“每周都来买房,肯定认识了。”他松了一口气,道,“以后就不用再跑过来了,累死我了。”
盛建明道:“都买好了吗?”
陆明朗道:“就差老奶奶那家了。”
陆明朗估摸着这时候李泽军应该也回去了,都这个点了,有什么事也要回家吃饭的吧?早先他来的时候李泽军是都在的,那个时间段可不像是上班一族的作息时间。
又回到了老奶奶家,那老奶奶有些颤巍巍地站起来去给他们倒茶,陆明朗连忙让她坐下,道:“不用了奶奶,我们不渴。那个,李先生还没回来吗?”
如果李泽军今天下午都不回来的话,只怕事情就要拖很久了。
国庆长假,居委会也是不上班的。
老奶奶道:“其实他之前就没走太远。”然后那老奶奶不顾陆明朗和盛建明惊讶的神色,仍是站起来道,“我去帮你们叫他,他在他老婆娘家那儿呢,同个巷子的,不远。”
陆明朗连忙给了盛建明一个眼色,而后两人一起去扶老奶奶,道:“那我们和您一起去吧,您年纪大了,一个人走我们不放心。”
老奶奶忍不住笑了,道:“好。”那路上,和陆明朗聊天时便忍不住透露了李泽军为什么会在他老婆娘家的原因。
“你们来之前他就住小娟那儿去了,让我等你们找上门来时先不要告诉你们。”
盛建明忍不住道:“为什么啊,难道他不想履行合约吗?”
老奶奶点了点头道:“他就是想违约,不过他是会付违约金的。”她拍了拍陆明朗的手,道,“孩子,你放心,咱老李家不坑人。”
陆明朗应了一声,盛建明道:“可是既然他会付违约金,为什么又要藏起来呢?”直接付了违约金不就行了,藏起来不还是要付违约金?
老奶奶道:“他说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边一定会拆迁,所以……”
盛建明看了陆明朗一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陆明朗先前买的那么多房——真的赚了?!
陆明朗倒是面不改色,道:“是不是李先生觉得这边一定会拆迁,但是先付我违约金的话,会惊动别人使得别人也不想卖房?”
那老奶奶有些尴尬地道:“是啊,是啊……唉,你这孩子倒是挺聪明的。”这种私心的小算计放到明面上来说,不管怎么样都会让人尴尬。
陆明朗笑道:“奶奶,您这么直接地告诉我这里要拆迁的消息,就不怕我不肯收违约金一定要您儿子卖房吗?”
老奶奶道:“你不会那么做,我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岁数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说着,她叹了一口气,道,“何况你就是那么做了,也得不到房子,我家那个签合约定预付款,不就打着这个主意吗?而且你也没有理由那么做,收了违约金,还能买别人家的房子,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陆明朗道:“是啊。”他神色中略有一丝了然与其他,甚至还有说不出的感慨。算来算去,李泽军这样的做法反而完全便宜了他。
老奶奶不由道,“你好像早就猜到我儿子不会卖了。”
陆明朗道:“李先生太想赌了,有这样积极的赌徒心态,一定不会甘愿放过。”
老奶奶道:“而且你似乎觉得我儿子这么做不会有好结果。”
陆明朗有些模棱两可地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老奶奶道:“从亲戚那里听来会拆迁的消息,传扬出去的话可能整个地方都知道了,我们家其实也是不想给我们亲戚惹事。”
陆明朗自然附和,就算是他得到这样的消息,也一定只告诉最亲近的亲朋。
老奶奶叹息道:“我们家连亲戚都没说,要好的那些邻居也一个都没告诉。其实我儿子他那么做老婆子我不认为错了,就是他躲到他老婆家,让我这脸上烧得慌。”
陆明朗道:“您心肠很好。”
到了李泽军妻子的那条巷子前,老奶奶道:“我进去叫儿子,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陆明朗应了。
就见老奶奶走了进去,没一会儿,李泽军就出来了,打着赤膊,手上还拎着件背心,出来以后才把背心穿上的。
现在这个天气,已经挺冷的了。
李泽军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道:“违约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小兄弟,这边请。”
陆明朗和盛建明就跟着李泽军去了,那老奶奶只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离开,没有跟上来。
李泽军带着他们两个到了他们住着的对面那栋房子,那栋房子也是他家的,在后院的一个锁着的小祠堂里拿出个箱子,然后带他们到屋里打开了箱子。
一箱的现金,都是红票子,盛建明眼睛都瞪大了——他还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现金!
李泽军舔了舔嘴唇,道:“那房子我不卖了,这箱钞票给你,是违约金。”
陆明朗道:“李先生要想好,我已经买够了房子,只差一栋,如果您现在付违约金不卖给我,以后想卖可能就卖不了了。”
李泽军道:“小兄弟啊,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确定这边肯定会拆迁了,到时候这栋房子的价格一定能翻上两番。”他拍了一下装满了钱的小箱子,道,“你买了那么多房子,我也没把消息传出去害你买不成,咱也是够义气了,你说对吧?”
对陌生人够义气,对亲朋邻里却不够,其实李泽军并不需要藏着等他和别人交易完再出现的,他直接退违约金,其他人看见了也不过动摇一下觉得李泽军这么大胆直接孤注一掷,他们原本想要卖房的也许就想跟着赌一把,说不定就能赚到拆迁款。那样不会透露什么消息也未必引起别人的注意,李泽军刻意一藏,反而落了下成。
陆明朗对这个人十分不喜,有自己的判断想要赌一把,哪怕损害了陆明朗的利益,陆明朗也不会觉得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商场上的事,哪怕有再多的经验再多的计划都有可能出意外,每个决定都有赌的性质,只不过是风险大小。但算计到这个地步,就有点儿小肚鸡肠了,如果不是他母亲明显为李泽军这一藏而觉得羞愧,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收了这违约金。
“李先生确定不后悔的话,那我们就退了。”
李泽军就让陆明朗把合同还给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陆明朗没有立刻接受,而是让他和他一起去银行,当面把钱点清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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