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也不过多责怪你了,青萍买的那几米布,你就给付了钱,当是你给你三妹的添状,也算孝敬我们了。”
青禾并没有搭理青母,而是转头看向青父。青父是青家当家人,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包括孩子的教养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反而对青父的孺慕之情很深,总觉得青父是威严而公正的。
只不过他翻来原主的记忆,以一个旁观者角度而言,这就是一个不负责任懦弱无能的渣爹。
就算是对原主的最后一点交代,青禾问:“阿爹,你怎么说?”
“青哥,这事确实是你做的过了,就按你阿娘说的办。”青父这个青家当家做主的人这么一说,就是一锤定音,钉死了这事是青禾的错。
“呵……”一声冷笑没忍住,终于还是从青禾喉咙里泄露出来。
青禾目光阴寒,嗓音冷漠,“我且问我家买羊腿为什么一定要给青家。别说青家是我的娘家这种话,那么葵家还是葵武的爹娘家呢,是不是也要给他们家送?”
青母想说那怎么能一样,然而青禾没让她说,他紧接着继续道:“如此下来只要我们买点好的就要两边送,那我们自己剩下什么吃什么?阿娘这是要我和葵武两个人,养你们两大家十几张嘴?”
青母下意识反驳道:“话可不能怎么说,谁家孩子成不成亲的还不孝敬爹娘点东西,怎么就成了我要你们养了?”
“没要我们养,看见我们买什么要什么!”青禾冷嗤,“看见我们买羊肉你就让我们孝敬你羊肉,看见我们买棉布棉花,你就让我们也给青萍买,不买就是不孝!”
“这不是你没拿回羊肉吗,两样你总要给我们一样,我也没说两样全要。”
“所以你觉得你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你怎么不问问别人家的爹娘是怎么对待自己家孩子的,知道家里孩子乱糟蹋钱,都是要劝劝,盼着孩子会过日子,能把日子过好,省下点银钱不要乱花。可你们呢?只看到我买了什么没给你们买,这便是不孝!”
青母嗫嚅道:“那,那不是你都买完了嘛,我还能说什么,说了你还能退回去不成。”
“那你为什么不劝我以后不要乱花钱,还逼我给青萍买那么贵的棉布?”
“这不是你二妹要成亲,你作为大哥的总应该给添点嫁妆,一辈子就这一次,就是多了点也不算过分!”
“不算过分?”青禾的语气寒的似十二月的坚冰,“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家里不肯还葵武的租子,是青萍撺掇你们把我抵出去还租子的。我跳河捞出来高热在床不知死活,你们连剂药都舍不得给我吃就把我塞进花轿。那时候青萍怎么说,只要人不死在家里就好,死在葵家,那是葵没把人照顾好,不干你们青家的事!”
“如此桩桩件件,你们连我的命都不顾,反过来要我孝敬你们,给害死我的人添嫁妆,怎么觍脸说?”
“不,不是的。”青母脸色青白,辩解道:“你发高热我们没有不管,我给了青萍五文钱让她去郎中那里拿一剂褪热药。”
只是抓一剂五文钱的药,并没有要请一个郎中回来看看。原主可是高热死了的,严重成这样,青家都没想着请郎中看,只觉得一剂药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青母一把抓住青萍,“青萍,你说,阿娘是不是给你五文钱让你去抓药了?”
青萍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母这个时候那会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是青萍做个手脚,那五文钱她没抓药,而是昧下了。
“我,我……”青萍求助的看向李长服。
李长服忽然升起一种不幸的预感,他记得有一天青萍突然来找他,还给他带了两个肉包子。三文钱一个的肉包子,五文正好给两。
想到自己竟然吃掉青禾的救命钱,李长服就恨不能吞出来。
他脸色青紫的瞪着青萍,好像之前青萍给他吃的不是肉包子而是□□。
“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拿你大哥的救命钱买包子,你怎么这么狠!”李长服神色狰狞而痛苦,“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对我怎么说的。你明明答应我会劝你大哥给我做妾,还说以后你们兄妹一同嫁过来,一定会和和美美,共同服侍我,结果,你那时候竟然就已经设计了你哥,还在瞒着我。你怎么这么恶毒!”
青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李长服是真不知道的。他那时候正在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加上李家有意无意的隐瞒和青萍刻意的欺骗,直到青禾嫁人后,李长服才知道。否则他定是不会同意,肯定要闹的。
“我,我怎么恶毒了!”青萍看被揭穿,所幸破罐子破摔,“我还不是被你逼的,你眼里就只有他,我真同他一起嫁过去,以后你眼里还能有我半分。他不过就是一个双儿,能不能生出孩子都两说,还耽误你的仕途。而我呢,是个小娘子,能帮你生儿育女,不耽误你的前程,哪里就比不上他了。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他,就不能看看我?”
李长服此刻真是越看青萍越觉得面目可憎,丑陋得很。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从头到尾青禾就没背叛过他,一直都是青萍在蒙蔽他。甚至恶毒的不给青禾看病,趁人高热到糊涂就给抬上花轿。
那么是不是青禾本身就是不愿意嫁葵武的,所以青家人才会出此下策。
对,一定是!
李长服眼睛里亮起诡异的光芒,就像临死之人乍然回光返照,他骤然向青禾扑去。
“青哥,我不知道,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我欢喜的自始至终都是你,要是我知道青萍此等毒计,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你是不是心里也同样有着我,你跟我走,我会回家请求爹娘给咱们做主的,我会抬你过门做小。我发誓绝对不会嫌弃你不洁之身。”
青禾看着说着说着自我感动到哭的李长服,只觉得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泛起,恶心的不行。
偏有人还就吃这套,青萍竟是被李长服这几话弄得更妒忌了,尖声叫道:“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他是一个破……啊!”
青萍没骂完,就吓起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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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报复
李长服在她的骂声中被葵武一脚踹在胸口跌倒在地,不等李长服反应过来,葵武已经两大步上来一把抓住李长服的胸口,“你哪来那么大的脸敢觊觎我夫郎,还敢谈嫌弃二字?”
说完葵武砰砰两拳压下去,李长服一张还算文气的脸瞬间肿成猪头。
“如此脸倒是够大了。”葵武讥笑。
“长服哥,长服哥……”青萍扑上去双手捧着李长服的头,看见的就是一张青肿的脸,顿时要说的话就被掐在嗓子眼里,戛然而止。面对这张脸,真的很难露出情深不悔的表情。
青家二老早就吓傻了,看见葵武仅仅只是两拳就把李长服打成那样,顿时想到城里关于葵武的传言,传说他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过大虫。
青家二老瑟瑟发抖躲在一边,恨不能找个狗洞钻进去,只要立刻消失在葵武眼前就行。
葵武冷眼觑着青萍,见她虽然仍旧面有不忿,但更多的是害怕,嘴上更不敢不干不净的骂着,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指着青萍道:“你去给我找个绳子过来。”
青萍到底还没为爱情胆大到不畏惧生死,即便心中有些猜测还是半点不敢耍滑头,乖乖找了一条粗麻绳过来。
葵武再次吩咐道:“去,把人给我捆了。”
青萍猛地抬头瞪向葵武,葵武顿时呲牙,“怎么,吩咐不动你!”说着,挑衅的又踹了李长服一脚。
李长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体格子可能都不如青萍这个糙养的农家女子好。挨了葵武的几下拳脚就缩在一旁起不来,吭吭哧哧的叫唤。
青萍被葵武吼得缩了缩脖子,眼圈里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
“对不起长服哥,我也为你好,我要是不绑你,他还得打你。”
李长服疼的说出不来话,只能双眼死死瞪着青萍表达他的不愿意。可是还是被青萍给捆了。
“不错,捆的挺结实。”葵武满意点头,牵着李长服身上特意留出来的一截绳子拉狗一样把李长服从地上拽起来。“走吧,送你回家。”
青萍摸了眼泪,哭哭啼啼在后面跟着。
葵武心情好的在前面带路,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曲子,心情大好。
从知道有这么个家伙的存在起,就想收拾他了,今个可终于找到机会了。
敢觊觎他夫郎,呵,怕是不知道死字!
葵武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李长服就这么被他牵什么似得牵过大街小巷。认识的不认识的,看见这幕都感到惊奇,均偷偷跟在后面。
李长服只觉得今天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平时他有个读书人的身份,不管高中与否,人家见了他总是会客气三分,给些薄面。此时却被葵武牵猴子似得耍,还招来这么多人,李长服恨不能一头撞死。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葵武,但他现在奈何不得,可还有一个帮凶,那就是青萍,要不是她怂恿他来青家,要不是她捆了他,他也不至于丢人成这样。
李长服恨恨地瞪着青萍,目光怨毒,“青萍,你这个毒妇!”
“对不起长服哥,可,可我也是为了你好……”青萍嘤嘤嘤的哭着,声音虽然不大,但蚊子一样恼人得很。
“闭嘴。”前头的葵武斥了声,回头觑一眼,这一眼差点把他吓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跟了一串尾巴。那些识得他的,见他看过来忙找地方藏。不识得他的,就好奇的回望。
葵武突然笑了下,对青禾招招手,“你去那家借个锣来,就说我葵武要用,他家认识我,不敢难为你,你取来,我给你唱出好戏。”
青禾借锣很顺利,甚至还把那家老老少少都招来了。
“老少爷们,都出来看戏了!”葵武吆喝着,梆的敲在锣上,隔街都能听到。
葵武也不说旁的,就这么吆喝,有问什么戏的,葵武便说等到地方就知道了。
等到了李家,那可真是热闹,把李家门前围的水泄不通,隔街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的甚至差点因为位置好坏打起来。
葵武一脚踹开李长服家大门,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嚷:“李家的人出来迎接你们的秀才公!”
李家人听见外头的动静跑了出来,就连李长服被捆着。出去好好的一个人,回来却面目全非。
“长服,娘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李母心疼的嚎了起来。“你是谁,要干什么?我儿可是未来的秀才公,你竟敢打我儿,我要报官把你抓起来。我儿遭的罪,我要你百倍还回!”
葵武猛地用力,把李长服掼进李家人怀里。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人还你们李家。”
“问爷名字,爷告诉你们,葵武是也。”
李家人倒抽口冷气,他们和葵武平日没关系,自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听说过其煞名。
葵武毫不在意李家人的态度,继续道:“现在我是青家青禾的郎君,今天乃是我陪夫郎回门的日子,你们李家这个秀才公在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情况下还是去了青家。身份嘛,以青家这个小娘子的未婚夫名义去的。”
葵武指着混在人群中的青萍,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瞅向她。青萍只觉得脸上火辣,比李长服这个被扇了耳光的还耻辱,不得不掏出帕子遮脸。
“我且问你们家秀才公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这家教都和别人家不一样。人家没成亲的都知道避嫌,你们读书人家到底和我们大老粗不一样,不在乎这个。”
虽说雍启朝民风开放,对小娘子没那么拘束,也可抛头露面的出来做生意玩耍,甚至和定亲的郎君走走逛逛。但和未婚夫在一起这事总归是背人的,并不好放到明面上说,否则多少还是于名声有碍,好说不好听。
人群中很快有人哄笑出声,言语也变得不那么上流。
葵武接着道:“这也就算了,毕竟都是定亲的少年少女,难免有情不自禁的时候,能理解。”
他不这么说还好,越这么说越引人想歪。有的思想龌龊之人甚至不免想到是不是李长服对这小娘子做了什么,被人家回门的双婿撞见,绑了人过来讨说法。
显然李家也想到了,儿子是读书人,名声可不能抹黑,流言蜚语也禁不起。
她也顾不得对面的人是赫赫有名的煞神,急忙喝斥,“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儿子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抹黑我儿?”
葵武冷哼,心想,怨恨大了。肖想我夫郎,这是夺我妻,夺妻之仇不共在天。
李母道:“我儿去青家可不是什么私会,是青家派人来请的。”
“青家为什么会在这种日子来请你儿子一个没和他们青家成亲的郎君,这可是他们青家双子回门的日子。”
“因为……”李母刚要答,被儿子掐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理由可见不得人。李母只能匆忙改口,“自是因为我儿子是读书人,他们觉得新双婿回门能请我儿子这种读书人作陪是有面子的事。”
“哦,是吗,不是因为知道我今天回门会带羊腿,赶着过去吃羊肉的。”
还真是!
可这理由不能说,否则儿子成什么了。
“我还以为是因为这个原因呢,不然怎么你儿子知道我没带羊肉去,就帮着青家二老训斥我夫郎不孝。言说我买肉就得给青家送去,买棉花棉布也应该对买一份给我夫郎的妹妹,也就是你儿子的未婚妻也买一份,否则就是不孝。”
李长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胡说,我才没有说过。”
可惜没人听他的解释,葵武也不听,只管乱扣屎盆子,“我胡说,你敢指天发誓,用你未来的功名发誓,你没吃用我夫郎五文救命前买来的包子。我夫郎上轿前发高热,病的要死。青家人给了五文钱让你未婚妻买药,结果因为你馋,你这未婚妻便拿着大哥的救命钱给你买了两个肉包子吃。而我夫郎就那么带病上的花轿,等我发现的时候差点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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