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饭桌上，程卫国和程伽蓝吃饭。
程伽蓝吃完，放下筷子，抬起头：“爹，我想好了。”
“？”
“我要考大学，我要考上海艺术学院。”程伽蓝显得很坚决，“我一定要考上这所学校。”
程卫国：？？？
突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魔都？
第47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魔都，程伽蓝没有说，看她不愿意说，程卫国也没有追问，反正原因就摆在那里，就算不明说，他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说，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看着平日里基本不听话的闺女此刻正抱着试卷，跟家教一起讨论题目，奋笔疾书，程卫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程伽蓝看不见的地方，他给宋懿打了个电话。
甫一接到程卫国的电话，宋懿是有些心虚的，她之前能猜到程卫国对程伽蓝的安排，大抵是希望她好好发挥，到时候在帝都上个大学，不管是什么样的大学，好好度过这几年，学些知识就可以。
现在……
她使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改变了程伽蓝的目标。
“伯父您好。”
“你好啊，宋同学。”程卫国作为长辈，笑得很慈祥，“冒昧给你打电话，真是打扰了。”
“算不上打扰，伯父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宋懿不喜欢太紧张的等待，她喜欢打直球，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也好处理。
程卫国顿了顿，“确实是有些事。”
他把这两天程伽蓝铁了心要考大学去魔都的事情说了下，“说实话，我很意外，她能燃起这样的斗志。”
竟然不是问罪，夸程伽蓝，宋懿也跟着夸了起来，“她一直都很聪明，也很有斗志，只是斗志不放在学习上而已。”
“这个不谈，不放在学习上，那等同于就是没有。说远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希望你能帮个忙。”
“是什么，伯父尽管说。”
“蓝蓝学习的动力因你而起，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多和她联系，给她一点动力，一点紧迫感。”
所以说，程卫国不愧是个做生意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宋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应承了下来，“我懂了。”
“辛苦你了。”
“程同学是我的好朋友，举手之劳，况且……私心里，我也很希望能和认识的朋友在同一座城市了。”
两人又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友好交流，一切都细致下来之后，程卫国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
程伽蓝和宋懿最近的联系很频繁。
因为宋懿告诉程伽蓝，自己最近在‘假期放空’，时间很多，如果程伽蓝在学习的路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她最近也确实开始跟着家教走教科书上的知识点了，自己做练习册的时候多了许多摸不清的题目，很喜欢给宋懿发视频。
不过她发现最近的班长真是忙啊。
不做题目，手上也动来动去。
有一次她忍不住就问了，“班长，你在干什么呀？”
“感觉一下都没有停。”
“没什么。”在手机这边的宋懿笑了笑，“在整理一些同学录。”
“……同学录？”
“嗯，之前跟几个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复大读书，快高考了，想起来这些事，想整理一下同学录。”宋懿这会儿正低着头看桌子，仿佛很认真的样子，“到时候一起聊天，也可以多找一个话题。”
“……”
一起考复大的同学。
“有很多一起考复大的同学吗？”程伽蓝问。
宋懿顿了顿，“当然呀，老牌名校，很多专业国内都很知名，我们班也算尖子班，当然很多人一起去考。”
她这把上复大跟吃早饭一样简单的语气深深的伤害到了小学渣程伽蓝，她愤愤地咬着嘴唇，“好吧，很多人要陪你一起考复大，到时候班长就有很多很多朋友了。”
“我又考不上。”程伽蓝有些失落，“又去不了同一个学校。”
“我们以后是不是会慢慢淡掉，等你读完大学之后朋友都不是啊？”
“怎么可能。”宋懿目光对准了手机的镜头，眸子里仿佛含着秋水，“不管在不在一个学校，程同学都是很特别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算隔着城市，我们也可以通过交通工具见面，何况可能到时候还会同城，魔都交通发达，出来见一面也不过是一次地铁而已。”
她表示自己愿意为了她而出门，这让程伽蓝有些小惊喜。
不过她还没高兴两分钟，就又听程伽蓝说：“提起考复大的同学，又想起了在初中时候的事。”
“初中？”
“是啊。”宋懿初中不在江科，在帝都偏郊区一所不太出名的中学，那边教学水平和生源都远不如城区，可以说，宋懿就是当初那个小初中飞出来的金凤凰，名列前茅，奇之又奇。
“那个时候大家成绩都不是很好，但是老师有一次问，我们未来想考什么学校——”班上只要排名在前百分之五十的，基本都目标名校，最次也是帝都本地的211重点。
那个时候，大家年少轻狂，未经风浪，总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行。
这段过去，对宋懿来说也是染了一些美好的。
初中时候老师都很关心她。
程伽蓝也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柔软，“那个时候肯定都这样，那班长和他们还有联系吗？他们高考还准备考之前心仪的大学吗？”
“没联系了。”
“那时候我考了江科，离大家太远了，学习又辛苦——”宋懿叹了口气，仿佛很惋惜，“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后来联系变少，慢慢的就淡了。”
就淡了。
淡了。
淡了。
“现在已经很陌生了。说不定见面都认不出来了。”
陌生了。
见面都不认识了。
这才两年半！
……
原来，时间和距离真的是干掉感情的一把好手。
程伽蓝感觉自己比之前更紧张了。
魔都大学，势在必行！
“小程同学最近复习得怎么样呢？”
“很好。”程伽蓝攥紧小拳头，“我们家请了家教，我现在在努力学习，应该很快就可以提一些成绩了。”
“那很好啊，你要加油。”
“我会的。”
说着，一看时间，两个人竟然已经聊了快一个小时了，到点了，家教很快就要来了，之前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做完——
忍着痛挂掉了微信视频，程伽蓝一本正色：“我得去做作业上课了，班长再见！”
“你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知道了知道了！”
她匆匆忙忙挂了视频之后，宋懿也关掉了手机，站起了身。
书桌上一片空空，没有同学录，什么都没有。
宋懿站在床边，瞭望远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笑了起来。
好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第48章 班长，我想跟你说件事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终于到了。
帝都严寒，大雪纷飞，但街道上四处都挂着灯笼，这个点儿走在街边的，大都是一家子人。
人们拎着年货，或走亲访友，或归家，准备着年三十儿晚上的大宴。
程家也不例外。
快过年了了，程家的佣人保姆几乎都放假了，除了老宅的孤寡管家老刘和早年就没了儿子的做饭阿姨，偌大的宅子一下清静了很多。
但人虽然变少了，程家的年味却也不少。
程卫国图喜庆，家里很多地方贴了窗花，有红摆件，红双喜，和往年一样，28这天，老程又问程伽蓝，“蓝蓝，今年过年想吃点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程伽蓝还在做作业，最近她沉迷学习，对吃吃喝喝什么的并不上心，“和往年一样就可以了。”
“和去年一样吗？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多爱吃了一个胡萝卜炖牛肉，不加上吗？”
“……去年没有这道菜吗？”
“没有。”
“那加上吧！”
“红烧鱼呢？”
“去年没有鱼！？”
“有，去年是清蒸鱼。”
“那换成红烧的。”
谈的菜变多了，程伽蓝慢慢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去年这么多东西没上？那我们吃的什么？”
“好啦，逗你的，就前几个换了。”程卫国比程伽蓝高上许多，瞅着闺女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大了，他心里酸涩又开心。
小小一个，终于长大了，也慢慢懂事了。
如果她在……也该放心了。
他伸手拍了下程伽蓝的头，“好了，这段时间已经很用功了，也要劳逸结合，这两天可以不用一直看书。歇一歇。”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程伽蓝有些不好意思，她哦了一声，“知道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知道就好。”
说完，他就去厨房准备东西了。
笔已经放下，心思确实有些发散了，没法凝神，程伽蓝想了想，给宋懿打了个电话。
那边宋懿似乎有些事情，微信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她顿时有些慌张，就又拨了一次。
还好这次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了班长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
“班长？”
“伽蓝。”宋懿拎着大包小包，耳朵夹着手机，用手打开了房门，“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呀，就是突然想起，问问你。”程伽蓝说完，关切地问：“你刚刚是在干什么？怎么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刚刚从超市回来，在买东西。”
话音落，她已经打开了门，外间很热闹，但是走进家门之后，一切都空落落的，宋懿看着满目的寂然，愣了一下，从容的打开了灯。
手机里，程伽蓝还在叫她。
“班长，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放东西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宋懿的语调才慢慢稳了下来，“班长也要做年夜饭吗？”
“当然。”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大年三十，总得有一点仪式感。
“班长买了什么呢？”
宋懿想了想今天在超市里拿的东西，道：“一些萝卜、玉米，一些猪肉，还有一条鱼。”
“只买了这些吗？”
“嗯？怎么了？”宋懿轻笑着，“我只有一个人，买多了吃不完的。”
虽然很多次，宋懿都说过似而非的话，让程伽蓝多想，以致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她这次真的只是随口说说，什么都没想。
可那边的程伽蓝，想了很多。
除夕夜，万家灯火，谁不是家人俱在，各种团聚，班长却要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房子里，吃着自己一个人做的年夜饭。
以前的每一年这样也就算了，今年……
今年怎么可以也这样？
“班长，我想跟你说件事。”
第49章 山不来我，我便去山
电话里很安静，宋懿忍不住问：“不是有事要说吗？怎么不说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邀请班长来家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话到嘴边，程伽蓝又有些踟蹰了。
“有什么事，说吧。”其实在这个氛围之下，宋懿已经能猜到程伽蓝想说什么了。
“就是——”还是没能一下把这句话说完，程伽蓝很有小心机的把问题拆分了一下，“班长，你一个人在家里过年，不会觉得无聊吗？”
“还好。”
“嗯，就是想问问你，明天要不要来我家里，跟我一起过年呀？”
她声音低低的，雀跃的邀请之间，还含着几分小心。
她怜惜宋懿独身一人，却也怕她的‘慷慨’伤害到宋懿，所以小心翼翼。
宋懿想，程伽蓝就是这样一个柔软的人。
她接受程伽蓝的好意，但是去程家过年……
“不了。”宋懿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程家，“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一个人肯定会无聊啊，为什么不可以过来？”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一个并不那么纯粹的人怀着一颗不怎么纯粹的心，穿着一层好朋友的皮去人家家里过年，怎么写怎么奇怪。
而且，她想这个新年，程先生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她的女儿说。
私人的原因……
那就是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了，程伽蓝一下子失落了起来，因为是在电话里，宋懿看不见她的样子。
但光听声音，她也能想象出来，少女一定忽然低下了头，有些低丧的样子应该像极了淋湿的小猫。
“没事的，今年不方便，以后会有机会的。”
“以后？那得是多久以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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